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收舊物者武楷斯 受訪者供圖
中新網廣州5月14日電 題：「95後」小伙武楷斯：想一輩子「收破爛」
作者 孫秋霞
當夜幕降臨，廣州文昌北路的古玩舊貨市場開始熱鬧起來，這裡是廣州著名的「天光墟」(民間集市)，每天入夜後開始營業，天亮時結束，「95後」小伙武楷斯是少數經常光顧這裡的年輕人。他一邊舉著手電，一邊仔細翻看擺在地上的二手商品，看到中意的就買下，不喜歡的送他也不要。
圖為武楷斯收集的瓷器 中新社記者陳楚紅 攝
從華南理工大學法學院畢業後，武楷斯沒有選擇「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被舊物深深吸引的他，開始以「收破爛」為生，至今收集了上萬件物品，大部分存放在番禺區嶺南電商園一間總面積為360平方米的店鋪里，取名「永續舊物」。除日常開銷之外，他每月還能攢下一萬元左右。
「我想把別人遺棄的東西保留下來，讓它的價值永遠傳遞下去。它可以陳列在我的舊物空間，也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心頭好。」武楷斯近日接受採訪時說，收集舊物不僅能養活自己，而且是自己最喜歡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圖為武楷斯在廣州文昌北路逛天光墟 中新社記者陳楚紅 攝
痴迷舊物，崇尚「二手」生活
不同於追求精緻生活的年輕人，武楷斯似乎有些「特立獨行」。他過著「極儉」生活，2016年至今沒買過一件新衣服，身上穿的鞋子、襪子都是二手貨。雖然有時買到的衣服不合身，但他並不在意。他全身上下最貴的物品可能是花了60塊錢配的一幅眼鏡片，鏡框也是在舊貨市場淘的。
圖為武楷斯收集的老照片 中新社記者陳楚紅 攝
「我可以花二十分之一的價格甚至不花錢買到一樣的東西，這讓我很有成就感。如果我一定要去買新的東西，那麼這一筆很大支出會讓我無法做別的事情。我把生活上開支節省下來，可以有更多的錢買喜歡的舊物和到處旅行。」武楷斯說。
武楷斯收集的第一件舊物，是2014年在桂林旅行時到六合路舊貨市場買的一個粘著泥土的酒瓶子，瓶身上寫著「老桂林」三個字。武楷斯回憶道：「當時場面特別壯觀，各種奇奇怪怪舊物件都有賣，雖然很多東西都喜歡，但是自己還是學生，沒有錢去買，最後只花五毛錢買了一個酒瓶子，帶這個東西回去比買一個量產的旅遊紀念品有意義得多。」
圖為武楷斯收集的老式照相機 中新社記者陳楚紅 攝
此次旅行讓武楷斯打開了一扇通往舊物世界的大門，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每到一座城市，他一定要到當地的舊貨市場轉轉。大學四年級時，他曾到美國窮游一個月，逛過芝加哥、紐約、洛杉磯、舊金山等地的二手店。
「那是我第一次了解到舊貨市場可以這麼繁華，而且可以把收舊物作為一個職業，美國舊貨市場是我的啟蒙。」武楷斯說。
圖為武楷斯展示自己收集的自行車 中新社記者陳楚紅 攝
從美國回來後，武楷斯開始尋找廣州的舊貨市場，當時在網上查到的信息非常少。他把網上碎片化信息拼湊起來，花了兩周時間實地探訪，整理出廣州現存的12個舊貨市場，其中一些地方成為他定期的收貨來源。
對於自己的「收舊」標準，武楷斯坦言，這完全憑個人喜好。「如果這個物品在那一瞬間打動了我，我就會去收集，如果沒有很讓我喜歡，我不會為了它的收藏價值去購買。」
圖為武楷斯和自己喜歡的娃娃合影 中新社記者陳楚紅 攝
在武楷斯的店鋪里，擺放著一些泛黃的書籍、老照片、黑白電視機等頗具年代感的小物件。通過這些舊物，可以看到人們曾經生活的模樣。比如，一個20世紀80年代的掛盤，雖然已經鏽跡斑斑，但是通過上面的圖案，可以看到舊時佛山的樣貌。
「我不是很喜歡古董，收集的都是平民百姓用過的老物件，我喜歡帶有信息的物品，通過一張老照片我們可以看到那個人在做什麼，老牌匾也會有一定的信息傳達。」武楷斯說。
圖為武楷斯在美國舊金山跳蚤市場淘貨 受訪者供圖
想逛遍全世界舊貨市場
除了逛舊貨市場，武楷斯經常到廢墟或上門收舊物，他用自己賺的錢買了一輛二手車，上面貼著「收破爛專用車」幾個大字。他曾經收過一位印尼老華僑的遺物，老人生前下過南洋，從海外帶回一些生活用品，別具異域風情；一對膝下無子的老人曾專門找他上門收舊物，想把自己的物品保留下來，包括結婚時穿過的婚紗……
武楷斯告訴記者，他曾在天光墟收了一大包信件，記錄了一個人從幼時到成年的生活點滴。「我把信的內容發到網上後，沒想到被信件主人看到了，才知道這是被她親戚不小心扔掉了，她問我可不可以買回去，我直接送給了她。坊間有一句話，叫做『白天如果丟了什麼東西，晚上就去天光墟去看看』。」
以「收破爛」為生的武楷斯，事業上漸有起色，他在佛山開了一家分店，前不久組織了一場為期四天的二手市集，每天有20個攤主售賣自己的閒置物品或手工製作物品，攤主既有70歲老太太，也有即將畢業的大學生。
武楷斯坦言，他的目標不在於開多少家門店和收集多少件舊物，他想探訪全世界的舊貨市場和收舊物的人，把這些故事集結成書，留存下來。他說，收舊物和旅行是自己人生中不會改變的理想。
圖為武楷斯在美國紐約時代廣場 受訪者供圖
「我喜歡一邊旅行一邊收集舊物，在旅行過程中可以看到各種文化所衍生出的物品，反映了當地的城市變遷和不同地方的文化差異，舊物也能提高我對世界的認識，可能一輩子都要收集舊貨市場信息。」武楷斯說。
在武楷斯看來，中國舊貨市場仍舊處於網際網路之下，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城市存在舊貨市場。他經常組織一些市集提高民眾的參與度，傳播二手循環的理念。「當大家不覺得我收集舊物是多麼特立獨行的一件事情，那是最理想的一個狀態。」
對於上班這件事，武楷斯說等到自己財富自由後，可能會考慮到一個公司體驗上班的感覺，而不是把上班變成工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