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悲歌名已滅,恩怨忠奸嘆李陵

fans news 發佈 2021-11-30T06:19:00+00:00

他是軍事奇才,提五千步卒敵匈奴八萬騎兵,鏖戰十數日,殺虜甚眾,一戰成名;他是階下囚,卻又受到單于嫁女、異域封官的厚遇。



他是軍事奇才,提五千步卒敵匈奴八萬騎兵,鏖戰十數日,殺虜甚眾,一戰成名;他是降將,卻並非漢奸;他是階下囚,卻又受到單于嫁女、異域封官的厚遇。

他壯志難申、悲憤難名、百口莫辯,一輩子受到良心的煎熬!

他有國而難回,有志而難申,有口而莫辯,鬱郁一生,終老於荒丘!一代名將族滅、身死、名裂!千載之下,令人感慨系之!

——他就是李陵!飛將軍李廣之孫。



在我國的歷史上,本人發現從來沒有一個將領象李陵一樣:他因一戰而成名,同樣又因一戰而名滅;他創造了戰爭史上的奇蹟,提五千步卒勇敵匈奴八萬騎兵,尚能堅守近十日,殺虜甚眾,但最終卻又因兵敗降敵,成為一個著名的戰俘;他本是一名戰敗的階下囚,卻又受到單于嫁女,異域封官的厚遇;他事匈奴、終老於匈奴,但卻又未完全叛漢;榮華富貴、高官厚祿、溫柔鄉里,人上人的優裕生活,卻難消其胸中塊磊,他壯志難申,悲憤難名、百口莫辯,一輩子受到良心的煎熬!本人壯其勇,憐其才,惜其降,嘆其遇,憤其有國而難回,有志而難申,有口而莫辯,終使其鬱郁一生,終老於荒丘!一代名將族滅、身死、名裂!千載之下,令人感慨系之!


本人始終認為,李陵是一名降將,但卻不是一個漢奸!這也是本人願意為其寫一篇帖子的最基本的底線!


李陵,字少卿,隴西成紀(今甘肅秦安)人,漢飛將軍李廣之孫。《資治通鑑》非常詳細地介紹了李陵與匈奴騎兵鏖戰十數日,最後兵敗投降的經過。本人將其史實引述如下。


[原文]初,李廣有孫陵,為侍中,善騎射,愛人下士。帝以為有廣之風,拜騎都尉,使將丹陽、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張掖以備胡。及貳師擊匈奴,上詔陵,欲使為貳師將輜重。陵叩頭自請曰:「臣所將屯邊者,皆荊楚勇士奇材劍客也,力扼虎,射命中,願得自當一隊,到蘭於山南以分單于分,毋令專鄉貳師軍。」上曰:「將惡相屬邪!吾發軍多,無騎予女。」陵對:「無所事騎,臣願以少擊眾,步兵五千人涉單于庭。」上壯而許之,因詔路博德將兵半道迎陵軍。博德亦羞為陵後距,奏言:「方秋,匈奴馬肥,未可與戰,願留陵至春俱出。」上怒,疑陵悔不欲出而教博德上書,乃詔博德引兵擊匈奴於西河。詔陵以九月發,出遮虜障,至東浚稽山南龍勒水上,徘徊觀虜,即無所見,還,抵受降城休士。陵於是將其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北行三十日,至浚稽山止營,舉圖所過山川地形,使麾下騎陳步樂還以聞。步樂召見,道陵將率得士死力,上甚悅,拜步樂為郎。

  [譯文] 當初,李廣的孫子李陵擔任侍中,精通騎馬射箭之術,愛護士卒,謙恭地對待賢士。漢武帝認為李陵頗有其祖父李廣的風範,封他為騎都尉,命他帶領丹陽和楚地人五千,在酒泉、張掖一帶教習射箭之術,以防備匈奴。李廣利出擊匈奴時,漢武帝召見李陵,想命他為李廣利押運輜重。李陵叩頭請求說:「我所率領屯戍邊塞的人,都是荊楚地區勇武之士和奇才劍客,論力量能夠手扼猛虎,論箭術堪稱百發百中,希望能讓我自己率領一隊人馬,前往蘭於山以南地區,用以分散匈奴單于的兵力,使其不能全力對抗貳師將軍的部隊。」漢武帝說:「你不願作別人的部下嗎!這次我調動的軍隊太多,沒有馬匹分配給你。」李陵說:「我用不著馬匹,願以少敵眾,率五千步兵直搗匈奴單于的王庭。」漢武帝讚賞李陵的豪情壯志,同意了他的請求,下詔命路博德在半途中接應李陵。路博德也羞於做李陵的後援部隊,便上奏說:「如今正值秋季,匈奴馬肥,不宜於此時與匈奴交戰,希望陛下命李陵稍等,到明年春天再一同出征。」漢武帝很生氣,懷疑是李陵膽怯後悔,不想出征,而讓路博德上書,便下詔命路博德率兵赴西河襲擊匈奴,同時命李陵於九月自居延遮虜障出發,深入東浚稽山南面的龍勒水邊巡迴觀察匈奴動靜,如果不見敵蹤,便退回受降城休息士卒。於是,李陵率領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向北推進,三十天後抵達浚稽山,停下紮營,沿途命人將所過之處的山川地形繪製成圖,派部下騎兵陳步樂送回長安。漢武帝召見陳步樂,聽他報告說李陵能使部下拚死效力,非常高興,封陳步樂為郎官。

  [原文] 陵至浚稽山,與單于相值,騎可三萬圍陵軍,軍居兩山間,以大車為營。陵引士出營外為陳,前行持戟、盾,後行持弓、弩。虜見漢軍少,直前就營。陵搏戰攻之,千弩俱發,應弦而倒,虜還走上山,漢軍追擊殺數千人。單于大驚,召左、右地兵八萬餘騎攻陵。陵且戰且引南行。數日,抵山谷中,連戰,士卒中矢傷,三創者載輦,兩創者將車,一創者持兵戰,復斬首三千餘級。引兵東南,循故龍城道行,四五日,抵大澤葭葦中,虜從上風縱火,陵亦令軍中縱火以自救。南行至山下,單于在南山上,使其子將騎擊陵。陵軍步斗樹木間,復殺數千人,因發連弩射單于,單于下走。是日捕得虜,言「單于曰:『此漢精兵,擊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無有伏兵乎?』諸當戶君長皆言:『單于自將數萬騎擊漢數千人不能滅,後無以復使邊臣,令漢益輕匈奴。復力戰山谷間,尚四五十里,得平地,不能破,乃還。』」


[譯文]李陵在浚稽山與單于率領的匈奴軍隊相遇,匈奴約三萬騎兵將李陵的部隊包圍。李陵屯兵兩山之間,用大車圍成營寨,親自率領士卒在營外列下戰陣,前排手持戟、盾,後排手持弓、弩。匈奴兵見漢軍人少,便直逼營前陣地。李陵率部迎擊,展開搏鬥,漢軍千弩齊發,匈奴兵紛紛應弦倒地,只得退回山上,漢軍追擊,殺死匈奴數千人。單于大驚,召左、右兩翼軍八萬餘騎兵崐前來圍攻李陵。李陵率部且戰且走,向南撤退,數日後,來到一個山谷之中。漢軍接連作戰,士卒大多身帶箭傷,仍頑強苦戰,受傷三處的坐在車上,受傷兩處的駕車,受傷一處的手持武器堅持戰鬥,又斬殺匈奴三千餘人。李陵率部沿著龍城舊道向東南方撤退,四五日後,退到一大片沼澤蘆葦之中。匈奴在上風放火,企圖燒死漢軍;李陵也命部下放火燒光周圍的蘆葦以自救。漢軍繼續南行,來到一座山下。單于在南山上命他的兒子率領騎兵向漢軍進攻。漢軍在樹林之中步戰,又殺死匈奴數千人,並用連弩機射單于,單于下山逃避。這一天,漢軍抓到部分匈奴俘虜,據他們說:「我們聽單于說:『這是漢朝的精兵,猛攻也沒能將他們消滅,他們日夜引我們向南接近漢塞,莫非是有埋伏的軍隊嗎?』各位當戶、君長都說:『單于親率數萬騎兵攻擊漢軍數千人而不能將他們消滅,以後將無法再號令邊臣,還會使漢朝更加輕視匈奴。所以要在山谷中再次力戰,還有四五十里才到平原地區,如仍不能取勝就返回。』」

[原文]是時陵軍益急,匈奴騎多,戰一日數十合,復傷殺虜二千餘人。虜不利,欲去,會陵軍候管敢為校尉所辱,亡降匈奴,具言:「陵軍無後救,射矢且盡,獨將軍麾下及校尉成安侯韓延年各八百人為前行,以黃與白為幟;當使精騎射之即破矣。」單于得敢大喜,使騎並攻漢軍,疾呼曰:「李陵、韓延年趣降!」遂遮道急攻陵。陵居谷中,虜在山上,四面射,矢如雨下;漢軍南行,未至汗山,一日五十萬矢皆盡,即棄車去。士尚三千餘人,徒斬車輻而持之,軍吏持尺刀入狹谷,單于遮其後,乘隅下壘石,士卒多死,不得行。昏後,陵便衣獨步出營,止左右:「毋隨我,丈夫一取單于耳!」良久,陵還,太息曰:「兵敗,死矣!」於是盡斬旌旗,及珍寶埋地中,陵嘆曰:「復得數十矢,足以脫矣。今無兵復戰,天明,坐受縛矣,各鳥獸散,猶有得脫歸報天子者。」令軍士人持二升,一片冰,期至遮虜障者相待。夜半時,擊鼓起士,鼓不鳴。陵與韓延年俱上馬,壯士從者十餘人,虜騎數千追之。韓延年戰死。陵曰:「無面目報陛下!」遂降。軍人分散,脫至塞者四百餘人。


[譯文]此時漢軍處境越發兇險。匈奴騎兵多,一日交戰數十回合,漢軍又殺傷匈奴二千餘人。匈奴作戰不利,打算撤兵離去。然而就在此時,李陵軍中有一個名叫管敢的軍候,因受到校尉的欺辱,逃到匈奴軍中投降,一一說出漢軍實情:「李陵部隊並無後援,箭矢也即將用盡,只有將軍部下和校尉成安侯韓延年所屬部隊各八百人在前面開路,以黃旗和白旗作為標誌。應當派精銳騎兵用弓箭射殺他們,漢軍立即就可擊破。」單于得到管敢,喜出望外,命匈奴騎兵一齊向漢軍發起進攻,同時令人大聲喊叫:「李陵、韓延年快快投降!」又派兵截斷漢軍的道路,猛攻李陵。李陵的部隊被困在山谷之中,匈奴軍在山上,從四面射箭,箭如雨下。李陵繼續向南退卻,尚未到達汗山,一天中五十萬支箭已全部用盡,於是放棄輜重車輛,繼續前往。此時軍中士兵還有三千餘人,只能砍下車的輻條拿在手中做武器,文職人員也手持短刀加入戰鬥行列。漢軍退入狹谷之中,單于親自率兵截斷漢軍後路,指揮匈奴兵卒將山上巨石滾入谷中,漢軍多數死去,不能前進。黃昏以後,李陵獨自一人身穿便衣走出大營,止住左右隨從說:「不要跟著我,我要獨自一人生擒單于!」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李陵回到營中,嘆道:「我們已然兵敗,即將死於此地了!」於是將所有的旌旗盡行砍倒,與珍寶一起埋入地下,李陵嘆了口氣,對部下說道:「如果再有數十支箭,我們就足以逃脫了。現在已沒有武器再戰,天亮以後,就只能坐等被擒了,不如各自逃命,還有人能夠僥倖逃脫回去報告天子。」於是命將士每人身帶二升乾糧,一片冰,約定到遮虜障會合。半夜時,李陵命人擊鼓叫醒將士們,但戰鼓已破,敲不響。李陵與韓延年都跨上戰馬,十幾名壯士跟隨。匈奴數千名騎兵隨後追擊,韓延年戰死。李陵說道:「我已無面目報答皇帝陛下了!」於是投降。其他人分散突圍,逃回邊塞的有四百餘人。


李陵以五千步兵,深入匈奴,被匈奴騎兵八萬多騎所圍,眾寡懸殊,其失敗具有必然性。但是,如果沒有漢奸管敢陣前叛變投敵,並將李陵軍的實情全部告知匈奴,李陵軍尚有可能堅持退回漢軍邊塞,從「一日五十萬矢皆盡」可知,此時,李陵軍中至少還有五十萬支箭,如果匈奴無法獲得實情,李陵前軍能開道,後尚有三千多將士,尚存3/5的兵力,完全可以一搏!如果李陵能率領一半的步卒退回邊塞,李陵的命運將完全逆轉。可惜,上天沒有給予李陵這樣的好運。李陵之敗,最主要的原因是李陵孤軍深入而後援不繼,特別是李廣利的援軍遲遲不至。實在可惜,可恨,可嘆!


李陵兵敗後為什麼投降?本人認為,李陵是很有可能自己突圍出去的,從後來尚有400餘人逃回邊塞這一事實以及後來證實「陵敗處去塞百餘里,邊塞以聞。」這一點,可以判斷,以李陵的謀略和武功,他應該完全能趁夜色衝出重圍到達邊塞。但他為什麼不這樣做呢?陵曰:「無面目報陛下!」僅此一句,就是答案。因為李陵帶兵打仗,對戰爭全局負有重大責任,兵士戰死而主將逃回,顯然其罪難免,並且很可能是死罪。因為漢朝的軍法,對功臣獎賞太輕,而處罰太重。李廣被俘逃回尚且要判死罪,後贖為庶人。如果逃回,想必李陵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李陵是貪生怕死了嗎?這一點,無法確切判斷是不是有,但顯然可能性不大。李陵顯然是想建一番功業的,在他心裡建功立業或許比生命還要重要,從他的拼力死戰,可以看出這一點。在敗局一定的情況下,李陵將何去何從呢?他肯定痛苦地思考過。他會想到自己是如何不願屈居於李廣利之輩的名下做個庸碌之人,而主動請纓,孤注一擲,欲一戰而成名,建功立業。沒想到卻最終戰敗,不但功業無成、承擔戰敗之罪,還要被李廣利之流所譏笑嘲諷!但最終做出的是一個什麼決定呢?投降!本人分析,李陵不想一死了之,是想暫保留自己的有用之身,忍辱負重,並伺機劫匈奴單于以歸漢,以成非常之功,一舉洗刷自己的恥辱和罵名。誠如司馬遷之說,「彼之不死,宜欲得當以報漢也。」


但是在我國傳統的是非觀念中,戰敗投敵,是奇恥大辱,是難以原諒的大罪。漢武帝會給李陵這個機會嗎?《資治通鑑》載,「上欲陵死戰;後聞陵降,上怒甚,責問陳步樂,步樂自殺。群臣皆罪陵」。只有太史令司馬遷說了幾句公道話。《資治通鑑》載,「遷盛言:陵事親孝,與士信,常奮不顧身以徇國家之急,其素所畜積也,有國士之風。今舉事一不幸,全軀保妻子之臣隨而媒櫱其短,誠可痛也!且陵提步卒不滿五千,深蹂戎馬之地,抑數萬之師,虜救死扶傷不暇,悉舉引弓之民共攻圍之,轉鬥千里,矢盡道窮,士張空,冒白刃,北首爭死敵,得人之死力,雖古名將不過也。身雖陷敗,然其所摧敗亦足暴於天下。彼之不死,宜欲得當以報漢也。」,盛怒之下的漢武帝顯然聽不進去,「上以遷為誣罔,欲沮貳師,為陵遊說,下遷腐刑。」司馬遷最終竟然落得個身遭腐刑(宮刑)的下場!


李陵的下場或者說李陵家人的下場更不妙。一年之後,即天漢四年(公元前九七年),漢武帝對派李陵孤軍深入有所醒悟,便派李廣利、路 博德及游擊將軍韓說兵分三路進擊匈奴,同時派常敗將軍公孫敖乘隙深入 匈奴腹地,以圖救出李陵。但是三軍和匈奴未觸即潰,公孫敖回報卻說「捕得生口,李陵 教單于為兵以備漢軍,故臣無所得」;漢武震怒之下「族陵家,母弟妻子皆 伏誅」。而實際上給匈奴當教練的,乃是曾為漢塞外都尉後降匈奴的李緒。 很難說把李緒當成李陵,不是李廣利、路博德、韓說三人為推諉敗績 而施展的借刀殺人之計。至此,李陵可謂家破人亡,身敗名裂。「隴西士大夫以李氏為愧」,最後一點退路,已經被斷絕得乾乾淨淨了。


實際上,君臣間,君主與領兵打仗的大將間能彼此信任的,古來罕有。李陵與漢武帝二人之間顯然沒有達到息息相通、心心相印這樣牢固的信任關係。古人有「曾參殺人」的成語和「三人成虎」的故事,都是說明了讒言或是謠言對於離間君主與大將間的關係是多麼厲害,多麼可怕!當然也有贏得君王信任而成功的例子。比如說,秦朝人甘茂在這一點上做得就很聰明。秦王欲派其出征伐韓之宜陽。甘茂說我出征後,如果戰事不順,肯定有人進讒言。王曰:「寡人不聽也,請與子盟。」卒使丞相甘茂將兵伐宜陽。結果是「五月而不拔,樗里子、公孫奭果爭之。武王召甘茂,欲罷兵。」甘茂曰:「息壤在彼。」王曰:「有之。」「因大悉起兵,使甘茂擊之。斬首六萬,遂拔宜陽。」李陵顯然還沒有參悟到這些事情。高度信任的君臣關係,幾百年後,還是讓飽讀詩書同樣渴望建功立業的李白仰慕不已。他在《行路難》中感慨:「君不見昔時燕家重郭隗,擁篲折節無嫌猜。劇辛樂毅感恩分,輸肝剖膽效英才。昭王白骨縈蔓草,誰人更掃黃金台?」


相比於殘暴得有點不近人情的漢武帝,匈奴單于所給予李陵的禮遇與漢武帝簡直判若雲泥,讓人感動!草原民族間的君臣關係比起文明開化早得多的漢朝來,或許要簡單得多。匈奴人對於英雄的敬仰或許也要真誠得多。李陵在浚稽山一戰表現出的出色軍事才能,肯定是讓匈奴單于眼睛發亮、對其刮目相看的,或許將其作為「戰神」也有可能!仰慕之情,英雄間的惺惺相惜之意,是何等的真誠和感人!匈奴單于對於一個降將的態度,絕對應該讓我們這個自詡為文明之邦、禮義之邦的漢朝汗顏!匈奴單于以女妻之,並將其封為右校王。這確實有點諷刺意味,在漢朝,李家祖孫三代戰功卓著而功名不顯,李廣甚至一輩子不能封侯,沒想到李陵兵敗後到了匈奴,竟然以戰俘的身份封了王!這難道不應該讓漢朝的人們深思嗎?漢朝統治者如果能有匈奴單于一半的對待功臣的禮遇,漢家的發展將不可限量!可惜呀!實際上,在我國歷史上,象李陵一樣功敗垂成、飲恨而終的有志之士有多少呢?滿腹經綸、滿身本事而終老荒萊草澤中的志士又有多少呢?古往今來,到底有多少人才終生埋沒無聞,誰能說得清?就是到我們現在,門第觀念、論資排輩、裙帶關係也還很盛行,埋沒人才也相當平常,這確實應該引起我們深思!李陵是一名失敗的英雄!本人認為,這是毫無疑問的。可在匈奴被看作英雄,可直到今天,我們還是有不少人把他看作叛徒!難道不是這樣嗎?


本人這麼說,絕不是替漢奸翻案。其實,李陵根本就不是漢奸。作為一名軍人,李陵已經盡了力。他沒有污辱一名軍人的稱謂,雖然他最終投降了。但這更象一種名義上的投降,他更象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徐庶!終其一生,李凌沒有死心塌地地為匈奴服務而殘害自己的祖國和同胞。有何為證呢?說到這裡,就不能不說到李陵冒著生命危險,刺殺為匈奴效力的叛徒李緒,當然也是為自己雪恥復仇。但即使這樣,單于仍然原諒了李陵。這一點,我們即使到了現在也做不到啊。本人很為李陵報不平啊,李陵太不幸運了。起碼沒有關羽幸運。如果關羽降曹後,沒有掛印封金並帶著劉備的妻子、孩子離去,假如關羽在過五關時被顏良或者文丑殺死,他鐵定是個降將,會被人罵作叛徒,一輩子也翻不了身,到現在也翻不了身。


說到李陵不是漢奸的理由,就不能不說到李陵帶匈奴兵與漢軍交戰的一個戰役。《漢書卷九十四上"匈奴傳》:「單于既立六年,而匈奴入上谷、五原 ,殺略吏民。其年,匈奴復入五原、酒泉,殺兩部都尉。於是漢遣貳師將軍 七萬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將叄萬餘人出西河(一說二萬人),重合侯莽通將四萬騎出酒泉千餘里。 單于聞漢兵大出,悉遣其輜重,徙趙信城北邸郅居水。左賢王驅其人民度余 吾水六七百里,居兜銜山。單于自將精兵左安侯度姑且水。御史大夫軍至追 斜徑,無所見,還。匈奴使大將與李陵將叄萬餘騎追漢軍,至浚稽山合,轉 戰九日,漢兵陷陳卻敵,殺傷虜甚眾。至蒲奴水,虜不利,還去」。 李陵乃一代名將,精通兵法;熟悉地形要略,有備而戰,可謂占盡天時、地利,如果其確實為匈奴效命的話,卻居然打不過一個沒有多少實戰經難、驗的商丘成,居然出現「 漢兵陷陳卻敵,殺傷虜甚眾。」這樣一邊倒的戰局,誰會相信?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李陵是身在匈奴心在漢啊!出工不出力。在他心裡,根本就沒有叛漢!說到漢奸、叛徒,後世的吳三桂、洪承疇之流是絕難與李陵相提並論的。因為無論從人格高下,還是民族大義等任何一個地方,這些人根本就與李陵不在一個層次上,二者根本沒有可比性。就說吳三桂吧,他有將帥之才,卻是虎狼之心,漢奸嘴臉!面臨民族危亡,他首先開關延敵,立首功一件;及順治移師江南,尚可喜 、耿仲明、孔有德等無不盡力用命,有如惡狼走狗,血腥屠殺其同胞,滅 亡其故國,極其令人不齒!雖然現在滿漢早已合為一家,但這絲毫改變不了吳三桂之流漢奸的定性!


另一個說其未叛漢的理由是,李陵始終因投降匈奴而受到良心的煎熬!李陵初降時,「忽忽如狂」,「但聞悲風蕭條之聲 。涼秋九月,塞外草衰。夜不能寐,側耳遠聽,胡笳互動,牧馬悲鳴」,「 身之窮困,獨坐愁苦,終日無睹,但見異類」(《答蘇武書》)。李陵為蘇武曾經唱過一首《別歌》,真摯而感人,有易水悲歌之慨,兩千年後讀來,還很有些令人潸然淚下。其詞曰: 「徑萬里兮度沙漠,為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矢刃摧,士眾滅兮名已頹。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南宋詞人辛棄疾顯然也是受過其感染的,在其《賀新郎》詞中對此情此境給予了淋漓盡致的描述。其詞曰:「將軍百戰身名裂。 向河梁,回首萬里,故人長絕。 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 正壯士,悲歌未徹。 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如果將其拿來與志得意滿的周瑜在醉意中的拔劍作歌相比,更覺得李陵其情太苦、其詞太悲!憂懣憤恨,無以名狀。斯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周瑜作歌曰:「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將醉,吾將醉兮發狂吟!」


說到這裡,似乎不得不說一下李陵勸降蘇武之事。是呀,既然說李陵未叛漢,他為何反而去勸蘇武投降呢?這怎麼解釋呢?本人認為,這可能恰恰說明了李陵很矛盾。說明了李陵的理智和情感存在著衝突。這只能是猜測了,真實的情況,只有李陵他本人知道,其他任何人都是猜測。本人認為,李陵本想通過說服蘇武投降使他多一個同伴或者知己,最重要的是想以此來減輕自己的痛苦。從感情上來說,他似乎覺得多一個人投降匈奴,就能減輕自己一分的痛苦。這應該是一種很微妙的心理。舉個簡單的例子說明一下吧。就象一個人做事沒有成功,而另一個人如果也沒有成功,對第一個人來說他便感到有一絲寬慰,似乎以此證明了自己不是最笨的,起碼有人也這樣。如果另一個人成功了,第一個人便感覺受到了打擊,多少應該有點嫉妒心態在作怪吧。實際上,正是因為勸說蘇武失敗,才最終加大了李陵的痛苦。他仰天長嘆「陵與衛律之罪上通於天!」當然,這種猜測有無道理,還有待於網友評說或實踐檢驗,只當是戲說一把吧。由此,本人也認為這恰恰是李陵內心受良心折磨的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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