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第二章 三十一

香女 發佈 2022-07-06T04:05:04.913772+00:00

當天亮來臨,歇斯底里的睡眠覆蓋下來,我像逃脫不掉。假如這個時候有什麼威脅恐怕也沒有能力害怕了,我接受了沉入自由必然的行為里,因為:我一貫視睡眠的意義為最好的自由。

當天亮來臨,歇斯底里的睡眠覆蓋下來,我像逃脫不掉。假如這個時候有什麼威脅恐怕也沒有能力害怕了,我接受了沉入自由必然的行為里,因為:我一貫視睡眠的意義為最好的自由。

而對我來說,此時,剛剛入睡則是過去的這一個夜晚的記憶就騰騰升起來——

跑下樓的腳步如小鼓點,回來貼著樓梯又是南風貼著窗邊跑,那之後我就在文明的話語背後跨過了千山萬水;坐在床上猶如坐在一條小溪的旁邊,而周圍那些樹木,楊湖草,因為小溪的水珠直接濺過來受到滋潤,相比較另外的山坡上的那些樹,那些草就大不相同了:一遍一遍地新鮮,動情,真實,只有在小溪這裡才是豐富多彩。而小溪是以前沒有的,我想:以後會以輕鬆、轉向陽光、以重新認識溪邊一千種植物,進入幸福的狀態展開新的流淌。

我懷抱著喜悅的疲倦,品味著瞌睡上綴滿的小玫瑰……

猛然驚醒,李雅捋著我的頭髮看著我笑:「姐姐,八點鐘了。」

慌忙往出跑,看了一眼文明的門是關著的,心想,他可以多睡一會兒就好。到了辦公室文明和大家在聊天,我直愣愣地看著,他眼睛依然閃亮。

這年的春節是一月二十三號,還有二十一天。

這個時候大家都回來辦公室了,里外都閒下來,整個街上的大部分人都在為過節做著準備。曹蘭一進來就喊,「香香,今晚跟我去見一個人,我與人家約好一個星期了。」「既然那樣,就再往後推推吧,昨晚的會還沒有開完。」文明也是喊著說的,曹蘭嘟囔著,「那好吧。」

她們兩個的對話,好像在河的兩岸吆喝,完全屬於她們之間的事情。我還沒有聽清楚來龍去脈已經被她們的結束吞噬得糊裡糊塗,剩下僵硬的表情像仍然在隔岸觀火;她們說的是屬於昨天和未來,白晝結束回到黑夜,而界限剛觸及到岸邊便戛然而止。哼,她們這兩個東西倒是坦然,我只剩下筆直地坐著。

被楊梅哭聲打斷的總結會在隔天下午繼續著。

在康健從五湖拿回來的數據看,我和楊梅一年中有幾十套房子銷售的中間差價,也是一筆數目。雜誌,輪船座椅廣告,都是好於往年,三次房產轉手更是一筆巨大的收入。康健又是慷慨激昂地逐字逐句宣讀著,不時地看大家一眼,他的表情都在額頭上,又寬又闊如一片陽光照耀下的一整年喜悅。

當宣布每人二千元獎金的時候,多麼像一部戰爭片的結尾,號角齊鳴;小時候在學校院子裡每次看那樣電影的時候,結束之後人們久久不願離去。大人們繼續討論著裡面的好人壞人,除了咬牙切齒還有不停的惋惜,「那犧牲的士兵如果再堅持一分鐘就消滅了敵人,獲得了勝利,就差那麼一丁點時間,唉!」放映員在往盒子裡裝著膠片,像一個圓圓的發麵大餅一樣的鐵盒子。而我們這些小孩子在銀幕前仍著帽子,不停地招手,那些影子像幻燈片,特別是兩個手把小辮子舉在頭的兩側,像極了兔子,直到那大塊白色的厚布捲起來。

這是一年來最長的一天,人人爬上了山巔,與某種鳥非常相似,處於狂野的飛翔狀態。這在當時二千元是一筆巨款啊!大家約好了明天去逛百貨商店,「那今晚呢?」曹蘭問著,大家愣了一下,然後,我們這個群體呀!一個一個抱起來,放下,又背在後背上,放下。搓著臉搓著頭髮,一陣狂跳,一陣大笑。禁不住的互相對望著,似乎在說:「失去理性了嗎?但是,這又是理性的獲得呀?」是啊,沒有什麼不好,沒有人在這時要發生什麼疑團,這再正常不過了。笑是自發的,跳起來也是,人人或許為此許下什麼願望,包括我在內,希望將來亦如此,凡是我們努力的事情都輕而易舉地獲得成功。

我們這些人啊!活像干豆子從豆莢里蹦出來的場面。

此時,又是在夜裡十一點鐘的時候,李雅王子他們一聲:「走,逛街去。」噼里啪啦的腳步在樓道里迴響。我和曹蘭坐在沙發上,她跟我講著康莊跟楊梅一個要回武漢生孩子,一個要回湖南,現在就開始冷戰,躲避。而康健彎著腰,臉要貼在文明的臉上了,強烈地講著接下來是拿地還是拿房子:「房子已經五千元一平了。」我聽文明這樣說。當文明靠在陽台的門上時他正對著我,他兩個手合起來放在臉龐,做著睡覺的姿勢,我舉起手越過頭頂打著呵欠,我的頭頂上一群顫巍巍的手指掰的吱吱響,而我的呵欠里叫著,「困死了。」康健和曹蘭繼續嘮叨著,依然興味盎然。

終於在一點鐘的時候李雅王子他們回來了,我迅即爬上床。而一個類似飛蟲打我眼前經過,它是年輕的,因為它的聲音強烈。嗯,多麼真實的睡眠,與萬物相比都是虛幻,永遠不能被人遺忘的只有睡眠,總是被人採納,沒有什麼能與它抗衡財富的事情了。而此時,它就在我眼前,我擁有不止一百種美妙的鼾聲。

早上,大家突然迎面打招呼,「早,早,一會兒上街。」手裡準備著,腳步是即刻就走,不是想去逛街,是逛街的聲音不絕於耳。

待續

202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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