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良長城在英格蘭諾森伯蘭郡霍特惠斯爾附近的丘陵地帶延伸，其間有一些小堡壘遺蹟。這一羅馬地標建築距今有1900年的歷史。攝影：NIGEL HICKS,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撰文：JOE SILLS
英國不列顛島，哈德良長城從東海岸綿延到西海岸，它們曾是羅馬帝國的邊界，如今這片古老的城牆仍有新發現不斷湧現。
哈德良長城曾經標誌著羅馬帝國在不列顛尼亞（大不列顛島的古羅馬名字）的邊界。現在它是前往蘇格蘭首府愛丁堡或該國最大城市格拉斯哥的一個中轉站。兩千年的滄海桑田，曾經宏偉的防禦工事早已不復當年的風姿。
但是，城牆、溝渠、塔樓和堡壘構成的防禦工事綿延117公里，連接北海和愛爾蘭海，橫跨大不列顛，這樣恢弘的建築至今仍有不可抵擋的魅力。今年，在哈德良長城動工1900年後，身穿羅馬盔甲的士兵們將再次展開巡邏，古代樂器的聲音也將再次在城牆上空飄蕩。
作家Joe Sills和考古學家Raven Todd DaSilva穿越哈德良長城中險峻的一段，就在縫盾岩（Sewingshields Crags）東邊。右邊是諾森伯蘭國家公園——英格蘭最乾淨的河流和最黑暗的天空都在這裡。攝影：DAVID GUEST
正是這些熱鬧的慶祝活動，成就了現在的參觀好時機，同時，這趟旅程也將是一次很好的徒步旅行體驗。豪塞斯特茲羅馬堡壘(Housesteads Roman Fort)的山坡建築群是哈德良長城最受歡迎的景點，每年接待約10萬名遊客，但其中只有7000人能徒步走完長城。
羅馬皇帝哈德良（公元117-138年）在位期間，正值羅馬國力鼎盛時期。在他統治之初，國土面積達到巔峰。哈德良以建造紀念碑而聞名，從他在蒂沃利的豪華別墅到帝國邊界的防禦工事中可見一斑；二者都已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
哈德良長城始建於公元122年，穿越諾森布里亞郡、坎布里亞郡和泰恩-威爾郡。對於徒步旅行者來說，這個靠近蘇格蘭邊界的地標易於通行，不需要地圖，是一條完美路線。在石雕和樹籬的指引下，步道在人行道、草地、林地和峭壁間來回變換，這是一條從古代開始就被打通的線路。
走進古代生活
穿越長城的人數相對較少，這對旅行者是件好事，他們可以在這片與古代景觀狀態相似的土地上，靜靜地感受與遙遠過去的聯繫。
父親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後，我一直在這裡哀悼、回憶，思索該如何面對未來。我沿著135公里長的哈德良長城步道(Hadrian 's Wall Path)行進，這是一條英國國家步道，從紐卡斯爾沿海郊區的Arbeia South Shields羅馬壁壘延伸到鮑內斯鎮的卡萊爾沼澤郊區。
我穿著結實的靴子，背著鼓鼓的行囊，與考古學家Raven Todd DaSilva一起踏上了旅程。我們從東向西重走長城步道，口袋裡裝的不是酒店鑰匙卡，而是帳篷——這樣既是為了省錢，也是為了能有機會瞥見長城的荒地，感受它們在羅馬時代的風貌。
當我們沿著古道行進，在構成羅馬帝國西北邊境的城牆沿線尋找新發現時，才知道我們其實並不孤單。
去年夏天，人們在紐卡斯爾的街道下面發現了一段新的長城，這一地標性建築一度成為新聞頭條，提醒人們現代生活和我們的古老起源其實並沒有那麼割裂。
Crag Lough湖附近的峭壁，這是一個天然瞭望台，為北方的凱爾特部落提供了防禦工事。攝影：DAVID GUEST
在距離聖詹姆斯公園(一個能容納5.2萬人的英超體育場)不到1.6公里的地方，一群為諾森伯蘭水務集團鋪設管道的水廠員工發現了一段2.7米長的哈德良長城，它就埋在現代瀝青路下0.6米深的地方。最終，管道改道，石頭城牆未遭到破壞。
哈德良長城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占有重要地位。這些防禦工事從未被時間湮沒，它們很好地融入了沿線興起的新社區。牆上的石頭散落在附近的農田，也為周圍的教堂和道路貢獻了材料。
「現在，我們習慣於將歷史保護起來，儘量不讓其受到人類活動的干擾，但也有例外，」Todd DaSilva說道。
在工業革命之前，社會與歷史的關係與現在並不相同。19世紀以前，歷史融入了人們的生活，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為什麼今年夏天紐卡斯爾的發現會引起如此大的轟動。公元400年左右，當羅馬人離開時，大部分城牆被地區政治家、將軍和牧師盜用。大都會地區幾乎沒有留下可見的遺蹟。
但在遠離城市的地方，沿著一條崎嶇的火山脊——威因山脊(Whin Sill)，大部分城牆仍然屹立不倒。在山腳下，一群羊排隊經過。在紐卡斯爾郊外，經常可以看到農場動物和飼料槽。徒步旅行者可以在這裡沿著羅馬帝國曾經的邊界走上幾天。
探索羅馬技術
古時的拱門、橋墩和土方工程散落在我們的西行路線上。我們的腳步慢了下來，在紐卡斯爾的城市道路走了幾天才看到農田。
Todd DaSilva從喬勒福德附近的牧場出發，在雨中沖向低矮的、長滿草的土丘，這些土丘標誌著小堡壘的位置。幾個小時後，在赫克瑟姆附近的草地上，我們打開了一瓶酒慶祝，因為旅程中隨處可見的土丘終於變成了齊腰高的一排排石頭，這是我們第一次真正看到哈德良長城。
經過三晚的露營和60多公里的徒步，我們終於來到了英格蘭的鄉村。黎明時分，我們踏入了密特拉神廟（Temple of Mithras）。
英格蘭北部的博多斯沃德羅馬堡壘，扮演羅馬帝國軍隊士兵的演員們在擺姿勢拍照。攝影： OLI SCARFF, AFP/GETTY IMAGES
密特拉神廟建於公元200年左右，在羅馬時代，它並不為外界所知。在這個地下聖所，士兵們舉行著一種宗教儀式，這種儀式從中東傳入英國。這裡的祭祀和儀式都是為了紀念太陽神密特拉(Mithras)，他那飽經風霜的肖像（原版的複製品）現在正面對著一片開闊的天空。
密特拉是士兵的崇拜對象，Todd DaSilva解釋說，這座神廟建在一個軍隊前哨附近。她帶領我穿過一排柱子，走向神廟另一側的一個祭壇。在這裡，陽光穿透進來，灑在年代久遠的祭壇上，公元350年左右，在早期基督徒摧毀這裡之前，這個祭壇是神廟儀式的焦點。
我跪在祭壇前，攥著父親在彌留之際握在手裡的銀質十字架。十字架上鑲嵌的綠松石在晨曦中閃著光芒。這裡的空氣寂靜而沉重。在這樣的廢墟中，我真切感受到了時間的重量，我猜想，兩千年前坐在這裡的人們與我們今天的遭遇可能沒什麼不同。
旅程繼續，我們在路上討論著羅馬人的生活對當今生活的影響，從廁所、貨幣、語言、藝術到今天在英國各地隨處可見的建築項目。
「那些曾生活在這裡的羅馬人有自己的管道系統，」Todd DaSilva說道。「他們有農場，有田地。他們可以在廚房裡烤麵包，在盥洗室用熱水洗澡。孩子們玩玩具。成年人通過書信交流。我們往往認為古人不如我們聰明，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們只是擁有與我們不同的資源。」
沿途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遺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各種浴場，包括文德蘭達堡壘(Vindolanda)和切斯特堡壘(Chester)的眾多浴場，其特色設施與今天的水療館比毫不遜色。地熱地板、按摩室、更衣室和運動區域都由顧客隨意使用。如果不去冷水室、熱水室和溫水室體驗一番，就不算真正到過浴場——這些房間可以冷卻、加熱，也可以撫慰你的心靈。
像許多其他羅馬堡壘一樣，文德蘭達也有一個浴場，用來進行清潔和社交活動。有證據表明，文德蘭達有兩個浴場，男人、女人和孩子都曾光顧過這裡。供圖：VINDOLANDA CHARITABLE TRUST
「你通常不知道自己腳下到底有些什麼，」 Todd DaSilva 說道。「對我來說，這正是考古工作中最令人激動的部分。我們自認為已經懂得足夠多，但總有一些東西等待我們去發現，等待讓我們大吃一驚。」
哈德良長城隱藏的珍寶
我把父親的十字架戴在脖子上，從東海岸來到了西海岸，當我走過豪塞斯特茲、切斯特、文德蘭達和賽格杜納等要塞時，它一直在我的胸前跳動。
這些是沿路最容易到達的要塞，修剪整齊的草坪和博物館裡擠滿了遊客。一些人戴著塑料羅馬頭盔，還有一些人用哈德良長城主題的杯子喝水。
但對Todd DaSilva和我來說，過去一周的經歷比紀念品更有意義。
我們對草地上泥濘的土丘和密特拉神廟中沐浴在陽光中的石雕記憶頗深。我們懷念山路上的寧靜時刻，當時我們所見的景象兩千年前的景象似乎並沒有很大差異。還有令人難忘的哈德良長城的第一段，距離混凝土街道只有幾公里，它的發現讓這條古老的防線再次成為新聞。
旅行計劃書
哈德良長城步道連接北海和愛爾蘭海附近的兩個步道口，全長135千米；從國家步道的起點到沃爾森德再到Arbeia South Shields羅馬堡壘要多走大約8公里。大部分徒步旅行者需要花上五到七天的時間才能走完整條步道。
徒步旅行者一般選擇從西向東穿越這條路線，最終到達紐卡斯爾。你也可以選擇自東向西到達鮑內斯鎮，這條路線是按照哈德良長城的建造時間來設計的，風景更好，但要逆風行進。
2022年，哈德良長城將迎來1900歲的生日，有若干慶祝活動將會上演，包括對切斯特堡壘進行模擬夜間襲擊，赫克瑟姆一處花園的美食和現場表演，以及沿著長城舉辦的農神節。
沿城牆前行可以看到若干主要堡壘，包括切斯特羅馬堡壘、文德蘭達、博多斯沃德羅馬堡壘和豪塞斯特茲。
沿著長城的帳篷友好的營地包括在牆上的瀝青，綠色汽車，和溫希爾茲農場。可用性依季節變化。對於那些不喜歡自己提行李的人來說，搬運工服務可以通過Hadrian 's Haul提供。
哈德良長城沿線適合搭建帳篷的露營地包括Pitch on the Wall、Greencarts和Winshields Farm。預定難度因季節而異。對於那些不願意攜帶行李的人，可以利用Hadrian 's Haul提供的搬運工服務。
（譯者：陌上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