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中國留學生魏巍在日本執行死刑,16年前在日本殺一家4口

溫史司 發佈 2022-07-07T02:06:30.038385+00:00

日本九州地方北部的福岡市,面向玄界灘,坐落在福岡平原上,背受三片山地包環,海岸線呈半月牙狀延展,是本區域的政治中心、經濟中心、交通樞紐。

日本九州地方北部的福岡市,面向玄界灘,坐落在福岡平原上,背受三片山地包環,海岸線呈半月牙狀延展,是本區域的政治中心、經濟中心、交通樞紐。

而昌隆之下,無數顆年輕、茫然的心卻在衝撞,像一股暗潮匯入城市不息的奔流中,被拔地而起的高樓坐壓身下,被紅艷、熾烈的夕陽灼傷雙目,陌生的人和物盤繞在身邊……

直到黑暗在狹小的屋內鋪開的那一刻,才終於體會到回家般的安穩,沉默的遊魂得到解脫,受欲望挾持的劣根也開始甦醒。

2001年,魏巍離開河南新密的土地,來到日本。

次年,他進入日本福岡的一所計算機專科學校進行學習,在此之前,他已經在日本語學校就讀了約一年的時間,隨後報考了同市的福岡大學,只是遺憾,最終沒能夠被錄取。不過在現今的班級里魏巍的表現也很好,他從不遲到、缺席,也沒有受過處分,成績更是位列前茅,已經成為學習獎學金的候選人。

但他過得並不快樂。

幾年來,遠在中國的父母一直為魏巍承擔著高額的學習生活開支,這讓他覺得難堪、自惱,卻又無能為力。加上魏巍還沒辦法流暢地使用日語,他的交際圈子也變得十分侷促,明明周圍都是人的嘴,開合啟閉,他卻只能零零星星捕捉到幾個熟悉的詞,既聽不明白,也說不清楚,仿佛一隻聰明的猴子闖入了人類社會,穿上西裝,打好領帶,手舞足蹈地想要展示自己的能力,卻因為交流不能始終格格不入,融入不進。

重重的壓力下,家人的期盼也不再是支撐魏巍奮進的動力,而化作一條鐵鏈拴住了他的心臟,一面向前拖,一面沉沉向下墜去。

魏巍時常在這些重壓中感受到恍惚,他覺得自己像被扼住了喉嚨一樣,下一秒就會喘不上氣了。

朋友眾多,入伍三年,任過班長,高中時所獲的一張張獎狀飄入夢,飛舞著拼湊出他對於過往的回憶。可還是太遙遠了,和那些充實的幸福相比,如今的孤獨感才近在咫尺,襯托之下只顯得它更為濃烈、難以抵抗。

但就在這個時候,魏巍在教室里發現了一張網吧的傳單。他不知道,從那一刻開始,自己的生活就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中國人、中國話……這個網吧仿佛一個小據點,裡面滿是來自中國的留學同胞。再熟悉不過的面龐與口音吞沒了魏巍的感官,來日本這麼多年的時間裡,他頭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歸屬感。

魏巍終於不再需要繃起緊張的神經,去思考如何轉換日本話的發音和含義,他熟練地操起母語和剛結識的朋友們大談特談、放聲歡笑,他的舌頭由笨拙變得靈活,整個人久旱逢霖般舒暢,甚至差點兒忘了,此刻自己不在中國而是身處日本。

長久來哽在嗓眼兒的不痛快,終於有了盡情舒展的空間,魏巍像回到了祖國,在福岡,這寸小小的土地就是他的母親、他的故土、他的家。

更幸運的是,網吧的店長解飛也是個中國人,比魏巍年長一歲,看起來心慈面善。他在得知這個仿齡的異鄉人所承受的壓力後,便自掏腰包借出了30萬日元給魏巍,以用作他升二年級後的學費。

除此之外,他還交到了兩個朋友,王亮楊寧。他們都是吉林長春人,關係密切,王亮來日本就是由楊寧的母親介紹的,兩人在福岡留學時曾做過一段時間的室友,後來楊寧考入了北九州一所私立大學,王亮則繼續就讀於九州英數學館。

不過這場三人間的友情,現在來看,倒稱不上君子之交,也算不上志同道合,只是幾個遠在他鄉的青年人之間所萌生的「惺惺相惜」。向上不得,向下有餘,讓潛伏在網吧小廳內的晦暗秘密日漸發酵。

只是,此時的魏巍正一心沉浸在「他鄉遇故知」的歸屬感中,絲毫感覺不出有何不妥。

時間翻過一頁日曆,到了2003年,這時的魏巍已經開始頻繁地缺席課堂了。

解飛、王亮和楊寧,也已然成為魏巍在日本最為可靠的依賴。但就像樹上盤著的毒瘤,這樣的依賴既保護了他,也消耗起他,成為一種背負在魏巍肩頭的「責任」。

知恩圖報的道德感和壓倒性的話語權時刻「提醒」著魏巍:既然被幫過,就該幫回去……

於是,他跟在幾人身後,一次又一次地掀開潘多拉的魔盒,盜竊、搶劫,魏巍縱容自己迷失在了「義氣」的陷阱中。

2003年4月9日,魏巍和解飛等人侵入中國留學生的住處,奪取現金後逃走;

2003 年4月15日,魏巍和王亮、楊寧潛入王亮所在的福岡市中央區日語學校的職員室,偷走現金約5萬日元。

而王亮與楊寧,更是早從2002年8月就開始在福岡實施盜竊,並竊得了大量財物,偷到盆滿缽滿。

但如此「小恩小惠」還不足以供養日漸增長的生活開銷,又或者,還遠不足以對抵人性的劣。

2003年5月,王亮因頻頻曠課、滯納學費、與校方失聯,被日本福岡九州英數學館開除了。這時,他產生了回國的想法,並前去和楊寧商量:既然已經為留學花費了大量錢財,不如先搶一票再回國。

而此時的楊寧,也因無法支付每年30萬日元的學費,已向學校提出了延期至6月繳納的申請。

面對這個老搭檔遞來的邀請,他同意了。

但之後兩人在合議的過程中卻發現,想要實施這場最後的犯罪,單憑他們兩個人可能不夠。於是,他們找到了一年來多次「幫助」了自己的「老朋友」魏巍,將他也拉入伙了。

自那開始,三人開始共同物色將要搶劫的對象,既得好得手,又得有財力。偌大的福岡市頓時變成一個「屠宰場」,來往穿行的人們是「待宰的豬」,積攢一生的家底都時刻可能被拎著屠刀的屠夫盯上。

2003年6月中旬,目標出現了。

魏巍三人盯上了松本真二郎一家,他們發現,松本的家裡通常只有妻子和兩個上小學的孩子在,男主人每天晚上回家的時間都偏晚,而且他還駕駛著一輛奔馳汽車,想必家中一定有錢,且容易得手,作為搶劫對象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於是,屠夫從黑暗中現身,亮出了刀。

王亮和魏巍分別準備了啞鈴、手銬、鐵塊、匕首等作案工具,在6月19日的深夜,潛入了松本真二郎的家中。

6月20日的下午2時25分,福岡市警察署接到在博多灣港附近作業的兩名工人報警稱,在碼頭發現有人腳浮出海面。

警方在接到報警後火速趕到現場,傍晚時,打撈上來的包括大人和小孩共四具屍體。同時屍體脖子、手臂等處均有被捆綁的痕跡。

經調查,這四人正是松本真二郎一家。

案發後,日本警方從被害人屍體上的啞鈴和手銬著手展開調查。

調查中發現,在距松本家不遠處的一家販售店內,一個年齡約為20歲的男子曾於6月18日購買了手銬和啞鈴。隨後,根據店內的監控錄像帶,警方作出模擬畫像,並於7月22日向日本全社會公布,並收到70多條線索,稱畫像與王亮十分相像。

8月3日,警方前往王亮的公寓內進行搜查,只是來遲一步,王亮及其室友楊寧早於6月24日返回了中國。但在屋內,警察還是發現了與監控錄像帶中的年輕人所穿樣式相同的白色長袖及黑色褲子。

8月5日,警方確定購買手銬及啞鈴的男子為王亮。

8月6日,警方對公寓內物品進行分析,發現魏巍與王亮、楊寧二人關係密切,於是以涉嫌其他案件為名,將正在福岡機場準備回國的魏巍逮捕。後查出他曾在5月下旬與王亮、楊寧共同假借他人姓名,分次購買了兩部便攜電話,並在案發前後頻繁進行聯絡,行蹤可疑。

而這場血案,也已漂洋過海,傳遞至國人的耳中。

8月13日,中國外交部新聞司司長孔泉表示:「如果可以確定嫌疑犯是中國留學生,在接到日本警方正式請求後,中國會依法予以合作。」

同日,日本方有目擊者稱,6月20日在松本案案發地附近,看到兩輛轎車,而前輛車內副駕上的男子與王亮很相像。

8月15日,日本警方經過DNA驗證,發現被遺棄至松本家40公里外的奔馳車內的殘留物DNA,與在王亮、楊寧公寓內所沒收的物品上附著的DNA一致。

至此,王亮、楊寧、魏巍這三個名字,已不再是「普通」的留日學生,而是身負四條人命的犯罪嫌疑人。

8月19日,遼寧瀋陽。

王亮回國後,一直使用假名於瀋陽市內打工,但因其日常消費異常之大,使身邊的人產生了懷疑,並向公安機關進行了舉報。公安機關隨即傳喚王亮,幾番盤問後,王亮便主動交代了公安機關所不掌握的其在日搶劫殺人的犯罪事實,並提供了楊寧及及其關係密切人員的線索。

隨後,楊寧也被抓捕歸案。

2004年10月19日,遼陽市中級人民法院正式開庭審理此案。

經審理查明,2003年6月19日晚,楊寧、王亮和魏巍潛入松本真二郎家中,先後殺害松本真二郎一家四口,其中包括松本夫婦和他們11歲的兒子與8歲的女兒,並劫得3.7萬日元(約合2800元人民幣)。

隨後,他們將被害人的身體銬上鐵塊和啞鈴拋入大海。二人還於2002年8月起,在日竊取了大量財物。

2005年1月24日,遼陽中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宣判。法院以故意殺人罪、搶劫罪、盜竊罪數罪併罰,判處被告人楊寧死刑。

而因王亮在罪行尚未被司法機關發覺,僅因形跡可疑被公安人員盤問後主動交代罪行,其行為構成自首,加上協助司法機關抓捕重大犯罪嫌疑人楊寧的行為,被認定為重大立功表現。據此,法院判處被告人王亮無期徒刑。

2005年7月,楊寧被執行死刑。

而於2005年5月,福岡地方也對魏巍作出了一審判決。法院認為,雖然魏巍聽從另外兩名共犯的指示,但他與殺害三人直接相關,其行為難以認定為有「從屬性」,因此判處魏巍死刑。

隨後,魏巍提起上訴。

2007年3月,福岡高等法院在審理後宣布支持一審判決。2010年,魏巍再次以「非主犯」為由提起上訴,表示希望免除死刑。

2011年10月,日本最高法院作出終審判決,法院以「負責執行犯罪行為的重要部分」為由,駁回魏巍上訴,宣布維持死刑判決。

2019年12月26日,時隔八年。

日本法務大臣森雅子在記者會上宣讀了一條消息:日本法務省宣布,2003年福岡市一家四口滅門案的中國籍兇手魏巍,已於12月26日上午在福岡拘留所被執行死刑。

同時,森雅子還在發言中提到:「為個人利益殺害了幸福生活的一家人,其中還包括孩子。這是極為冷酷且殘忍的罪行。」

一場見錢起意的謀取,就如此掀起了一個平凡家庭的浩劫。

在2011年的終審判決結果宣布後,魏巍談起他的動機,說道:

「當時似乎是鬼迷心竅,我也不知道受害者家裡到底有錢沒錢,什麼都沒想就和其他的兩人一起幹了。」、「因為當時日語不好,因此周圍都是中國朋友。這種交往能消除心裡的孤獨感,因此從所謂『哥們義氣』的觀點出發,朋友怎麼說就怎麼做了。」

而當被問到對四名受害者的眷屬有什麼想說的時候,魏巍說:

「只能說對不起。如果是他們所希望的,自己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也沒有怨言。」

「製造了如此嚴重的事件,這種判決是理所當然的,這正是我所希望的結果。」

只是逝者已去,不可復生,如此重創,亦無法受彌。

魏、王、楊三人犯下這般罪行,或許是出於對錢財的追求,或許是迫於生存的壓力,但對自我的填補,從不應當以侵害他人的形式去實現,事後的悔過、償還,和那些苦痛心靈們所承受的磨難相比,只是滄海一粟。而即使用死亡來「替換」,他們千瘡百孔的心,也仍需遭受日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割磨。

時刻警惕為人的底線,從善、從真,將人性的劣根扼在苗頭,看明、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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