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為鑑,銘記疾病大流行帶來的教訓

醫咖會 發佈 2020-02-28T10:35:55+00:00

來自美國國家過敏和傳染病研究所主任DavidM. Morens等三位作者在2020年2月26日刊發的NEJM發表觀點文章「逃離潘多拉的魔盒——另一種新型冠狀病毒」。

來自美國國家過敏和傳染病研究所主任David M. Morens等三位作者在2020年2月26日刊發的NEJM發表觀點文章「逃離潘多拉的魔盒——另一種新型冠狀病毒(Escaping Pandora’s Box — Another Novel Coronavirus)」。通過這篇文章,我們可以看到人類建立了以人類為中心的生態系統,同時將人類推入了充滿感染人畜共患病的危機之中。以史為鑑,讓我們通過認識人類歷史上經歷的人畜共患病,讓我們有憂患之思

1918年流感大流行的教訓

1918年時的流感大流行可能是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時刻(五千萬死亡,按比例,相當於現在我們全球人口中的2億人死去)。在一個世紀中,這次流感成為了衡量其他疾病爆發嚴重程度的標尺。

當我們面對應對SARS-CoV-2冠狀病毒引發的新冠肺炎危機時,我們應該銘記1918流感大流行帶來的教訓。在不到2個月的時間內,肺炎傳遍了全中國,遷延至至少36個國家和地區,每一個傳播者至少繼發傳播給另外兩個人。WHO已將這次流行定性為「國際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如果我們的努力不能遏制病毒的傳播,我們將不幸目睹另一次致命的全球大流行。

古希臘神話中的潘多拉魔盒(更確切地說,是古希臘用來盛酒的陶瓷壇)浮現了:上帝給了潘多拉一個魔盒讓她不要打開。受人性弱點的驅使,她還是打開了,釋放了魔盒裡面的東西,導致了世界性的瘟疫和災難。

當然,科學家明確告訴我們SARS-CoV-2冠狀病毒不是從魔盒裡面跑出來的:RNA測序結果顯示病毒和潛伏在蝙蝠身體中的病毒十分相似,後續的流行病學證據顯示,來自於蝙蝠的冠狀病毒感染了中國野生動物市場中販賣的某種動(現在仍未明確這到底是哪種動物)。

人畜共患病興起

我們最近見證了很多這樣的人畜共患病,包括2003年來自蝙蝠的冠狀病毒導致的SARS(一種由一種相近冠狀病毒引發的呼吸窘迫綜合徵),SARS當年差點引發致命的全球大流行,但幸運地被全球及時的公共衛生應答遏制住,同時有點僥倖。17年後的現在,我們立於同樣的險境。當我們在險境中,下一步命運會如何呢?

我們需要意識到現在世界上已多達78億人口,各種混合因素(人類已改變的行為、環境變化、不當的全球公共衛生機制)將更加容易將不明的動物病毒傳至人類,導致危機。我們一手建立了以人類利益為主導的全球生態系統,同時這也是動物病毒浮現和尋找新宿主的溫床。

尤其是在遺傳上容易變異的RNA病毒,擁有著超高的突變率,數年間可高達百萬次,在這種人類建立的新生態模式下,它們非常容易找到新宿主。對於人類來說,基因組變異1%需要花費800萬年。相比之下,許多動物攜帶的RNA病毒在一天左右就可以多次變異,變異比例可以達到基因組的1%之上。所以不難理解為什麼我們目睹了越來越多的人畜共患病病毒的興起。

我們可以慢速回放一百年前全球流行的流感病毒是怎麼從野外水鳥傳至人類,再引發人傳人的。一個鳥類的病毒變異成了人類的病毒。冠狀病毒的浮現是從另外一個路徑,但是原理是類似的:SARS、MERS、2019新型冠狀病毒均與引起地方性動物病的蝙蝠病毒有關。

這兩種SARS冠狀病毒的情況驚人地相似,包括都是起源於,蝙蝠感染至野生動物市場販賣的動物,以至於病毒傳向擁擠的人群,然後在轉換宿主至人後指數型地傳播。這樣的野生動物市場也導致過鳥類動物流行病,外傳至人類,由適應於家禽的病毒H5N1和H7N9導致了小範圍的流行。現在人類的行為已經導致了兩次冠狀病毒的近期世界性的流行和「禽流感」帶來的全球性致死病例。

但是這僅僅是與人類行為有關的致死性病毒例子。HIV起源於靈長類動物,根據貨車運送路線和沿途發生的性行為一路在非洲傳播。伊波拉的源頭仍然未明,但是其2014-2016在西非迅速傳播開來,可能是和人們的恐懼和隱瞞相關,還與不完善的醫療基礎設施和疫情上報系統、沒有安全防護好的護理和喪葬習慣有關。

沙粒病毒的出現在阿根廷和玻利維亞導致的出血熱與農業作業相關,玻利維亞的出血熱在玻利維亞的沿路的建築群傳播,因為這些建築為蓄水池依賴的可遷徙鼠類(傳播的動物)提供了生長的溫床。在東南亞,尼帕病毒從蝙蝠中傳開,因為人類在富有蝙蝠居住的炎熱地帶大量養殖豬。因為蒸蒸日上的國際野生物交易,猴痘在美國發生。上世紀80年代,白紋伊蚊在全球範圍內通過人類傳播;在2014和2015年,我們目睹了白紋伊蚊為媒介導致的基孔肯雅熱和寨卡病毒。

全球流行變得普遍

曾經與人類擁擠、人口流動、不完善的衛生情況相關的重大疾病流行,都沒有發生過全球性的傳播——比如公元6世紀、公元14世紀和後續發生的區域性瘟疫;從公元9世紀開始發生的流感流行;在公元18世紀末期和19世紀早期發生的霍亂流行。

然後全球性流行變得普遍,比如在1889,1918和1957年的流感——是通過鐵路和輪船傳播開來的。然後在1968年,流感首次因為飛機傳播導致大流行,之後又有國際航班傳播導致的急性腸道病毒性出血性結膜炎。

這些事件引領了現代流行病的趨勢,因為在世界任何各地發生的疾病,都可能在第二天出現在你鄰居的後院。我們現在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了,因為人口持續增長、擁擠的居住環境、人類的流動性、環境的改變,和與人類、動物相關的生態環境的複雜性導致了這種局面。卡通畫家Walt Kelly在數十年前就說道:「我們遇到敵人了,那就是我們自己。」

我們會重蹈1918年的覆轍嗎?

預防和控制未來流行病的發生是迫切的。遇到了2019新型冠狀病毒,我們會重蹈1918年的覆轍嗎?儘管我們無法目睹1918年大流行的開端,但是證據顯示,無論它的源頭在哪裡,它都悄悄地傳遍世界,導致了很多輕症,同時也導致了0.5%至1%甚至更高的致死率——這個死亡率在一開始無法引起重視,因為當時其他不相關的呼吸系統疾病也有較高的死亡率。

之後經過長而隱秘的傳播,它幾乎在城市中心的所有地方同時戲劇性地爆發。現在我們也意識到了,2019新型冠狀病毒在早期也曾地理聚集性傳播,1918年的流感和現在新冠有令人警醒的相似之處。如1918的全球性流感一樣,2019新型冠狀病毒也是呼吸道傳播,有一定比例(現在仍未明確)的感染者只有前驅症狀或沒有症狀,但是這些人可以傳染病毒給其他人,且病毒具有高致死率。

面對新冠,我們已經迅速採取公共衛生行動阻斷其成為全球性流行,如隔離患者、防止二次傳播。但是哪些措施是有效的呢?大多數專家認為這些措施沒有遏制1918流感的流行。事實上,在過去的一個世紀裡,即使我們擁有疫苗和抗病毒藥物,我們從來都沒有完完全全地在社區水平上遏制住流感的傳播。這可能是因為在有臨床症狀發生之前,多數的流感病例是沒有症狀、或有亞臨床症狀、未及時診斷,同時又發生了傳播的。

當我們面對SARS-CoV-2冠狀病毒時(這個病毒也有較長的潛伏期和連續時間間隔,同時有未知比例的無症狀病毒感染者,和未知比例的無症狀感染者傳播情況),我們能做得更好嗎?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非常重要的,當我們無法有效地遏制傳播,超過一定界限後,我們為遏制全球大流行的措施將會統統無效。希望我們不要太遲才發現,我們做的都沒有用。

幸運的是,公共衛生的控制措施有可能把潘多拉魔盒事件倒帶。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我們將面臨比一個世紀前流感大流行更加駭人的局面。正如近期諾貝爾獎獲得者Joshua Lederberg哀嘆流行病的著名演講所說,「這是我們的智慧與病毒的基因互搏。」

現在的情況是,病毒的基因暫時勝利,它們進化出適應於人類的傳染性且悄悄傳播,至今仍然沒有泄露出全部秘訣。但是我們人類正在加緊趕上。如果我們真的能趕上,我們將會領會古希臘詩人海希奧德的潘多拉神話,在這個版本裡面,潘多拉成功阻止了魔盒裡面一項東西的逃逸,裡面描述到:「只有希望留下了……,希望在盒子的邊緣留下了,沒有飛走。」

原文連結:

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p200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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