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記憶深處的老灶台

金迦羅影視剪輯 發佈 2022-05-18T02:43:46.649351+00:00

小時候的記憶,幾乎都離不開這方老灶台。老灶台是用土磚和泥漿砌成的。  在灶台前煮飯做菜,是母親最幸福的時光,也是母親施展廚藝的舞台。她在裊裊炊煙和氤氳的熱氣中養大了一個又一個孩子。

小時候的記憶,幾乎都離不開這方老灶台。老灶台是用土磚和泥漿砌成的。
  在灶台前煮飯做菜,是母親最幸福的時光,也是母親施展廚藝的舞台。她在裊裊炊煙和氤氳的熱氣中養大了一個又一個孩子。
 


 白日裡,母親在房前屋後忙碌,時而提著木桶、竹籃到門前那條清淺的小溪里去浣洗;時而又拎著熱氣騰騰的豬食往豬圈裡奔走。母親身形嬌小,這讓她的步態顯得細碎而輕快,就像一陣風。我的童年,我的喜怒哀樂,就被這陣風牽引著、晃悠著。
  在物質匱乏的年代,母親圍著灶台用她那靈巧的雙手,奏響鍋碗瓢盆,吟唱油鹽柴米。從艱難里熬煎出營養,把貧困蒸煮出滋味,將辛酸烹調出香甜,用節儉清燉出甘鮮。將普通平常的瓜果蔬菜、五穀雜糧調進歲月的色彩,融入時光的味道,讓原本清貧的日子,演繹得充滿詩情畫意。
 

 母親坐在灶台前燒火。棉花杆放進去,再抓一把稻草引火。擦亮火柴,放在稻草下,火苗呼的一下躥起來,伴著棉花杆的噼啪聲,火勢很快就旺了。火苗被空氣的吸力往灶台前方吸,時而迴旋,時而跳躍著,變幻著不同的形狀。
  母親熟練地從盆里舀起一勺油倒進鍋里,鍋里立馬響起嗞嗞聲,油花四濺。一籃瓜菜倒下去,製造著霧氣騰騰的氣象,母親不停的翻炒,滿屋子騰起引人垂涎的香氣。炒上一會,又匆匆來到灶膛前,看看柴火燃燒的樣子,偶爾添上幾段柴火。灶台做什麼美食,灶膛該有怎樣的火勢,母親拿捏的相當精準,從來不會出現乾鍋或者火燒眉毛的險情。


  興趣來時,我也會幫母親打會下手。我最喜歡的是把稻草直接放進去,還有清脆的噼啪聲。但母親說要想火旺,還得「硬柴」。我燒的火,母親是看不上的,她說我跟不上她的趟,有時還忍不住搶過火鉗,在灶膛里左撥右弄,火果真旺了。她說,燒火跟做人的道理一樣,柴塞得太滿,不留空擋,火怎麼燒得起來!人沒有心眼,只曉得強橫蠻幹,啥事能做好?
  


開飯了。揭開鍋蓋,米飯的熱氣,菜蔬的清香,瀰漫在空氣里,幸福便次第湧上來。一家人圍著飯桌吃飯。盛一碗熱氣騰騰的噴香米飯,夾幾段又香又下飯的鹹菜,添一勺香氣四溢的臘八豆,一頓狼吞虎咽,粗茶淡飯也吃得津津有味。母親是用心來吃的,她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圍著灶台洗、清、疊,等到我們風捲殘雲、杯盤狼藉時才隨便吃一點。直到現在,每當我想起母親背對我們吃剩菜剩飯的背影,我的心就會痛,我的淚就會流。


  那時候,家裡雖然拮据,但心靈手巧的母親卻像個魔術師,而灶台就是她的「魔盒」,水煮魚,豆豉炆南瓜,甜酒,麵條,花樣不斷翻新。在母親勤勞的雙手下,通過灶台將源源不斷的美味佳肴呈現在我們面前,暖暖的親情便通過飯菜溫暖了她的兒女們。有時候,她也會變戲法似的從灶膛里拿出一塊烤好的結著金黃殼子的糍粑,一撕兩半,塞給我和五哥,我迫不及待地咬一口,熱乎乎香噴噴軟糯糯,好吃得不要不要的,三下兩下吞了,又去搶五哥手裡的,大多時候,五哥都會再撕一小塊遞給我,哥嫂們則會笑話我是「好呷佬」,而我則不管不顧,在鬨笑聲中搶過糍粑飛快地塞進嘴裡,把「厚臉皮」做到底。


  灶台最忙乎的時候,莫過於年二十九晚煮年蘿蔔了。母親把肉、雞和蘿蔔分別放進鍋里,灶火熊熊,各種誘人的香味滿屋子輕漫繚繞,呈現出過年前那種特有的景象。每次煮年蘿蔔,我是絕對不會缺席的,看著鍋里熱氣騰騰的佳肴,我肚裡的饞蟲就會突然激動起來,讓我一個勁的問「媽,蘿蔔啥時候好呀?」一會又催:「媽,啥時能吃啊?」年蘿蔔煮好後,母親照例給我們分雞內臟和豬頭肉,我們兄弟姐妹每人都有。唯獨沒有的或者說是忘了分的就是她,我的母親也總是在這樣的時候忘記了她自己。


  後來,我也像長大的鳥巢,飛出去謀生、築巢。母親仍舊守護在老灶台旁,撫摸著灶台、鍋蓋,回想我在她身邊時的快樂與喧囂,眼裡有了晶瑩的淚光;多少次她獨自站在古老的長堤上,看著裊裊的炊煙入神,也一次次倚在門框上,把我回家的路望穿:離巢的鳥啊,你何時飛回故鄉,回到娘的身邊……



  而此時的我,走在故鄉的小路上,眺望著炊煙下的村莊,循著那縷縷炊煙,沿著蜿蜒的沙土路,推開老家熟稔的大門。一聲:「媽,我回來了!」母親臉上的每一道褶皺間便迅速充滿了溫馨的笑意。隨後,她幸福地刷鍋、點火、燒灶,忙得不亦樂乎。把我喜歡吃的好東西都拿出來,有些東西分明是母親提前準備了很久,一直等著她掛念的小兒子回來。



  多少年來,這一竄一竄的煙火,猶如母親生命里歲月的光華在閃爍,像布滿了天空的明星一樣,映亮了我的人生,點燃了我生命中滾滾熱燙的拳拳之心,牽引著我思鄉的腳步,滋潤著我一次又一次地邁向回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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