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10日，晴，星期四
湖北省恩施自治州咸豐縣境內有條大河叫唐崖河，唐崖河紅泥塘段有兩棵烏楊樹，因其碩大、古老而傳奇，本名為中寨垻的小地名，也因兩棵古樹的名氣更名為「烏楊樹」。
記憶中，此地兩棵古老的烏楊樹一站一臥。站者，枝繁葉茂，五人合抱之粗，樹齡約800年以上(無詳考)；臥者，橫跨於紅泥塘河段一支流入口處，成了兩岸鄉鄰友好往來的一座天生橋。民間傳說，此處兩棵形似「夫妻」的烏楊樹與重慶酉陽某地的5棵烏楊樹合稱「七姊妹」。
沒想到的是，時隔50多年，當我再次來到這裡時，看到兩棵烏楊樹被淹沒在深深的庫水中的情景，心中不免為之惋惜。
曾記得，小時候我經常路過這裡，夏日裡不止一次地在烏楊樹碩大的綠蔭下納涼小憩。每次小憩之後都要從附近摘幾片樹葉，捲成一個圓筒當水瓢，去舀從烏楊樹根部一側流出的一股泉水喝。那透心涼的泉水清純，甘甜，口渴時喝了真叫一個爽。
久而久之，源於烏楊樹根部流出的那股泉水，被人們奉為「神水」，招徠方圓數十里的鄉親們膜拜。而如今，儘管古樹早已被淹沒於庫水中，卻仍有不少老鄉大老遠跑到這裡來，站在很遠處，焚香祈禱，祝願世間太平，企盼物盛年豐。
早在唐崖河實行水力資源梯級開發利用前，林業部門就將這兩棵烏楊樹作為古樹掛牌保護了起來。梯級開發建電站蓄水後，兩棵烏楊樹均被水淹沒，臥者沉於庫底，站者絕大部分主杆被水淹沒，僅剩樹杆上部分露於水面，由於長時間受水浸泡而乾枯，留下的一段身影吸引不少攝影愛好者前往這裡，一睹水中秀逸枯枝的綽約風姿。
與眾多古樹相比，這棵烏楊樹算是「幸運」的了，他以另一種形式的存在，以自己質樸本真的表達，展現著它的自信與頑強。站在很遠處，就能看見粗獷的枝幹以不屈的毅力彎彎曲曲地伸向四方，展現出奪目的光彩，成了樹與水最美好的交流。
烏楊樹成了我心中的掛念。時隔一年後的2021年4月中旬，我在參加了長沙戰友聚會後，取道而至，邂逅重逢，在這裡拍攝了一組視頻，記錄下了這兩棵遠近聞名的烏楊樹的前世今生，還有如今躍動於水中的秀逸姿色。
那天，由朋友駕車出咸豐縣城，沒多久就到了烏楊樹附近。淅淅瀝瀝春雨中的秀逸枯枝屹立於碧波蕩漾的庫水中，傲然不屈的身影，恰似一根「定海神針」，仍然執撐著屬於它的那片領地。偶有幾隻小鳥飛落在枯槁的枝丫之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此情此景，頓時讓人感受到古樹仍以頑強的生命力綻放著曾經的美麗。
站在庫水之畔，遠眺被濃霧籠罩著的烏楊枯枝形成的卓有意趣的抽象線條，在微皺的水面呈現出多姿的素描畫面，讓人不禁感慨，堅強，向上，陽光，是對秀逸枯枝展現出的頑強的最好寫照。儘管無法看見沉臥於庫水中與立者相依相伴一生的另一棵烏楊樹，我努力地通過想像力回憶著兩棵烏楊樹曾經相攜而立的「恩愛」情景，還有那春夏秋冬美輪美奐的身影。
曾經樹幹光滑的烏楊樹，被歲月的蒼穹刻出了一道道年輪，秀逸的枯枝見證了它所走過的一路風雨，多少個春夏秋冬的輪迴，曾經的粗獷被一泓深深庫水成就了它的一生傳奇。如今，烏楊樹雖沒了春的生機盎然，沒了曾經的喜悅歡笑，留下了孤寂，淒涼，還有沉默，但在我的心目中，它是一棵四季常青永遠屹立不倒的「胡楊」……（胡仁鈞文／圖，歡迎轉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