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病重,丹朱郡主和霍七小姐榻前侍疾,回宮路上碰到沈家嫡女

fans news 發佈 2021-11-27T08:38:00+00:00

武德侯府的母女最終還是談了個不歡而散,一直到出了玉堂殿才重新堆上了和睦的笑容,重陽宴會是早就熟悉了的,白日裡登高插萸後,宴設於傍晚時分,蘇如繪送了母親入席,自己去太后跟前伺候著。


武德侯府的母女最終還是談了個不歡而散,一直到出了玉堂殿才重新堆上了和睦的笑容,重陽宴會是早就熟悉了的,白日裡登高插萸後,宴設於傍晚時分,蘇如繪送了母親入席,自己去太后跟前伺候著。

散席後,太后見周意兒等人目光不住瞟向了命婦席上,便笑著允她們去送一送自己的母親嫂子。

原本這回裴溪和也是要進宮的,只是偶然不適,這才只有安氏獨自進宮,因此母女兩個看似和睦地走在出宮的路上,竊竊低語的卻是在爭吵,旁邊連個勸說的人也沒有——

「你當霍德致仕,霍家就那麼不堪?皇后娘娘素有才名賢名,膝下更有二子傍身,其中太子更是嫡長之子!單這一點,朝中盡多老臣願意支持他!霍德身為太師數十年,在文官中威信之高、人脈之廣,遠非你所能想像,這一點上怕也只有當年的鳳州衛能比得上。他若不致仕,遲早會出問題。」安氏看似慈祥的替蘇如繪掠一掠鬢髮,卻趁機在她耳畔冷冷的道,「只不過,霍家沒有兵權,這也是當初太后的制衡之道!你別被賣了還替人數銀子!」

見蘇如繪不說話,安氏嘆了口氣,又苦口婆心地說道:「我的兒,難不成自己親生骨肉,做母親的還要害你不成?你怎不看看咱們這位貴妃!周皇后才貌如何你也見到了,這宮裡花兒朵兒也似的美人如雲如雨,這許多人中,今上獨寵貴妃多年,連帶著她的養子、原本生母卑微的楚王也得了陛下另眼看待!這份心機手段,楚王只消學點了皮毛,你才多大?又被拘在宮裡見不得其他男子,他要哄得你替他某算賣命還不容易嗎?霍家要和周家爭,這是他們文官之間的事情,咱們家不管,行嗎?」

「母親……」蘇如繪被安氏說的也是六神無主,喃喃道,「便照你這麼說,甘然對我好是別有用心,可是太子難道不是?我若不是青州蘇的女兒,這宮裡也沒資格這般兒待著!只是您就忍心看我嫁與太子做小麼?還要伏在那小霍氏之下?」

「怎麼可能?」安氏冷笑著道,「你的事情,你父親兄長早已有了打算,還記得北伐東胡劉氏復起之事麼?」

「嗯?」蘇如繪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劉氏自隆和八年遭了貶斥,對東胡的掌控依舊,但聲勢大不如前,只不過門閥究竟是門閥,不可能因一時之事跌得太慘。」安氏淡淡地道,「北伐時劉氏立下大功,起復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一來是朝中老將紛紛凋敝,最受今上與太后信任的驃騎大將軍後人雖然不壞,卻難當得起周子南的大任,二來我蘇家在北伐中同樣大放光芒,為上之道,重在制衡,單為了控制我們蘇氏,也需要劉氏復起。」

「既是如此,父親和兄長為何還要做這個打算?」蘇如繪急道。

安氏淡淡地道:「為上者有為上者的謀算,為下者也有為下者的處世之道!如今天家隱忍不發,不過是為了秋狄的緣故,一旦秋狄覆滅或元氣大傷,就該輪到咱們門閥了,為了自保,門閥之間也必須聯合起來。劉氏前幾年惡了天家,嫁娶上都低調了不少,雖然繼承家業的嗣子也都娶了其他門閥的嫡女,但大多出身旁支,沒人願意把嫡系嫡女嫁過去招了天家忌諱!而你,是我青州蘇氏嫡系嫡女……」

「這是脅迫天家,一個不慎,就是……就是玩火自焚啊!」蘇如繪喃喃道。

「那有什麼辦法?誰叫你父親兄長太出挑,而大雍自東胡劉氏去後,武將這般的不爭氣?」安氏冷笑著道,「以咱們家的家世,他們就算自污其名也做不了什麼太出格的事情,否則天家會很高興蘇氏因此千年清譽盡毀的。」

蘇如繪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便聽安氏繼續道:「東胡劉氏最出色的兩個兒子都死在了北戎南侵時,如今嫡系只余了四個兒子,其中原本要娶柔淑郡主的那一個,劉家三子,便是此刻的長子,不過這也沒什麼,因為劉三公子並非這四子中最出色的,最最出色的是劉家五子,他的年紀和你一般大小……」

「母親連人的年紀都如此清楚,莫不是已經換過了庚貼?」蘇如繪的心一沉,卻聽安氏淡然道:「那倒不是,只不過北伐時你二哥與劉氏走得比較近,對他們家情形有幾分清楚罷了。東胡劉氏在這一代,媳婦里最出色的一個不過是宋氏旁支嫡女,柔淑若非皇家給了個郡主身份,生母又是宋氏出身,還真嫁不到劉氏去!不過現在換的懷真郡主,倒是有這個資格,當然,如果你嫁過去,她也不算什麼。哼,天家!在我們門閥眼裡,天家公主,也比不上門閥嫡系嫡女!」

蘇如繪沉默片刻:「縱然父親和兄長將女兒的事情記掛著,但宮裡呢?太后早早把我們接進宮,可不是為了替東胡劉氏調教未來掌家主母的!」

「這一點你就不必管了,你父兄既然連人都看得差不多了,還有秋狄在,總有機會讓太后和皇上答應的。」安氏慢條斯理的說道,見女兒只是低著頭不作聲,心頭火起,但轉念一想,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又是第一次動情,卻不能一味的強扭,否則蘇如繪這會還住在了宮裡,卻與那楚王見面方便多了,可別弄出大事來,只得按捺住性.子好言好語的勸說道,「你二哥將劉氏諸子的容貌都繪下來與我們看過,那五子不僅是這一代最出的一個,而且樣貌風流,絕不比楚王差!兼他是劉氏之子,文武雙全那是不必要說的。」

「既然已經有懷真郡主嫁與他們家三子,這會又弄出個最出色的五子來,可見東胡劉氏也不是沒有爭鬥的,聽母親這麼說,那五子娶我也是存了借咱們蘇氏的聲勢助他搶奪嗣子之位的意思,這與天家又有什麼兩樣?」蘇如繪冷哼了一聲,「何況東胡與帝都路遠迢迢,距離青州更遠,到那時候若出點什麼事情,難道父兄都管得上嗎?一般是被人利用爭奪,我為何不能挑個近點的地方?」

安氏倒被她說得一愣,眼看已經到宮門,各家命婦都已經開始離宮,也不能多說什麼,只得勉強沉住氣,設法穩住了女兒:「你既然這麼堅持,我回去與你父兄商議了,未免不可以答應你,只是有一件你務必要記住!」

「母親請說。」蘇如繪忙道。

「你是青州蘇氏的嫡女,當記得蘇氏門風!」安氏貼著她耳畔一字一句地說道。

蘇如繪聽了,饒是借著夜色遮蔽,也不禁紅到了耳根,微怒道:「母親把我當作了什麼人!」

「我這是為你好!」安氏喝了一聲,這才拉著她手看了看,出了宮門而去。

方才安氏和蘇如繪說話的時候,秀婉、浮水以及安氏帶進宮的紫落、紫雲都離得甚遠,也不知道鄭野郡夫人究竟與她說了些什麼,紫落紫雲陪安氏回府後,秀婉便趕上來把一件披風搭到了蘇如繪身上,叮囑道:「這會子夜風大,小姐不要受了冷。」

「哪裡有那麼嬌弱?」蘇如繪搖著頭,但還是任由她替自己系好披風的帶子,一行人向仁壽宮走去。

回到玉堂殿,主僕都感到甚是疲憊,秀婉、浮水這兩人且不論,蘇如繪今兒在宴會上卻連東西也沒吃幾口,幸好這幾年來秀婉早有準備,先前就備好了各色點心,當下取出來讓她充飢。

梳洗過後,秀婉自去了外間的大床上休憩,蘇如繪自己摘了釵環沉沉入眠。

第二日到德泰殿請安,卻被袖香攔住了:「蘇小姐,昨兒過節,想是把太后給累著了,這會還在睡,方才齊嬤嬤出來傳了話,道是太后讓免了今兒小姐們的請安,連六宮處也有人去通知了,小姐自去忙罷。」

「太后累著了?可請太醫來看過麼?要緊不要緊?」蘇如繪忙道。

「余院正昨兒臨時有事出了宮,要等宮門開了才好進來。」袖香道,「這會兒還不清楚。」

話是這麼說,但袖香臉色卻還是很平靜,蘇如繪覺得應該沒什麼大事,又聽說余太奇居然出了宮,不由訝然道:「自貴妃娘娘有妊,陛下不是有旨讓院正一直住著太醫院方便傳召的麼?怎得如今卻不在?」

「想是院正家中有事,臨時請了陛下的聖命吧?」袖香勸道,「小姐還是先回去睡個回籠覺罷,昨兒小姐想來也不輕省。」

「我能累到哪裡去?卻是姑姑和嬤嬤們,服侍著太后素來盡心,這會子太后鳳體不適,袖香姑姑也要保重才是。」蘇如繪與她客套了幾句,就待要走,卻見周意兒到了,見到蘇如繪便先感慨道:「卻是我偷懶了,你住的玉堂殿也沒見比我住的地方近多少,怎麼這兩回總是你先到?」

「噓!」周意兒聲音脆亮,蘇如繪與袖香忙紛紛示意她噤聲,「太后不適,今兒免了請安,正等著余院正呢!」

「啊?」周意兒也不覺一驚,和蘇如繪一樣關心了幾句,卻見霍清瀣和丹朱郡主還是不見,不免奇怪道,「瀣兒姐姐與丹朱郡主呢?可是也累著了?」

「郡主與霍七小姐正在裡面侍疾呢。」袖香還沒說話,她身後一個仿佛剛進仁壽宮的小宮女隨口說了出來。

周意兒與蘇如繪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好容易在宮道旁將周意兒安撫好了,蘇如繪回玉堂殿的路上便不自覺的顰眉,秀婉試探著安慰她道:「太后鳳體不適,身邊人若多了反而嫌吵得慌,想必是因為霍七小姐與丹朱郡主先到的緣故,才會令她們進去侍奉的。」

「我曉得。」秀婉卻不知道蘇如繪哪裡是為了這點事情憂慮,這幾年下來,太后對小霍氏的偏心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是有著正二品正經冊封玉印的莊妃,當初不過訓斥了小霍氏一句,那時候小霍氏才進宮呢,就被太后不待見到了現在。

太后對小霍氏……可也太好了!

早先還有人揣測,太后那般兒地看不上霍貴妃,卻對貴妃的侄女這般好,怕是想要為娘家的侄孫女兒張眷豎一個靶子。

可是那一年御花園墜湖的事情出來後,明著事情是不了了之,但張眷那回落下病根,好好一個武將英姿颯爽的女兒,這會卻成了一個弱不禁風的模樣。張眷這會別說將來母儀天下了,就是做個妃子也是勉強得很,她如今所有力氣都用來養病,哪兒還有什麼精力去管束一宮?

如果太后當真是為張眷考慮,當時那先救霍清瀣才救張眷的小黃門必定是十死無生,可是霍清瀣將那小黃門要了過去,到現在不是還在彩明軒里跑著腿?就是順章郡夫人委婉提出欲懲戒周圍救援不力者,太后也沒讓小霍氏將他交出去,可見太后是真的疼極了小霍氏。

只是……為什麼呢?

小霍氏的母親是康悅郡主,雖然是郡主,但與皇家確實是沒有血脈關係的,老寧王是異姓王,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要說與太后的淵源,那就是早年康悅郡主也養在宮裡過,那時候老寧王身子不大行了,膝下又無嗣子,先帝隆和特意召他入帝都養病,也是存了奪國的心。

老寧王反正自己沒有嗣子,就是為了唯一女兒的前程也不想逆了隆和的意思,遂帶康悅郡主入都,當時隆和沒有皇后,敬肅太后也已經過世,後宮之中便由如今的太后、當時的純妃協理,按制藩王女眷入都自是要進宮參見太后皇后,原本先帝無後,郡主倒是未必需要進宮。

不過先帝既然存了出繼長子之心,自然要先拉近一下與老寧王之間的關係,因此讓純妃召見康悅,據說純妃,也就是太后,很是喜歡那位郡主,特特把她留在宮裡住了一段時間,老寧王在帝都養病的幾年,郡主幾乎是三番兩次被傳進宮裡陪伴,純妃待郡主一應猶如儀元公主。

這也是老寧王甘心接受先帝長子為嗣的緣故,一來他本無嗣,一旦寧國國除,康悅空有郡主之封,而無人撐腰,這一個可是他的嫡親女兒;二來是純妃待康悅極好,老寧王也要替她與先帝出把力。

太后倒是真的很喜歡撫養其他人的女兒……只是,就因為當初康悅郡主在膝下承歡那些年,加上老寧王的識時務,太后竟對康悅的後人這般盡心?

盡心到了罔故儲君未來也要讓小霍氏登上太子妃之位?

蘇如繪沉吟著,卻聽前方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蘇家妹妹?」

她的思緒被打斷,抬頭看去,卻見一人縹衣翩飛,華翠珠玉而來,正是沈子佩,她身邊跟了兩個永信宮的宮女,卻不見沈淑妃,不過這也是正常,剛才袖香已經說過,六宮處都免了請安,當初沈子佩被允許留在宮中暫住時,太后曾經讓她可以來仁壽宮尋年紀相仿的幾人一起玩耍。

沈淑妃領了太后懿旨不便自己前來,這個侄女自然派上了用場。

不過太后這回想必是因為年紀大了不堪宴會的操勞,沈淑妃卻也太仔細了些。蘇如繪自在忠勇伯府見到了這位沈家小姐便是很不喜,所以對她也是淡淡的,見過禮後,道:「沈小姐怎的這會來了?」

「我是來找你的。」沈子佩卻道,「不過既然到了仁壽宮,自然要先去給太后請安,再能找你。」

蘇如繪道:「太后今兒不大舒服,免了請安,我正從德泰殿回去,卻不知道沈家小姐有什麼事情要尋我呢?」

「我知道你住在玉堂殿。」沈子佩慢條斯理地說道,「也沒什麼事情,只不過覺得你我有些相似,再加上宮裡這些人,我也只和你之前見過面,想尋人閒聊自是先找你了。」

「這可是奇怪,沈小姐進宮不是陪伴淑妃娘娘的嗎?怎得找起我來了?」蘇如繪不緊不慢地說道,「當初瀣兒姐姐想要把你留在仁壽宮裡住,卻還被太后嗔了幾句,道是莫要打擾到你們姑侄敘情。」

沈子佩聞言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早先沒進宮的時候我便聽說過這位霍七小姐在太后面前的盛寵,便是你蘇家嫡女也是萬萬不及的,那時候就想著到底是什麼人,能夠把咱們門閥嫡女給壓了下去?那日在德泰殿一見也不過如此,真不知道是你蘇如繪故意讓她出這個風頭,還是真正無可奈何?」

蘇如繪頓時沉了臉色:「沈家小姐請慎言!太后寵誰愛誰非你我可置喙!」

「哈,這兩個永信宮的宮女自有我姑姑管教,不會多那個嘴,至於你身後的兩個,你蘇如繪在宮裡七年了吧?連身邊人都約束不住,那可真是枉為門閥之女了!」沈子佩聽了,不急不慢道。

「沈小姐來尋我,到底有什麼話要說,不妨明言!」蘇如繪盯著她看了片刻,語氣恢復了平靜道。

沈子佩微微一笑,卻不肯就這麼露了底牌,只道:「我聽我那表弟說過,你師從女史薛輕雨,想必才學是很不錯的,恰好,我也念過幾個字兒,今日天氣甚好,不知道能不能去你的玉堂殿切磋一番?」

「若是如此,我便直接認輸了罷。」蘇如繪心頭更是對她厭煩,淡淡地道,「家師的才學無須我來多言,只看我師兄就是,我是個蠢笨的,也只是家師憐恤與我祖父的一點淵源,勉強指點了幾回,算個記名弟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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