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初,深圳似衣冠楚楚的紳士,脫下衣服,露出腳指縫裡的黑泥

fans news 發佈 2022-01-19T15:40:40+00:00

深圳經濟特區,因為叫特區就意味著是不能隨便進入的。深圳與香港一河之隔,當時香港還沒有回歸,屬邊境地區,所以去深圳是要辦邊防證的。

(二)90年代廣東到底有多亂?廣州站亂象,去東莞被「賣豬仔」

行走的青春(三)

邊防證,還有人記得嗎?

深圳經濟特區,因為叫特區就意味著是不能隨便進入的。深圳與香港一河之隔,當時香港還沒有回歸,屬邊境地區,所以去深圳是要辦邊防證的。

在戶口所在地的公安局辦理,又是派出所又是公安局的要跑好幾趟才能辦下來,有效期好像是一年,我記不太清了。

進入深圳特區有多個檢查站,稱為過關。出入人比較多的檢查站有南頭,布吉和沙灣這三個。

客運汽車到檢查站後全部乘客下車,在檢查大廳里出示邊防證過關。社會車輛走車輛通道,駕駛員會在車輛通道接受檢查。

乘客過關後一路急行,來到檢查站內的廣場,左右張望,要求你眼神要好,記憶要好,你要找到你剛剛坐過的那輛車才行。腿腳不好的,動作慢的,你坐的車開走了,不好意思,你只能重新買票坐別的車吧。

在關外常年活躍著一些蛇頭,看到你在檢查站外徘徊不定,就會上來問你是不是沒有邊防證想要進關,花百八十塊錢蛇頭就可以帶你進去。

當年有多少人只因這一張紙片,而望洋興嘆。

從東莞到深圳是從南頭檢查站進關的。中途還是被賣了一次「豬仔」,因為有過前面的經歷,所以這次也就沒那麼緊張,已能坦然面對了。

進關後走深南大道,我在羅湖區蔡屋圍下車,一下車我就傻了,當時北京,上海,廣州的高樓大廈也不少,但因為地方大,高樓都分散開,感覺不出什麼。深圳彈丸之地,而當時的高樓都集中在深南大道羅湖這一帶,蔡屋圍這裡比較集中,一眼望去一棟接著一棟,都是幾十層的建築。街道整潔,綠樹成蔭。

馬路對面是深圳大劇院,

左邊是鄧小平的巨幅畫像,

當時右邊的帝王大廈剛剛建到第三層。

我們常說的深圳速度,指的就是深圳國貿大廈的建設,當時建國貿時是三天一層樓的速度,於是就有了深圳速度。而帝王大廈再次以三天一層的建設速度再現了深圳速度。

看著眼前的鱗次櫛比的高樓,你很難想像蔡屋圍以前就是一個小村子,這一切在93年的內地是不可想像的。

「先生,您需要點兒什麼?」

「老闆,想吃點兒什麼?」

一切都是那麼的禮貌,謙遜。

深圳深深吸引了我,我決定我要留在深圳,我不想回東莞了。

接下來這個看似光鮮的城市就給了我幾個猝不及防的耳光。

當時深圳雖然有公交大巴,但車次少,要按站停靠,所以出行主要還是坐私人運行的小巴,小巴招手就停,喊一句「有落」就可以隨處下車。

到深圳的第二天我想要好好地欣賞一下這座中國最年輕的城市。

我決定先去看神秘的羅湖橋。

羅湖口岸就在深圳火車站的旁邊,一座紅白相間的中式建築,始建於1984年1月,地面兩層是非港澳人員出鏡大廳,大廳四周有店輔,再往前就是查驗通道,過不去了,向里張望,裡面的羅湖橋是什麼樣子我也沒看到,(這個在後面的香港篇里我再給大家介紹)。

出羅湖口岸右手邊是羅湖商業城,主要是針對香港消費者,當時港幣比人民幣貴,深圳與香港相比物品價格又低 ,於是香港低收入人群就過深圳來購物,羅湖商業城出關就是,所以這裡成了港人購物的首選這地 。在90年代這裡的商鋪均價就達到了6萬元每平方米,創當時中國最貴商鋪,這還一鋪難求。2004年後因假貨猖獗而衰落。

羅湖商業城對面就是深圳火車站 。

深圳火車站正建在城中心,鐵路在市區內走的都是高架鐵路橋,在空中穿過,所以對市內的交通沒有任何影響。

火車站的北面是香格里拉大酒店,這時內急,我就去香格里拉找廁所,從酒店大門一出來,一男子就跟上我,低聲問我要不要小姐,我擺擺手說不要,他並不甘心,一路給我介紹,後來看我無動於衷,只好怏怏離開。我心裡暗笑,他看我出入香格里拉一定把我當成大款了,所以上來拉生意,哪知道我只是個上廁所的。男子看來還不夠專業,我怎麼看也不像個大款啊。

沿人民南路往北就是深圳國貿大廈,深圳的標誌,頂樓是旋轉餐廳,1992年鄧小平南巡講話就是在這裡,它是歷史的見證地。

逛得差不多了我就坐中巴回住地,當我從中巴下車後一模口袋,錢沒了。

我想起來了,在我要下車時一個人站在我旁邊,胳膊上搭著一件外衣,抓著車上的攔杆,衣服正擋在我身上,原來他是在擋他伸向我口袋的手。沒想到看似井然有序的深圳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安全。很是沮喪,好在錢不多,幾十塊錢,大票都在我另一個口袋裡呢。

第三天我去逛東門,當地人叫老東門,它在明代時就有了。這是深圳唯一一處能感受到歷史的地方。改革開放後這裡形成了商業步行街,有十幾條街道,日均人流達到50萬人次。商場餐飲眾多,非常的熱鬧,是購物美食的好去處,是來深圳必逛之地。

我也不能免俗,也得來逛逛。也證明我來過深圳了。我也就是瞎逛,啥也買不起。

在一條比較僻靜的街邊圍著好幾個人,逛得興致正高就放鬆了警惕,湊上去看熱鬧,一個人在地上擺三個碗,碗裡有球,碗扣在地上倒來倒去,圍觀的人去押哪個碗裡有球。

這種低級的把戲在現在糊弄傻了都沒人上當,可我當時哪見過這個啊。幾個圍觀的人吆喝著下注,都押對了,我看了兩把,沒下注,也都猜對了。第三把我也看得准準的,這時我邊上一個女人對我說小伙子快押100塊錢這個,我沒有遲凝掏出100元就押上了。

結果輸了。

過後我才反應過來那個女的還有圍觀的人多數都是一夥的,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托,都是牽驢的。我當時不知怎麼腦子就進水了,她叫我押我就那麼聽話想都沒想就押了,結果就上套了,只能自認倒霉。

僅僅兩天就給我來了兩個下馬威。

可這事還沒完,幾天後我獨自在路邊台階上坐著,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坐到我身邊與我搭訕,神神秘秘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金佛,說是從墓里弄來的,邊說邊四下張望,跟真事兒似的。問我買不買,經過他一頓白話,我又有點動心了,猶豫不決,他見我有點動搖,就加緊攻勢不停地說服我,足足20分鐘,最後我終於保持了清醒,抬屁股走了。

事後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覺得此地太可怕了,我完全被它光鮮的外表所迷惑,我錯誤地認為這裡不是廣州,這裡不是東莞,這裡是一切井井有序,一塵不柒的深圳。

我終於明白,正像一位衣冠楚楚的紳士,脫下衣服後,露出腳指縫裡的黑泥。

一天我去樓下小館吃飯,老闆問我吃什麼,我指著台子上的說來碗這個面吧,老闆白了我一眼說,「這不是面,這是粉」。「行,來一碗吧」。

我這一回長了記性,幾天後在另一小館我對老闆說給我來一碗這個粉,老闆白了我一眼說,「這不是粉,這是面」。

我心裡一千頭草泥馬在奔跑,特麼的到底哪個是面哪個是粉?我看了老闆一眼,心想,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傻B?

南北的巨大差異,讓我一個聰明伶俐的東北小伙,在這裡卻屢屢成為傻B。

我需要蛻變。

待續......

下期預告:「1怎麼會是2呢?」廣東話徹底把我干蒙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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