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張倩楠
編輯 | 翟瑞民
近日，香港疑似出現全球首宗寵物倉鼠將新冠病毒傳染給人類的個案。
2022年1月18日，香港特區政府衛生署衛生防護中心公布，銅鑼灣一家寵物店的一名女店員感染新冠變異病毒德爾塔毒株，一名曾光顧寵物店的女顧客及其丈夫也初步確診。該寵物店的倉鼠和大埔倉庫環境樣本，均對新冠病毒檢測呈陽性反應。
據介紹，這一寵物店倉鼠由荷蘭進口，涉疫風險較高，相關部門呼籲市民把曾於2021年12月22日或之後在該店購買的倉鼠交出作「人道處理」。
界面新聞注意到，動物感染新冠病毒的情況早有先例，但由動物傳染至人，至今尚未有確切的證據和科學研究來證實。
據世界動物衛生組織數據，截至2021年12月，全球共有625起動物感染新冠病毒的事件記錄，一共有37個國家和地區的17個物種被確認感染了新冠病毒。迄今為止已知的能被新冠病毒感染的易感動物里有我們熟悉的貓科動物（目前已有家貓、老虎、獅子等被感染的案例）；另外雪貂、果蝠、小鼠、獼猴等也容易被感染。
此外，據世界動物衛生組織2021年6月發布的《易受SARS-CoV-2感染物種的養殖動物的工作指南》，美國密西根州一個農場的水貂和少數人感染了新冠病毒，其中含有獨特的與水貂相關的突變。這表明水貂向人類傳播可能已經發生。
不過，病毒學專家常榮山向界面新聞介紹，「目前還沒有確鑿證據表明，倉鼠可以將新冠病毒傳播給其他動物，包括人類。」早期的新冠病毒原始毒株是不能感染老鼠的，但現在已發現十幾種動物，包括嚙齒類動物可以被新冠病毒感染。從人畜共患病的理論上分析，這些動物基本都是被人類的新冠病毒感染。
常榮山指出，香港寵物店倉鼠攜帶的德爾塔變異株，最大的可能是人感染而來的，由於這些倉鼠是進口到香港來的，很大的可能是在出口國就被感染了，被寵物店店員感染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儘管目前暫不能確定是店員感染了倉鼠還是倉鼠感染了店員，但後來到過該店購買倉鼠的顧客也被發現有陽性，從感染途徑上來說，這些顧客被倉鼠感染的可能性要遠遠大於被店員感染。
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生物醫學學院教授金冬雁則認為，從目前的幾條線索看來，有充分理由相信寵物店這起疫情，是由倉鼠傳播給店員和顧客的。首先大埔倉庫、銅鑼灣寵物店內的環境樣本和多隻倉鼠病毒檢測呈陽性，被感染的寵物店工作人員、顧客並未去過大埔倉庫，且他們均與倉鼠有關。
此外，在大埔倉庫的動物籠中檢測出的病毒為非本地的歐洲德爾塔變異株，而香港本地已將近100天未出現德爾塔毒株疫情，所以有極大的可能是進口倉鼠攜帶德爾塔病毒入境，在倉鼠密集存放的倉庫中，病毒通過在鼠群中交叉感染擴大，隨著倉鼠傳播到寵物店，進而傳染到人類身上。
金冬雁指出，已有研究證明，倉鼠對於新冠病毒是高度易感的，新冠病毒在倉鼠種群中的傳播非常活躍。在倉鼠互相交叉感染的過程中，病毒可能產生突變，再傳染給人類時，二者體內病毒基因測序會出現些許差異，這在香港本次疫情中也有體現。
他表示，人畜共患病的情況很難通過實驗來證實，目前雖然沒有科學證據，但不能排除新冠病毒通過動物傳染給人類的可能。
常榮山也表示，不能排除「鼠傳人」的可能。2021年12月，中國科學家對同屬新冠病毒變異株的奧密克戎毒株的基因組開展進化分析。發現奧密克戎毒株的突變頻譜與人體內（包括免疫缺陷病人）進化的新冠病毒產生的突變頻譜存在顯著差異。令人意外的是，奧密克戎毒株的突變頻譜與鼠冠狀病毒的突變頻譜高度相似，表明奧密克戎毒株可能曾在家鼠中長期進化，並在2021年底回傳人類。
金冬雁表示，不同動物對於新冠病毒的易感性存在差異，且「被感染」並不等於「能傳染」。比如犬類對新冠病毒是不易感染的。2020年3月16日，香港曾報告寵物松鼠犬感染新冠病毒。有研究證實，新冠病毒雖然可以感染犬，但在犬體內複製能力較弱。而貓則對新冠病毒具有較高的易感性，但目前沒有跡象表明新冠病毒會由貓傳播給人類。
「病毒跨越物種傳播的過程很複雜。」常榮山介紹，可通過直接接觸、食用野味或通過攜帶病原體的昆蟲傳播。溫度、濕度、陽光甚至季節性降雨和土壤條件等一系列環境條件，都可能影響傳播。
對於活體動物，最常見的是帶毒的野生動物通過呼出的氣體，通過空氣傳播給人。此外，帶毒動物的體液、糞便都可能造成傳播，屠殺這些帶毒動物時也可能造成感染。常榮山表示，目前沒有確鑿證據表明新冠病毒會由動物傳播給人類，但這一可能一旦被證實，則需要注意貓、狗等與人密切接觸的伴侶動物的傳播風險。
對於目前香港倉鼠引起的疫情，金冬雁表示，「人道處理」是最合理的防疫手段。倉鼠被感染後未必立刻發病，也未必有明顯的病徵，但是會釋放大量病毒。
目前可能感染新冠病毒的倉鼠有2000隻左右，一方面數量過多，難以控制；另一方面，用在倉鼠身上作為防疫手段的經驗很少，核酸檢測等防疫手段對於倉鼠這類細小動物較難發揮作用。但如不儘快採取措施，可能會導致新冠病毒的進一步擴散甚至變異。
常榮山表示，對於人畜共患病的情況，建議通過實驗室和流行病學調查提供更多證據，以更好地評估人類廣泛傳播的新冠病毒感染對動物健康和福利、獸醫公共衛生和野生生物保護的影響。
世衛組織1月19日在官網發布有關新冠疫情的會議聲明強調，將對人與動物之間的 SARS-CoV-2 傳播進行流行病學調查，並對潛在的動物宿主和病原體的儲存宿主進行有針對性的監測。
聲明稱，對動物SARS-Cov-2 感染、傳播和進化的實時監測和數據共享，將有助於全球了解病毒流行病學和生態學，以及動物種群中新變種的進化潛力，並且能及時識別和評估其公眾健康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