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駿是如何既打動了動畫批評界又深入觀眾的心

地瓜娛評 發佈 2020-04-06T22:51:35+00:00

從1979年到2013年,宮崎駿用了34年的時間畫了11部長篇動畫,不分年齡,不分時代,感動了幾十億人。

從1979年到2013年,宮崎駿用了34年的時間畫了11部長篇動畫,不分年齡,不分時代,感動了幾十億人。

他的動畫電影之所受眾群體這麼廣,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去妥協的迎合兒童,而是讓各個年齡層次的人都能感受到生活與人性。

宮崎駿不但用他動畫作品中靈活多變的創造力感染了觀眾,也獲得了業界內同行的認可,讓他成為了一代動畫工藝大師。

既打動了動畫批評界,又深入了觀眾的心,宮崎駿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以「人」為核心,構建多層次幻想空間。

宮崎駿動畫的核心是以「人」的世界為基礎,構建多層次的幻想空間。這一核心來源於宮崎駿豐富的幻想能力,以及他高格局的文明觀、時空觀、社會觀及愛情觀。

當美國人還在糾結科學的合理性時,宮崎駿的作品則早就達到了日本流幻想的巔峰。他畫出了精靈世界、昆蟲世界、機械世界,讓一個個奇幻的超現實世界走到了大熒幕上。

在電影《風之谷》中,宮崎駿創造出了一個後工業文明時代。在1000年後,人類文明被毀滅,遍地的黃沙、奇怪的植物,奇特的飛行器環繞著以巨大菌類為主的腐海,空氣中瀰漫著有毒的孢子,形成了一個人類無法想像的生存環境。

這些電影中的世界,並不是單單的由一些奇異元素堆砌到一起,而是自然而然的出現,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會突兀、孤立。

宮崎駿會在作品中設計完整的生態運作體系和倫理體系,他善於運用動畫空間,打破常規的束縛,突破常識的限制,創意性的調動空間來構建他的幻想世界。

比如多個空間組合成的移動城堡、複雜的大浴場、山谷工業居住區、水淹世界等等。這些場景就如同高緯度包容低維度的原理,有一種在四維空間中來擺布三維狀態的世界。

宮崎駿作品中的高明之處在於,他不以營造奇幻世界本身為目的,沒有讓虛擬世界成為人類的附屬品,而是把人的社會和幻想世界緊密的結合在一起,組成一個宮崎駿風格的真實與幻境結合的世界。

在《千與千尋》的神域中,有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生物,但重要的是沒有一個是脫離了人而單獨存在的,比如那個出彩的大蘿蔔神,在電梯中它似乎一直在保護著千尋;比如河神,當千尋被水沖走的時候,他會輕輕的托起她。

觀眾在看完他的電影以後,在腦海中留下的是對人和幻想世界的整體印象,而不是僅僅只記住畫面中的某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比如「龍貓」的形象設計在影片中很有特點,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搶戲。但宮崎駿通過從故事中的側面襯托,做到了讓觀眾記住龍貓和人類的融合過程,在影片中每一個令人難忘的龍貓鏡頭都是和人息息相關的。

在宮崎駿的這些電影中會發現,無論其他生物多麼強大,人一直都是中心。他所營造的幻想世界充滿了神秘性,有著出神入化的操作。

他覺得在電影中解釋東西是很無聊的,因為世界本身就是不可解釋的。

影片中來源不明的「森林精靈」、「魔女」、「王蟲」、「飛翔城市」,宮崎駿只展示出了這些元素的強大或者神奇,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明確說明它們是如何產生的。

讓觀眾感覺好像被突然傳送到了一個陌生的、神奇的、新鮮的世界,從頭到尾都被神秘感所籠罩著,在觀影過程中可以一直保持興奮的狀態。


陣勢暴力美學,堅持手繪動畫。

宮崎駿對戰爭暴力是敬畏的,而且是「尊敬」大於「畏懼」,他認為戰爭是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關係,是人的慾望、意志、能力及群體活動的終極表現形式。

在宮崎駿的大多數電影中,我們會發現故事中會涉及到很多打鬥的場面,跟人打、跟怪獸打、跟妖怪打、跟機器打。

《幽靈公主》中人類和神明精靈共存,為了生存和生產,他們之間爆發了一場大戰,通過摧毀與重生的關係來達到兩者之間的最終和諧。

宮崎駿認為現代社會也是建立在以往戰爭的基礎上,他的戰爭美學的核心就是「陣勢」,這是戰爭暴力區別於其他暴力的根本。

他創造出了眾多詭異且震撼的戰爭場面,像王蟲戰隊、機器人戰隊、巨神兵戰隊、巨型野豬戰隊、轟炸機戰隊等,給觀眾帶來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營造戰爭「陣勢暴力美學」的技巧,首先要打造一個神秘的個體,這些個體極具創意的形態、行動方式、攻擊能力都是前所未見的。使得單獨的個體都很難應對,當無數個這樣的個體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就形成了宏大的宮崎流戰爭「陣勢暴力美學」。

宮崎駿也一直很鍾愛給奇異個體增加暴力元素,比如《千與千尋》中暴躁的無臉男,兇猛吼叫的白龍,讓人畏懼的河神,破壞力極強的寶寶。

影片中所表現的東西及需求,展現的是個體內心的柔軟和兇惡的同存。他認為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非黑即白的,人的內心有著複雜的情緒,就像艾伯西想要摧毀森林,同時也想給小鎮居民帶來更好的生活一樣。

這種強大且神秘的暴力性和攻擊性,一直可以讓觀眾繃緊神經,說明他對人性、對電影、對觀眾都看的很透徹。

宮崎駿電影中除了視覺刺激,他創造的幻想世界也有著無數的精緻細節,也正是這些細節支撐了他的作品。

美國靠計算機創造了很多偉大的作品,如《機器人瑪麗》、《頭腦特工隊》、《馴龍高手》等。可是宮崎駿卻一直執迷於手繪,他的作品也代表了手繪動畫的極致,螢幕上的每一秒都是吉卜力工作室費時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的心血。

《千與千尋》中每一幅定格畫面都有豐富的色彩組合及精細的內容,在沒有任何實體參照物的情況下,把想像中的場景按照真實存在的標準,通過人眼對電影畫面的觀察能力進行還原,其背後是不惜時間成本的藝術家精神。

在繪畫手法上,普通的電影通過強調破壞力來營造效果。吉卜力則使用臃腫的線條、豐富的光澤以及顫抖的風格,來產生比真實物體更刺激的效果,形成吉卜力工作室招牌式的動畫成像質感。

觀眾看的是一部動畫片,而宮崎駿是在做藝術品。


極具創意的人物情節,力圖融合不同文明。

優秀的作品僅靠格局和細節支撐還是不夠的,在故事中還需要製造更多極具創意的元素,持續給觀眾帶來驚喜。

宮崎駿則極其擅長這一點,他熱衷於設計製造各種夢幻的、反科學的交通工具和戰爭武器,他對愛情觀也有著不同的理解。

宮崎駿對影片中的愛情元素有著獨特的表現方式,就是使愛情「工具化」。他認可愛情對人的個體及整個社會的驅動作用,他沒有讓愛情元素在電影中缺席,但也絕對不會讓這個元素占據主要位置,因為他所創造的整個奇幻世界比愛情要重要的多。

在他的電影里,愛情只是帶動情節發展的工具,是主人公事業的附屬,可能生活中的他也這樣認為,愛情本身就不應該成為人生的核心部分。

宮崎駿電影中的主要女性角色,大多數都是運動能力超強、行為自主、意志力堅定的女性,一點都不符合日本人傳統的大男子主義審美風格。

比如《哈爾的移動城堡》中當蘇菲被邪惡魔女施咒變成91歲的老太太時,從開始的驚慌到冷靜思考,最終選擇了勇敢尋找破解詛咒的方法。

他影片中的男性經常是以協助女性角色的身份存在,這些女性角色並不是生來就擁有強大的能力,而是嚴酷的環境和堅強的意志使他們變得強大。

宮崎駿不只是為了塑造電影角色,也是為了鼓勵女性要激發自己無限的潛力和能量,希望她們能夠按自己的意志行動。

在情節設計上,宮崎駿像一位節奏大師一樣,極為擅長一個接一個的加入讓人驚訝的環節,把觀眾引入到他精心設計的幻想世界中。

他善於把高潮與高潮之間的銜接部分,通過精妙的細節和元素,設計得同樣引人入勝,讓整個影片始終保持鬆弛有度的亢奮狀態,而不是從頭轟炸到結尾,或者是高潮與鋪墊之間的割裂過於明顯。

宮崎駿還善於使用疊加幻境的方式,把他大腦中的奇異世界一步步推到觀眾面前,他的幻境不是在同一層次上的相同內容,而是製造出逐步升級的幻境。

觀眾在不斷猜測導演的意圖,剛剛開始適應電影中的第一個事件後,宮崎駿很快就會把另一個結構更加複雜的奇異世界展示出來。超越了觀眾的分析理解能力,由此帶來了新鮮的觀影體驗。

宮崎駿的動畫電影中有很多角色長著一副日本人的臉,卻有一個西洋風的名字,穿著西洋風的裝扮。電影里的建築也集合了各種西洋風格,即使是在完全日本風格的《千與千尋》中,也能看到多處中國和西洋文明的痕跡。

這是宮崎駿在試圖融合不同的文明,他認為文明不存在國別的界限,東方人尤其是日本人,可以適應西方的社會模式。雖然這是一種大格局的文明觀,但融合的效果和明治維新時期的鹿鳴館一樣,有明顯的日本人固有的自娛自樂的痕跡。

宮崎駿在電影中還經常加入對西洋上流階層生活內容的描寫,對上流社會的語言、秩序、服裝、建築、家具、餐具都有非常細緻的刻畫,對電影本身來說,形成了社會階層的立體感,也豐富了觀眾的視覺體驗。

其背後的原因是,他認為上流社會的生活方式確實更能代表人類的文明,是一個人理想的生活狀態,不然他不會這麼執著於這一點,這種風格也讓他的影片提供了更多可供觀眾欣賞的文化美景。


不去迎合時代去創作,而是根據時代中的自己,創作出自己心中所湧現的東西。——宮崎駿

宮崎駿曾經談到,如果說動畫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我會說,這是我畢生想做的事業。他將動畫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創作出了一部部優秀的動畫作品。

宮崎駿之所以被譽為最好的動畫導演之一,不僅是因為他打動了觀眾,還因為他征服了電影界的同行。

他的作品中擁有強大的想像力、震撼的表現力及創意的故事情節。他不惜時間成本,堅持把科技的要素降到最低,純粹的用筆畫出一個接一個感動觀眾的世界,這是藝術家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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