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諾維耶夫臨走的時候,任命奧努弗里·斯捷潘諾夫接替被捕的哈巴羅夫的位置,但是斯捷潘諾夫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勉強接受了硬加給他的這項任命的。他意識到落在他肩上的任務的所有困難。
繁榮的阿穆爾沿岸經過最近幾年的襲擾之後,已被洗劫一空,居民四散。田地荒蕪,無人耕種。那些倖免於浩劫的達斡爾人和吉切爾人根據中國皇帝的命令從阿穆爾左岸遷到了右岸,遷入了中國境內;這次居民遷移使俄國人處於非常困難的境地,沒有地方能夠弄到糧食。
聽說松花江上盛產糧食,斯捷潘諾夫便在季諾維耶夫走後,於1653年9月對松花江進行了襲擊,滿載著從地里割下的莊稼,回到吉切爾人土地上過冬。但是,第二年中國人在松花江江口附近修築了堡壘,防阻俄國人,因此,第二年春天俄國人又想「為了獲得糧食」而進行襲擊,乘帆船沿松花江溯流而上時,在這裡遇到了中國的「強大兵力,中國軍隊裝備著整齊的火器」,攜槍帶炮;一部分中國軍隊乘著船,騎兵在岸上馳騁;隊伍分編成連隊,每個連隊都有自己獨特顏色的旗幟,制服的顏色同旗幟一樣。
這些排成五顏六色的橫隊的士兵以及飄揚在他頭上的白,黑①、紅、黃旗構成了一幅色彩斑斕的圖畫。戰鬥打響了。裝備有精良的遠射程炮的中國炮隊從岸上土堤和土筐後面向俄國船開炮。哥薩克只有三門炮,而且質量低劣。然而,他們擊退了中國人,把後者從船上攆到岸上,中國人上岸後就藏進了塹壕。
俄國人從大船改乘小船,試圖登岸並一舉攻克設防的中國營寨。中國人從土堤後面將俄國人擋回去,哥薩克在衝擊中有許名人掛了花。他們的火藥與鉛彈已不足以再繼續進行戰鬥。於是,沒有弄到糧食便從松花江返回阿穆爾河。
斯捷潘諾夫在庫馬拉河②口修築一座城準備過冬。築城工程極端困難,時值嚴寒,因此須將凍結一俄丈深的土地砸開。城堡築在土堤上,四周圍以豎立的雙層木樁,權作城牆。城角築扶壁;四周挖一寬二俄丈,深一俄丈的壕溝;壕溝外面圍插上木「刺障」,而在木刺障外面再圍上一層鐵刺障,這種鐵刺障是用箭頭做的插在地里的暗障,有人逼近城堡時,便會被刺傷,這是一種鐵刺障礙物;在木刺障上還安設了防護板。城牆從下到上開有射擊孔;而為安全計,在兩層木樁之間填滿了土,以防禦轟擊。
在城內,為了防備圍城,掘了一口井,連著井又修了四條斜溝,通向四方,以便一旦燒毀木結構工事時,從井內引水滅火。此外還安設了高架支著的巨大的鐵容器,裡面盛著夜間照明用的樹脂,以備夜間被衝擊時,能夠望見城外的人;還修築了安放大炮的炮座;最後,準備了可以推掉進攻的雲梯和盾牌的長杆以及其他在擊退進攻時通常使用的設備。
這樣,一切防禦措施都已就緒。對庫馬拉堡的回憶保留在下面這首歌頌哥薩克的古老的西伯利亞歌謠里:
圍繞著庫馬拉城堡,
挖掘了深深的溝壕,
築起了高高的土牆,
安放了拒馬,
設置了刺障,
照明的樹脂也準備停當。
預防措施不是多餘的。1655年3月13日,有二十人出城,準備伐木造船,但是正如歌詞所說的那樣,突然:
從遠處,從潔淨的田野,
從茫茫無際的天涯,
從松花江上的山嶺之巔,
從白石山後面,
從深澗那一邊,
博格德的大旗突然閃現;
旗幟遮天蓋地,
軍隊山倒海;
博格德的將領率領著可惡的士兵,
向著庫馬拉城堡蜂擁前進,
象春水漫過草地,
把庫馬拉團團圍困。
在樹林裡碰上中國人的哥薩克被打死了。城堡里的軍役人員為了援救這些哥薩克曾進行了出擊,試圖把他們搶回來,但卻沒有成功。
在庫馬拉城下駐著一萬名中國正規軍隊,裝備著各種火器,攜帶著大炮和火繩槍,以不同顏色的旗幟為標誌分編成連隊。在歌詞中還描寫了中國軍隊的長官要求哥薩克投降的情景:
博格德的將領跨上他的駿馬,
繞著庫馬拉堡馳騁,
有如烏鴉在飛行。
他大聲宣稱:
「我要賞賜你們金銀,
還有溫柔的姑娘,美貌的女人！」
哥薩克拒不投降,回答如下:
哥薩克守在城堡里,
不會屈膝降敵,
他們高聲大喊:
「博格德將領你轉回去!
從庫馬拉城堡快撤離！」
中國軍隊在高踞於城堡之上的山岡上構築了工事。中國人從他們所占領的高地上用十五門炮轟擊城堡,並射出火藥箭,企圖縱火燒城。轟擊不停地持續了一天一夜。3月24日夜,中國人同時從四面八方對城堡發動了「密集攻勢」。敵人臨近城下;刺障旁邊已經飄揚起他們五顏六色的旗幟。
為了攻城,他們弄來了各種各樣的「攻城器具」,運到城堡前的有:裝有火藥的長袋(這種長袋有車轅那麼粗,長十五到二十俄丈,看來是用於爆炸城牆的)、鐵鉤竿和裝有車輪的雲梯,雲梯上帶有往牆上固定用的鐵釘和木棒;用馬車運來了縱火用的木柴、樹脂和乾草;裝有防護板的四輪馬車駛近城堡,車上裝滿了攻城用的各種工具,此外還有一個有點像「插有長矛的城堡」似的東西。
進攻持續了一夜。哥薩克從城牆高處和「扶壁」上進行抵禦回擊。
中國人在攻城的嘗試失敗後,他們在離城三百五十俄丈的營盤裡構築工事,並開始了正規的圍攻：斷了水,毀壞了留在岸上的船隻,不讓任何人出城,白天黑夜向城堡進行猛烈的轟擊。被圍的人處境惡劣;他們齋戒祈禱,宗教的熱忱達到了最緊張的程度;貪婪地捕捉著各種神奇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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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應為藍色。
②即呼瑪爾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