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於棘津賣漿食——姜子牙賣漿台考(張貴雲)

衡水凌煙閣 發佈 2022-07-06T04:47:58.297541+00:00

古籍記載,在棗強縣城北十二里許,曾有一座姜子牙賣漿台。商末至今,已逾三千多年,物換星移,滄海桑田,昔日賣漿台雖已杳無蹤影,可這段歷史已深深印在棗強這片文化底蘊厚重的土地上。姜子牙,姜姓,呂氏,名尚,字子牙,號飛熊,商末周初政治家、軍事家、韜略家,周朝開國元勛、兵學奠基人。

古籍記載,在棗強縣城北十二里許,曾有一座姜子牙賣漿台。商末至今,已逾三千多年,物換星移,滄海桑田,昔日賣漿台雖已杳無蹤影,可這段歷史已深深印在棗強這片文化底蘊厚重的土地上。

姜子牙,姜姓,呂氏,名尚,字子牙,號飛熊,商末周初政治家、軍事家、韜略家,周朝開國元勛、兵學奠基人。垂釣於渭水之濱,遇見西伯侯姬昌,拜為「太師」(武官名),尊稱太公望,成為首席智囊,輔佐姬昌建立霸業。周武王即位後,尊為「師尚父」,成為周國軍事統帥。輔佐武王消滅商紂,建立周朝,冊封齊侯,定都於營丘,成為呂氏齊國的締造者、齊文化的創始人。輔佐執政周公旦,平定內亂,開疆擴土,促成成康之治,周康王六年,病逝於鎬京。後世推崇備至,歷代皇帝和文史典籍尊為兵家鼻祖、武聖、百家宗師。唐肅宗時期,追封武成王,設立武廟祭祀。宋真宗時期,追諡昭烈。

司馬遷著《史記·齊太公世家》記載:「太公望者,東海上人。其先祖嘗為四岳,佐禹平水土甚有功。虞夏之際封於呂,或封於申,姓姜氏。夏,商之時,申,呂或封枝庶子孫,或為庶人,尚其後裔也。本姓姜氏,從其封姓,故名呂尚。」

姜子牙的家世是顯赫的,但是其出身卻是低微的。很多歷史文獻中都提到他遇周文王之前曾經做過不得志的屠夫和小商販。《戰國策·秦五》說:「太公望,齊之逐夫,朝歌之廢屠。」戰國尉繚所撰兵書《尉繚子》中說:「太公望年七十,屠牛朝歌,賣食棘津。」漢初的重要文獻《韓詩外傳》中說:「呂望行年五十,賣食棘津,年七十,居於朝歌。」漢代劉向的《說苑·尊賢》也說:「太公望,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這些文獻雖然語焉不詳,說法不一,但是大致都透露出姜子牙未發跡之前,困苦無依,曾在棘津做過賣食的小販,在朝歌當過屠夫。

明萬曆《棗強縣誌》記載:「賣漿台,在城北十二里李倉口,於殷為棘津,相傳太公避紂時築台賣漿於此,今遺址尚存。」

位置考證

棗強,古稱「棘津」,春秋時先屬齊,後屬晉,戰國時為趙地。「棘津」之名在《戰國策》《左傳》《史記》等典籍中均有記載,但多語焉不詳。而見諸於典籍的地名又常與「呂尚」有關。而最早的記載,當屬在郭店楚墓出土的戰國竹簡《窮達以時》所記載:「呂望為臧棘津,戰監門棘地。」意思是姜子牙生活艱難,困於棘津,曾為地位低下的守門人。其中對「棘津」之地的註解,歷代學者們說法不一,沒有定論。康熙朝《古今圖書集成》記載:「棘津城,在棗強境內。《左傳》:晉荀吳帥師涉自棘津即此。賣漿台,在棗強北十八里李倉口村,故址存。俗傳太公賣漿於此。」康熙十九年《棗強縣誌》古蹟中也記載:「在城北十二里李倉口,相傳(姜)太公避紂時築台賣漿於此,今遺址尚存。」

賣漿台遺址「李倉口」,就是今棗強城北約6公里的劉倉口附近。「李倉口」其實本為「里倉口」,因把「里」誤寫為「李」,就成了史志中記載的「李倉口」。里倉口本有「南里倉口」和「北里倉口」,由於歷史變遷,現在南里倉口已消失,只存有北(里)倉口。其村南原有一大土埠,相傳即為姜子牙賣漿台,後因耕地的擴充而漸漸夷為平地。

棗強古寫為「棗彊」。「棗」是棗的繁體漢字,也是「棘」字的上下版。「朿」《說文解字》裡解釋為:「朿,木芒也。象形。」這個字很像一株荊棘,古時與「刺」字通用,讀音相同。「朿」長得高大,重疊為「棗」樹,「朿」長得低矮,就平展漫延成「棘」叢。「棘」在《說文解字》裡,是「小棗叢生者」,即灌木生長的棗樹,多刺,正是棗樹的祖先——酸棗樹。殷商時期的棗強境內,荊棘叢生,所以才名之「棘津」。而古代棗強以「棘」和「棗」字命名的村子很多,如城南恩察鎮的後七棘(吉)、東七棘(吉)、西七棘(吉);城東唐林鎮的北棘里(吉利)、林棘里(吉利)、南棘里(吉利)、冀棘里(吉利)、宋棘里(吉利);棗強鎮的王棗林、李棗林、孫棗林、刑棗林等。只是近代人們為了便於好寫好聽,「棘」寫成「吉」,「棗」簡化成「棗」,「棘里」改為「吉利」,但查看明萬曆及清初康熙、嘉慶《棗強縣誌》,都還是寫用原來的村名。由此可見,古代棗強確實是名副其實的「棘津」之地,而廣袤的「棘」林中,野獸出沒、毛皮動物成群,催生「裘祖」比乾的種種傳說也就理所當然了。過去農耕條件有限、糧食產量極低,捕殺動物,即解決了吃,又解決了穿,災荒年更是可活百姓。而射殺毛皮動物一般用「弓」。「彊」在《說文解字》裡解釋為「弓有力也」,即最早就是用來形容弓箭強勁有力的,過去「彊」與「強」通同,「棗彊」即為「棗木強盛」,縣名便由此而來。本作「棗彊」,後逐漸通用作「棗強」,而正史地理志中仍作「棗彊」,直到《明史·地理志》始改作「強」字,其後一些地方史志中亦相應改名為棗強,並沿用至今。

「棘津」顧名思義,除了「棘」還應有「津」,津者,渡口也。這兩個字合稱一個地名,那便是即有大片棗樹、又有渡口的地方。而包括北倉口在內的五個倉口村都毗鄰索瀘河,古代這裡既是糧倉所在,又設有渡口,倉口村即由此而名。從這一點來說,棘津城在棗強、賣漿台在倉口村的記載是真實可信的。而姜子牙被困的棘津及賣漿台,也成為歷代文人騷客的憑弔詠嘆之地。大詩人李白就不無感慨地說過:「君不見,朝歌屠叟辭棘津,八十西來釣渭濱。」清刑部主事趙賓也嘆到:「方悟古至人,不苟露英華。隆中抱膝客,棘津賣漿家。」

重修賣漿台

嘉慶《棗強縣誌》錄有明代鄭一麟(明萬曆五年進士,歷任兵部主事、署武選司郎中、袁州知府、福建副使、山西布政司參政等。)《賣漿台記》一文,大意是鄭一麟慕名賣漿台已久,時值視察路過棗強,便想一覽名勝。聽聞遺址已不存,遺憾慨嘆之餘,恐「其傳復易泯」,遂倡議同鄉史公、兵憲江公帶領「博士並諸弟子員」,在里倉口一帶重修了賣漿台。鄭一麟還曾做《賣漿台》詩一首:「棲棲棘津日,屈身隱賣漿。一朝遇西伯,後載何輝煌。賣漿之徒去已久,台畔荒涼牛馬走。丈夫雌伏若可輕,一旦鷹揚難與偶。世間反覆多偶然,深谷高岸終移遷。營邱遺址今何在?不及斯台萬古傳。」明萬曆棗強籍的山東按察副使江學詩也在《前題》詩中寫道:「漿台遺址枕河津,海岱雲霞入望新。覽勝徘徊千里目,憑高俯仰百年身。大人自契飛熊兆,漁父寧知釣渭心。」


《棗強縣誌》保留的太公祠圖。

萬曆年間重修賣漿台的同時,還曾在縣城西修建了一座太公祠,「在棗強縣西郭外,明萬曆中建,史稱呂尚困於棘津,棘津,棗強古邑名也,太公避紂築賣漿台,迄今有遺址焉。」隨著城鄉的發展變化和縣城的不斷外擴,今天其遺址也已蕩然無存。我們只能從萬曆《棗強縣誌》保留的太公祠圖,窺見其規模之宏大、建築之精美、布局之考究。

賣漿與制酒

姜子牙之賣「漿」,有人解釋為酒,古代稱酒為漿;有人解釋為醋,傳說早年姜子牙曾賣過醋,所以封為「醋神」;還有一種解釋為飲料,即古代用水果發酵製作的一種「酢漿」。

漿在周代為「六飲」(也稱「六清」)之一。據《周禮》載,其名為:水、漿、醴、涼、醫、酏。六飲中,漿排在水之後,比水多一種酸味,又排在醴之前,比醴的滋味淡。醴是酒的前身,是經過發酵,表面還有酒糟漂浮,酒汁和酒糟混在一起的甜酒;涼是用水和酒做成的飲品;醫是稀粥中加酒麴製成的飲品;酏是釀酒所用的清粥,也指米酒、甜酒、黍酒。相較於其它四種飲料,漿添加的材料最少,滋味最淡,自然最為廉價。在古籍中,常以水、漿連稱,稱美酒為「玉液瓊漿」,又稱粗鄙之人為「引車賣漿之徒」,悲痛不食為「水漿不入口」等。《禮記·曲禮》:「酒、漿處右。」孔穎達疏:「酒、漿處羮之右,卑客則或酒或漿,尊客則左酒右漿。」

許慎的《說文解字》中解釋「漿」為「酢漿也」,酢含有酸味,酢漿即古代一種含有酸味的飲料。它即可以用水果一類的發酵製作,也可以用大小麥或黍米發酵製作。《齊民要術·大小麥》引《氾勝之書》:「當種麥,若天旱無雨澤,則薄漬麥種以酢漿並蠶矢。」石聲漢註:「『酢漿』是熟澱粉的稀薄懸濁液,經過適當的發酵變化,產生了一些乳酸,有酸味也有香氣,古代用來作為清涼飲料。」

其實早在夏朝就有了酒,《戰國策》記載:昔者,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曰:「後世必有飲酒而之國者。」遂疏儀狄而絕旨酒。簡單說就是儀狄受人所託製作了酒,獻給了禹,禹雖然覺得這東西很好喝,但因是用寶貴的糧食製作,必定會禍國殃民,反而疏遠了儀狄。而到了商代更是有了「黍酒」「稷酒」等各種糧食酒。而最初的酒本就是由野果或是存放不善的糧食自然發酵而成,這種能發酵的微生物叫酵母菌,它必須在含糖的食物中才能發酵。糧食含糖,自然界中大量的野果也含糖,而酵母菌分布廣泛,空氣里、塵埃中、果皮、糧食上都附著有。糖分高的食物中,酵母菌繁殖極快。在水分和溫度等適當的條件下,酢漿就有可能發酵變成醴漿、酒漿,可以說酢漿就是酒漿的雛形。

棗強為棘津之地,最不缺的就是野生、廉價的酸棗,此時的姜子牙地位低下、窮困潦倒,而漫坡遍野的野酸棗恰恰就成為了他的救命稻草。採摘來洗淨髮酵做成酸甜的果漿或酒漿來賣,小心翼翼地維持生活。

釀酒的必備條件,一是糧食,二是水。里倉口毗鄰索瀘河,灌溉方便,糧產充足,又水路陸路交通便利,所以這裡自古就是官家糧食儲備之地。糧倉系國脈,民心定乾坤。在古代,農業生產主要「看天吃飯」,所以糧食問題便成為國家頭等大事,歷朝歷代的統治者都對糧食種植和儲備極為重視。糧倉不僅能夠應對戰爭、饑荒、自然災害等意外情況的發生,也能對市場供需起到調節作用。倉口村的糧倉起源於何時?有歷史記載的是金、元、明初時期,索瀘河均為官家的運糧河,在此設有渡口和糧倉,且糧倉規模很大,分外倉、里倉,故糧倉周圍幾個村有「里倉口」之稱。

明萬曆《棗強縣誌》第一卷物產一欄記載:「米,類粟,種名甚多,不越黃白二色。黍:有黃白黑三色,似稷而黏,可釀酒。稷:有黑白赤三種,即穄米也,關西謂之糜,冀謂之稷。麥:有三種,小麥秋種夏熟;春麥春種夏熟;蕎麥夏種秋熟。又有大麥亦春種夏熟,止可煑粥。薥秫(高粱),似蔗而長,有紅黃白三色,種類不一,貧者甚需之,黏者亦可釀酒。」萬曆縣誌是迄今為止棗強最早的一部縣誌,其中記載的棗強境內種植的這幾種農作物:米、黍、蕎麥、大麥、高粱,都是釀酒的原料。棗強本就地處平原、土壤肥沃,又水源充足,再結合劉倉口戰漢遺址出土的陶製酒器,可以推斷在春秋戰國甚至更早的歷史時期,此地就已在種植這些作物,且糧產充足,逐漸成為重要的儲糧之地,並為釀酒所用。現在倉口村南還有一口保存完好的古井,傳說即為姜子牙製漿所用之井。因年代久遠,史料缺乏,無法考證其真實,只有民間的口耳相傳為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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