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 記者 師文靜
這兩年在影片創作上持續高產的張藝謀似乎停不下來了。近日,剛忙完北京冬奧會、冬帕運會開閉幕式的張藝謀,又安排上了《滿江紅》《懸崖之上2》兩部新電影。72歲的張藝謀寶刀不老,好作品頻出,不得不令人感慨「薑還是老的辣」。
兩部新片在路上
張藝謀新作《滿江紅》的故事發生在「南宋紹興年間」:「宰相秦檜率禁軍赴邊境,與金國會談。秦檜宿當地大族宅邸。宅邸封閉,戒備嚴密,會談前夜卻現謎案。小卒張大裹挾其中,步步揭開謎底。謎案背後,一場義士鏟奸的迷局漸漸展開。」張藝謀此前稱,拍這部電影「挑戰性極大」,故事也不一定圍繞岳飛展開。
這是繼《影》之後,張藝謀再次執導古裝影片,也是繼《長城》之後,張藝謀再次聚焦宋朝故事。《長城》拍長城上的精銳勇士大戰饕餮,張藝謀把這個故事背景定位於宋朝,劇組自己搭建了一段已經消失的宋代長城。張藝謀對宋朝還有一點偏愛,他曾說自己很喜歡宋代悲壯的家國情懷。《滿江紅》應該也是張藝謀導演醞釀已久要拍的電影。
在剛公布的英皇影業2022年片單中,張藝謀的《懸崖之上2》赫然在列。《懸崖之上》講述了特工們在嚴峻考驗下與敵人鬥智鬥勇、執行秘密行動的故事,累計票房11.9億元,是目前張藝謀票房最高的電影,影片也讓其拿下金雞獎最佳導演獎。在這些成績的基礎上,電影拍攝續集順理成章。
此外,張藝謀還有一部早就拍攝完成的警匪大片《堅如磐石》未上映,這是他首次嘗試該類型大片。
在同齡、同代導演要麼逐漸退出銀幕,要麼轉戰小螢屏之時,張藝謀依然步履不停,而且一直在不斷地突破影片類型和自我風格,令人佩服。
以小見大、以小博大拍電影
似乎是從《長城》之後,從《影》開始,張藝謀變了。經歷早期的藝術電影,中期的商業大片時期,來到六七十歲的年齡,作為導演的張藝謀在電影創作上更加回歸自我、自由自在、輕裝上陣、熱切而純粹。
《影》黑白灰的水墨畫風,依舊凸顯著張藝謀的視覺美學追求,與《英雄》《滿城盡帶黃金甲》鏡頭美學的飽滿、明艷、濃郁不同,這部影片走上了另一個極端,水墨意境、粗獷飄逸,帶有文人的氣質。這可能是張藝謀獨特的視覺審美追求的一種回歸,最終回歸到水墨畫,回歸到傳統文化。
同時,《影》在美學風格做到極致之餘,開始專注拍一個波雲詭譎的好看的故事,講人性的至柔至剛、千迴百轉。
《影》似乎也是一個分界線,此後的影片中,張藝謀導演不再追求大場面、大陣仗、大明星打造的恢宏場景和磅礴故事,而是以小見大、以小博大拍電影,轉而追求故事是不是好、是不是精彩。
《影》之後《一秒鐘》《懸崖之上》《狙擊手》接連上映,通過採訪可以看出,這些影片雖然風格變化大、類型跨度大,但都是張藝謀導演自己非常想拍、想嘗試的電影,可謂實現了「拍片類型的自由」,自由自在、駕輕就熟、無拘無束。就如張藝謀所說,拍一個成熟的、完整的、完美的作品,他覺得還是做不到,還不如追求一個特點,去追求一種自己想要表達的感覺。
《一秒鐘》由張藝謀、鄒靜之擔任編劇,鄒靜之負責人物細節刻畫,張藝謀負責在電影中呈現他年輕時對電影放映、膠片電影的記憶。這部影片的文案是「張藝謀送給電影的一封情書」,張藝謀說這是他返璞歸真的一次創作。三個與膠片電影相關的人物,聚在一起發生了一個情感故事,這個故事克制、情緒飽滿,甚至還帶點幽默、輕鬆,這樣的張藝謀作品不多見,觀眾覺得他開始走心了。
類型片先不要放大形式,先不要放大意義
《懸崖之上》是張藝謀首次嘗試諜戰片,挑戰自我的張藝謀完成了一部化繁就簡式的規規整整的諜戰片。諜戰類型片的突出特色是獨特的敘事風格,國產諜戰題材影視作品已經形成了非常成熟的敘事套路,出現了太多優質的作品,此時拍諜戰片的張藝謀,沒有太多從諜戰敘事套路上耍花樣,而是完成了一個普通觀眾更能接受的好看的故事。
張藝謀導演認為,諜戰片的飆車、槍戰、貼身肉搏、反轉、臥底、敵我雙方混雜等所有東西混在一塊,重要的不是套路,而是人物,是故事。《懸崖之上》中,張藝謀甚至對諜戰片做了大量的減法,不用太多筆墨去展示英雄特工的複雜人性糾葛、掙扎求生,而是花大量筆墨來呈現英雄群像的沸騰的熱血和無畏的勇敢。張藝謀的諜戰片更簡單、直接。他說,他喜歡諜戰片的酷,諜戰片如果不酷,兒女情長、多姿多彩、婆婆媽媽,好像不是諜戰片了。
在拍過各種風格的電影之後,張藝謀對自己的審美和藝術追求有著堅定的堅持,哪怕是拍自己不太熟悉的類型片,他也堅持著自己的理念:「類型片先不要放大形式,先不要放大意義,先不要放大自己的理念,全力以赴做好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全力以赴刻畫出一群群像。大家喜歡在情感上能打動人的故事,這聽起來很通俗,但這個通俗很難達到,當這個通俗達不到的時候,那些高雅就都不存在了。因為人家根本就不理你,你就變成自說自話了。」
所以在《狙擊手》中觀眾又看到了張藝謀的這種堅持,不放大形式,不放大意義,不追求複雜,拍一個節奏緊湊的故事,呈現一種堅定、純粹的情感和意志。影片不渲染強烈的情緒,不渲染更大的情感,而是集中鏡頭拍一場神槍手颯爽與勇猛的比拼,有一種紀錄片的冷冽感。一群青春熱血、有信仰的年輕人,為祖國獻出了生命,觀眾看到張藝謀更多關注的是敘事本身,關注一個有張力的故事。
不為稻粱謀,不逐名利,就是喜歡
現在張藝謀接受訪談,一次次強調,面對創作,要放下來,以平常心對待,回到正常人的七情六慾中,回到最小的細節中,從最小的細節去塑造人,講述人的情感,人的情感是共通的,所以講好故事首先要講好人的情感。
在72歲依舊不斷地工作、拍新片,張藝謀導演自己的解釋很樸實無華,他說因為年輕時候的經歷,他們這一代人總是覺得不要虛度光陰,如果每一年沒有一個新電影項目在運作,就覺得虛度光陰,所以自己成了中國電影最忙的導演之一。「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拍電影。它就是吸引你,你願意把一個故事講出來給大家聽,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敘述,你不同時期有不同的表達。對今天的我來說,拍一部好電影在我心目中還是非常遙遠且非常吸引我的一個目標。因為越來越覺得好電影是非常神聖的一個詞,心目中的一個標準,很難達到。」
張藝謀說,電影的創作過程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內心有一種精神和強大的聲音一直在促使著他去做這樣的事情,這已經不是一味簡單地為稻粱謀,也不是簡單追逐一些名利,就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