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夫君獨寵小妾,身為公主的她主動和離,轉身嫁給了當朝將軍

深夜有情 發佈 2022-04-09T21:03:17.619906+00:00

我是前朝的公主,正逢亂世在外顛沛流離多年,可我還是如願嫁給了年少時便心心念念的少年。她知道這不合理,但她仍然答應了,我在想或許她也不是那麼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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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前朝的公主,正逢亂世在外顛沛流離多年,可我還是如願嫁給了年少時便心心念念的少年。

清河崔氏的嫡子,崔行止。

我知道,以我如今的身份是配不上他的,但他既然願意娶,我便忍了諸多的磋磨安心相夫教子。

我除了見過皇宮中那些妃子和父皇相處以外,從未見過尋常百姓家夫妻之間是如何模樣的。

但仔細想來,他對我應該是好的。

沒有納妾氏,卻也有幾個從前侍奉左右的婢子,我並非容不下。

就算將來他要納妾,我也必然不會鬧什麼,從一開始我便不會奢求一個男子的心。

可是直到那天,我現在梨園外看見他眉眼溫柔地抱著一位年輕的女子。

彼時我有孕三月,害喜吐得厲害,崔行止也忙了起來。

於是便想著出了府,去別院小住一段時日。

梨園依山傍水最適合養胎不過,但是當我站在門口看見崔行止和他懷裡的女人時,我大腦空白了一瞬。

我沒站穩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倒,好在身邊的侍女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扶住。

須臾片刻,我神色已經完全冷了下來。

崔行止懷中的女子,我認識。

沈寧,洛陽沈家的嫡次女,是我父皇曾經的妃子,更是崔行止的親表姐。沈寧的母親與崔行止的父親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

想到這些,突然一陣噁心翻湧上來,我連忙彎腰在一旁吐了起來。

「嘔~」

我吐得死去活來,動靜自然不小惹得裡面的人注意起來。

「阿見?」崔行止出來看到我時臉色瞬間有些蒼白,神情慌亂地看了一眼院子的方向。

我實在難受得緊,沒空搭理他。

見我如此難受,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下意識湊上前來輕撫我的背,幫我緩解緩解。

以往他也是這樣,在我吐得難受時輕柔地拍拍我低聲安撫,我也曾眷戀過這樣的溫柔。

但眼下,他一碰我便會讓我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噁心的感覺再一次涌了上來。

我忍不住冷聲道「別碰我!」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神情有些僵硬地收回手。

過了好一會兒,我直起身子視線落在院子裡,沈寧已經不見了。

看到我的神情,崔行止心裡跳了一下,顯然明白方才的一幕我已經看到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挪了兩步擋住了我往裡瞧的視線,我這才轉過頭看向崔行止,眼裡泛起一絲厭惡。

他把她保護得很好,怕我窺見分毫。

我心裡苦笑,面上卻冷冷道,「禮教人倫,沒有一條會允許你們。」

也是說完這句話,我突然反應了過來當初他要娶我,崔家百般不同意卻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阻止行為。

現在細細想來,是因為沈寧的存在吧?

我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抬眸冷冷地看著他皺了皺眉,問:「你能娶我,是因為崔家只要不是沈寧誰都可以,還是因為覺得我這樣的身份將來會對沈寧的存在睜隻眼閉隻眼?」

他沒有說話,我有些失望地閉了閉眼,轉身便往回走,不再看他。

我沒有鬧,只是挑明告訴崔行止,遣妾還是休妻選一個。

兩相僵持,難得是有一天崔家也會站在我這邊。

然而我知道,他們不過是希望我能將沈寧擠走,她的存在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現在風雨飄搖,各族鼎立,崔家不能鬧出這種醜聞,自然也就容不下沈寧。

崔行止頂著壓力始終不肯低頭,我挺著顯懷的肚子親自去見了沈寧。

一進門,沈寧便像一隻受到驚嚇炸了毛的貓一樣跳起來,神色戒備地看著我說。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手段,也不在乎。行止不會同意讓我離開的,我也不走。」

她這樣陡然一動,我身旁的婢女怕她驚到我連忙上前護住,我慢慢地在凳子上坐下來。

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不說話,她原本囂張的氣焰一點點落了下來,避開我的視線。

我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她有多大的本事。

看來這麼久以來,她仗著的不過是崔行止的愛。想到這裡,我的眼神冷了下來,心裡也一寸寸沉下去。

我緩緩說起旁的事情,「我父皇從前妃嬪不少,但他一心在長生大道上,素來不重欲。」

否則,也不會只有我一個孩子。

我母后是父皇唯一的髮妻,年少時便相守走過來,那時候父皇對長生也遠沒有後來那樣痴迷。

最初,父皇待我母后也很好,至少我剛出去的那幾年也是享受過父皇疼愛的。

所有人都被我剛剛的話說得有些摸不著頭腦,直到我接下來開口。

「但這不代表,你還會是完璧之身。」

果然,這話一出口沈寧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其實若是旁的女子,成過親再嫁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也並非容不下。」

我垂手時,腕間翠綠的鐲子與木質桌子相撞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聽得人心裡有些鬱郁的。

「但你是我父皇的妃子,我是崔行止的髮妻,你我共侍一夫說出去實在難聽。」

我頓了頓,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後才繼續說道,「當然最難聽的,還是你與他乃表親。」

字字誅心,我就是要她難堪。

「容不下你的不是我,是崔家。」

這一點,沈寧又何嘗不知呢。

但她仍然不甘心,或許是崔行止的愛給了她太多的希望和可能。

話我只說到這裡,緩緩起身留給所有人考慮的時間,崔家已經做好了決定,沈寧如果聰明就會知道一個男人的愛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這人世間,最難賭的就是人心。

長安舊部找到我的時候,沈寧已經離開,崔行止想阻止但奈何父母之命難為,他又是孝子。

否則當初,也不會想著讓我進門。

這樣折騰,我陡然病了一場,孕中不同往常,用藥得格外謹慎著,一點風寒拖了半個多月也不見好。

這天,范信拜貼前來見我。

我心裡覺著有些奇怪,他何故要來見我呢?范家是洛陽大戶,他從前也是官至從一品的權臣。但如今,大昭都滅了。

「臣范信見過殿下。」

一進來,范信會屈膝跪下,我下意識皺了皺眉讓人將他扶起。

「我身子不便,范大人不要介懷。」說完,便自顧自坐在了貴妃榻上。

「你我早已經不是君臣,范大人不必行此大禮。」

我讓他好好安坐,又命人奉茶。

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然問道:「范大人突然見我,可是有何要事?」

只見他原本喝茶的動作一頓,有些警惕地瞟了一眼周圍的侍從,我笑笑隨口找了個理由將伺候的人打發出去。

這才對他緩下臉色,「范大人,有事直說吧。」

這下他終於把真實來意說了出來,長安舊部聯合起來有三萬精兵,陽關有十萬將士只可惜虎符當年弄丟了。

但我是李氏唯一的血脈,見我如同虎符。

他說得慷慨激昂,我這頭聽得昏昏欲睡。這樣的說辭,我早已經聽過無數遍,他再講也講不出什麼花來。

或許是我一直沒有說話,他也停了下來。

「殿下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回到長安嗎?」范信對我冷淡的反應有些不敢置信。

我隨意地笑了笑,不得不說這一點他猜對了。

我從沒有想過要再回去。

「天下萬民都在等你回去,殿下!你是唯一有資格繼承李氏江山的人,你肩上有責任。」

任他如何苦口婆心地勸,我自巋然不動,甚至在他說的口乾舌燥之際讓人添茶。

等他說得夠多了,我才出聲道:「朔州有三十萬將士,靖州和雍州是邊塞要城擁兵自立許久,洛陽寧州有千年根基的世家大族。」

「你們有什麼?靠長安三萬精兵?還是陽關十萬將士。」這一番話下來,說得他臉色鐵青,有些拉下臉來。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就是常態。

他最後不過是無功而返罷了。

彼時,我一心只想過尋常生活,無意去爭也無意拿天下人賭。

但我沒想到,一切會來的這麼快。

日子一天天過去,月份大了我怎麼都睡不好。

只是我沒想到,會再見到沈寧,更沒想到她回來的這麼快。

看著她耀武揚威的跑到我面前,我心裡反而有些平靜,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這就是崔家,這就是我那讀十幾年聖賢書的夫君。

「當初你們將我逼走,現在我還不是回來了。」她得意的看著我。

崔行止給她換了個身份,正式將她納了進來。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的尚且平坦的小腹,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這次崔家沒有阻攔,除了母憑子貴以外我想不到任何可能。

崔行止當天夜裡還是在我房裡,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什麼都沒說,也表明不想聽他辯解。

或許是愧疚,他一連大半個月都在我這邊,我心裡總有些不踏實夜裡睡得更差了。

我坐在銅鏡面前,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讓我眼下泛起片片青黑。侍女心靈手巧為我上了一個有氣色的桃花妝,又綰了個新髮髻讓我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我坐在躺椅里曬著太陽,手輕撫著隆起的腹部,想著再有一個多月孩子就該出生了。

沈寧那邊我也不想管了,自從看清了崔行止後他的寵愛和真心我都嫌噁心。

但我還是低估了沈寧的愚蠢。

除了那日她回崔家時特意跑到我面前來,至今一個月過去我再沒有見到她。

可是這天,她揮開攔著的侍女徑直衝到我面前,眼裡滿是怨毒的指著我大罵道:「妖女!你施了什麼咒竟然讓他一直不肯來見我!」

我心頭一詫,崔行止不肯見她?這倒是有些奇怪。

不想與她爭辯,於是讓侍女拉住她不許靠近。

「撲通!」一聲,沈寧情急之下猛的跪在我面前,哀求道:「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衝撞你,只求你將阿止還給我。」

「我只有他了,我不能沒有他。」

我嚇了一跳,於是越發想離開。

還是蹙著眉對她說,「我沒有搶走任何人,他喜歡你不喜歡你與我何干?」

「你若是真離不了他便去求他,來我這裡哭哭啼啼又有何用!」

說罷,我便想從她身邊過去,哪曾想她突然發難一把抓住我,我受桎梏自然下意識掙扎。

拉拉扯扯之間,我與沈寧齊齊摔倒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我被她壓著肚子,一路摔下去只覺得渾身都疼,當下便見了紅暈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晚上,動了胎氣已經開始發作,穩婆們架著我的腿不斷的讓我用力。

中途我還問過一次崔行止在哪裡,從侍女支支吾吾的言辭中我徹底的冷了心。但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我多想,女子分娩本就是鬼門關走一遭的事,我還不想死。

太疼了,足足生了十個時辰到第二天下午才勉強生了下來。

「生了!生了!」

消耗了太多體力的我聽到穩婆興高采烈的聲音後,終於鬆了一口氣精疲力盡的暈了過去。

朦朦朧朧的意識間,我依稀記得沒有聽見孩子的哭聲。

「孩子呢?」

「孩子呢!」

一醒來我便問孩子在何處,誰料想侍女竟然直接跪了下來。

我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果然聽到侍女回稟道:「小公子生下來便夭折了。」

這如同當頭一棒,我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你仔細說清楚。」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

「小公子生下來便沒了氣息,身上好幾塊青斑,大夫說……」侍女說到這裡有些畏懼的看了我一眼。

我皺眉呵斥道,「大夫說什麼!」

侍女知道瞞不住,便心一橫把所有都說了出來。「大夫說是在母體中受到了大力的碰撞。」

「……」我愣住。

想到摔下來的時候沈寧使勁的壓著我的肚子,原來求我是假,蓄意害我才是真。

崔母親自來問候,早就打聽好了一切的她拍拍我的手安撫我說「這一次,母親一定會為你討一個公道。」

我勾了勾唇,無聲的冷笑。

公道?我不要公道,我要她沈寧的命。

我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努力把身體養好。

崔行止幾次想要見我,都被我讓侍女攔在門外。我不見他,是不想叫他在我坐月子的時候來噁心我。

出月子後的第一件事,便親筆寫了和離書。

「阿見,這是何意?」他一臉不可置信。

「呵!」我輕笑一聲,眼裡像是淬了冰一樣冷。

「我曾經說過,遣妾和休妻你必須選一樣。後來你將沈寧接回來,我看在孩子的份上睜隻眼閉隻眼。」

「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還要留著她,留著這蛇蠍禍害我的命。我們之間的夫妻情分被你一點點消磨殆盡,和離你我都體面。」

崔行止有些慌了,下意識過來抱我想安撫我,我後退兩步錯開。

「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我就將她送走。阿見,不和離,我們不和離。」

我皺著眉沉聲道,「不和離可以,你把她交給我。」

他頓住了,神情有些糾結和痛苦。

我就是在逼他,要麼和離,要麼把沈寧給我。他知道,我留不下沈寧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可我的孩子沒了,我為何要容得下殺人兇手的孩子。

和離的那天,我應下了范信的懇求。

不是為他,只是恰好有棵大樹願意讓我依靠。

趙家人長得什麼模樣我不知道,但趙彧實在有一副太好的皮囊。一言一行,舉手投足都是清貴公子模樣。

但這樣的溫文爾雅的人,手裡握著朔州三十萬將士,天下命脈在他手裡。

「我幫你入主長安,你為趙家平反,為朔州三十萬將士正名。」

我揚唇笑了起來,「好。」

就這樣,我跟著他去了朔州,不久便再嫁,聘禮十里八抬大轎比從前嫁進崔家還要盛大。

我倒是沒覺得什麼,甚至還同他開玩笑。

「世人都說你給的聘禮如何豪華,他們說的對。」我說完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倒了兩杯好茶,端起一杯隨意的敬他。

夫君獨寵小妾,身為公主的她主動和離,轉身嫁給了當朝將軍

與天下相比,這區區十里紅妝算的了什麼。

不出三日,各州應該都會有動作。

「從前長安舊部屢次勸你,你都拒絕,為何會答應我。」趙彧低頭品著茶似是隨口問道。

我微不可見的愣了一下,然後無聲的笑起來。

「我離開長安的時候答應過一個人,此生再不回去。」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我神情有些悵然。

但隨即便眸中清明的看著他認真道:「但這世間權力實在動人。」

他平靜的看著我,沒有開口說一句但我知道他沒有信。我無所謂的笑了笑,轉頭看向別處,他信或不信本就沒什麼要緊。

婚期將近,我沒想過會見到故人。

三個月不見,崔行止竟然找到了我這裡來。

我面色不虞的看著他,沉聲質問道:「你來幹什麼?」

「她已經死了,你別再生氣了隨我回去吧。」

我看著他這樣理所當然的模樣心裡的怒火霎時就起來了。但我還是裝作不知道一般假惺惺的說,「哦?沈寧死了嗎?什麼時候的事。」

「……」他陡然哽住。

在他心裡自然認為是我動的手,或許以為我會承認,沒想到我直接裝傻。

當然是我做的,我怎可能容得下她。

「你來,是崔家讓你來的。」我神情篤定的看著他。

聞言,他臉上瞬間失去血色。

「你跪下求我,我榮登大寶那天放你一馬。」我毫不掩飾我的野心。

根本就不需要掩飾,我嫁給趙彧不論真相是為了什麼,在各州眼裡我就是為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跪了下來。

「阿見,別爭了。」

「我們隱姓埋名,遠離朝堂紛爭不好嗎?」

我看著他跪在我面前紅著眼乞求,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會為我折腰,可惜……太遲了。

一瞬間,我想到了當初范信對我說的話。於是我也告訴崔行止,「我是大昭唯一的公主,是最有資格繼承這天下的人,我不會輸。」

我堅定的搖了搖頭,他不像我,李氏覆滅後我從最尊貴的公主淪為任人踐踏的草芥,我在烽火中東躲西藏,最難的時候與護衛走散,沒有吃的只能去扒樹皮才活下來。

而他崔行止不一樣,天下崩足他仍然還是那個金尊玉貴的崔氏嫡子,我們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崔行止,我曾經也想過放下從前的事情,安心做你的妻子,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

「我曾經給過你機會的,就像那個孩子。」

崔行止聞言愣了一下,臉色瞬間失了血色,顯然,他也想到了當初。

他張口欲言又止,似是想辯解什麼。

我阻止了他的開口,「或許,我們原本就不是良配。」

我願意為他孕育子嗣,當一個賢妻良母安穩一生。

可是,那個孩子終究還是沒有來到這世間,我與他也的確是沒有緣分。

「阿見,從前是我不好,孩子我們將來還有的。」他上前兩步,邊說著邊下意識來拉我的手。

我忍不住蹙眉躲過了他的手,抬眸冷了神色對他說:「你將來會有自己的孩子,我也會有我自己的孩子。」

孩子,總還會有的。

但那不會是我與他的孩子了。

就在我與他僵持不下的時候,趙彧突然過來了。

他斂眸藏住眼底的晦暗,溫聲道:「阿見,過來。」

「來我這裡。」

我聽到動靜回過頭便看見他一身青衣身形修長的站在不遠處,我下意識笑了起來,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

說來奇怪,有他在時我心裡格外平靜。

趙彧神色自然的拉過我的手,不露痕跡的將我身上的視線擋住,抬起頭看向崔行止時嘴角的笑意不減,眸中卻是一片冰冷。

「阿見已經與你和離,為了她的清譽日後你還是少來的好。」

聽到這話,我下意識看向趙彧。

他往日裡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她還記得那時候她被李家舊部動搖躊躇不前,他眉眼溫和來談交易。

端的是一副清風朗月的君子之貌,眼裡卻是勢在必得和胸有成竹,他知道我應該怎麼選。

但他這個人,表面功夫從來做的最足,不會說讓人難堪的話。方才這樣一針見血的話已然是不給崔家留一分顏面。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轉頭看著崔行止正色道:「從前我是公主,你是臣子,後來我是崔家主母,你是我的夫君。」

「往後,我是君,你是臣。此後我們之間,你所言所行,最好三思。」

崔行止神情猛然僵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不再多看他,趙彧的耐心顯然也已經消耗殆盡,只聽他高聲喚道:「來人,送客!」

話音未落,院外頓時立了十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子。

我沒注意,只小心翼翼提著裙擺往內室走去,這身衣服是前天新做的,花了三百兩銀子我心疼的不得了。

大結局

我入主長安,再一次站在故土之上時,心裡竟然格外的平靜。

看著浩蕩長街,皇城中的紅牆綠瓦,巍峨的亭台樓閣,有一瞬間恍如隔世。

趙彧親自送我入城,陪著我接手那些爛攤子,但君臣有別,眼下的處境不允許他在長安停留太久。

他走的那天,我親自送他出城。

站在官道上,我看著他良久沒有說話,臨行前沖他笑了笑隨口說,「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他點了點頭,眼裡的情緒很複雜。

他說,「保重。」

我頷首回應,「保重!」

他轉身上馬,我腦子一熱,衝動的上前認真的看著他說,「我不會離開長安,但你可以來!」

這是我唯一能給的承諾。

他身形一頓,到最後還是沒有回頭看我,揚鞭催馬飛馳而去。

我是李氏最後的血脈,是名正言順可以繼承這天下的人,但沒有人知道,其實我不是為了皇權而回來的。

再次見到餘姚的那天,我坐在巍峨大殿的龍椅上,我沒有著那明黃華服,只是一襲尋常得黑金的長裙。

「你來了啊。」我有些疲憊的撐著額角感嘆道。

彼時,空蕩的大殿分明無一人。

話音剛落,餘姚便顯露身形一步步朝我走來。

「當年我給過你選擇,你答應我永遠都不會回來。」

「你食言了。」

她語氣淡淡的像是在控訴。我忍不住輕笑起來,抬眸看向她,低聲感嘆了一句「你還是一樣年輕。」

跟六百年前,沒有分別。

餘姚察覺到不太對勁下意識皺了皺眉,她篤定的說:「你想起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緩緩坐直身子,眼裡的疲憊和睏乏悉數褪去,只留一片清明。

「小時候,我一直以為那些只是一個夢。」

說到這裡,我有些恍然。

「直到我父皇尋求長生大道開始瘋狂修建神廟,我在巍峨大殿中看見了一座熟悉的神像。」

肅穆莊嚴的面容與記憶里溫和淺笑的人漸漸重合,我才終於確定那一切不是夢。

想到這裡,我神情有些痛苦,這麼多年那些過去不斷拉扯著我,讓我不要忘了自己是誰。

可是這一世滅國之恨,我實在是心有不甘。

「後來你來見我,問我是留下還是離開,我答應了你再也不回長安。」

那時候,我的確是想過再也不回長安的。

我苦笑起來,「你知道李氏會斷送在那裡,我又怎麼會不知道。」

「畢竟,當年是我請求你斬斷李氏氣運龍脈的。」

此時,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場,聽見這一番話定然大吃一驚,然而我與餘姚作為當事人,沒有誰能比我們更清楚六百年前發生了什麼。

餘姚沉默半晌,終是嘆了一口氣。

「從前是我對不住你,這一次我總是希望你能活下來。」

聞言,我真心笑了起來。

「我知道。」

末了,又低聲喃喃道「我知道。」

但我終究是要死在這裡的,世間因果總要有個結束。

「阿姚,我求你一件事。」

時移世易,我不是從前的路召寧,餘姚好像還是從前那樣清醒不惹俗事的餘姚。

我輕撫上尚且平坦的小腹,心中生出許多柔軟。

「待將來青溪出生,我希望你能將他帶去朔州。」

自前段時間我發覺他的到來時,我便一直在想要如何處置這件事。其實有很多次,我都想過不要。

李氏血脈最終仍舊會斷絕,青溪就算生下來將來也不會有好結局。可這終究是我的孩子,是我與趙彧唯一的血脈。

讓他離開長安,到他父親身邊或許是最好的安排。

餘姚滿臉不贊同,但終究沒有再勸。

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不問問他現在怎麼樣了嗎?」

她沒說名字,但我知道她說的是誰。

我搖搖頭,眼裡都是釋懷。

我輕聲道:「我與他的緣或孽,早就在六百年前我求你斬斷李氏氣運的時候就結束了。」

兩不相欠,已是定局。

「這一世的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後悔。」

「唯有青溪,我放心不下,托你日後照拂一二。」

餘姚沉默良久,頷首應了下來。

「好。」

番外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宮中永安宴上,那年她只有十一歲。

粉雕玉琢的精緻女娃娃,作為皇帝唯一的兒女當然是重中之重,明里暗裡身邊隨處可見的人。

後來趙家蒙難,我同父親輾轉流離去了朔州,以為此生再不會相見。

不曾想,李氏覆滅,長安城破天下分崩離析。

我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她,那樣一個嬌嬌兒如何受得了這樣的變故,她可還好?

但這樣的念頭也只是轉瞬即逝,我有我自己要去完成的事情,無心情愛。

沒曾想,後來再見,她已經是崔氏主母。

可她過的不像我想的那般好,丈夫離心且自身又是那樣的身份,我知道長安舊部一直都有聯絡想找回李氏血脈,匡扶大昭。

她如今兩難。

我不想管,但終究放不下,低估了她對我的影響。

於是我對她說,「我幫你入主長安,你為趙家平反,為朔州三十萬將士正名。」

她答應了。

這場交易,唯一的私心便是我娶了她。

她知道這不合理,但她仍然答應了,我在想或許她也不是那麼討厭我。

三年時間很快,一眨眼我已經陪她站在皇城上俯瞰天下,分別那日我知道我們此生再難見面了。

可她說,「我不會離開長安,但你可以來。」

她一定不知道,那句話我有多欣喜,但我不能。

我沒有回頭,駕馬離開。

天下局勢動盪,我不可能再入長安。

各州兵馬蠢蠢欲動,但只要朔州按兵不動,他們便只能暫時擁兵自立,不敢妄動。

我若是動了,他們便也會找諸多藉口,這樣只會對她不利。

直到有一日,我見到一位年輕明艷的女子,她帶來了阿見的消息。

青溪,是阿見給我最好的禮物。(原標題:《當我是亡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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