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聊蘇軾筆下的「河東獅子吼」,看一看陳季常到底有多怕老婆

木青珏 發佈 2022-05-18T02:46:36.102197+00:00

這幾句詩,說得通俗點就是:「龍丘居士真可憐,談經論道夜不眠。忽聽老婆一聲吼,柱杖落地心發抖。」這麼看來,龍丘居士真的好怕老婆呀,老婆一吼,他就心慌手抖不知所措了。

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

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這幾句詩,說得通俗點就是:「龍丘居士真可憐,談經論道夜不眠。忽聽老婆一聲吼,柱杖落地心發抖。」這麼看來,龍丘居士真的好怕老婆呀,老婆一吼,他就心慌手抖不知所措了。


這裡的龍丘居士,說的就是蘇軾的好友陳慥,而這幾句詩正是東坡先生寫的。陳慥,字季常,陳希亮第四子,家鉅富,他家在洛陽有豪宅,奢華堪比公侯府邸,在河北有良田,每歲可得布帛千匹。


陳慥少時嗜酒好劍,揮金如土。晚年隱居在黃州歧亭,修佛參禪,自稱龍丘先生。世人稱其為方山子。陳慥亦喜好賓客,愛蓄納聲妓。早年時常與蘇軾談古論今。


河東獅吼這個成語,就起源於陳慥怕老婆這件事。關於陳慥怕老婆這事兒,宋·洪邁《容齋隨筆·卷三·陳季常》裡有這樣一段記載:說陳慥的妻子柳氏,非常厲害且又善妒,且經常在陳慥與賓客聊得非常起勁時,摔鍋打灶地罵將起來,弄得陳慥與賓客都十分難堪。而陳慥又特別怕老婆,每每這時,陳慥都是一聲不吭。


明代戲曲家汪廷訥的《獅吼記》說的也是陳慥怕老婆的事。戲裡是這樣說的:陳季常上京探訪伯父,湊巧趕上伯父不在家。於是,陳季常便逗留京師,日日與舊友蘇軾攜歌姬游賞。陳季常的妻子柳氏生性善妒,嘗遣家僕催季常速歸。


不久後,蘇軾被貶黃州,約陳季常同游杏塢桃溪。柳氏擔心陳季常去了會與妓女鬼混,不准他去。陳季常好說歹說,各種保證去了不會與妓女廝混,否則願挨打受罰。柳氏這才放他出去。


後來柳氏打聽到,那日真有妓女陪他們遊逛。柳氏氣不打一處來,擼起袖子便要開打。陳季常怕挨打,苦苦哀求,柳氏才將胖揍改為在池邊罰跪。


正當陳季常被罰跪時,恰巧蘇軾來訪,陳季常便急忙起身。柳氏見狀又是打罵又是怒吼,蘇軾把這戲稱為「獅子吼」。柳氏覺得蘇軾又是教唆陳季常攜妓游賞,又是干涉他們的家事,越想越氣就把蘇軾趕出去了。


這麼看來,陳季常真的很怕老婆呀。也因此,後人稱怕老婆的人為「季常癖」,用「河東獅吼」來比喻善妒而又厲害的婦人,以此來嘲笑怕老婆的男子。


可是,陳季常真的有這麼怕老婆麼?事實是無跡可考。就現有資料而言,有關陳季常的故事主要來源於蘇軾的《方山子記》、洪邁的《容齋隨筆》、汪廷訥的《獅吼記》。


然而,《獅吼記》是後人(明代人汪廷訥)依據《容齋隨筆》裡的記載創作的。《容齋隨筆》則是帶有史料筆記性質的古代文言小說,既是小說,那麼它的真實性就有待考證。如此看來,要想知道陳季常到底有多怕老婆,只能寄希望於蘇軾的《方山子記》了。


但是,很遺憾。《方山子記》中,並未提及陳季常是否怕老婆。至於蘇軾《寄吳德仁兼簡陳季常》詩中寫的「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兩句,原本則是東坡戲言陳慥與妻子都學佛,而陳慥卻沒有妻子領悟得精深,並沒有諷刺陳慥懼內的意思。


東坡詩中的「獅子吼」是借用了佛教的傳說:釋迦牟尼初生時「分手指天地,作獅子吼聲」(《景德傳燈錄》卷一)及佛藏中的《佛說長者女庵提遮獅子吼了義經》。意在說明柳氏對佛法的領悟比陳慥精深。關於東坡寫詩宣揚陳慥怕老婆這事,只不過是後人曲解了東坡原意,並相沿成說,讓東坡先生背了「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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