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鳥
作者：尹吉甫
【作品解析】
本篇為尹吉甫所作。黃鳥者，良禽也！尹氏以「黃鳥」比子車氏三子，以「止於棘（桑、楚）」雙關未得善終，言語中充滿了悲痛與惋惜。從這篇寫給姜氏的文章看，尹吉甫應與子車氏三子有舊，否則，不會去拜祭秦國三個亡臣，亦不會如此動情，更不會在與妻子的通信中專門提及。據史料記載，尹吉甫曾於公元前823年出征獫狁（西戎一支），而這恰與秦仲奉宣王命與西戎作戰的時間重疊。如無意外，尹吉甫與秦仲及子車氏三子曾並肩作戰，並見證了他們的陣亡。也許，此次的祭奠之行，並非奉天子命，而僅僅是尹氏想表達自己的心意。
必須指出，關於秦穆公以子車氏三子活殉的史料記載，證據並不充分。《左傳》相關記載，多半是採納了民間訛傳，或左氏本人誤解了本篇，僅憑「誰從穆公」四字，便做出秦穆公以三子殉葬的結論。實則，「穆公」只是對秦仲的尊稱，在《詩經》相關作品中，亦有以「莊公」尊稱他人之情形。姑且不論《詩經》真相如何，僅一個「臨其穴」便令人置疑，何曾見過殉葬者有自己墓穴的？
【全文譯註】
交交黃鳥，止於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 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鳴不已的黃鳥，停棲於荊棘上。是誰追隨可敬的秦公？子車奄息。單獨這個奄息，把一百人對抗。俯視其墓穴，不安地戰慄。那昏暗的老天，滅絕我們的賢人。如果可交換啊，別人一百個換他自己。
註：
交交，鳥兒相唱和狀，交鳴不已，以喻子車氏三子與秦仲相伴於地下。交，交鳴；鄭箋解 「交交」為小貌，不顯喻意；有本解作飛來飛去，則與「止」之靜態相悖；或解「交」通「咬」，更顯牽強。穆公，可敬的秦公。穆，恭敬，可敬。子車（jū）奄息（仲行、鍼虎），人名，子車是姓，奄息（仲行、鍼虎）是名。維，通「唯」，獨，單獨。百夫之特（chí），把一百個人對抗。百，一百個；夫，古代對成年男子的稱呼；之，賓語前置標誌，以表受動關係；特，應為「持」之訛，對抗也，否則既不合轍，又與「防」、「御」有別。臨，俯視。穴，墓穴。惴惴其栗，不安地戰慄。惴惴，不安貌；其，然；栗，戰慄，顫抖。蒼，昏暗不明。者，之，的。殲，滅絕，殺光。良人，賢人，人才。贖，交換，置換。人百其身，「人百贖其身」，承前省略動詞「贖」，別人一百個換他自己。人，別人；身，自身，自己。
交交黃鳥，止於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鳴不已的黃鳥，停棲於桑樹上。是誰追隨可敬的秦公？子車仲行。單獨這個仲行，把一百人防禦。俯視其墓穴，不安地戰慄。那昏暗的老天，滅絕我們的賢人。如果可交換啊，別人一百個換他自己。
註：
防，防禦，防衛。
交交黃鳥，止於楚。誰從穆公？子車鍼虎。維此鍼虎，百夫之御。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鳴不已的黃鳥，停棲於荊楚上。是誰追隨可敬的秦公？子車鍼虎。單獨這個鍼虎，把一百人抵擋。俯視其墓穴，不安地戰慄。那昏暗的老天，滅絕我們的賢人！如果可交換啊，別人一百個換他自己。
註：
鍼（qián），音鉗。御，抵擋，抵抗。
【古詩今繹】
此唱彼和黃鳥啼，相伴同在荊棘棲。
誰陪穆公同歸西？緊緊追隨是奄息。
憑此奄息一己力，對抗百人沒問題。
俯視墓穴情淒淒，內心不安股戰慄。
蒼天誠不遂人意，滅我人才太痛惜。
如若他人可充抵，寧將百人換其一。
此啼彼和黃鳥唱，形影相伴棲在桑。
誰伴穆公升天堂？不離不棄是仲行。
唯此仲行真勇壯，一人堪將百人擋。
俯視墓穴心悽愴，惴惴不安心旌盪。
蒼天總不如人想，使我人才赴國殤。
如若他人可抵償，寧以百夫換一將。
此鳴彼和黃鳥語，三五相伴棲荊楚。
誰陪穆公黃泉路？忠勇無比是鍼虎。
唯此鍼虎真勇武，一人堪將百夫阻。
俯視墓穴心悽苦，惴惴顫慄止不住。
蒼天誠不將周護，令我人才黃泉赴。
如若他人可充數，百人換他義無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