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第一,天下第七」的晚清岳州怪才,與楊林山的不解之緣

fans news 發佈 2021-11-27T05:33:24+00:00

湖北監利楊林山與湖南臨湘陸城鎮,僅隔一衣帶水,對江相望。昔日雖無車馬之便,卻多舟楫之利。兩岸官紳民眾,往來自如,若閭左巷右,親戚相屬,並阡陌相連。

湖北監利楊林山與湖南臨湘陸城鎮,僅隔一衣帶水,對江相望。昔日雖無車馬之便,卻多舟楫之利。兩岸官紳民眾,往來自如,若閭左巷右,親戚相屬,並阡陌相連(農業合作化前,互有耕地在江左江右)。故新聞掌故,自然相傳。說起陸城,是為臨湘千年縣治,更有數千年深厚文化積澱,自然名士輩出,故事層出不窮。

翻開楊林山劉氏民國元年「家乘」(族譜)第一頁,即為吳獬先生首序。讀其文,知其人,足見先生博學嚴謹之質。然又讓人生疑,因作序的吳獬先生與活在民間口語中的吳獬老爺,似乎判若兩人,而後者極盡恢諧幽默之態。

吳獬先生,臨湘桃林人,生活於晚清及民國之初,為光緒十五年(1889)己丑科進士,曾知廣西荔浦縣事。然主要從事教育事業,先後講學於臨湘蓴湖、岳陽金鶚、通城青陽、衡山研經、沅州敦仁諸書院及湖南高等師範、岳陽聯中、江寧三江師範等。對學生要求極嚴,講求實學,討厭輕浮。

一日,先生布衣小帽,自臨湘縣治陸城沙窩渡口乘船赴岳州公幹,恰與趕岳州府試數位童生同船。書生少年,莫不輕狂,談經博故,吟詩作對,各逞其能,一時艙中熱鬧非凡。先生先是聽之任之,只顧咕咕地抽著自己的水煙簞。待稍靜時才開口:「伢崽哩吔,各位搞麼哩去呀?」這不是明知故問?自認才高八斗的書生們,覺得老頭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的山咕佬,所以盡斜眼對雲空,理都懶理得先生的問話。先生也不急不躁,當沒事一般,又開口道:「我聽諸位吟詩作對,也興趣來咑,胡謅咑幾句順口溜,請哪位才子幫我記下來行啵?」有書生應答:「你話(Wa)。」心想,莫不是幾句咑蓮花鬧的詞兒吧?也拿來顯擺,真好笑。聽他答應後,先生不緊不慢念了起來:「拗拗一小舟,啞啞水上游,桌球篙槳響,一唰到岳州。」這幾個童生相互黑眼望白眼,一個個啞了口。先生哂然一笑:「伢崽哩,先回去,還讀三年咑再去考。」誰知道這老頭,正是考官之一。

據傳,先生在講堂上口若懸河,可在社交場中又顯木吶,人們往往笑他不會說話。他仍是不急不躁,悶咑花了十多年精力,自編了一本如《增廣賢文》樣的書,名《一法通》,作為蒙學教材。書中收集的儘是流傳在湘鄂贛民間的格言俗語。如「瓜像瓜,種像種,螺螄生的個糾頭種。不是騎馬種,騎到馬上聳也聳。」諧趣橫生,哲理深刻,又琅琅上口,是為人處世不可不讀的佳作。

先生社交之口雖屬木吶,然生性聰穎,思維敏捷,出口成章,妙語聯珠。在湘鄂贛一帶民間,廣泛流傳著先生智巧機靈的對聯故事。其父去世,先生帶人去桃林街上買靈屋。買好起身,扎匠隨出一語:「新靈屋,紙糊篾扎,經不得風,過不得雨,鬼要。」先生剛一腳跨出門檻,另一腳還在檻內,聽扎匠出言不遜,回頭見扎匠床下有一`夜壺,旋反唇相譏:「舊夜壺,土築火燒,裝不了酒,煨不了茶,卵用。」來得既快當又貼切,羞得扎匠臉紅耳赤。

先生十八得中秀才,其文才有「湖南第一,天下第七」的美譽。科考時,門生多中進士,且在朝為官者多,唯獨先生自己不得中。學生甚急。傳說光緒帝知之,專為之設一殿試,眾生候於殿外。帝開金口:「聞汝文才甚佳,朕今僅命汝聯對,若應對且工,特點進士。朕出聯為:徒進師未進。」先生一時窘迫不得下聯,再次落榜。出得殿外,眾生問詢,先生沮喪道:「休提,皇上出聯為徒進師未進,余急甚,一時無以對答,真乃人乖命不乖也。」眾生道:「恩師且不對上了麼?」先生連拍大腿。或為杜撰,當也確實。吳老爺至四十八歲才中進士,時也命也運也!

先生雖自小受封建禮教薰陶,然思想卻相當開放,有段佳話流傳至今。說是一日,有朋自遠方來,談及男尊女卑之事。友人為道學家,講起禮教來,引經注典,滔滔不絕,使先生無插言之隙。先生不不約徑至院中,客人隨之。院中衣篙兩列,晾滿各式衣褲。先生大大方方向艷色衣褲走去,並從女褲下鑽過,回問友人:「你說我是哪個?」友人答:「吳獬老爺呀!」先生又返身再從褲襠下鑽過來,再問:「我是哪個?」答:「您還不是吳獬老爺?」「是嗎?剛才鑽個是我兒媳婦的褲襠,可我吳獬還是吳獬,一丁點都冇變吧?」友人不語。

確實,吳獬還是吳獬,並未分身,依舊嚴謹求實。只不過這位近代著名的教育家,因人而異,分別採取不同方式來闡明自己的見解罷了。只因注入了適量的恢諧與幽默,讓人至今不忘。

段濟川先生,自號楊林山人,別號峽江渡翁,中學語文高級教師,退休後詩文並重,書畫兼修,為離湖詩聯學會、監利書法家協會、荊州詩詞學會、湖北詩詞學會、湖北省楹聯學會會員。著有《楊林山房詩文選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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