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根(百姓故事)

半島文學 發佈 2022-05-25T00:57:02.588574+00:00

福根是孤兒,也是山底村出了名的「二流子」,他不願意出去打工,整天除了胡思亂想做發財夢,就是上山捕鼠逮兔下河摸魚撈蝦混日子,都吃了三十多歲的飯了還是光棍一條,村里老人經常拿他當反面教材來訓孩子。

福根是孤兒,也是山底村出了名的「二流子」,他不願意出去打工,整天除了胡思亂想做發財夢,就是上山捕鼠逮兔下河摸魚撈蝦混日子,都吃了三十多歲的飯了還是光棍一條,村里老人經常拿他當反面教材來訓孩子。

福根覺得村里人門縫看人扁,也很想做出點名堂來讓人正眼瞧瞧的,可是自己一沒本錢二沒手藝,怎樣起步還真是個大難題。

這天,睡懶覺的福根突然想到,最近野豬泛濫,上邊允許適當捕獵,要是給他捕獵得一兩頭大野豬,千兒八百的本錢不是有了?原本這畜生喜歡糟蹋莊稼,扒竹筍拱紅薯的,對農作物危害很大,剛好又可以為民除害。只是它生性兇猛,個人單槍匹馬去捕獵很危險。可是不冒這個險就沒有出路。想到這裡,福根咬咬牙,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佩帶工具,真的獨自進山去了。

經過細心察看,果然給他發現了一個有野豬蹄子印的岩洞。福根心想這裡面一定有個野豬窩兒,就悄悄在洞口外挖起一個深坑,並埋好竹釘,然後向洞裡扔石塊引誘野豬出來。野豬被驚擾,向外嗚嗚了幾聲,仍舊貓在裡面。

福根於是割來捆悶臭草堆在洞口點燃,自己則躲到一塊岩石後面觀望。野豬終於給濃煙燻得憋不住了,一個個跑了出來。前面一頭正好踩中了他布下的陷阱,那野豬一頭栽下去時給竹釘刺得嗷嗷直叫,後面一大一小兩頭在陷阱周圍打圈圈干著急,福根想趕跑它們,邊扔石頭邊使勁吼,兩頭野豬果然棄下落難的同伴逃走了。回頭再看,只見那頭受傷的野豬已經掙扎出了陷阱,福根急急去追,不料野豬調轉頭瘋狂地向他飛撲過來。福根側身躲閃,迅速爬上一棵松樹去,野豬跳撲幾次都夠不著,一時那豬眼瞪得血紅,竟用尖利的獠牙狠命地猛啃猛戳起樹根來,三兩下就撕咬開一個大口子,樹上的福根直看得傻了眼,心想這下完了,跟著冷汗直冒。

看那畜生還在底下不停地噴著粗氣埋頭死啃著,不時還把樹拱得山搖地動,嚇得福根心驚肉跳。正在作最壞的打算,想跳下去和它來個你死我活的搏鬥,野豬突然掉頭走了,它走到一汪死水邊洗起豬嘴豬牙來,原來是給松脂粘住了,末了又回頭繼續埋頭苦幹。

福根終於看到一線生機,等野豬再次去「刷牙」的時候,他趕緊脫下外衣掛在樹上偽裝,偷偷溜下,才算逃脫了這一次劫難。

第二天,村長德龍叔攆來一頭母豬,對他說:「那野豬是好惹的東西?別再做那種傻事了。這母豬你留下引種,等你學會做正活兒了再交換。」

這次出師不利,差點連命都給搭上,福根心裡別提有多憋氣,看見豬都心煩,這下村長又以這辦法逼他養豬,他老大不情願,但事到如今,不養豬又能幹啥呢?只好接受了。

福根對養豬,特別是傳統養法一點心思也沒有。那母豬也就一天到晚餓得呱呱直叫,後來終於跳欄找食 去。

福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一看不見了母豬,他生怕德龍叔怪罪,只得村前村後去找,連影兒也沒有。

天黑前,他想硬著頭皮跟德龍叔匯報去,卻見母豬甩著尾巴自己回來了。

這下可好,這豬真懂事,會自己去找食又自己回來,不用人操心了。福根後來乾脆把豬舍的門打開,讓母豬自由出入來去方便。母豬果然每天大清早上山去扒山薯嚼野菜,天黑就自動回到豬舍睡覺。真省事,懶人自有懶福,福根樂壞了。

終於有一天,母豬不出去找食了。福根覺得奇怪,以為母豬生病什麼的,去察看時,見那母豬一天不進食了肚子還是鼓鼓脹脹的,他明白了幾分,是母豬懷仔臨產了。高興得他一蹦三尺高,抓起鐮刀往外跑出割野草去了,心想等豬仔生下來,拿去集子上賣,他就有小本錢搞點別的了。

母豬果然產下了十二隻的一窩豬仔、一個個黑不溜秋的。過些天,看那小豬仔一隻只開始變得嘴尖毛長的,越看越像是野豬仔,福根猜著定是母豬上山找食時給公野豬配起的種,弄得他一陣驚喜一陣憂。

一個月後,福根迫不及待地把小豬仔裝進豬籠子拉去集上擺賣了,一下子就吸引很多人圍攏過來看稀奇,可沒人說野豬好的,都納悶怎麼敢養這種畜生呢?不害人性命才怪哩。

人們七嘴人苦地議論,任憑福根磨破嘴皮怎樣解釋,都沒法說服一位看客。直到散了集,仍脫不了手,福根只得收攤,灰頭土臉地重新拉回家。

怎辦呢?這下就算自己抽掉懶筋勤快起來,把它們餵養大,又擔心這些畜生翻臉不認人,和人端起來。但想想又不至於這樣,首先這豬仔是雜交的豬種,恐怕還沒有純野豬那野性,再一個自小餵養它,和人相處慣了,大概也野不起,就象動物園裡的猛獸不會傷害馴養員一樣。

想到這裡,福根橫下一條心,自己把這窩小豬飼養大,也讓人對他刮目相看一下。

從此,福根開始起早貪黑埋頭苦於。村上人都說真是公雞下蛋了,說他脫胎換骨變了另外個人兒了,也有人笑話他養野豬,哪天自害身家性命有戲看呢。

其實福根心裡也是有點後怕的,但他喜歡做標新立異的事,無形中又給了他壯膽打氣。

漸漸地,小豬長到了百十斤的中豬,除了外形和家豬有些不同外,生性食性和家豬沒有什麼分別,而且不用打痛豬預防針什麼的。

這事終於給鄉畜牧站的李站長知道了,他親自上門參觀來了。

李站長經過仔細觀察,又聽了福根的介紹,頻頻點頭,對這一豬種發生了興趣,回去後就把它作為畜牧扶持項目上報,很快獲得一筆專用款項,還委派一位農學院畜牧專業畢業的女技術員下來給予福根技術指導。不久就繁殖出新一代的瘦肉型豬種,這一豬種抗病力強,瘦肉率高,肉味特別香甜,大受市場青睞。經畜牧專家的鑑定,給這豬種定名為「山底一號」瘦肉型良種豬。

接著福根利用扶持貸款,發展成了一個百頭「山底一號」養殖場,還附設一個配種站。本村的外村的養殖戶紛紛攆著母豬來接種,每次福根都收費,外加賣穀子雞蛋,生意十分紅火。

不到兩年,山底村由原先的後進村一躍成為全縣的「小康文明示範村」。縣報縣廣播電台電視台都采寫播發了福根的通訊報導,福根藉此成了鄉里鄉外的新聞人物。

山底村人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致富的帶頭人竟是普日的「二流子」,更讓山底村人不敢相信的是,那位經常下來給福根指導養殖技術的女大學生意然投進了他的懷抱……

世事真的難料啊。

作者:曾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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