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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啦,謝小少爺突襲又失敗了,傷亡慘重!」
「報!謝小少爺偶遇清風派弟子,雙方唇槍舌戰,最終一招制敵,結果因為話太多,被偷襲,差點被傷。」
「小少爺,他……他又中計了。」
聽著手下來報的消息,葉桑枝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隱忍著怒火問:「這次又死傷多少?」
「這次還好,一個都沒死。」
那人還有點慶幸,到後面又有點虛:「但全傷了……」
葉桑枝:「……」
受傷就不用治病?
不費藥材,不費財力嗎?
葉桑枝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腦袋嗡嗡地疼。
她好不容易把反派生存率的kpi拉上去,又被這位打架不行,惹事一流,還不聽勸的少谷主拉了下來!
葉桑枝是兩個月前來的生死谷。
準確來說,是來到這個不知歷史年代的武俠世界。
原本的她,活在21世紀,是一家自媒體公司的元老級人物,勤勤懇懇工作了8年。
從小職員到公司高層,為公司奉獻出了熱血和青春,連戀愛都沒談過。
好不容易熬到公司上市,老闆和股東卻因為外人的幾句閒言碎語,懷疑她對公司不忠。
明面上說是給她放假散心,實則要逼她交出實權。
這些個人還沒電視劇里的反派講義氣。
葉桑枝心裡不忿,被活活氣死。
失去意識後,她做了一個夢,看見一群穿著古代衣服的人在屋內商議什麼。
一個年長的老道人,問:「誰願意去?」
無人回答。
而後葉桑枝感覺自己被人踢了一腳,就穿到了這副身體裡。
宿主當時正在打瞌睡,葉桑枝進去後,一個激靈彈起來,「啊」了一聲。
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老道人說:「好,就你了。」
葉桑枝:?
後來她才知道這些都是江湖中人,清風、正陽、崆峒等名門正派。
此次聚眾商議,是為了生死谷一事。
生死谷以往住著一些被師門、家門趕出去的雞鳴狗盜之輩,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個派系,還選了個谷主當話事人,本不足為懼。
但最近有傳言,谷內有一龍脈,內有寶藏和一塊傳世玉佩,得玉佩者可一統江湖。
幾大門派擔心玉佩落入居心不良之人的手裡,江湖將腥風血雨,便派各自的弟子前往生死谷打探。
因生死谷大門設有玄機,非谷內人帶路,無法進入。
於是這些自詡清流的正派,想讓葉桑枝用美人計引誘少谷主謝止,趁其不備將他綁架,以此威脅谷主,開谷門。
這和公司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有什麼區別?
葉桑枝來不及思慮自己怎麼會穿越,還能不能回去,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直接找到謝止,把事情攤開了說。
要麼,她倆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要麼,讓她加入生死谷。
做了一輩子的好人,落得如此下場,這一世,說什麼她都要當反派,活得肆意灑脫!
彼時,謝止晃著手裡的摺扇,一身青藍長袍,肩寬腰細,劍眉星目,好不俊俏。
他眉頭緊蹙,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人一眼。
不知她是好心告知,還是另有所圖。
但無論哪一種,他都能應付,於是嘴角一彎,「哈哈,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了。」
聽著這熟悉的台詞,葉桑枝心一顫。
完了。
她忘記反派終有一死的定律了。
2
葉桑枝加入反派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整改公司……呸,是生死谷價值觀。
她生前忙於工作,沒看過幾部電視劇,但反叛死於話多這個道理,還是聽過不少的。
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可不能又隨隨便便死了。
原本葉桑枝沒有管人的權限,可誰讓她間接性地救了少谷主一命呢。
進谷時,谷主和她見了一面,但又沒完全見。
兩人中間隔了好幾米,還隔著屏風,看不清谷主長什麼模樣,只覺得和謝止身形還挺像的。
谷主只問了她一個問題。
「世人皆說我們是腌臢之輩,你為何要來?」
葉桑枝有感而發:「世人皆說就是對的嗎?邪亦是正,正亦是邪,看人心罷了。」
以前在公司當主管的時候,她太嚴肅,被人說當了管理層,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開始甩臉色;太和氣呢,又被人說笑面虎,假兮兮。
後來發生逼宮那件事,她才明白,不喜歡你的人,你怎麼做都不對。
沒必要迎合他們,也沒必要如他們的願。
沒想到剛好拍在馬屁上,谷主聽完後,問她想要什麼。
葉桑枝求了個差事,想管一管生死谷的人的不良習慣。
谷主猶豫了一會兒,良久,同意讓她和謝止共同管理谷中大小事宜,自己閉關修煉去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葉桑枝當天便下了兩道命令:
一,凡是打架,動作要快,話要少。
二,別人想要死個明白,無需解釋,死人不用知道那麼多。
兩點都貫徹了一個中心思想:請你少說話。
葉桑枝完全是為了反派的存活率著想。
可她畢竟初來乍到,之前還是正派弟子,以往見了生死谷的人都要狠狠嘲諷一波,如今突然倒戈,還成了半個當家人,很多人不服。
首當其衝的就是謝止。
「怎麼,生死谷的人以後要當個啞巴麼?」謝止揚了揚眉,「我不服」。三個字寫在臉上。
葉桑枝心想,你是三歲小孩嗎,打贏架了,非要在敵人面前炫耀?
畢竟是少谷主,葉桑枝低頭,恭恭敬敬地回答,「給敵人留餘地,就是給自己惹麻煩。」
「可我不怕惹麻煩,不然……」
謝止靠在牆上,眼皮一抬,突然看向葉桑枝,淡淡道:「我也不會把你帶回來了。」
不得不說,謝止長了一張魅惑人心的臉,尤其那雙桃花眼,一個眼神能撩人於無形。
可母胎單身二十幾年的葉桑枝也不是吃素的。
她笑了笑,順著謝止的話,向大夥解釋,「你看,少谷主也覺得麻煩,但他能惹得麻煩,你們惹得起嗎?」
「惹不起,就乖乖服從命令。」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留下謝止愣在原地。
半響才反應過來,被人當磚踩了,還是自己送上門的那種,氣得他把房門都踢壞了。
梁子算是結下了。
谷內有人聽了葉桑枝的話——人狠話不多——每次出任務基本都能平安回來。
反之,死傷慘重。
以謝止為例,出門十次,有八次是帶傷而歸。
有次還被葉桑枝撞個正著。
3
瞧見謝止腿上纏滿繃,被人扶著回房,葉桑枝一臉關心道:「少谷主,這回又和別人嘮嗑了?」
他哼了一聲,沒說話。
倒是站在一旁的莫如,忍不住解釋著:「這回沒聊天,別人說告訴他一個秘密,讓他湊近聽,結果那人抽出刀子,在少谷主腿上劃了一道。」
葉桑枝偶爾在谷內開課,教女孩讀書寫字,穿衣打扮,告訴她們:「在未來,女人也能撐起一片天。」
其他女孩都是低頭一笑,搖著頭說,「不可能的。」
只有莫如一個人站起來,眼睛裡閃著光,問,「那是多久的未來啊。」
莫如是謝止身邊的人,年輕最小,思想卻很跳脫。
她喜歡去聽葉桑枝講課,跟聽天書似的,但總覺得在未來會實現。
漸漸地,兩人便熟絡起來,只是礙於謝止這層關係,平時也沒有過多的交際。
「你個大男人,還挺八卦。」葉桑枝調侃。
「莫如,你哪頭的?」
謝止氣得咬痒痒,想推開莫如,可單腳又站不穩,最後往回一拉,順帶著把葉桑枝也給帶倒了。
此時,三人跟疊羅漢似的。
謝止躺在最底下,莫如斜著倒在他身上,而葉桑枝橫躺在他的腰間。
葉桑枝心裡罵了句:真晦氣。
她一手撐在謝止的胸膛,一手撐在另一邊,想要起身。
誰知,剛用力,就聽見謝止「啊」的一聲慘叫,響徹谷內。
葉桑枝整個人也愣住了,機械似的回頭,才發現在手的位置,有點尷尬,人直接彈起來,溜了。
這真怪不了她。
古代人的衣服都太長了,根本分不清胯在哪!
到晚上,從莫如那得知謝止沒什麼大礙,她才敢拿著金瘡藥去他房間。
葉桑枝先發制人,勸解他:「你以後真的別話太多了,這次傷的是腿,萬一下次刺的是你胸口呢。」
謝止坐躺在床上,睨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就是來說這個的?」
「不然呢?」葉桑枝反問。
「你……」
謝止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又抬頭看葉桑枝,臉脹紅一片,而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葉桑枝發覺他的不對勁,「咦」了一聲,歪著頭打量他,有點驚訝,「你害羞啦?」
「我?」謝止哼了一聲,反駁道:「怎麼可能。」
說完瞥過頭,不讓她看。
葉桑枝笑了。
還挺純情。
「好啦,下午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再和你爭鋒相對,也不會拿你……那個開玩笑。」葉桑枝豎著三根手指發誓。
謝止不置可否:「我可是生死谷唯一的傳人,要是真出事了,你負得了這個責任?」
葉桑枝鄭重地「嗯」了一聲。
確實負不了責。
她還想著表現好了,讓谷主分她一個山頭和人手,逍遙快活的去當山大王呢。
為了不負這個責,謝止養傷那段時間,葉桑枝忙前忙後的照顧。
謝止要吃東邊的肘子,她跑去買;要吃西街的糕點,她還是去買。
古代沒有外賣,這一來一回要耗費半天時間。
好不容易買完糕點回來,才知道莫如剛剛在西街。
葉桑枝捂額感嘆,「哎,要是有手機,就好了。」
就不用白跑一趟了。
「什麼雞?」
謝止和莫如一臉茫然。
葉桑枝努力撐出一個笑臉,搖了搖頭,「沒什麼。」
4
謝止養傷期間,也算安生了一段時間。
生死谷的生存率高了,少谷主還不惹事了。
怎麼說,也算得上大功兩件吧。
葉桑枝打算主動邀功,向谷主領個僻靜點的山頭,自己慢慢搗鼓。
結果,還沒走出家門,就有人來報,「少谷主,又中計了。」
「噢。」葉桑枝已經習以為常。
並安慰自己,沒事的,只要謝止命還在,還能再中一次計。
可下一秒,手下又支支吾吾地說,「少谷主他……他被人擒了。」
擒他之人,還是葉桑枝的老熟人。
應該說是原宿主的葉桑枝的老熟人。
葉桑枝原是清風弟子,被派來打探生死谷一事,同行的還有師兄宋珩和師妹沈芊芊。
據其他派的可靠消息,葉桑枝和宋珩從十歲起一起練武,青梅竹馬。
原本都要定親了,半路殺出個師妹沈芊芊,也仰慕宋珩,嘴上說是會祝福兩人,可但凡葉桑枝和宋珩獨處,她就尋死覓活。
為此,宋珩一直拖著這門親事。
有人說,葉桑枝是被宋珩傷透心,才決定加入生死谷的。
但這些,魂穿過來的葉桑枝一無所知,她只記得睜眼後的事情。
所以當葉桑枝帶著生死谷的人去救謝止,宋珩拉著她的手,一臉歉意地解釋:
「我和芊芊真的沒什麼,如果你非要成親,我們可以定個時辰,立刻拜堂,何苦因為我走上這不歸路。」
葉桑枝皺著眉,心裡只想說:你沒事吧?
可惜,古代沒有電視。
不然這演技,比那些流量明星好多了。
宋珩似乎篤定葉桑枝對他還有情誼,居然只帶了兩個人來。
葉桑枝側頭撇了眼身後,她帶了一隊人馬。
似乎有點大題小作了。
但她又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打。
葉桑枝有點不忍心,但不得不的打斷,「你演……不是,你說完了嗎?」
宋珩還在回憶過去的美好,聽到這話,直接愣在那,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倒是旁邊謝止,被清風弟子挾持住,還不忘嘲諷的笑了笑,被葉桑枝一個眼神懟了回去。
「你真要割捨掉我們的情誼?」宋珩還不死心。
謝止插話,「我看你倆就沒有情誼。」
說時遲那時快,宋珩飛劍而出。
葉桑枝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自從穿到這個身體,她還沒試過與人動手,根本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武功。
這宋珩,嘴上情意濃濃,下手可真狠,還好她反應快。
隨即生死谷的人擋在了她前面。
人數畢竟相差頗大,宋珩三人很快被反擒。
怪只怪他太自信,只帶兩人就敢赴約。
「葉師妹,死我也要死個明白。難道真的就因為師兄不願意娶你,就要淪為魔道嗎?」其中一個清風弟子質問道。
沒等葉桑枝反應過來,旁邊的人刀起刀落,說話的清風弟子直接倒在血泊中。
葉桑枝只覺得眼前血光一閃,有什麼東西朝她濺過來,她嚇得閉上眼,卻遲遲沒有感到臉上有任何濕意。
良久,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調侃聲。
「想不到,雷厲風行的葉軍師也怕見血啊。」
葉桑枝半睜一隻眼,才發現謝止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了繩索,站在她旁邊,抬手幫她擋住了血腥的一面,也將她整個人半攏在懷中。
沒等她反應,謝止扶著她的肩,將她轉了一圈,背對著宋珩等人。
而後湊在葉桑枝耳邊,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往前走,別回頭。等我回來。」
最後四個字跟下了蠱一樣,響徹葉桑枝的耳蝸,聽得她腦袋發麻。
下一秒,謝止又恢復正常語氣,吆喝手下,「送葉軍師回谷。」
「你……」
葉桑枝有點擔心,想叮囑他,你別又話多,又中計。
話沒說完,被他打斷,「放心,這次絕對毫髮無傷地回去。」
5
葉桑枝一走,謝止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冰冷的言語混雜著怒氣。
「回去轉告你們長老,生死谷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寶藏、玉佩統統不存在。」
「如果你們還敢找生死谷的麻煩,別怪我們不客氣。」
他垂著眼眸,直勾勾的盯著兩人,眼神似乎平淡似水,毫無波瀾,嘴角甚至還帶著點笑。
可宋珩還是感到一絲涼意,和先前捉住的謝止完全不是一個人。
等謝止歪頭,示意放人,他立刻帶著師弟跑了。
-
這次,謝止確實說到做到,毫髮無傷地回來了。
回谷後,不少人調侃他,「少谷主,這次沒再嘮嘮?」
「不聽八卦了?」
「噢,少谷主也拜倒在葉軍師的石榴裙底咯。」
謝止低頭癟了癟嘴,提起一塊抹布往那人臉上丟。
「我看你是找打。」
人沒打著,自己險些摔著。
他理了理衣服,「好了,不鬧了,這幾天儘量別做紅色的食物,比如紅豆粥,紅豆湯,總之不准帶紅色。」
手底的人問:「為什麼?」
謝止不耐煩地回:「少谷主的事,少管。」
話音剛落,葉桑枝就出現在門口,兩人視線一對,都愣住了。
屋頂上,兩人看著月亮沉默了很久,終究是葉桑枝先打破尷尬。
「謝謝啊,那個……」
她指了指謝止的衣袖。
雖然葉桑枝說過,面對敵人,不要廢話,給他喘息,就是不給自己留活路。
但當這一幕真實出現在她眼前,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要知道,她平時連殺雞都不敢看。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謝止竟察覺到她害怕,擋在了她面前。
謝止瞥了她一眼,雙手往後一撐,歪著腦袋看她,「其實我很好奇,你的那套理論是從哪來的?」
反派要話少,存活率才會高。
當初他一聽覺得很無厘頭,但實踐告訴他,確實如此。
「我要是說,在電視機里學來的,或者說我是從很久很久以後穿越回來的,你信嗎?」
「電視……雞,是什麼?」
謝止皺眉。
和叫花雞一樣?能吃嗎?
他不懂,但後一句謝止聽懂了,點頭表示贊同,「那很巧,我也是從很久以後穿越回來的。」
見他神情認真,葉桑枝真以為是同道中人。
正要再詢問,謝止沒繃住,笑得人往後仰。
葉桑枝瞬間翻了個白眼。
果然,男人滿口謊言。
「你愛信不信,要是放在未來,你還得管我叫一聲姐呢。」
葉桑枝氣死之前,她剛過完29歲的生日,再看看謝止,也就二十出頭的小屁孩吧。
可惜,她到死之前還沒談過戀愛呢。
有過曖昧對象,但因為忙工作,每天家裡公司兩點一線,根本沒時間約會,男孩慢慢沒有耐心,便不了了之。
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肯定趁年輕好好談一場戀愛。
月賞得差不多,葉桑枝準備下樓,回房間傷春悲秋,卻被人一把拉住。
她回頭,看到月光下的謝止,下巴硬朗不尖細,眉目間帶著少年的意氣風發,風吹過他的頭髮,髮絲飄在空中,帶著朦朧的月光,美得像一副古畫。
葉桑枝看呆了。
直到他湊到她面前,眼神如月,炙熱的呼吸在她耳邊起伏,語調前所未有的溫柔。
「葉桑枝,你變了很多。」
「但我很喜歡。」
「你能不能當我的少谷主夫人?」
葉桑枝的心「咚」的一聲,巨響。
瘋了。
一定是她瘋了。
怎麼今天謝止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她心跳加速。
還是說謝止瘋了?被下蠱了?
從後面的舉動來看,謝止瘋的可能性比較大。
6
那一晚,葉桑枝腦子裡嗡嗡的,一直循環著那幾句話,吵死了。
直到到天亮,她忽然頓悟,一個箭步衝到謝止的房間,質問他,「你是不是還想讓我為你……」
「那什麼負責!」
她低頭看了眼謝止的下半身,瞪著眼睛把話說完。
謝止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瞎說什麼!你少給我造謠。」
真不知道她腦子裡每天在想些什麼。
見她憋得說不出話,謝止突然又想逗逗她,往葉桑枝的方向走了一把,兩人只有半臂的距離,低頭與她直視。
「還是說你害羞,想用這個藉口答應我?」
「也不是不可以。」
「嗯?」
謝止眼角帶著笑意,語氣上揚。
男人的呼吸直撲過來,葉桑枝的心又開始亂跳了。
「你想多了!」
她沒和男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有點招架不住,一把推開謝止,跑了。
之後,謝止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葉桑枝在谷里頒布新命令,他都第一個贊同,坐在正中間,單手撐著下巴,笑眼彎彎:「都聽姐姐的。」
年下不喊姐,心思有點野。
可這一口一個姐姐,誰頂得住啊。
葉桑枝咽了咽口水,強裝鎮定「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走到無人之處,才敢鬆一口氣,軟靠在牆上。
自謝止被挾持一事後,正派那邊沒什麼風聲,葉桑枝每天都在院子裡躺屍。
她沒想到古代天氣也這麼熱,開始懷念現代的東西,比如冰激凌,做夢都念叨了好幾天。
不知被誰傳到謝止耳里,第二天,葉桑枝還沒睡清醒,就被他提溜出門,到了個飯館,小二上了一桌的雞。
什麼清蒸雞,爆炒雞,叫花雞……
反正雞的各種做法,應有盡有。
葉桑枝歪頭看他,臉上寫著疑惑。
「你不是想吃雞,我不知道你說的手機,電視機,還有那個冰激……什麼的東西。」
謝止拿著摺扇抵在額頭前,想了半天沒想出來,乾脆放棄,大手一揮。
「反正,我能找到的雞全在這了。」
葉桑枝哭笑不得。
此機非彼雞啊。
可看著謝止一臉期待的眼神,葉桑枝只能硬著頭皮,每個都嘗了幾口。
最後葉桑枝實在吃不下,好心告訴他,「我說的冰激淋,是一種冰冰涼涼,甜甜的東西,不是雞。」
請不要再讓她吃雞了,她真的會謝。
有那麼幾天,謝止整天都呆在房間裡,連吃飯都是別人送進去,門口還有人把守,神神秘秘的。
葉桑枝想找他學進谷的陣法,畢竟是生死谷的軍師,總不能每回出入都找人領路,便找莫如支開了門口的人。
可當門一推開,她直接愣住了。
房間裡,謝止坐在地上,一手拿著針線,一手拿著紅色紗衣,身邊還擺滿了珠釵和紅線。
似乎碰到了困難,低著頭擰眉思考,臉頰還因為抿嘴微鼓,跟個小孩似的,還有點可愛。
葉桑枝的突然出現,也把謝止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想把東西藏到身後,一著急,忘記手裡還拿著針線,手指被扎出血。
「你……這是在繡嫁衣?」葉桑枝有點不可思議。
見藏不住,謝止破罐子破摔,低頭吮了一口手指,繼續手上的動作。
「看到了還問。」他語氣不悅。
「你還會針線活?」
謝止不以為然,「有心,什麼學不會?」
「那也不至於這麼神神秘秘吧,還讓人看守著,不知道以為你在密謀什麼呢。」
「我一個大男人,做女紅還要到馬路上吆喝兩句麼。」
謝止沒好氣地抱怨,「我好歹也是個少谷主,傳出去還怎麼服眾。」
葉桑枝撓了撓頭。
確實合情合理。
只見謝止縫完最後一針,剪掉線頭,將紅紗舉起看了眼,說道:「來都來了,你試試吧。」
葉桑枝:?
一是驚訝這嫁衣是為她而縫,二是什麼叫來都來了,你試試吧?
菜市場買菜嗎?
誰愛試誰試!
但五分鐘後,葉桑枝還是穿上了。
謝止以破陣之法要挾,她不得不從,可這穿上還不如不穿。
也不知道謝止跟誰學的針線活,上面的鳳凰繡得跟個山雞一樣,兩邊衣袖一邊長一邊短,腰也大了很多,擺在那看還好,一穿上身,簡直災難,像披了一個窗簾。
偏偏這位爺還覺得很滿意,一邊搖頭一邊讚嘆,還問她:「你覺得如何?」
葉桑枝「嗯」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繡得很好,下次別繡了。」
「那可不行,以後只要我有時間,你的衣服我全包了。」
謝止朝她揚了揚頭,還挺驕傲。
葉桑枝嘴角抽了抽。
很好,成反派者,就是要持之以恆,不聽勸。
換下嫁衣後,謝止小心翼翼的將衣服疊好,放進櫃中,十分珍惜的樣子。
葉桑枝實在沒忍住,問他,「谷里是不是沒錢了?」
謝止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抬頭睨了她一眼,「你懂什麼。給自己新娘繡嫁衣,兩個人才能攜手一生。」
此話一出,葉桑枝愣住了。
遲遲不被未婚夫迎娶,她心灰出走,卻遇真命天子享盛寵
7
葉桑枝從小沒得到過什麼愛。
父母重男輕女,一直想有個兒子,在她大一那年也如願生了個弟弟,可沒多久,父親因病去世。
母親沒有文化,找不到什麼賺錢的工作,又要帶孩子,家裡的重擔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大學沒畢業,她就開始兼職、打工。
她也不想每天公司、出租房兩點一線。她也想像其他年輕女孩一樣吃喝玩樂,穿漂亮衣服,去各種地方。
可葉桑枝沒有那個資本,只能不停的賺錢,安慰自己,總有一天會解脫的。
只是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好在老天爺可憐她,不僅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還十分大方,附贈一段愛情?
她忽然想起那天回谷後,莫如急急忙忙地跑來找她,說謝止之所以會中計,是因為清風派的人以葉桑枝的信息做誘餌。
莫如說:「其實少谷主比你想像中要關心你。」
可那會,他倆明明還沒有和解。
葉桑枝沉默了一會,轉身跑了。
她去街上買了壺酒,一飲而盡後,又跑回謝止房間。
看著還在收拾針線的謝止,她問:「你當真欽慕於我?」
不等謝止回答,她丟下一句,「那就如此吧。」,把門一關。
屋內光線瞬間昏暗,葉桑枝將紅紗往空中一揚,隨後把謝止撲到在地。
好不容易重新活過來,說好要肆意灑脫,瘋就瘋吧。
可第二天清醒後,葉桑枝就後悔了。
這下怎麼向谷主交代,分山頭的事還有著落嗎?
葉桑枝嘆了口氣。
喝酒真誤事!
猶豫再三,她打算偷偷溜走,到時候再說,結果還沒到門口,身後響起謝止的聲音:「你要去哪?」
「把人吃干抹淨就想跑?」
謝止一個跨步,從床邊走過去,臉色很難看。
葉桑枝回頭,尷尬的笑了兩聲,「你這說的什麼話?」
「你!」
謝止氣得說不出話。
昨天被葉桑枝撲倒後,他被吻得喘不過氣,眼神裡帶著一絲壓抑,可還是留了一絲理智,推開她。
是葉桑枝不管不顧,如今還說這樣的話。
謝止又氣又委屈:「你是不是對宋珩還有情?」
葉桑枝一愣。
「你提他幹嘛?」
除了上次救他,見過一次,她和宋珩根本不認識。
沒等兩人爭辯出個所以然,門外突然有人來報。
「谷主不好了!各大派帶了一大批人馬進谷來了。」
兩人對視,臉色一沉。
待他們趕到谷門時,清風、正陽、崆峒……幾路人馬已經把生死谷圍得水泄不通。
領頭的是宋珩和那天商議正事的老道人。
旁邊還有個白衣女子,弱不禁風,我見猶憐的,但當她看到葉桑枝,眼神立刻變了。
謝止攬著葉桑枝從空中一躍而下,朝身後瞥了一眼,示意她往後站,而後轉身面向不速之客。
「喲,生死谷這麼大排面呢,還能讓五派集結於此。」
他晃動著摺扇,語氣輕佻。
「不過,不請自來就是你們正派的教養嗎?那可真是長見識了。」
說完,輕蔑一笑。
五派弟子瞬間將手中的劍提起,意要動手,被宋珩抬手穩住。
他低頭笑了兩聲,抬頭看謝止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誰說不是請自來,若不是你身後之人告訴我們破陣之法,我們哪能順利進來呢。」
宋珩輕笑一聲。
「你說對不對啊,我的好師妹。」
葉桑枝心一顫。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向前一步,想跟謝止解釋,與她無關。
宋珩又開口:「你可別說與你無關,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你來生死谷臥底,等探得破陣之法和玉佩所在地,就通知我麼。」
「怎麼,昨天一夜春宵太辛苦,不記得這事了?」
葉桑枝皺眉,這宋衍怎麼嘴臉變得如此陰險
而且他怎麼連這事都知道?
9
葉桑枝昨天剛找謝止學會了破陣之法,第二天五大派就殺過來了,偏偏早上還是她先醒來,環環相扣,所有證據都指向她。
可她真的沒泄密。
葉桑枝走向謝止,朝他解釋,「不是我。」
謝止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而後生死谷的人將她圍了起來,氣急敗壞地質問她:
「我們對你恭恭敬敬,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你們的家醜可以關上門再處理,先……」
宋珩旁邊的老道人開口,話沒說完,被葉桑枝打斷,「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她氣得想衝過去給那老禿驢幾拳,但被生死谷的人死死攔著。
「好了。」謝止收起摺扇,語氣有些不耐煩。
良久,他揚頭合眼,像是失望至極,淡聲說,「把葉桑枝關進地牢。」
被生死谷的人拉走之前,葉桑枝還在解釋,可回應她的只有謝止的背影。
他終究是不信她。
再次被身邊的人懷疑,葉桑枝的心悶得發疼,頭也開始暈眩。
迷糊間,她看到遠處的謝止躍到空中,手裡的摺扇一晃,五大門派的人倒了一半。
葉桑枝還在想,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突然,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她腦子裡,疼得她直冒冷汗。
腦子裡不斷閃現出她沒見過的畫面。
一陣抽搐後,葉桑枝手腳發軟,暈倒在地牢裡。
謝止告白那晚,曾說她變了很多。
那時她就懷疑過,自己和謝止以前就認識。
可當她去追問,謝止又裝糊塗,「有嗎?我說的是你剛來谷里和現在,變了很多。」
如今,她終於想起來了。
宿主葉桑枝和謝止都是孤兒,小時候一起流浪過一段時間。謝止從小身體弱,是葉桑枝一路照顧他,明明怕血,卻大著膽子殺雞,熬湯給他喝。
後來兩人走失,謝止被生死谷的谷主收養,而葉桑枝意外被清風派收留,又恰巧得知自己父母是被清風派逐出師門的弟子。
為了彌補父母犯的錯,她一生都在為正派做事。
生死谷玉佩現世後,她認出謝止是小時候的同伴,製造重逢的機會,混進生死谷當臥底。
謝止本就一直在找她,重逢後,不顧谷里人的反對,無條件的信任她,換來的卻是背叛。
在葉桑枝的記憶里,是她告訴五大派破陣之法,讓人血洗生死谷,無論老幼,無一生還。
她和宋珩離開前,血泊中的謝止拉住她,問:「為……為什麼,要騙我?」
葉桑枝無言,拔出手裡的劍,往謝止身上又刺了一刀。
只見血從謝止胸口,嘴裡一股股的湧出,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動容,甚至還帶著一絲嫌惡。
在她眼裡,謝止不過是個腌臢之輩,她來臥底,只是因為宋珩帶答應她,事成之後,會娶她,讓她清風派的掌門夫人。
自從到清風,她一直被孤立被欺負,她做夢都想要有出頭之日。
這是她最好的機會。
至於傳言的寶藏和玉佩,其實是無稽之談。
是宋珩練功到了瓶頸期,聽聞有一提升功力的草藥,只有生死谷有,才散布謠言,為了讓其他門派祝他一臂之力罷了。
葉桑枝如願當上了掌門夫人,但沒辦婚宴。
宋珩只告知派中弟子,以後要尊她為掌門夫人。
沒多久後,宋珩和師妹沈芊芊廝混在一起,兩人還合謀毒害了她。
第二天,宋珩明媒正娶了沈芊芊,喜宴擺了三天,無限風光。
彌留之際,葉桑枝忽然想起謝止,那個為她出頭,在她無休止發脾氣時,會溫柔安慰她的男人。
也許,這世間唯一對他好的人,不看輕她的,就只有他了,卻被她親手殺害。
多可笑。
閉上眼的那一刻,葉桑枝還在想,如果重新來過,她一定不負謝止。
興是怨念太深,真招來了2022年的葉桑枝,時間還回到了事發之前,讓一切重頭開始。
10
葉桑枝醒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替謝止抱不平。
「這女的也太渣了!」
而後感覺身體一陣酸痛,好像被人揍了一頓。
葉桑枝「哎喲」了一聲,莫如剛好從門口進來,「桑枝姐,你終於醒了。」
「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莫如翻來覆去的給她檢查著。
葉桑枝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我沒事,倒是你們,那些人還在嗎?谷里的人有沒有事?」
最重要的是,謝止呢?
想到上一世,謝止倒在血泊中的模樣,葉桑枝的心就緊得發疼。
「沒事沒事,那些人都被谷主打跑了,還戳穿了宋珩的陰謀,現在四派之人都十分厭惡他。」
「你知道嘛,江湖那些傳言都是清風派宋珩指使的,為了的就是奪我們的藍凌草,虧他還是名門正派。」
「真叫人噁心。」
莫如憤憤不平。
她說的,葉桑枝已經知曉,不過,「谷主出關了嗎?」
莫如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天,葉桑枝才知道生死谷從來只有一個谷主,名謝止。
對外宣稱老谷主武功蓋世,少谷主不成氣候,都是障眼法,關鍵時刻打正派一個措手不及罷了。
難怪第一次見老谷主,身形和謝止一模一樣。
答應讓她管理生死谷,是一早認出她是小時候的同伴了吧。
完了。
這下分山頭的事沒著落就算了,可能還要被趕出生死谷。
畢竟在他們眼裡,葉桑枝是泄密之人。
「謝止在何處。」
葉桑枝還想為自己再爭取一次。
莫如沒說,只道:「時機一到,谷主會來看你的。」
可葉桑枝等啊等,等了大半個月,還是不見謝止的身影。
她都懷疑莫如是不是扯謊哄她,其實謝止已經沒了……
直到某一天,葉桑枝被噩夢驚醒,天色還朦朧亮,她睡不著,蹲在院門口發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下一秒謝止就出現在門口,風塵僕僕,頭冠都歪了,手裡提著食盒。
見到葉桑枝坐在門口,愣了一秒,馬上回過神,朝她走來。
「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說的冰激凌。」
謝止揭開蓋子,裡面放著一個碗,碗裡放著一些像雪一樣的東西,堆成了山的模樣。
「你快嘗嘗,先生說這個得趁涼了吃。我一路趕回來,生怕它化了。」他語氣很快。
葉桑枝眨了眨眼,不可思議的看他。
「你消失這段時間,就是為了去弄這個?」
謝止被盯的不好意思,低著頭,拿勺子刮蹭著「冰激凌」的邊緣,沒回答也否定。
半響,有些不耐煩地問,「你到底吃不吃……」
「啊」字還沒說完,抬頭便看到葉桑枝哭了,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紅著眼睛,像個委屈的兔子。
謝止一下慌了,「你別哭呀,你不想吃就不吃。」
「這玩意冰死了,我吃第一口冰得心抽著疼。」
說完,把食盒往旁邊一推。
「欸,誰……誰說我不吃了。」
葉桑枝一邊抽泣,一邊拿過食盒裡的碗,挖了一勺往嘴裡塞,冰得她直呼氣。
謝止被她逗笑。
「那你哭什麼。」
葉桑枝罵罵咧咧:「哭你是個大傻瓜。」
她明明最有可能是泄密之人,他怎麼能一點不怪她,還因為隨口說的話,東奔西跑為她尋這一口吃的,說好的谷主的面子呢。
也哭自己怎麼這麼幸運,能重新來過,遇到謝止,讓她明白被愛的感覺。
行吧,這葉桑枝的鍋,她背了!
11
後來,葉桑枝才知道,谷中所有人,包括謝止一直相信不是她泄的密。
泄密之人已經被他們處死。
至於為什麼當時要把她關到地牢,謝止撓了撓頭,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怕見血麼。」
那種場面,肯定少不了死人,他怕嚇著她。
葉桑枝又是一陣感動。
有段時間,她也糾結過,謝止喜歡的到底是上一世的葉桑枝,還是這一世的她。
後面覺得,有什麼可糾結的呢。
如今是他倆相伴,不就行了。
但還有一事,讓她很迷惑。
謝止是怎麼知道玉佩之事是宋珩散播的?
上一世,他因為被騙才丟了性命的,不是麼。
直至某次,她與謝止到谷外徵收弟子,想擴大生死谷的規模,意外遇到了武功盡失的宋珩與沈芊芊,二人掉頭就跑。
謝止本不是好鬥之人,卻派身邊之人戲耍了二人,讓他們在廟街出盡洋相,怕是以後都不敢再出門。
葉桑枝問他為何如此記恨於宋珩。
謝止下意識地回答,「誰讓他們負你,還毒害你。」
等他察覺說漏嘴時,已經來不及。
傳說,人若是抱著遺憾和怨念而終,不會第一時間到奈何橋,他們的靈魂會遊走於世間,會在他的仇人或放不下的人身邊徘徊。
謝止就是如此。
他死後化身怨魂,無處棲身,還被年長的惡靈欺辱
那時,他是恨葉桑枝的,有那麼一瞬間,甚至希望她可以跟他一起死。
可當他遊蕩在清風派,見她被宋珩視為敝屣時,心又一陣陣酸疼。
反正無處可去,他留在了清風,留在了葉桑枝身邊。
哪怕此時的他只是一縷孤魂,什麼都幫不了她。
第四十九天時,旁邊的孤魂野鬼都在趕往奈何,見他還在原地停留,有人好心提醒他,「兄弟,今天是最後一天,不走就輪迴不了。」
謝止一愣。
看了眼涼亭中,鬱鬱寡歡的葉桑枝,笑著搖了搖頭。
那會,葉桑枝已經被長期下毒,身體十分虛弱,命不久矣。
他想陪她到最後。
葉桑枝閉上眼的那一刻,他才被一股力量吸走,而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睜開眼,一切都重新開始。
葉桑枝依舊臥底生死谷,可行事說話和之前大不相同。
唯一沒變的,就是和小時候一樣,怕血。
謝止表面與她不和,可聽到她的消息還是會想去查看,也依舊下意識的護著她。
他覺得自己可能沒救了。
反正經過一世,自己瞭然宋珩的詭計,已經部署好一切,若葉桑枝還是想騙他,那就騙吧。
慶幸的是,這一次,她沒有。
葉桑枝小嘴一癟,一副委屈的模樣,將頭埋在他懷裡,蹭了蹭,呢喃:「你怎麼這麼好。」
「你不怪我嗎?」她抬頭看向謝止。
謝止搖頭。
如果真的怪他,這一次就不會讓她進谷了。
本想著葉桑枝知道這事後,會好好哄他幾日。
誰知,她眼睛一亮,「那你可以分我一個山頭嗎?」
「你要這做什麼?」
葉桑枝從他懷裡出來,學古人抱拳,說道:「我一直有個當山大王的夢,望谷主成全。」
剛才還柔情蜜意的謝止,立刻變了臉色。
「不行。」
「為什麼?」生死谷那麼大,一個山頭而已,小氣什麼。
「你別想離開我。」
謝止一字一句地說道。
說完,晃著摺扇,往街道的熱鬧處走去。
葉桑枝一邊追上他,嘴裡一邊嘟囔,「謝止,你能不能有個反派的樣子。」
「反派什麼樣子?」
「有事沒事去找找別人麻煩呀,別讓事情那麼順利。」
「別學正派那些臭毛病,不要戀愛腦!」
謝止答應,「可以。但……」
「你也別想離開我。」
「……」
葉桑枝無言。
真拿這人沒辦法。
可還能咋的,湊活過唄。
熱鬧的街道上,兩人並排而行,裙角隨風飄蕩。
有人在這紛擾的世界,找到了心之所向。
番外:
葉桑枝小時候很挑食,早餐不吃,中餐有蔬菜不吃,怎麼勸都全部聽。
父母懶得管她,便由著她去,只是嚇她說:「灶王爺最不喜歡挑食的小孩,小心他懲罰你。」
葉桑枝不信,依舊我行我素。
最終因為營養不良,生了場大病。
病中,她做了一個噩夢,自己好像穿越到了古裝劇里,好多人在逃難,她也是其中一個。
旁邊還有個男孩,瘦弱如雞,垂著眼,可憐巴巴的跟在她身後,喊她姐姐,說:「我想吃雞。」
葉桑枝白了他一眼,沒好氣,「我看你像雞。」
夢裡面,那些她曾厭棄的食物成了她吃不起的好東西,有時餓得只能啃樹皮。
好不容易抓到一隻野山雞,本想讓男孩殺雞,那人卻餓得暈了過去。
葉桑枝無語。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過來搶食,她只能大著膽子,拿小刀割開山雞的脖子,血濺了她一臉,她怕得要死,可又不敢大聲哭,惹來是非,只能努力咬著嘴唇,眼淚嘩嘩流。
煮了雞湯,她給男孩乘了一碗,倒也不是多好心。
她奶聲奶氣的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後你要有出息了,得拼了命保護我,知道嗎?」
「嗯,我一定會。」
男孩看著她,重重地點頭。
後來發生什麼,葉桑枝不記得了,只是聽父母說,她剛醒的時候哭著喊著:「再也不挑食了。」
再後來,她忙著長大,忙著學業,忙著賺錢,就把這個事忘了。
也不知道夢裡的男孩有沒有好好長大,有沒有信守承諾,保護那個女孩。(原標題:《這個反派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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