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照鄰 悲情的一生

元氣橙子q 發佈 2021-10-16T22:04:14+00:00

前兩年有一個電影叫做三少爺的劍,裡面的燕十三身患絕症,一心尋死,於是在遠離喧囂的地方給自己挖了一個墳墓,躺在裡面等待死亡的降臨。藝術來源於生活,燕十三是小說虛構之人,而歷史上盧照鄰卻真的這樣做了。盧照鄰並不是譁眾取寵,而是被病痛折磨的實在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前兩年有一個電影叫做三少爺的劍,裡面的燕十三身患絕症,一心尋死,於是在遠離喧囂的地方給自己挖了一個墳墓,躺在裡面等待死亡的降臨。藝術來源於生活,燕十三是小說虛構之人,而歷史上盧照鄰卻真的這樣做了。盧照鄰並不是譁眾取寵,而是被病痛折磨的實在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盧照鄰出生在范陽,是東漢末年盧植的後代,盧植是一代大儒,平定過黃巾起義,白馬將軍公孫瓚,蜀漢昭烈帝劉備都是他的學生。范陽盧氏是名門望族,對待子弟的教育非常重視,盧照鄰年紀輕輕師從名家,學有所成,二十歲到長安投奔來濟,來濟是隋將來護兒的兒子,是高宗朝的重臣。在他的推崇之下,盧照鄰在長安聲名鵲起,進入了鄧王李元裕的王府當了典簽。能進入鄧王府,受鄧王賞識,委以機要,盧照鄰的起點不可謂不高。只可惜這兩位賞識盧照鄰的大人物後來都相繼辭世。在鄧王府蹉跎了十年的歲月,盧照鄰並沒有如願得到朝廷的重用,對於自視甚高的他來說,心中顯然是不能平靜的,他發出了「寂寂寥寥揚子居,年年歲歲一床書」的牢騷。離開王府之後盧照鄰被任命為益州新都縣尉,來蜀地當這麼一個小官,盧照鄰心中是十分鬱悶憋屈的,覺得自己生不逢時,趕上戰端未平,四方未定的年代,武將顯貴,文人卻得不到重用。他在《釋疾文》中寫到「文臣鼠竄,猛士鷹揚。故吾甘棲棲以赴蜀,分默默以從梁。」楊炯也寫過「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的詩句,字裡行間都有對朝廷重武輕文的不滿和對自己不受重用的怨望。

說來也巧,初唐四傑都曾在王府中任過職,王勃在沛王府,盧照鄰在鄧王府,駱冰王在道王府,楊炯在太子府,四人也都有在蜀地生活的經歷,這大概是一種歷史的巧合吧。到了蜀地的盧照鄰遇到了被趕出沛王府的王勃,兩個淪落天涯的人倒是互相唱和,惺惺相惜。但是盧照鄰與益州當地的官員相處的就不那麼融洽了,同僚關係極差,盧照鄰覺得自己是鳳凰落在烏鴉群,跟這些土包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對同僚別提有多看不上,還專門寫詩明志,決不與這些人為伍。要不說四傑都是這樣的臭德行,幹啥啥不行,招恨第一名。

盧照鄰曾經有過一次牢獄之災,有說是他的長詩《長安古意》中有梁王字眼,被當時權勢熏天的梁王武三思認為是在譏諷自己,於是把盧照鄰下了大獄;也有說是益州官員故意構陷,讓他身陷囹圄,總之他是招人嫉恨才有此一著,好在有朋友營救,盧照鄰才得以出獄。

在益州盧照鄰遇到了一生摯愛郭氏,雖然是一個風塵女子,但是兩人卻認了真,只可惜這段感情最終卻沒有一個好的結局。唐朝詩人好出負心漢,李益是一個,拋棄了痴心一片的霍小玉;元稹更是一個,不僅拋棄了崔鶯鶯,而且還寫成故事自鳴得意。但是盧照鄰並不是,他雖然輕狂但是對待感情卻比李益元稹認真的多,只是文人心中都有達官顯貴的心結,即使美人在伴也念念不忘想要求取功名,於是他與郭氏女子相約,長安求官之後會就回來找她,只可惜他的厄運也就此開始了。

長安之行很不如意,他僅得到秘書省校書郎的職務。校書郎,正九品上,輾轉官場多年,官卻越做越小,僅僅是這樣倒還罷了,盧照鄰健康也出了問題。不知是蜀中氣候所致,還是牢獄之災的原因,盧照鄰患了風疾,從現代醫學的角度判斷,這可能是一種類風濕性關節炎或者是肌肉萎縮症。病情發展的很快,折磨的盧照鄰痛苦不堪,恰好當時孫思邈就在長安,盧照鄰懇請孫思邈為他治療,可是病症太嚴重,連藥王能做的也只有控制病情,並不能徹底治癒。為了治病,盧照鄰乾脆拜在孫思邈的門下,邊學邊治,後來,孫思邈離京,歸還太白山,盧照鄰此時已經顧不了仕途了,棄官追隨孫思邈而去。他羸臥太白山時,父親又去世了,家道從此中落,貧病交加再加上父親去世,盧照鄰備受打擊,病情也慢慢加重了。至於此時,病痛的折磨早已讓他放下了曾經的傲氣與目中無人。盧照鄰離開太白山,到了離洛陽近點的具茨山住下,可憐巴巴向洛陽名流朝士乞錢買藥治病,言辭謙卑,態度懇切,舊日相識看到昔日名士落魄至此唏噓不已,許多人伸出了援手。有了救濟,盧照鄰雖然能夠吃得起藥,但病卻沒有好轉,於是他在潁水邊買了幾十畝田地,搭了一座草廬,決定就此了卻殘生。病了十年,盧照鄰的身體和心態也被一點點摧殘,雙足俱攣,一手又廢,形如朽木,連出門都要靠人抬著,當得知師傅孫思邈去世的消息後,盧照鄰的心徹底死了。前塵往事如煙而過,一生奔波,毫無建樹,還落得如此田地,辜負了自己一身才華,辜負了相愛的人,就連想好好的活著都成了奢望,盧照鄰真的不想在世間再受這樣的罪了。他讓人挖好土坑,躺在了裡面感受了一下尺寸,嗯,這坑也就夠用了。與親友訣別之後,在一個清冷的日子他沒有猶豫的跳進了潁水,自絕於世。

患病期間盧照鄰寫了許多詩文,大都是對自己生不逢時,落魄悽慘的感嘆。在一篇序文中他寫到「余羸臥不起,行已十年,宛轉匡床,婆娑小室。未攀偃蹇桂,一臂連卷;不學邯鄲步,兩足鋪匐。寸步千里,咫尺山河。每至冬謝春歸,暑闌秋至,雲壑改色,煙郊變容,輒輿出戶庭,悠然一望,覆燾雖廣,嗟不容乎此生,亭育雖繁,恩已絕乎斯代。賦命如此,幾何可憑?「不甘與無助之心躍然紙上。

留在蜀地的郭氏為盧照鄰生了一個孩子,可惜夭折了,她苦苦等待盧照鄰回來找她,望眼欲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卻沒一點音訊,只當他是負了心。當時的人們以為這又是一個痴心女子負心漢的故事,廣為傳播,駱賓王來到蜀中,聽說了這件事氣憤填膺,寫了一首《艷情代郭氏答盧照鄰》,詩中不無對盧照鄰薄倖的指責,但更多的是書寫郭氏對盧照鄰無盡的相思。好事的駱賓王用生花的妙筆把郭氏對盧照鄰的深情記載下來,反而讓盧照鄰悲情的一生有了一抹暖色,畢竟這苦難的人生還有位紅顏知己在為他牽腸掛肚。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寫出如此詩句的盧照鄰果真應了那句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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