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嶄

編輯｜斯問

「春節準備回家過年，請問給毛孩子找寄養比較好，還是請人上門餵養比較好？」春節前一兩個月，在微信群、豆瓣等社交平台就出現了不少類似的詢問帖。鏟屎官返鄉過年，怎麼安頓寵物成了頭等大事。

「離家近打車回去吧，我之前打車帶毛孩子回老家才花了600塊。」、「最好寄養，上門餵養沒關好門的話就完了，我家貓貓就是這麼丟的！」、「如果膽子小容易應激，還是找靠譜的上門餵養比較好」、「你買個自動餵食餵水的，毛孩子自己在家生活五天沒問題，早點回來就行」……

「再苦不能苦毛孩子」是不少鏟屎官的養寵理念，特別在春節這個特殊的時刻，鏟屎官一邊期待與家人團圓，一邊割捨不下對毛孩子的思念。

自己開車騎摩托，或者叫一輛順風車、貨拉拉，再遠也要攜寵回家；

有的藉助科技的力量，用自動餵食器和自動鏟屎機幫毛孩子過年；

更多的鏟屎官，將目光轉向了寄養與上門餵養。

《2021年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顯示，國內寵物貓的數量是5806萬隻，寵物狗的數量也超過5429萬隻。巨大的需求，催生了寵物寄養這樣一門季節性生意：節前是旺季，價格上浮到300/天，一個假期下來就要近3000元；而其餘時候幾乎都是淡季。

辛苦了一年，省下了些許錢的「打工人」，在「愛寵無憂過年」的指引下，堪稱內心值得。

368/天的寵物酒店訂單爆滿

寵物寄養，不算是一門新生意。但三四年前，鏟屎官的選擇餘地不多：寵物店、寵物醫院，要麼是養寵家庭。

各大社群和論壇都有不少避雷貼。寄養在寵物店和寵物醫院，鏟屎官詬病：籠養，空間狹小，每天只會讓寵物出來玩一兩個小時，有些不負責的店家還會一直關著寵物。不少寵物還可能因為消毒不徹底、空氣不流通等問題得了傳染病。

家庭寄養要看運氣，運氣好的，寵物開開心心等主人接自己回家，運氣不好，陽台沒封窗寵物墜樓，看管不嚴寵物丟了都是有可能的。

變化出現在近兩年，不少專業的寄養機構湧現了出來。依據鏟屎官需求誕生的專業寄養機構，多半叫做寵物公園和貓咪酒店。針對狗狗寄養的寵物公園，大多數離市區十幾二十公里，狗狗宿舍是3~4平米的單間，有著大草坪自由玩耍。針對貓咪的貓咪酒店從門面上看就是普通酒店，但內里卻是一個個小單間，用木板等分隔成了兩三層，配備了貓爬架、貓窩、貓砂盆等設施，公共區域則是貓咪娛樂設施。

在不同城市，根據房間大小和服務，寵物公園和貓咪酒店每天的費用基本在88元~600元之間，比寵物店等普通寄養貴了2~9倍。

雖然價格偏高，但還是有不少鏟屎官買單。一家杭州的貓咪酒店告訴「電商在線」，12月就有人來預定春節寄養了，店內368元一天的豪華單間是最早定完的。一家成都的狗狗公園也表示：「你至少要提前15天預定，1月初就有很多來預定春節寄養的了。」

願意買單的鏟屎官有著自己的理由。在成都工作的范白之前就帶著狗狗去實地考察過，發現寵物公園的服務和設施要更好：雖然離市區將近20公里，但室內外場地廣闊，能讓狗狗隨意玩耍。飼養員中有好幾位訓犬師，每天會同步5、6次狗狗狀況。狗狗宿舍還有專人看護，會每天消毒打掃，還能通過24小時監控看看狗狗。「入住時只要告知工作人員狗狗是否有定期疫苗與驅蟲，生活習慣和性格等等就行。」

雖然價格不低，但是大多數寵物樂園和貓咪酒店的寄養業務盈利並不高，有些機構甚至還不盈利。有機構向「電商在線」表示，設施維護費用、人員培訓費用和過年加班工資等都是一大筆開支，不少專業寄養機構還給員工買了保險——被狗咬了或者被貓抓咬抓，醫藥費也是一筆開支。這些專業的寄養機構，主要盈利途徑還是售賣寵物食品用品，以及給客戶提供寵物訓練、美容等服務。

之前的節假日，不少寵物公園和貓咪酒店都會適當漲價，但今年，部分寵物公園和貓咪酒店反而降價了。范白說出了原因：「有經驗的老店漲價一倍都有不少人搶著買，降價促銷的基本都是新店。我們還是會看口碑和經驗，新店除了設施會好一點，口碑還是比不上老店。」

日賺500元的上門鏟屎官

專業的寄養機構還是少數，訂單也早就爆滿了，不少人選擇了上門餵養替代寄養。上門餵養成立的邏輯是「信任」生意——雙方只能通過電話和通訊軟體聯繫，主人要提供自家的鑰匙或者密碼，當這個陌生人進家門時，主人還在遙遠的外地；上門餵養的人也承擔著不少風險，貓狗性格不好抓人咬人都算是小事，如果什麼東西找不到了，難免會懷疑到餵養人頭上。

2020年，「上門餵貓」就成了淘寶年度十大商品。行業還有不少專業玩家加入，比如PUPPYWALKER、愛沃派和小布在家等等，鏟屎官可以通過他們的微信公眾號或者App登記信息，確認後就會有專人上門餵養，但這些專業玩家覆蓋範圍有限，基本只服務一二線城市。

之前，大多數上門餵養的信息還是出現在淘寶、閒魚和本地寵友群，但隨著移動網際網路的發展，養寵人逐漸走出了信息繭房，不少社交平台上也出現了關於上門餵養的帖子。

小孫養了一隻柯基，她在閒魚找了上門餵養，雖然豆瓣、小紅書和微博等社交平台也有不少相關帖子，但小孫表示選擇閒魚或淘寶下單更有安全感：「上門餵養其實不只是餵狗，還要遛狗、陪狗狗玩。淘寶或者閒魚上我可以選有養狗經驗的、芝麻信用高的下單，等完成再確認收貨。我之前也在微博上找過上門餵養，但剛交了定金，那個人就把我拉黑了，錢也要不回來了。」

這兩年做上門餵養的人多了不少，在閒魚等平台搜索上門餵養，價格在25元~100元之間，大多數定價在40元左右，節假日會漲價10元~20元左右。

上門餵養的人為了脫穎而出，使出了渾身解數。最簡單的是在閒魚實名認證芝麻工作證，然後從專業性出發，比如號稱自己有「十年養寵經驗」，說自己是「獸醫碩士」，上門餵養還能順便幫寵物看個病。還有部分從服務出發，自帶消毒設備和鞋套手套，還能幫忙查看水電、打掃衛生、照顧綠植。

杭州人小孟，從三年前就利用假期做上門餵養，她的客戶基本是熟客，或者熟客介紹來的。她在閒魚標明的是上門餵養一次40元，但每單實際收費在50元~120元。40元也只是三公里內，上門30分鐘的基礎費用，貓狗基礎價格不同，狗狗需要遛，會根據體型加10元~30元。如果在三公里外，多一公里加5元，超過30分鐘的，多1分鐘加1元。小孟也有自己的接單標準：優先距離近的，來回方便；優先養貓的，不需要出去遛；優先老客戶，彼此熟悉放心。

春節期間，小孟每天兼職上門餵養的收入在500元左右，一天基本有6~8個訂單，最多的時候有10個訂單，再多就照顧不過來了。她會把相同小區的訂單安排在一起，這樣3個小時就能完成4單左右，但一天依舊要花6~9個小時。

如果接了狗狗的訂單，小孟還要趕在早上6點前出門，杭州遛狗有時間段規定，她要在7點前遛一次狗，晚上7點後再遛一次狗，「其實假期這樣挺累的，別人總說這是『擼貓擼狗還能賺錢』，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省錢打工人，春節給貓狗花費上千

「很多朋友聽我春節寄養貓貓花了3000，都覺得不是我能做出來的事。」陳霞在春節期間為愛寵小布找了一家貓咪酒店寄養，一天278元，寄養10天，還有一次188元的精緻洗護，花了2968元。

陳霞在朋友眼中，是個有點「摳門」的人，她的衣服多是基本款，每天坐公交，自己帶飯，喝一杯奶茶都要斟酌一下。除去房租，陳霞每個月花在自己身上也就1000元左右，但給小布花錢，陳霞確實稱得上大方：買500元一袋的貓糧眼都不眨；700元的智能恆溫貓窩買了兩個；之前小布生病做手術花了將近8000元，比她一個月的工資還高一些。

「每次說起給小布花錢，總有人不理解，覺得不就是一隻貓，值得花這麼多錢嗎？」陳霞坦言，「但對我來說，小布更像是家人，每天下班回去，小布就在門口等著我，陪伴著我。出租屋本來只是暫時的住所，但是因為小布，出租屋也變得像一個家了。」

選擇讓貓咪獨自在家過年的佳慧，置辦了自動餵食機、智能飲水機、自動貓砂盆和監控等設備，也花了3000多元，她還準備提前三天回工作地照顧貓貓。佳慧自嘲，自從養了貓，十個快遞里八個是貓的：「給自己買東西還要猶豫半天比價買便宜的，給貓買東西只思考三分鐘就下單。」

春節給貓貓狗狗花錢，省錢的打工人堪稱內心值得。線下，不少人想在新年給愛寵換個造型做個洗護，在人均消費200元的寵物店排起了長隊；淘寶上，寵物年服月銷1萬+，幾千位鏟屎官在評論區秀著貓狗；不少人還置辦了寵物年貨，買起了貓狗春聯和春節裝飾，堆滿了過年氛圍。

《2021年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顯示，46.3%的養寵人出生在1990年以後，90後占比23.4%，95後占比22.9%，5個養寵人里，就有1個是Z世代。養寵人中，46.7%月收入在4000-9999元，34.9%月收入在10000元以上。

這些 「年齡低、收入高」的養寵人讓「它經濟」火爆了起來，壹覽商業統計，2021年國內寵物行業共發生42起融資，融資過億級別的有9起。

在鏟屎官眼中，寵物被擬人化，不再是普通動物，而是家人、朋友甚至伴侶，在孤單的生活中起到了陪伴和情感寄託的作用，和寵物「有福同享，有錢同花」很正常。之前豆瓣「愛貓生活」組就有不少討論為寵物花了多少錢的帖子，有人7個月在寵物食物上就花費8000元，有人10個月花費17000元，更多人表示「不敢算，不算就是沒花錢」。

不少帖子中也出現了「值不值得」這個問題，有一個高贊回答說：「給寵物花幾千元，很多人會問值不值，但是寵物用一生來陪伴你，把它的愛和忠誠給你，它從來沒有想過『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