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西武
粽葉飄香，母親，你在哪裡？
山林深處，那可是你采粽葉的身影？我就坐在門前等你滿載而歸，你總會興高采烈地告訴我，今年的粽葉又大又厚實，就等著明早采艾草吃粽子吧！
說起來這麼簡單，我卻看到你把這一筐桲欏葉（即柞樹葉）又是洗又是煮，忙得不亦樂乎。眼前這一大盆米和一大盆粽葉，豈不是要包到半夜，我趕快伸手幫忙。我笨手笨腳地包粽子，包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粽子，你又好氣又好笑，但是我看到你心裡的歡喜早已洋溢眉宇間，因為你心裡清楚不是我一個大男孩對包粽子感興趣，而是兒子心疼母親，不忍看你熬紅的雙眼。
午夜的灶膛噼噼啪啪燃得正旺，一大鍋粽子開始冒著熱氣，聞著粽子的香味，我漸漸進入了夢鄉。在夢裡，我夢到母親剝開一個粽子遞到我面前，晶瑩的米粽讓我的口水直流。多年以後，兒時的夢境依然會不時在記憶中閃現，那是粽葉的香味，那是母愛的味道！
艾葉飄香，母親，你在哪裡？
晨曦中，露水的清涼，濡濕我的眼睛。依稀記得母親用毛巾去山前打了艾草上的露水回來給我擦手擦臉，要給我一個清涼明亮的世界。
「綠艾懸門添藻彩，青蒲注酒益芬芳。菖華泛酒堯樽綠，菰葉縈絲楚粽香。」你不懂這詩句，卻不妨礙你享受這份情懷，打露水，采艾草，你把端午的情懷深深烙印在我的生命里。
平日裡滿山可見的艾蒿，在端午節有了特殊的意義。母親說五月是毒月，五月初五是「五毒日」，各種毒蟲和瘟疫猖獗，為了驅毒辟邪，要在五月初五懸掛艾草、菖蒲、走馬芹這些具有特殊香味的植物來驅蟲辟邪招吉祥，小孩子佩戴五彩繩和艾草做的香囊，這一切無不是母親對孩子健康平安的祈願，已經成了端午的特定風俗。
端午的清晨，天剛蒙蒙亮，雞未鳴，母親給熟睡中的我戴上五彩繩，然後挎上籃子，去山前采艾蒿，割走馬芹。我醒來後，站在晨曦中的庭院裡，等候母親踩著露水回來，我接過鮮綠的艾蒿和墨綠的走馬芹，一股清香撲鼻。我搬來凳子，和鋤地歸來的父親一起把艾草和走馬芹一束束插在門楣兩旁和房檐上，一回身便看到母親滄桑的臉上掛滿幸福的笑容。艾葉的香味和母親的笑容，讓我陶醉在端午的情懷裡。
又是一年五月五，端午節如期而至，而母親你在哪裡？
我尋遍菜園，尋遍田野，都不見你的身影；閉上眼睛，沉思良久，我才恍然，你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手執艾旗招百福，門懸蒲劍斬千邪。」天堂里是否也會粽葉飄香，你是否已經采來艾草插上門楣？仿若昨天，你還在盼望著兒女們在端午相聚，把滿懷的思念寫在期盼的眼神里，讓我無論走多遠都逃離不了這份思念的牽絆。
米粽飄香，艾草搖曳，而母親，你在哪裡？往昔歲月中陪母親一起過端午的點點滴滴的回憶，就像一片粽葉一束艾草滿含著悠悠的思念。
端午的艾草閃動著晨露，恰似我眼中的淚珠，那是屈子的離騷之魂，那是母親的思念之情。母親，你在晨曦中行走，你在端午的陽光中微笑，你在蒼茫的天地間勞碌，而我唯有在端午的艾香中落淚，把思念寫進悠悠的風中，讓悲傷流淌在歲月的河流里！
作者簡介：
張西武，筆名：溪水無聲，長白山下，鴨綠江畔，一名社會底層的普通打工者，業餘愛好寫作，於微茫塵世間，用一顆樸實的心靈，擷取平凡生活的點滴，用文字感悟生命、療愈心靈、激勵人生、逐夢前行。臨江市作家協會會員，白山市作家協會會員。文章散見國內報刊。
《巴蜀文學》出品
主編：筆墨舒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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