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軍林
非遺竹編
從出發那一刻起
反覆念叨此行的目的
到青神找一片茂密的竹林
傍晚如約而至
終於靠近那片竹林
父親的叮囑從風中飄來
你得揮舞一把篾刀
你得砍倒一根竹子
你得學會當一個優秀的篾匠
坐在夜色中間
我把篾刀虛構成一道閃電
把一根竹子剖開
從竹條到竹片
從竹片到竹絲
已經薄如蟬翼、細如髮絲
現在開始回想
前輩留下的手藝和榮耀
如何編一盞竹燈籠
如何編出更多的竹燈籠
那些熬夜勞作的親戚
細心打磨一批竹子
編出世界上最長的竹龍
從龍頭到龍尾
從龍身到鱗片
每個細節足以流傳四方
誰能告訴我
如何用上百萬根竹絲
編出清明上河圖
還有簪花仕女圖呢
還有八駿圖呢
還有巧奪天工的富春山居圖
當我收好篾刀
當我在深夜入睡
再次夢見竹樓、竹亭和竹舫
千古中岩
陸遊說
這裡是川南第一山
范成大說
這裡是西川林泉最佳處
關於青神中岩
我又能說些什麼
在青神城東南不遠處
靠近岷江東岸
看青峰冥壑
聽流泉響石
我說這裡風光絢麗
我說這裡景色怡人
我還想說北宋的某個清晨
在中岩書院
透過一扇木窗
看到求學的蘇軾
我想喊一聲蘇東坡
老師的呵斥卻破窗而出
再嚴厲的老師
也擋不住一場愛情
就在書院下方的喚魚池
看魚群戲水
等老師的女兒款款而來
蘇東坡說出了初戀的秘密
這就是中岩
傳說喚魚聯姻的地方
其實李白早就從這裡路過
黃庭堅也曾慕名而來
於是有了千古中岩
有了鍾靈毓秀、人文薈萃
漢陽湖
緊靠岷山水系
和緊靠一棵大樹沒有區別
在青神縣西南方向
把湖水捧在手心
猜想它的源頭
再眺望一次它的歸宿
以岷江為主脈
以古鎮為風情
以田園為本色
漢陽湖一直在重新構想
某種風景
構想你心中期盼的風景
那是另外一條回鄉之路
這條路上
周公會沿著他熟悉的步道而來
神農和蠶叢會在路上高談闊論
杜康，對，就是杜康
會邊看風景邊飲橘橙果酒
湖光美，山色靚
酒不醉人，風景已讓人陶醉
你已經走過漢陽古鎮
已經穿過廣闊田野
正渴望面朝大海
等著春暖花開
不如直面漢陽湖水
看龍舟從端午劃到天邊
當夜幕降臨
投靠依水而生
順水而造的漢陽湖憶村
在臨水的院子找一頂帳篷
就這樣卸下煩惱
在夢中回到靈魂的家園
江灣神木園
東臨岷江
看腳下長滿玻璃
想像陽光下動人的風景
一定是波光粼粼
一定是水光瀲灩
當我遠眺千古中岩
當我遠眺龍泉山的峰巒疊嶂
那時山色空濛
那時我想起了什麼
總喜歡模仿明清風格
從青磚
到白牆和灰瓦
從飛檐翹角
到雕樑畫棟和曲徑通幽
你們布置了多少山水花鳥
又有多少詩詞歌賦
看古木參天
還有神木林立
奇石點綴其間又想證明什麼
我看見一棵大樹倒下
看見它被河水淹沒
又被沙石覆蓋
於是我開始漫長的等待
也許是三千年
也許是一萬年
當河水退去
當他們把沙石掀開
我看見一棵樹變成石頭
他們說那是陰沉木
他們說那是東方神木
螢火
青神的天很藍
水很清
地很綠
沒人知道其中的真相
到底是這方土地孕育了螢火
還是那些螢火撲面而來
是誰擦亮一根火柴
又讓火柴熄滅
是誰點亮一盞燈
點亮更多的燈
指出回家的路徑
指出昨天的浪漫和童話
我選擇三月或者四月
選擇了黑夜
在竹林
或者草叢中
成群的螢火蟲翩翩起舞
美得讓人心醉
在小路邊
在籬笆旁
在離家很近的地方
成群的螢火蟲結伴飛行
催生星星點點
恍若夢中的美景
在流螢飛舞的季節
我想談一場戀愛
就在青神
就在一片竹林里
把我的名字刻在竹子上
把我的心和羽翼一起帶走
【作者簡介】
何軍林，重慶市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大眾文學學會會員，中國自然資源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文藝傳播促進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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