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峽「釘子戶」張秉愛:全村搬遷她不走,19年後結局令人唏噓

趣知史館 發佈 2022-07-04T05:34:52.962258+00:00

三峽工程是自孫中山先生始就定下的大工程,其規模之大堅持時間之久世所罕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並非是一家一戶可以抗衡的決定。

三峽工程是自孫中山先生始就定下的大工程,其規模之大堅持時間之久世所罕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並非是一家一戶可以抗衡的決定。

所以涉及三峽工程範圍內的住戶自然能搬便搬,但卻還有一些人放棄了遠方的利益選擇固守家鄉。這群人以湖北秭歸的張秉愛為之最,外人喊他們為「釘子戶」「老頑固」,然而他們也只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苦命人罷了。

他們沒有太大的見識和足夠的財富做托底,當然也沒有同國家政策對抗的勇氣,他們只是抱著能拖一時是一時的想法。大部分移民們清楚自己最後還是要搬走的,做工作的幹部也清楚,但深陷其中的張秉愛卻不清楚。

張秉愛的天真和頑固,使她成為了當地一顆有名的頑石,究竟是怎樣的經歷使她有如此堅韌的意志,抵抗政策期間她又是怎樣生活的,19年後她又擁有了怎樣的結局呢?

輪船鞭炮放,送走故鄉人

張秉愛是湖北秭歸人,她家是農民家庭居住在山上,如此條件長大的女子本該是很聽話的,但她卻自有一股獨立勁。也許是因為上過高中的緣故,張秉愛比同齡人更奉行戀愛自由婚姻自主,她這樣想也是這樣做的。

只可惜理想還是敗給了現實,父母還是拆散了張秉愛和她的戀人,而原因僅僅是為了讓她能嫁到山下,幾十元彩禮河邊的住所,就這樣將一個姑娘換去給了一個身有殘疾的男人。

也正是張秉愛父母這樣上趕著的樣子,使得原本該是弱勢方的男方更瞧不上了這個新媳婦,以至於送過來的嫁衣也只是一件很便宜的襯衫,和一條蓋不住小腿的短褲。

就這樣80年代的張秉愛懷著滿腔憤恨,由山上被轉去了山下,一場20桌的宴席,是她抗爭失敗的證明。她以為從此自己便失去了自己作主的機會,可沒想到歲月荏苒不過十年,一個足以決定自家命運走向的抉擇就又到了眼前。

1992年4月3日,人大五次會議通過《關於興建三峽工程的決議》,1993年9月27日,中國長江三峽工程開發總公司在宜昌市正式成立。

1994年12月14日,國務院總理李鵬在宜昌三斗坪向全世界宣布,當今世界第一大的水電工程三峽工程正式開工。

在三峽工程正式開工之前,有關移民的決策就已經層層通知到了,兩大水位線的縣鄉村政府。這是關乎上千上萬家庭的大事,也是關乎張秉愛一生的小事,它小的只需張秉愛在移民合同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就行,可它又大到需要張秉愛一家離土離鄉。

三峽工程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工程,這對於不受波及的人來說必然是要支持的好事,可對於需要為此工程需要做出犧牲的人來說,他們在大義之外為家庭以及自己做更多的考量也無可厚非。

對此國家自然也出台了很多對應的安撫政策,例如劃分安居房,按人給予補償款,以及要求移遷點的工作人員幫忙物色工作等等。

其實動員人民基本上也就幾個老辦法,一是宣傳工作做到位使人民自己主動配合;二是對有顧慮的民眾逐一上門勸說;三便是對於不配合的民眾在允許的範圍對他們的要求選擇性滿足。張秉愛一家便是第三條辦法適用的對象。

遷民工作雖總體上定的時間並不算短,但它顯然是一個宏觀的數字,若是就將它散碎的分到具體的縣鄉村家庭各人上,顯然它就並不算多寬裕了,所以桂林村的村幹部們能做到的就是抓緊時間能勸就勸,讓民眾們能搬就搬。

這樣的積極動員讓桂林村這個平時總是顯得慢悠悠的村莊,也突然的充滿了焦慮的空氣,村民們都在熱烈的討論冷靜的權衡期待的嚮往中,唯獨張秉愛在其中顯得又喪氣又突兀。

對於遠方的期待張秉愛是沒有的,因為丈夫的腿部問題全家的生存壓力都擔在她的肩頭,所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闖蕩的資本,任何可能的危機她都不想承受,她必須與腳下這片賴以生存幾十年的土地牢牢綁定。

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麼和村幹部說的,村裡的幹部自然對張秉愛一家的情況有所了解,見實在勸不動就提出了第二個解決方案,那就是將房屋就地後靠安扎在水位線以上。

對於這個提議張秉愛及其丈夫還是選擇了駁回,原因在於他們覺得就地後靠的地方太遠,若是家裡有什麼事便沒法得到張秉愛娘家的幫助了,所以他們更希望與指定一塊他們希望的宅基地建房。

這個要求顯然逾越了村幹部的底線,也不在國家政策的允許範圍內,因此這一場談話不歡而散。

1996年4月1日,秭歸縣桂林村貼出公告列出了第一批搬遷移民的名單一共310人,數量達到了原本計劃移民的三分之一數多,這在普遍擁有重土重遷思想的農民中,屬於開了個不錯的好頭了。

1996年6月1日,桂林村第一批移民終於正式開始啟程,在等候輪船的期間無論此前對遠方有多麼的嚮往,此刻村民們的心中都充滿了離別之苦。

輪船如期而至淚灑江邊的移民們,肩抗手提著行李在鞭炮聲中上了船,汽笛聲起伴著一聲聲「慢慢走......」的祝願,他們離開了這片祖祖輩輩生活的江水邊。

移民們移土移鄉不容易可想要改變政策更不可能,不過在移民的政策下,為了完成任務往往村幹部是可以滿足一些人的要求的,那麼張秉愛又是否能抓住這潛規則達成目的呢?

公路旁,爛草坪,何處可為家

2002年後,桂林村的移民戶已經所剩無幾,村裡的學校也已經停辦,張秉愛的一雙兒女不得不趕極遠的路去學校。

而且因為太遠的緣故兄妹倆只能選擇住校,這就又涉及到了生活費的問題,好在因為張秉愛人緣不錯的緣故,鄉親們搬遷後給她留了好多田,這樣也算勉強補上了生活的開銷。

只是錢財缺失能勉強補上,心理煎熬卻無法避免,因著周圍人對張秉愛一家或好奇或嘲笑的目光,還是造成了張秉愛大兒子心理上不可調節的愁悶,這也使得原本在高三的大兒子屢次考試退步。

對於兒子的苦悶現象張秉愛並非一無所知,但她也就只是讓兒子蒙住眼耳不聽不看,並表示他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學習任務,家裡的事自己會搞定即使砸鍋賣鐵也會供他讀大學。

自以為安撫完兒子的張秉愛,急匆匆的便走進了雨幕里,去尋鐵路旁的工程承包商去了,見到負責人後張秉愛說出了此行的目地,那就是希望租用公路旁的棚子或土地用作生活過渡。

看著眼前一再懇求說好話的張秉愛,工程負責人還是沒有鬆口答應,他只說這是國家的土地並言明張秉愛應該去找村幹部去申請此事。如此皮球便回到了原地,遷走還是到指定的地方落戶的選擇又回到了眼前。

2002年6月,第二批移民已經搬遷結束,餘下的村民面臨的便是重新規劃土地的選擇了,無論是搬遷還是就地後靠這回都必須給出答案了。既然任務已經如此緊急,村幹部們自然開始結伴前往村里僅剩的人家下最後通牒,這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張秉愛一家。

對於村幹部的又一次到訪張秉愛自然毫不吃驚,幾年來由於她始終不鬆動的堅持,村幹部們早已視張秉愛為第一勸解人,正是因為張秉愛這些年總和他們打交道,所以這次張秉愛反而更快的意識到這一次不可能再拖下去了。

面對村幹部們強硬的交涉,張秉愛看似與他們吵的有來有往,但她心裡也清楚這一次再無斡旋的餘地了,所以幾番交鋒下張秉愛一方,還是默認了會去劃分給他們的土地--爛草坪看看。

張秉愛和丈夫來到爛草坪之後,不出所料地幾位幹部已經等在了那裡,對於爛草坪起房的規劃夜裡張秉愛已經在腦中思索了幾回,但看到實景後還是覺得不能接受。

這裡雖叫爛草坪但卻不是想像中的土地生草而是石中開花,整個地勢也不平坦而是重疊在河堤之上,爛石成堆想要成房真是難上加難。

對於張秉愛的顧慮村幹部們也能理解,但理解歸理解一番有來有回的拉扯還是必不可少的,若是不做出逼到最後不得不滿足對方條件的樣子,那就只會使對方更進一步的升級要求。

所以最後的最後村幹部終於以優惠價聯繫推地工人的條件,換取了張秉愛在紙上寫下了房屋基地申請書,白紙黑字一落便宣告了這一場拉鋸數年的抗爭到此終了,村幹部們自然偃旗息鼓鳴金收兵了。

徒留張秉愛夫妻坐在原地略有些不知所措,到夜晚張秉愛夫妻二人已脫離了當時的氣氛開始復盤時,才陡然發現爛草坪雖然解決了地基問題,但最重要的水電問題卻令人無從下手。

爛草坪地處高位引水拉電都是麻煩,這一點他們二人或許會遺漏,但作為極力向他們推薦的村幹部們卻不可能不了解,於是張秉愛夫妻二人終於反應過來這是一場有遮掩的選擇。

然而張秉愛親筆書寫的申請書已經提交,這一場看似已成定局的抗爭是否還能反轉,張秉愛一家又真的會去住無水無電的爛草坪嗎?

父母尚在,責任的接力棒卻已經轉手

申請已脫手搬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然而爛草坪沒水沒電又沒房加上張秉愛丈夫的腿有問題,真在此定居張秉愛就要自己在這高處起高樓,這顯然是沒譜的事!所以便剩下了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在自家田地里建房。

自耕地建房雖然國家不鼓勵但各地方也沒明確禁止,所以田地建房之事是可行的,但由於兩個孩子在上學家中勞動力只有自己,所以張秉愛一家只建成了個窩棚暫時用以度日。

其實明面上張秉愛在選擇爛草坪之前還是有另一條路的,那就是前往移民地,可惜的是這條看似最好的路,卻是張秉愛最不願意和最恐懼的一條路。

原因在於張秉愛這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這座小山村,她種了半輩子地,她習慣了靠著這幾畝地供起一個家,若是離了此處在她心裡這個家就沒了經濟來源,兒女離了此處她便也不知道怎麼去給孩子尋找學習的道路,所以她拼死拼活也不願離了這座大山離了這條江河。

可此時事與願違,張秉愛為了不離開土地固守鄉村,房屋土地也沒有留住還是被淹了。張秉愛砸鍋賣鐵供兒女上學,可兒子也因家中瑣事煩擾落榜了。

若有值得慶幸之處那便是政府給了她4800元的安置費,以及給了她兒子昌文一個去新疆當兵的名額吧!張秉愛憑藉著這筆安置費,終於包下了心心念念的公路上的窩棚,雖不能在此建房但也比在田地中四處受風吹來的好。

如今須臾19年,張秉愛已經成功的建起了新房,兒子也從新疆退伍,並因《秉愛》紀錄片的原因受到了領導賞識,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女兒也沒有重蹈她的覆轍,而是選擇了一位自由戀愛的戀人並已於去年修成正果。

這個由張秉愛艱難撐起的小家終於也多了另外兩根支柱,張秉愛的最艱難之處和最幸運之時都交雜在了前19年裡,隨著故鄉的河水被盡數抹平。

張秉愛的少女時期充斥著父親對山下生活的渴望,中年時期堅決固守著山下的天地不動搖,而接近老年卻因離開了山下生活而收益。這片山河土地布滿了張秉愛所有的期待與痛苦,愛恨和幸運,就像她個人所感悟的那樣,若是人的靈魂當真會滯後20年的話,那麼如今張秉愛午夜夢回的時候想必仍在故鄉的田地里摘桃子吧!

我國人向來是有故土情懷的,重土重遷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執拗,這點在張秉愛身上體現的更是淋漓盡致。所以每逢遇到需要移土移鄉的工程時,第一位需要保障的便是原住民的利益,這一點我國在三峽工程中便做的不錯。

這從張秉愛作為桂林村最後一位搬遷戶還能得到照顧上,就可以看出來,更何況這照顧還能惠及張秉愛的兒子,由此也可以看出我國政策的人性化之處。

這條搬遷之路張秉愛抗拒過排斥過,最後也因它受益過,三峽工程匯集著眾多人民的心血與智慧,她身處其中不過細沙而已,但她卻代表了中國廣大以土地為生的農民,在時代變遷時可能做出的反抗和順從。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