子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是《論語.憲問篇》第二十七章的內容,對於這句話應該怎麼理解,宋代朱熹的注釋是「恥者,不敢盡之意。過者,欲有餘之辭」,「恥其言」就是說話不可以太滿或者是不留餘地的意思。「過其行」就是做事要努力做得更好、更多。如此看本章中的「而」表示轉折,「恥其言」與「過其行」是並列的兩件事。根據這種解釋,本章的譯文就是,孔子說:「君子說話不應盡其言,做事則需努力盡善盡美。」
還有一種看法也是將「恥其言」和「過其行」分開來理解,但是解釋上與朱熹的注釋略有不同,這種看法認為「恥其言」應該是以誇誇其談為恥的意思,「過其行」則是行動上力求做的更好。
後世很多學者對朱熹的看法並不認同。錢穆先生認為「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應該以「恥其言之過其行」來理解,也就是說「而」在這裡是「之」的意思。不應當分「恥其言」與「過其行」作兩個並列的事項。應該理解為以言過其行為恥。本章的譯文則是,孔子說:「君子以言過其行為恥。」
兩種不同的解釋都有道理,相互之間也並不矛盾。儒家提倡知行合一,言行一致。「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古人不會隨意說話或承諾什麼,就是以說到做不到為恥。孔子也教導自己的弟子要「訥於言而敏於行」 ,與「恥其言」和「過其行」意義基本相同。
其實如果加入時代的因素,就能理解為什麼會有兩種不同的解釋了。孔子所在的先秦時間,甚至可以說到了朱熹所以在宋代,生產力發展有限,任何一項工作完成的好壞,完成者個人能力是主導因素,信息溝通、協調的需求並不迫切。「恥其言」「過其行」、少說多做自然就成了對從業者的必然要求。也就是說你有在那兒誇誇其談的時間,還不如閉嘴,踏踏實實的去干點實事。
但是到了近現代,生產力發展迅猛,人與人之間的協作比個人的能力顯得更為重要,信息傳遞的效率和效果直接影響著成與敗,這個時候如果還「恥其言」就顯得不合時宜了,所以近現代學者寧靜將「而」理解為「之」,也要使之更符合時代的需求。溝通有一個重點就是必須準確,所以需要強調以言過其行為恥。也就是說充分、準確的信息,才能保證發揮一個團隊的最大合力,才是實現一加一大於的二的管理效果。蒙頭瞎乾的結果不是白費力就是幫倒忙。
從這個角度看,朱熹對孔子這句話的理解應該更符合孔子的本意,但是我們學《論語》最忌諱的卻正是教條主義,孔子的時代與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千差萬別,其原則可能是相通相近的,但是過去的標準一定會有很多不符合現代實際的,要學會甄別後加以理解、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