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前行,青春在高原相逢

浙裏一點通 發佈 2022-07-06T01:53:45.931745+00:00

青春在高原相逢作者丨孟晶晶 干亞東編輯丨木玉每一年玉蘭花開的時候,我們的車隊便沿川藏線將大米、清油等補給運往西藏邊防,為駐守雪山孤島的官兵送去開春的第一批物資。爺爺也曾奔走在通往高原的運輸線上。那震撼人心的雪山,經常出現在我的童年故事裡。1968年,爺爺22歲。

青春在高原相逢

作者丨孟晶晶 干亞東

編輯丨木玉

每一年玉蘭花開的時候,我們的車隊便沿川藏線將大米、清油等補給運往西藏邊防,為駐守雪山孤島的官兵送去開春的第一批物資。

爺爺也曾奔走在通往高原的運輸線上。那震撼人心的雪山,經常出現在我的童年故事裡。

1968年,爺爺22歲。上級給他所在的工程部隊下達命令,要求他們在西藏阿里日土縣修建增音室。部隊絲毫不敢延誤,很快踏上進藏的征途。

已是5月,但高原的天氣格外寒冷。從新疆葉城到西藏阿里,途中有大片無人區。幾十輛卡車緩緩行駛,接連翻越幾座雪山。隨著海拔的升高,頭暈、胸悶、嘔吐等各種不適向官兵襲來。

那天,車隊行至喀喇崑崙山腳。看著一望無際的藍天和皚皚白雪,即將翻越海拔5500米雪山的官兵心中滿是激動。殊不知,危險正悄然降臨。

上山不久,前方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車隊立即停止前進。一陣地動山搖過後,目之所及的山路上並沒有變化。險情可能發生在前方路段。時任排長的爺爺向連長請纓,開車前去勘察情況。

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約10公里,爺爺就看到前方的路已被坍塌的積雪覆蓋,山風吹起一層薄雪漫天飛舞,在陽光下折射出斑斑點點的光。爺爺知道,這是發生了雪崩。他心中無比焦慮,必須儘快回去向連隊報告,設法翻越喀喇崑崙山抵達目的地。

山路狹窄,僅容一輛大車單向通行。卡車已經開到距離雪崩不遠的地方,無法掉頭。爺爺裹上棉衣下了車,拔腿就往後方的車隊跑去。不知跑了多久,隱約看見車隊時,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前一黑栽倒了。

醒來時,爺爺已經被抬回車廂。看著坐在一旁的連長和指導員,他趕忙將前方的情況詳細匯報。經過商議,大家一致決定:就是用鐵鍬挖,也要把路挖通,如期抵達日土縣,按時完成任務!

「全連集合!我們遭遇雪崩,前方路段被堵。為了完成任務,我們要把雪鏟了再繼續前進!」聽到指導員的動員,爺爺掙扎著起來,要和大家一起行動。連長見狀,衝過來按住他:「小孟,挖雪而已,有這麼多戰友呢,很快就能挖通。你好好休息。」爺爺最終還是悄悄拔掉氧氣管,拿了把鐵鍬跟在隊伍後邊。

在堵塞的山路旁,連長擔心再次發生雪崩,一邊小聲囑咐大伙兒不要大聲喊叫,一邊帶頭到最前面開始揮動鐵鍬鏟雪。大家小心翼翼地清除障礙,時不時還要抬頭看看有沒有雪坍塌下來。

在爺爺的記憶里,那次遭遇雪崩,大家不知道鏟了多少次雪、推了多少次車,道路被清理通暢時,每個人的帽頂上都覆蓋了一層白霜……

紅色基因是可以傳承的。1997年,22歲的父親穿上軍裝,來到西藏軍區文工團,紮根雪域高原20餘載。

父親說,他一輩子都記得第一次下邊防當兵鍛鍊的日子。時值盛夏,哨所僅有的5名官兵穿著大衣、戴著棉帽,在凜冽寒風中堅守哨位。父親第一次走上哨位站崗的兩個小時裡,豆大的冰雹砸在屋頂啪啪作響,狂風裹挾著逼人的寒氣颳得他睜不開眼睛。父親說,在哨所的一個月中,他有過對高原環境的恐懼,是一名戰士給了他堅持下去的力量,「他和我一樣來自山東,戰友都管他叫『小山東』。他是這個哨所年齡最小的兵,比我小兩歲。他都能堅守哨位,我相信我也行。」

之後的日子裡,父親舞起手中的快板,在戰友期待的目光和不斷的掌聲中,一段接一段地表演。「神女峰下的崗巴營,珠穆朗瑪的守護神。世界屋脊建豐碑,國旗、軍旗添光輝。他們守邊關、保雪山,在生命禁區作奉獻……」身旁的矮牆外就是懸崖,父親沉浸在演出中,沒有絲毫害怕。

父親對這個哨所有一種獨特的感情。哨所兩名官兵因執行任務幾度推遲婚期,那年建軍節前夕,日喀則軍分區領導決定邀請這兩名官兵的未婚妻到哨所,為他們舉辦婚禮。父親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即打電話了解情況、收集素材。經過3天的緊張準備,一份特殊的賀禮——音舞快板《雪山上的婚禮》,精彩呈現在這兩對新婚夫妻眼前。父親說,他在台上看到新娘眼裡噙滿淚花。

父親創作的小品《特殊哨位》源於邊防生活中的一件真事。每次女演員們到連隊演出時,上廁所成了問題。連長絞盡腦汁,終於想出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帶著戰士們一起動手在連隊背陰的角落壘了一個簡易廁所。但這裡是狼出沒的地方,連長擔心狼突然闖入,只得安排戰士站崗。父親創作演出的很多作品都獲過獎,但璀璨奪目的獎項不是他的追求,他說他只想為高原官兵送上最生動鮮活的表演,把他們的故事講給所有人聽。

小時候,我看到過父親的一張照片——他靜靜地躺在邊防連的宿舍里吸著氧氣,身旁的一名戰士背過身去,悄悄抹眼淚。那次下連體驗生活,他決心為官兵們多表演幾個自己最拿手的節目。當時風很大,沒有話筒,觀看演出的人又多,父親用力把聲音喊到最大。演出完畢,他臉色發青,手抖得厲害。一名戰士當即將他背到連隊最好的房間休息,衛生員備好氧氣袋為他供氧。當時圍了一屋子的人,連長見狀大吼:「屋裡本來氧氣就少,圍這麼多人,還想不想讓我們的演員重新回到舞台?」戰士們悄悄跑到窗外守候,直到父親脫離危險。

那時,我只能在寒暑假去拉薩探望父親,團聚的時間屈指可數。父親總跟我說一句話:他的舞台在邊防線上。我出生的時候,父親還在高原演出。沒能第一時間看到我降生在這個世界,是他的遺憾。說起這段往事,他感慨道:「你出生那天,有很多人來看我們的演出,這是高原上難得的文化活動,大家都很期待。我在台上看見台下年輕同志的笑臉,好像看見長大以後的你。」

高考結束填報志願時,我選擇了軍校。父親擔心我吃不了苦,爺爺開口勸說:「兆華,讓孩子去吧!咱們要相信孩子,也許她會做得比你還好。」

我如願踏入軍校的大門,開始日復一日「高標準、嚴要求」的生活。長跑是我的弱項,高中時能順利跑下800米已是我的極限。對於軍人來說,這頂多算熱身。我拼命加練,每次想放棄時,父親的話就成了動力:「我的武裝5公里每次都是第一。」3公里、5公里、10公里,我從不及格跑到及格,從及格跑到優秀。

在迷彩方陣中磕磕絆絆成長的我,軍校畢業後再次來到拉薩。這一次,我不是以女兒的身份探望父親,而是以一名新排長的身份來參加軍區組織的集訓。

緊張的集訓中,我感覺自己的心距離爺爺和父親更近了。爺爺和父親都是平凡的人。正是因為曾有無數這樣平凡的人把整個青春都留在了高原,如今的我才能自信地站在這片聖潔的雪域,自由呼吸清新的空氣。有責任有擔當,青春才會閃光。我們在青春的選擇中,相逢在雪域高原——父親追隨爺爺的腳步,以文藝的燈火燭照邊防官兵的生活;如今21歲的我,光榮地成為一名汽車兵,將沿著父輩的足跡踏上高原長路,勇敢前行。

來源:高原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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