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戀上富家千金,新婚正甜蜜,背上千萬債務我才知一切是騙局

深夜有情 發佈 2022-07-03T04:49:35.114176+00:00

我常去的一家品牌店上了當季的最新款,相熟的銷售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優先去挑,可不巧了嗎,我去的時候剛好看見宋陽澤在店裡,他懶散的坐在休息區,長腿搭在茶几上,大概是無聊,正在低頭刷手機,店裡一個背影很玲瓏有致的女人正在導購的陪同下挑包,大概是看中喜歡的,回頭有些嬌嗔的問他:「陽澤,你看這款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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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宋陽澤——我的親哥,出軌了。

我常去的一家品牌店上了當季的最新款,相熟的銷售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優先去挑,可不巧了嗎,我去的時候剛好看見宋陽澤在店裡,他懶散的坐在休息區,長腿搭在茶几上,大概是無聊,正在低頭刷手機,店裡一個背影很玲瓏有致的女人正在導購的陪同下挑包,大概是看中喜歡的,回頭有些嬌嗔的問他:「陽澤,你看這款怎麼樣?」

我微妙的挑了挑眉,陽澤,我知道我哥他們這些做生意的男人,無論結沒結婚,外面肯定都是有女伴的,正不正經有沒有出格行為不知道,但她們都稱呼宋陽澤「宋先生」、「澤哥」、「老闆」……

這麼親昵的直呼名字後兩個字的,這還是頭一個。

我哥漫不經心的抬起頭,然後微微笑了笑,說:「你喜歡就好。」

嘖嘖,聽聽!聽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真是對狗……emmmm傷風敗俗的男女,我當即走過去,手搭在宋陽澤的肩上,在後面捏著嗓子學她陰陽怪氣的喊:「陽澤,人家也要包包呢~」

我哥沒轉頭就知道是我,被我氣的笑出來,他抬起手往後敲我腦殼,笑罵:「小沒良心的,別鬧。」

我親昵的從身後攬著他的脖子,抬頭去看那個女人,果然,她也不挑包了,站在原地有些打量的朝我望過來,長得挺漂亮的,很有氣質,像個女明星一樣,難得的不是花瓶,看上去有幾分道行的樣子,因為她看著我和宋陽澤這樣親昵的樣子臉色竟然沒變,唇角的笑意也沒減弱,只是眼睛裡帶上幾分警惕,有些遲疑問我哥:「這是……」

我哥很言簡意賅:「這是我妹陽薇。」她微不可察的鬆口氣,隨即目光有些奇怪,說:「原來是你妹妹,」然後自我介紹,「我叫蘇曼。」頓了頓,她看著我說,「我和你之前見過,不過你大概已經忘記了。」

這名字有點耳熟,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見過她,我沒理她,繼續和我哥咬耳朵,我問他:「孔筠知道你今天在外面陪女人買包嗎?」——孔筠是我嫂子,他老婆,不過這恐嚇不到我哥,他連眉毛都沒挑,無動於衷的說:「喜歡哪款包自己去挑。」

我很傷心:「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和孔筠的感情那樣好,一個包就想收買我。」

我哥面色不改:「三個,多了免談。」

我知道他其實根本不介意孔筠知不知道他在外面養女人,因為孔筠不敢和他提離婚,於是我見好就收,歡天喜地的跳起來,撒嬌:「成交,哥哥你真好。」

今天真是黃道吉日,白賺三個包,不管款式,我只要最貴的三個,因此挑的很快,我走的時候那個叫蘇蔓的有些熱情的和我再見,我沒理她。

我雖然不喜歡孔筠,但這種沒皮沒臉的女人,我更不喜歡。

走到半路上我才突然如夢初醒,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覺得蘇蔓這個名字耳熟了,在我哥和孔筠結婚前,我哥那個動真格的初戀似乎就叫這個名字。

2

我哥和孔筠是包辦婚姻,門當戶對的那種。

我們家其實是暴發戶,我爺爺那代是靠煤礦起的家,到我爸這一代雖說轉行做了珠寶,但也不過就是從煤礦變成金屬而已,而且不管是煤還是金剛石,主要成分都是炭,就像我們家,不管是做煤礦,還是轉行做了珠寶,其本質都是暴發戶。

所以我爸很希望我哥能娶一個門當戶對的書香門第的女孩子,改善一下我家下一代暴發戶的氣質。

孔筠是個很適合的人選,她父親是做藝術品鑑定的,她母親是知名畫家,她本人是高等學府畢業的研究生,而且智商很高,研究生畢業的時候才23歲,畢業後和她的導師一起從事某種致命流行疾病的科學研究,雖然不賺錢,但社會地位很高,說出去讓人肅然起敬的那種——不過很可惜,她現在在我家裡給我哥當家庭主婦。

我記得我哥和孔筠相親的時候是28歲,28歲,正是一個男人摩拳擦掌準備做事業的巔峰期,我爸竟然就想讓他娶個老婆被束縛在家裡,尤其是我哥,我比他小五歲,是一路見證他所有的叛逆期的。

我哥很受女孩子歡迎,他有錢,而且長得很帥,是很有味道的那種帥,身上有一股懶懶的漫不經心的勁,有點像草原上吃飽喝足懶散漫步的獵豹,他在學校一直是風雲人物,一呼百應的那種,從高中起時他的摩托車後座上就是校花級別的女孩子——而且換的很勤快。

雖然他對我很好,但我還是要公正的說一句,這是個妥妥的渣男。

可想而知他對這個包辦婚姻的不屑和抗拒程度,我爸第一次在飯桌上鄭重其事的和他提起這個事情的時候,我哥很嗤之以鼻,他的原話:「23歲研究生畢業?爸你有多想不開,這是個讀書讀傻了的眼鏡妹書呆子吧,我不娶估計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你這是要把你親兒子往火坑裡推呢。」

我爸沒理他,眼皮子都沒抬,問:「你去不去?」

我哥去了,因為那個時候他和他的那群朋友從政府那裡投標了塊地,要做個大項目,正是關鍵時刻,資金鍊不能斷,我哥是個很要強,最討厭別人威脅他的人,如果是平時他可能就扛過去了,但這個數目太大,他沒必要跟自家人自損八千,所以能屈能伸。

那頓相親晚宴很正兒八經,雙方父母坐在正對面,其實我對孔筠的第一印象很好,至少長得不像那種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眼鏡妹,她很白,而且眼睛非常漂亮,整個人很溫柔,其實我看到她的時候第一關注的不是她的長相,因為她的氣質非常突出,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是那種包容的不諳世事的沒有煙火氣的乾淨。

我爸媽一直微笑,看得出來對孔筠很滿意,不過這不是我哥喜歡的款,他這種直男這些年審美一直都沒變,就是前凸後翹的大波浪濃顏系美女,而且那天我哥還遲到了,他故意的。

雖然這事已經過去三四年了,但我印象很深——因為即使神經大條如我,都感覺很丟人。

我哥當時遲到入席都沒坐,直接站著端起手邊的紅酒就去敬孔筠,嘴巴上還輕浮的說:「來,孔妹妹,宋哥哥遲到了,非常抱歉,哥哥敬你一杯,給你賠不是。」真難為他裝的這麼油膩,而且真的非常唐突沒有禮貌,更氣人的事他是鐵了心搞砸這個相親,在孔筠端起酒杯和他碰杯的時候,他故意將紅酒灑一點在她的衣服上——孔筠那天穿的是白色的襯衫,那點紅酒在胸口處暈染開來,酒水沁透衣服,隱隱透出內衣的輪廓。

我當時都不敢看我爸媽的表情,但是孔筠的爸媽坐在我對面,她媽媽很漂亮,只是從頭到尾都沒笑過,自從我哥出現後眉頭還深深的皺起來,沒舒展開過。

但孔筠很落落大方,她從桌子旁邊的裝飾花瓶里抽出一朵芍藥別在胸口,芍藥重重疊疊的花瓣白里透著微微的粉,和她一樣漂亮,剛好遮住那點紅酒,她弄完抬頭沖我哥笑,真的很乖,笑的連我的心都軟了,她長的很顯小——不過她也是真小,那時候她也才24歲,也就比我大一歲,她對我哥說:「沒關係。」

我哥似乎愣了——因為他沒有說話,然後好半天才坐下。

3

回去後我們都以為這門相親黃了,雖然我爸媽對孔筠很滿意,但——畢竟哪個正經家庭嫁女兒能看的上我哥這樣第一面就如此輕浮吊兒郎當的人。

我媽在第二天沒報什麼希望的給孔家打電話,孔筠媽媽接的電話,竟然沒有吃閉門羹,我們家有專供的養殖有機農場,講究野生健康純自然的口感,那段時間剛巧趕上大閘蟹豐收,莊園連帶著其他海鮮送了一大批過來,我媽邀請孔家來嘗嘗鮮——畢竟和外面養殖的不一樣。

孔筠的媽媽語氣稱不上熱情,但還算客氣,只是說孔筠最近在實驗室,不確定是否有時間,等晚點問問後回復。

晚上是孔筠回的電話,很羞澀,說謝謝邀請,不過她只有周六下午出實驗室才有時間,我媽喜笑顏開,說周六等她出實驗室後讓宋陽澤去接她。

我哥收到接人的任務很吃驚,並且對這個罔顧他個人意志的決定表現出了最大的抗拒。

那段時間他和家裡鬧的天翻地覆,他最討厭被人安排要挾,周五晚上我回去的時候他正在和我爸在客廳里對峙,地上狼藉一片,大概是我爸摔得,他在生意場上呼風喚雨說一不二慣了,在家裡也不允許被人忤逆,客廳落針可聞,只有家裡的保姆悄無聲息的屏息半跪在地上收拾一地的碎片。

我哥像部落里成年的豹子,漫不經心的站在那裡,身上隱隱透露威懾獅王的霸氣,已經到了可以挑戰獅王權威的年紀,他直視我爸,說:「您甭費心了,我有喜歡的人了,如果您要,我馬上就能拉她上門給你瞧瞧,努力點還能讓您三年抱倆孫子。」

我爸讓他氣的額頭青筋直跳,指著他顫巍巍的罵:「你之前身邊那些人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你要是把來歷不明的女人往家裡領,我打斷你的腿。」

我哥笑起來,嘴角上揚,年輕的眼角卻醞著冷漠,他說:「怎麼能叫來歷不明的女子呢,人家有名有姓,姓蘇名曼,A大高材生,長得盤條靚順的,我怎麼就不能娶了呢。」

我爸氣急拿起手邊的水杯就要砸過來,我一看不對勁,趕緊上前挽住宋陽澤的胳膊,手輕輕的掐他的臂彎,示意他不要說了,然後抬頭對我爸撒嬌,說:「哎呀,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的德行,我勸勸他。」

然後連拖帶拽的扯著他走了。

我其實能體會我哥的心情,我是女孩,家裡比較嬌縱,但他不是,他從小就被安排好了,要上什麼學校,學什麼專業,出來要做什麼,命運的軌跡被控制安排的明明白白.

當年高中畢業,他自己想去軍隊裡面歷練一下自己的,他瞞著家裡報了名,都在去軍隊的路上了,但我爸都沒跟他商量,直接給他「買」了一個國外知名學府的名額,押著他上的飛機,讓他去外國念了個金融專業。

家長的這種控制欲真是令人窒息。

但沒辦法,我語重心長的勸宋陽澤:「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你那塊地皮還想不想做了?」

「你先應付著,又不是讓你立馬就娶她,哥你說你平時狡猾的跟頭狐狸一樣,怎麼這種時候跟爸對著幹,你是不是傻。」

「再說了,不是我埋汰你,你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人家姑娘不一定想嫁你呢,你先和她相處,要是最後是孔筠不想和你交往,爸還能說什麼?」

我恨鐵不成鋼地一錘定音:「應付個女孩子而已,你先忍辱負重,再偷梁換柱,最後釜底抽薪,有捷徑你不走,非要去和爸對著幹,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微微眯起眼睛,我知道他聽進去了。

因為周六他如約去孔筠學校接她了,我跟著去的,車停在學校門口,我哥下車靠在車門上抽著煙漫不經心的等著,我坐在後排從窗戶往學校里看,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學生青春洋溢,很快就看見了孔筠,她穿著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頭髮漆黑的披下來,垂至腰間,落日的餘暉從她身後一點點的追上來,臉白的幾乎反光,她一路小跑過來,到了車旁還有些氣喘吁吁的,額上沁著一層薄薄的汗珠。

她的臉也紅撲撲的,眼睛明而亮的看著我哥,笑的時候彎起來,說:「抱歉,久等了。」

宋陽澤彈彈菸灰,眼睛定格在她的臉上打量片刻,然後仿若不經意般掐滅手裡的煙,他也笑,是那種看著跳入陷阱里還懵懂無知的獵物的不動聲色的笑,但確實英俊的一塌糊塗,他語氣溫和,說:「沒關係,沒等多久。」

氣氛意外的有些旖旎,我笑眯眯的從後面的車窗露出個頭,和孔筠打招呼,那個時候的我沒想過有一天,他倆真的會結婚。

因為孔筠喜歡上了我哥——還願意嫁給他。

4

我的哥哥——宋陽澤並不是個願意和自己妹妹分享戀愛細節的人,所以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在和孔筠假戀愛的日常中做了什麼讓她芳心暗許。

那個時候我和宋陽澤說你先忍辱負重,等到項目落地起不了變故,不用受老爸的資金鍊威脅再釜底抽薪,我萬萬沒想到,他忍辱的過了頭,讓學霸並且單純如小白兔般的孔筠喜歡上了他,並且願意嫁給他。

他們並沒有交往多久,大概一年多的時候就開始談婚論嫁,這段婚事中間似乎並不太光彩和順利,因為中間涉及到逼婚,我爸似乎用了生意和蘇蔓的學業和前途威脅了我哥。

反正他最後妥協答應娶孔筠,但是孔筠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來蘇蔓為什麼說她之前和我見過了,那還是我哥和孔筠的婚禮,新人交換戒指的時候我接到保安的電話,保安在那頭很為難,小心翼翼的和我說:「宋小姐,這裡有一位小姐,說是大少的舊相識。」

一位合格的妹妹就是要貼心的為自己相依為命的兄長處理各種事情,我躡手躡腳的走出去,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蘇蔓的名字,那個女人很倉皇的滿臉淚痕的扯著我的衣袖,問我宋陽澤怎麼就結婚了。

我當時很不耐煩,給她我私人帳戶管理經理,讓她去聯繫這個人,她會得到一筆很豐厚的「精神損失費」,然後就離開了。

後來我的經理打電話和我確認過這件事,也支出了一筆昂貴的費用,我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更何況那個時候,我並不覺得宋陽澤和孔筠結婚是完全被迫的,至少他對孔筠,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樣厭惡。

其中一件事是他們婚後,我爸媽是個很傳統的人,講究家庭煙火氣,要一家人熱熱鬧鬧的住在一起,我爸家訓,說我們家要等到他百年之後小輩才能分家出去,連我哥這樣浪蕩不羈的人都只能乖乖聽話,孔筠嫁給我哥後當然也住在老宅。

那個時候我和孔筠的關係還不錯,畢竟家裡同齡能說得上話的寥寥無幾。

偶爾晚上我哥在外出差不回家的時候,她會抱著枕頭跑來找我一起睡覺,我好奇的問過她怎麼會願意嫁給我哥。

她趴在床上,稚氣又天真,帶著一點成熟後的羞澀,抱著一本相冊給我看,下面備註著詳細的時間,按照他們約會的順序依次放著。

第一張是海洋館,孔筠和我哥蹲在水池邊,一頭鯨魚半潛出來,半空中有飛濺的水珠,孔筠手搭在鯨魚的頭上,直視著鏡頭,笑的非常燦爛,我哥蹲在另一邊,沒什麼表情,但是視線沒望著鏡頭,他在看孔筠。

第二張是遊樂場,背後是摩天大輪,孔筠手裡拿著一直甜筒,嘴角沾著白色的冰淇淋,她頭上戴著長長的兔耳朵,另一隻手拿著一根動物氣球,笑容依舊,我哥站在她後面半步的位置,難得的是手裡竟然也拿著一個甜筒,唇角微微往上勾。孔筠摸著照片裡我哥上揚不明顯的唇角,帶著不自覺的嬌嗔:「你哥哥可壞了,拍照前明明看見我嘴邊的冰淇淋也不跟我說,等照片洗出來他還在那裡笑。」

後面的照片很生活化,有電影院十指相扣的手,有孔筠縮在我哥懷裡兩人一起跳傘的,有他們兩個赤腳在海灘相互依偎,還有孔筠戴著頭盔坐在我哥摩托車後座摟著他腰的,最讓我吃驚的是還有各種兩個人的大頭自拍照,我哥有時看鏡頭,有時不看,多數時沒有明顯表情,但有時也會帶著笑——比如孔筠用美顏相機里很誇張的特效的時候……

還有一張是我哥的單人抓拍照,實驗室的走廊,他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在等孔筠下課,聽見孔筠喊他的聲音後,頭微側視線往上看著鏡頭外——唇角的笑意很溫柔。

我翻著照片,心裡五味雜陳,我想這要是全部都是我哥忍辱負重裝的的話——依他的性格,那他演技未免也太好了點。

所以在很長的時間,我都認為,他並不討厭孔筠,即使排斥,也只是排斥她身上被我爸強行安排嫁給他的那部分家長的專制,我爸想做的他反對,我爸反對的他一定堅決擁護,反正他和我爸向來都是對著幹的。

但他並不是不喜歡孔筠。

還有一點,孔筠剛嫁進來的時候我天天帶著她出去逛街,她那個時候還在休婚假,我們一逛就是一整天,一個小小的病毒她能從cose-controlstudy、retrospective、prospective和cohortstudy四個方面研究出厚厚一沓的實驗報告分析,但是卻分不清眉筆和眼線筆的區別,我給她買化妝品,手把手教她化妝,帶她去買衣服鞋子,當然刷的都是我哥的卡。

我還帶她去買睡衣,她跑來找我一起睡覺的時候穿很嚴實的那種套頭卡通睡衣,我一開始看見的時候真是一言難盡,因為我知道我哥的德性,他之前的女伴應該沒有這種風格,我那時還沒忍住,八卦的問她:「這個睡衣,宋陽澤沒說過什麼?」

她臉一下子紅透了,連耳朵也紅透了,但是還是很乖的搖搖頭。

宋陽澤竟然沒嫌棄,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我還是帶她去買睡衣了,比那種套頭卡通睡衣要稍微好一點,再過火的我也不好意思,拜託,這種事情我也超尷尬好嗎,但是最後刷卡的時候我沒忍住,又拿了一套,她看見了,臉更紅了,但沒反對,只是拉著我的手,小聲的問:「他會喜歡嗎?」

我看她那個樣子,宋陽澤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但我感覺我快不直了。

結果沒兩天我縮在客廳沙發上吃甜筒追劇的時候,宋陽澤專門跑來警告我,眉心緊緊的蹙在一起,跟我說:「以後別帶孔筠去買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別教壞她。」

毫不誇張,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哀嚎:「不是吧宋陽澤,你裝什麼?」

他微微笑出來,隨即又收斂笑,表情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警告我:「她那樣就很好。」

嘖嘖,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好吧,其實我很喜歡孔筠,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覺得我哥娶了她真是祖上積德了,這麼好的姑娘落在我哥這種人手裡,真是老天不長眼。

並不是說我哥不好的意思,他是個很好的哥哥,也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但所有的壞毛病他也有,比如脾氣差,不專一,喜怒無常,外面太多女人往他懷裡撲,而他不擅長控制自己的欲望……

更難得的是孔筠似乎看不到我哥身上的這些毛病,她一心一意的對我哥,全身心的依賴他,好像很愛他的樣子,愛的我都動容了,想著我哥真是走大運了,他不好好對孔筠的話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呵,這個演技高超的女騙子。

5

他們在鬧翻前有過一段很相敬如賓的婚姻生活,我哥其實還挺護著孔筠的。

孔筠嫁過來第一天吃早飯下來的有點晚,我坐在餐桌前起鬨,她被我起鬨的從臉一直紅到耳朵根,然後站在旋轉樓梯那裡不敢動,羞澀望過來的視線里有些不知所措。

宋陽澤在餐桌下惡狠狠的踢了我一腳,然後走過去,再自然不過的對她伸出手,面不改色的拉著她的手走到餐桌邊,讓她坐下,然後偏頭問:「你想吃什麼?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宛如很尋常的甜蜜的新婚夫妻。

而且那時候我晚上下樓找夜宵吃的時候,經常能看見她守在大宅客廳里一邊看書一邊等宋陽澤回來,他那段時間為他那個項目經常要喝酒應酬,頭天晚上撞見她的時候我還好心提醒她,因為宋陽澤有時候喝完酒太晚就不會回來,主要他喝醉回來大宅里的人就要忙裡忙外的給他張羅醒酒湯和夜宵墊胃,太大張旗鼓,所以他一般就乾脆讓司機把他送到酒店去,吐吐醒醒酒,隔天才回來。

我讓孔筠別白等了,但她很固執的搖頭,抬頭對我笑,說:「我再等等,反正睡不著。」

結果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正準備入睡的時候,一樓中庭有汽車車燈反射進車船,我趴在窗口看了看,司機攙扶著我哥,真的回來了。

孔筠有很好的教養,她並不嫌棄我哥渾身的酒氣,自從她嫁過來之後我哥不管喝到多晚多醉都會回來,而且不用大張旗鼓,她自己會備好醒酒湯.

我有時下樓端夜宵的時候撞見過好幾次,客廳只留一盞燈,暖黃色的燈光籠罩出一小片寧靜溫馨的空間,我哥半躺在孔筠的腿上,有時候孔筠給他按摩太陽穴,有時在餵他醒酒湯,有時在將煲了幾個小時的粥端過來餵他,因為酒後養胃。

我那個冷酷傲嬌狂妄自大,大學和人飆車摔斷腿都沒吭聲的哥哥只是多喝了幾杯酒而已,在孔筠低聲問他哪裡不舒服的時候,竟然低聲哼唧,皺著眉頭似乎哪裡都不舒服的樣子。

他享受孔筠一點點細緻的不厭其煩的照顧。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但美好的日子就是一個泡沫,戳一下就破了。

最先的端倪是孔筠母親生病住院,她陪她媽媽住院從醫院回來後就驚魂不定,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她擔心她媽媽的緣故,還陪在她身邊安慰了幾天,她那段時間極其焦慮,有天還莫名其妙的問我一個問題:「陽薇,如果我們家……如果我做了很過分的事,你和陽澤會原諒我嗎?」

我當時還笑她,這樣一個不諳世事家教極好的人,能做什麼過分的事?

直到半個月後,我爸拿著一份文件怒氣衝天的回到家裡,讓所有人到書房他有件事要說。

那天的爭吵是我們這個家庭最開始分崩離析的前兆。

那份文件裡面是數十張文件,總共加起來的數額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是來自孔筠爸爸賭博欠下的欠條,利滾利滾到最後大概千萬,孔家的所有資產都做了抵押,而在孔筠嫁到我們家的時候,這部分資產被作為嫁妝送進了宋家,資產所有人產生變更,孔筠和宋陽澤是這份嫁妝的接收人,當時簽字時並沒有仔細核查,孔筠爸爸是個很狡猾的人,和欠條擁有者簽訂資產和債務的隱藏協議,也就是說,這千萬多現在成了孔筠和宋陽澤的共同債務。

這對宋家在面子上比金錢上的摧毀要更致命,尤其是對我爸來說,他心心念念想找個名門閨秀改善宋家暴發戶的基因,挑來挑去,甚至不惜用各種手段逼婚,沒想到是個插上各種鮮艷羽尾假裝鳳凰的落敗戶,若是生意不順虧損也就罷了,還是因為賭博欠下的高額債務。

這種家庭教育出來的孩子還能稱得上閨秀嗎?這種基因家教怎麼改善宋家下一代的基因?

我爸氣的心梗,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大氣,我哥死死盯著那份文件,眼睛通紅,然後他猛地抬頭看向孔筠,額上的青筋直跳,但他還是按耐著自己的脾氣,語氣儘量壓的低且輕,像是怕嚇到孔筠,他問:「你嫁給我,就是為了這個?」

眼淚順著她的臉不停的往下流,她只是看著我哥,一句話都不說。

戀上富家千金,新婚正甜蜜,背上千萬債務我才知一切是騙局

我哥深吸一口氣,問了她最後一句話,他說:「你嫁過來之前知道這些協議有問題嗎?只要你說不知道,我就信你。」

孔筠一眨不眨的望著我哥,嘴唇蠕動了一下,但沒發出聲音,就那樣看著我哥,直到我哥在沉默中閉上眼睛,她輕輕的說了一句:「知不知道,有什麼分別嗎?」

我爸引以為傲的聯姻變成笑話,千挑萬選滿意的媳婦也成了笑話,而且他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不允許離婚,因為怕外人說閒話,也不想讓別人以為我們宋家嫌貧愛富。

就這樣不冷不熱的耗著,到今天,已經過去三年了。

6

我回家的時候孔筠正在家裡做糕點,我以前覺得,要是我家沒同宅這個規矩,孔筠和我哥出去住,過自己的日子,可能更開心點,因為我哥不著家,她一個人在外面住總好過一家人住在一起要遭的白眼少。

其實家裡有專門的糕點師,但她自從當了家庭主婦可能太過無聊,所以跟糕點師學了不少點心,喜歡親自動手。

我以前都不理她,直接走的,但今天因為遇見我哥的那個初戀,對她有些微妙的同情,所以去廚房看了看她,她回頭看見我的時候臉上還沾著麵粉,但笑起來眉眼彎彎,很孩子氣,她像以前一樣很親昵的喚我:「陽薇,我做了芙蓉酥,你最愛的,等下就可以吃了。」

蠢死了,老公都帶別的女人買包,馬上就要被人掃地出門了,她還在這裡玩麵粉,我冷哼一聲,沒理她,她在我家這種熱臉貼冷臉的日子過習慣了,我這個態度她依舊對著我笑,我轉身走了。

我到吃晚飯的時候才下來,我哥竟然在家,他今天帶那個蘇蔓買包,我還以為他晚上會睡溫柔鄉呢,孔筠坐在他邊上,我爸媽在對面,我走過去坐下,我爸媽和我哥說話,我偶爾搭腔,大家都默契的當孔筠是個透明人。

這種滋味應該不好受,我偏頭看她,水晶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眉眼低垂,用筷子夾著飯一粒一粒的吃,睫毛在臉上投出長長的陰影,很寂寥很可憐的樣子,我微微有些心軟。

我強迫自己轉過臉,我爸正在教訓我哥,說他做生意胃口太大,太激進,話題一轉,又說:「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其他像你這樣大的孩子都幼兒園畢業了,你想氣死我再生嗎?」

孔筠筷子頓了頓,我哥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懶散樣子,伸出手搭在孔筠背後的椅靠上,應付著:「生,怎麼不生。」

後來吃完飯孔筠提前離開,大概知道自己並不受歡迎,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換台,聽我爸猶豫了一下,和我哥說:「當年……當年執意讓你娶孔筠是我不對,爸爸看走了眼,不過這婚是離不掉的,你要是不想和她生,出去找個你喜歡的乾淨的女人生下來抱回來養一樣的,你最近不是又和那個蘇蔓在一起了嗎?你之前不是鬧翻天要娶她嗎?」

啪——身後一聲悶響,水杯掉在地上又滾了數圈,孔筠怔怔的站在那裡,應該是都聽進去了。

我哥抬頭和她四目相對,過了片刻,他移開目光,搭在孔筠空落落椅靠上的手微微握了下,然後臉色一點一點的冷下來,最後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爸。

我哥這幾年羽翼豐滿,已經不受我爸的要挾和控制了,他其實沉下臉來的時候很嚇人,他問我爸:「你派人跟蹤我,還是調查我?」

最後又是不歡而散,我感覺我哥其實是想走的,但他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站在那裡的孔筠,走上去有些粗魯的拉著她的手腕,將她拉上了樓。

我有些擔心,過會兒也放下飯碗上樓了。

三年前他們吵得最凶的那段時間,我哥連著一個月都沒回家,有一天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在半夜上了三樓踹開他們臥室的門,我在二樓,即使這房子那麼隔音,我還是聽見樓上的爭執,我哥在質問孔筠究竟為什麼嫁給他。

我沒聽見孔筠的聲音,樓上的動靜有點大,我怕我哥酒後鬧出人命,猶豫片刻還是上樓去,他們臥室的門沒關,我哥雙目猩紅的掐著孔筠的脖子,孔筠就那樣任他掐著,一點掙扎都沒有。

我趕緊撲上去掰開我哥的手,我至今還記得,我向來眼高於頂意氣風發的哥哥像街邊落魄的流浪漢,他說:「我一直以為你單純,沒想到一直扮豬吃老虎,是我走了眼。」

然後他撒手利索轉身,後面就極少回家了。

我擔心他們今天又鬧出什麼事來,上樓站到他們臥室門外準備推門的時候,聽見孔筠問他:「你想離婚嗎?」

一年前我哥將孔家債務還完的時候,曾經嘲諷譏笑的問過孔筠,債還完了,她已經利用完了他,如今是不是要走了,如果她想離婚的話他很樂意奉陪,孔筠當時看著我哥,一字一句的很認真的說:「我永遠不會和你提離婚的,陽澤。」

我哥愣了愣,然後不屑的笑了笑,說:「也對,畢竟你媽媽還在醫院,每天上萬的透析費用,你應該也拿不出來吧?」

孔筠臉上那種在我哥話里失去所有表情的絕望靜默的眼神,我記了很久。

兩年前孔筠媽媽因癌住院的時候他們又說過一次離婚,我哥嘲諷的說給她一次機會,她沒有債務,也不用負擔她媽媽的住院費用,這個時候離婚她就自由了。

孔筠還是那句話,她那個時候經歷了很多事,身上那股單純青澀的勁已經完全消失了,在我們家就像是寄宿在親戚家的窮人家小孩一樣,小心翼翼的討好所有人,她看得出來很傷心,但是還努力的對我哥微笑,還是那句話:「我永遠不會和你提離婚的,陽澤,我欠你的永遠都還不完了。」

這句話讓我哥臉色大變,我也不知道,孔筠從前對我哥做的那些,到底有幾分真心在,她究竟是因為愛嫁給我哥,還是因為債務。

我哥從來不是因為錢生她的氣,他只是想知道,她表現出來的那些真心裡,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但我哥那樣驕傲,他永遠不會低頭直接了當的去乞求詢問一個問不出來的答案,因為即使孔筠說的是他心裡想聽的那個答案,他也會想這裡面因為報恩而撒謊討好他的成分有多少。

我哥的性格向來如此,很小的時候我爸因為盯礦石經常不在家,我媽因為擔心我爸在外出軌時刻跟在身邊,家裡只有請的保姆照顧我們,我哥九歲的時候,保姆仗著家中無人時刻欺負我和我哥,買的昂貴的食材從來不會做給我們吃,還會掐我和我哥身上看不見的軟肉,疼且沒有痕跡。

後來我哥拉著我,一開始是拉,後來我走不動了他就將我背在身上,走到十幾公里外礦場,走到的時候我趴在他的肩膀上睡覺,他的一雙鞋底都走爛了,在我媽驚訝心疼大哭的眼神中,只是面無表情的靜靜的平淡的說:「走的有點累,哪裡可以睡覺?」

他心裡在想什麼,如果他不說,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直到今天,那個曾經很堅定不容置疑的和我哥說永遠不會提離婚的孔筠,如今問他:「陽澤,你想離婚了嗎?」

我聽見我哥反問:「你想離婚了?」

「我不希望我的存在會阻礙你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

「那就離婚吧。」

然後他們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和平離婚了。

7

孔筠搬出大宅的時候是我送的她,沒辦法,她不太受人待見。

最後在她公寓樓底下的時候,她和我道完謝後拎著行李要走,我還是沒忍住叫住她,我問她:「你當年究竟為什麼嫁給我哥?」

她回過頭,唇角微微揚起笑,說:「說來你一定不相信,我研二在女生宿舍見過他,他在樓下等人,我當時倚著陽台欄杆曬衣服,隔壁宿舍一個女生站在陽台上喚你哥的名字,然後他抬頭望過來笑了笑。」

這笑隨著那天的春風毫無理由的霸道的潛入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夢中,直到後來在相親時遇見。

最後她在離開前淚盈於睫,望著我道歉,還是說了一句話,她說:「陽薇,如果我說,如果我說,我爸欠的債我也僅僅比你們早知道那麼幾天,你信不信。」

我淡淡的看著她:「這話你應該和宋陽澤說。」

她吸了吸鼻子,最後噗嗤笑出來,轉身走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她。

後來三個月後我去打聽她的事,她遺傳了她母系那邊的基因,她母親那脈多數都是因為癌死去,她那樣年輕也沒逃過,她似乎早都知道自己的病情,向她導師的實驗室捐獻自己的遺體做了病毒實驗。

我輾轉打聽到的時候,她已經被燒成了一捧骨灰。

不知道為何,我突然想起了我哥,當年孔家的拿筆債我哥沒有讓我爸出手,他將自己那個嘔心瀝血即將落成的項目轉手賣給了別人,用那個錢還了孔家的債。

後來他和孔筠吵完架的那個晚上,因為胃出血被緊急送到醫院,在熙攘慌亂的病房裡,他在半昏半醒之間一直定定注視著某個地方,然後在昏迷前用全身力氣拉著我的袖子,我低頭的時候,他指了指孔筠的腳,隨後垂下手陷入昏迷。

我回過頭,孔筠大概是慌亂中直接跟著來的,還穿著睡衣,赤著腳,沒來的及穿鞋,迷茫的像走失的幼貓,靜靜的站在人群外。

這就是他直到昏迷前還在擔心的事——孔筠沒穿鞋。

我想,我永遠不會讓他知道孔筠的結局,除非他自己發現。(原標題:《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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