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地球上玩玩
●武孝君
莫言的長篇小說《生死疲勞》，描寫了一個在土改中，被冤死地主六度輪迴的故事。本篇的話題，就從這兒開始吧。
……
大海中的瞎眼烏龜
那個以勤勞慈善致富的地主西門鬧，被槍殺後，先是托生為驢，再托生為牛，再托生為豬，再托生為狗，又托生為猴，最後托生了一個畸形的大頭嬰兒。
按佛教的理論，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尊佛，都有一顆慈悲的佛心。因為被貪慾的灰塵所蒙敝，而不能明心見性，立地成佛，只能在六道中輪迴。
最慘的是有些人，活在世間，利慾薰心，私字膨脹，無惡不作，造下了太多的罪業，死後只有變畜生，變惡鬼，甚至下地獄，萬劫不復。
這是佛教對生命輪迴的解釋。如果用科學的思維來看生死，其實也差不了多少。比如人死後，一經焚化，揮發到天上的是水蒸汽和二氧化碳。不能揮發的骨灰埋入地下，與大地化為一體。也就是《易經》所說的：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各從其類也。
無論變氣變土，他們最終還會作為一種養份，被動植物所吸收，或成為一棵樹，或長成一棵草，或成為動物（也包括人）生命體中的一部分。這就是物質不滅定律。也就是說，上一生命的終結，也就是下一生命的開始。
但人死後，能否再生為人，那可就很難說了。有這樣一個比喻：在茫茫大海中，有一隻瞎眼烏龜。有一帶窟窿眼的木板，也在大海中順潮飄浮。那隻茫然無助的烏龜，恰好鑽進那塊木板的窟窿眼中。
我們今生為人，就像那隻瞎眼烏龜，遭遇那塊木板，並鑽進那塊木板的窟窿眼中，是何等的幸中之幸！
……
找一找不幸的根源
我想說的是，既然作為人，來世上走一遭，概率是那麼的低，是那麼的不容易，我們就要學會珍惜自己的生命。切莫辜負了作為萬物靈長的機遇，白來了世間一趟。
如今科學這麼發達，世界上許多的奧秘，包括生命的本源，我們還是茫然無知。可見，在浩眇無邊的宇宙中，我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是多麼的渺小。
正因為人的無知、渺小和愚昧，恰恰又成就了他們的狂妄、自私和貪婪。而這些，恰恰又是給人類自己帶來痛苦、災難和折磨的根源。
含德之厚，比如赤子。在老子《道德經》中，十分讚賞嬰兒的狀態。人剛來到世間，無憂無慮，餓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但隨著身體的長大，欲望增多了，思維複雜了，動機不純了。於是，痛苦、災難和厄運，也就隨之而來了。
看看我們這個社會，貧困，災難和戰爭，哪個不是人類過分的貪慾所致。錢多了還想多，權大了還要大。於是就迷失了善良、迷失了人性。無邊無盡地索取、豪奪、占有，寧願世間萬物都歸我一人，哪怕別人都餓死、凍死、病死。
權貴和富人無遏制地掠奪、剝削、欺詐窮人，將災難嫁禍到窮人頭上，使窮人更窮，富人更富。而權貴和富人在他們爭權奪利的過程中，也往往機關用盡，犧牲了健康、快樂和幸福。這真是上帝造人的不幸。
……
你有這樣的境界嗎
國學大師南懷瑾說過這樣一段話：人都是莫名其妙地來到世上，玩上幾十年，再回到莫名其妙中去。可是，又有幾個人真能做到，在地球上玩上幾年，逍遙自在、幸福如意、沒有遺憾地走一回？
到地球上玩玩。如果你理解為，只為貪圖享樂，放浪形骸，自由散漫，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首先，你要學會在世上生存的本領，憑著自己的智慧和雙手，來養活自己。
其次，人都是社會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妻兒、親戚朋友、領導同事，不可能游離於這個社會。因而，還要學會怎樣與人友好地相處，要有責任感，對家庭和社會能夠有所擔當，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有了這些生活幸福的基本條件，並不意味著你就活的幸福。再往上的話，就需要有一種境界了。什麼境界？《道德經》已經告訴了我們：恬淡為上。
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知足之足長足矣。人只要把欲望稍稍看淡一些，名利之心稍稍收斂一些，攀比心態稍稍放平一些，就會安詳、寧靜、自在很多。
《論語》中說：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德以報天。天地給了我們一切，而我們又給天地什麼？不斷地將呼出的臭氣，放出的臭屁，釋放到天空。將排出的屎尿，還有一付臭皮囊，還給大地。
這樣還不算完，人類越來越肆無忌憚地製造毒氣、煙塵，將天空弄得混濁不堪。地上污水橫流，垃圾遍地。無遏制地開發資源，把大地挖的千瘡百孔。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是最公平、最無私的。無窮無盡的索取，無窮無盡的破壞，只能換來大自然無情的報復，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
如果再上一個層次，再升一個境界，那就要向天地學習，學習天地的公平、無私和奉獻，如果人類能再做到這一點，那就離幸福真的不遠了。
還有一個困繞每個人是否幸福的大問題，那就是死亡。無論是皇帝老兒，還是街頭乞兒，都難逃死亡這一劫。真是殊途同歸。如果你天天懼怕閻王老爺子把你叫去，那可就麻煩了。
我們的中國文化，把萬物的生死存亡、成住壞空，都看成一個圓。作為萬物之靈的人，來到地球幾十年，也只是這個圓中的一環，無所謂開始，也無所謂終止。這一點，本文的第一段已有表述。因而，真正懂得中國文化的人，不會把死亡當成一件大事。
如果你能有這樣的境界，那就算你珍惜了一生，可以叫做：跑到地球上玩玩。
2013年4月7日
壹點號 嶗山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