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合的這個漏洞，細思極恐！

很久之前，我問咱們編輯部的一位女同事：「為什麼你要用一張貼紙貼住筆記本電腦的攝像頭？」她一臉詫異，反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居心叵測之人可以通過網絡打開你的攝像頭，記錄你的一舉一動嗎？」

「誰會這麼無聊？」對於她的擔心，我有點不屑。

可萬萬沒想到，這件在我看來有點荒謬的事情居然出現高合HiPhi X身上，而且無需懂得任何黑客的知識，任何一位同款車主，只要經過簡單的操作就能看到其他車主行車記錄儀的畫面，並可以清晰看到該車主的用戶信息，例如頭像、暱稱、距離......

如果只是陌生人得到你這些信息，或許還不太要緊，但如果得到這些信息的是那些有心加害於你的人，那還真是危害無窮。

且不說，他能不能得到你在車內的音頻，光是得到你車外的影像，就能知道你何時出門，何時回家，能得到你家裡人的信息，例如你兒女的樣貌、學校以及上學放學的時間表。這些信息對於注重隱私的人來說，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就像當年馮小剛對那位曝光其住宅地址的記者所說的：「我只想抽死你丫的。」

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件事情遭曝光之後，居然有一大批「驗證車主」不僅譴責媒體，還為廠家這種有可能泄露隱私的行為叫好。或許這些人正享受著這種偷窺的欲望，就如高合HiPhi X的某位車主所說的：「我經常用這一功能巡視全國各地的高合銷售小姐姐。」

也許是得到這麼一大幫所謂「車主」的支持，高合汽車在回應這件事情的態度上就有點不以為然，只是簡單地發了一則聲明，說道：「這個功能叫做車車互聯，為組結車隊所用，只有在車主自己點同意後才能開啟，而且只要退出組隊，就能自動關閉。」

更具羞辱性質的是，在事件曝光發生後一天，高合在沒有得到車主的同意之下，通過OTA直接取消了這項功能，反覆玩弄車主們的知情權，像極某騰所說的那樣：「你的遊戲帳號並不屬於你，你只有使用權，帳號的所有權和帳號內的所有資產，都歸公司所有。」

聲明所說的和媒體所展示的有很大出入，媒體當時不僅沒有組隊出行，也沒有得到任何警告其可能存在侵犯隱私行為的提示。

了解用戶，侵犯隱私的藉口？

步入已經轉型為科技公司的某某工廠，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能顯示在線車主狀態的屏幕，工作人員很自豪地介紹道：「這塊屏幕能實時監控在線車輛的狀態，知道他何時上線，何時下線，走過多少里程，如果車輛出現什麼問題，我們也都能檢測得到。」

「那這些車主在你們眼內，豈不成了透明人咯？」我問這位工作人員。他沒有正面回答，僅用一句「用戶型企業，當然以了解用戶為首要」給搪塞過去。

了解用戶，成為了許多車企以智能化手段入侵用戶隱私的藉口。

就好比今年春節，「蔚小理」這三家標榜「智能化領導者」的造車新勢力都不約而同地發布了《2022年春節假期出行報告》。這份報告不光顯示了蔚來汽車、小鵬汽車和理想汽車在春節期間行駛的總里程，同時也統計出他們的用戶中單次出行的最長里程。

知道你去過哪都不算什麼事，更要命的是，他們還能知道你和語音助手聊了多少次天，聊了些什麼內容。這意味著，在線監聽你在車內的交談內容，在技術上是可行，甚至是輕而易舉的，且車主們是全然不知的。

隨著車輛的智能化水平越來越高，車上的攝像頭也越來越多。這個攝像頭對於用戶來說有什麼用？

特斯拉可能會告訴你，這個攝像頭可以用來記錄FSD beta駕駛行為以及專注力狀況，透過這些方式，以精進自動駕駛的能力；

廣汽埃安可能會告訴你，通過這個攝像頭，你只要一個手勢，系統就會自動切換到拍照模式，給你拍下美好的一瞬間；

捷途汽車可能會告訴你，這個攝像頭可以充當生命探測器，當你把小朋友遺留在後排時，系統會提醒你，避免悲劇的發生。

車外的也就算了，就連車內的攝像頭也越來越多——不僅在A柱上有識別駕駛員的攝像頭，同時在後視鏡上方還有一個監視車內所有位置的高清攝像頭。

然而，我們在享受這些所謂「服務」的同時，實際上也在給一些居心叵測之人留有隨時能侵害到自己的便捷入口。別覺得這是杞人憂天！早在一年前，特斯拉的車內攝像頭就被一位名叫「Green」的黑客輕鬆破解，車內人員的一舉一動都能被他記錄在案。

如果在享受這些功能的時候，系統能彈出一個對話框：「注意！在你使用這項功能之前，你的隱私可能會存在暴露的風險，是否繼續使用？」我想90%的人都不會選擇繼續，就像我的那位同事一樣，情願用貼紙把攝像頭粘住。

沒有隱私，人的自由將不復存在

如果你看過美國的一檔問答類節目——《the moment of truth》，你就能知道如果用金錢來衡量隱私的重要性的話，那大概是需要多少錢。

在那一檔節目裡，主持人會問參賽者21個問題。這21個問題不涉及任何專業知識，只是圍繞參賽者生活上的隱私。如果你對隱私不屑一顧，輕輕鬆鬆就能拿走主辦方設立的50萬美元。

然而，據我所知的是，還沒有誰能在節目中拿走20萬的獎金，只有極個別的人拿到過10萬元，也即答對15道題。換句話說，從統計學的角度，沒有人願意用自己的全部隱私來換取40萬美元——許多人一輩子也賺不過來的天文數字。

車，在過去，是一個絕對隱私的，能讓你暢所欲言，放飛自我的空間。在家裡，你尚且害怕「隔牆有耳」，不敢高聲談天說地，也不敢放聲歌唱，但在車內，你沒有這樣的顧慮，因為車內是一個移動空間，想把聲音傳遞出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智能化的趨勢之下，車內布滿了能監視你一切的麥克風和攝像頭——你所說的話，有語音控制系統聽著，時不時還會跳出來問你一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你在車內的一舉一動，有車頂的攝像頭看著，車內畫面還可能會存儲到車企的伺服器裡頭。

如果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都有人在監視，你還會肆無忌憚地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嗎？如果在一個絕對隱私的空間裡，你都不能做你喜歡做的事情，那你還能是自由的嗎？如果沒有自由，那你和牢房裡的犯人有什麼區別。

我們不禁要想，我們真的需要高度智能化的車嗎？

我們不妨回看一下「蔚小理」發布的《2022年春節假期出行報告》。在蔚來的報告中，蔚來NIO Pilot的累計行駛總里程為752.66萬公里，看似很多，但也只是占所有蔚來總里程的13.12%。

要知道，目前蔚來的銷售主力——ES6、EC6和ES8——可是全系標配NIO Pilot。換句話說，車主們不是沒有NIO Pilot這個智能駕駛輔助系統，只是有而不用罷了。

不只是「蔚小理」，就連強調智能化，不斷吹噓自動駕駛即將來臨的特斯拉，其FSD的選裝比例也在逐漸下降——2019 年的選擇比例約為37%，2020年下降到了22%，到2021年僅為12%。馬斯克在去年第四季度的財報和電話會議上更是直接吐槽：「中國車主只有1%-2%的人選擇購買FSD。」

所以，車企們費盡心思，甚至不惜侵犯車主隱私去不斷提高的所謂智能化配置，在用戶眼中或許只是一個偽需求。到最後，我們不妨做個投票：有多少人願意用自己的隱私來換取車企們的進步？

文 | 大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