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平：每日一文：《感知論．第九部》（103）

我們可以不競爭嗎？

數千年以來，我們一直在避免相互競爭引發的問題，我們試圖用和平、平安、平等、和諧、和睦……等等願望來改善競爭引發的惡劣局面，但無濟於事，事實上我們仍然不得不以武息武、以暴制暴、以戰止戰。我們試圖解決的問題是競爭的後果，誰也不願意承受這樣的後果，所以我們有意願取消競爭的形式，但我們沒有辦法取代競爭的作用。比如生存資源即物質財富的分配，世上所有稀缺資源的使用，我們一直採用占有使用法，即誰占有誰使用。問題的焦點是，我們使用這些稀缺的財富資源來做什麼？這才可能找到人類為什麼要競爭生存的答案。

競爭是一種形式和方法，目的是解決生存權的分配，稀缺的財富資源就意味著生存權，所以問題的核心不是競爭，而是生存。什麼是生存？就是個體生命的獨立存在。為了實現個體生命的獨立存在，就得將支持這種獨立存在的財富資源進行必要的劃分，我們實現這種劃分的手段就是競爭。所以，只要有生命個體的存在，這種劃分就必不可少，只要有劃分的過程，無論採用何種方式方法，都是一種競爭，只要有這種競爭，修昔底德陷阱的最終結局就是此物種的毀滅。這個邏輯鏈條不讓人毛骨悚然嗎？是誰設置了這個讓物種走向毀滅的邏輯？這裡要問的是，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是以這種邏輯模式走向物種毀滅的嗎？顯然，無須給出答案，只有我們人類才執行這唯一的競爭生存邏輯，也只有我們人類會以這種匪夷所思的競爭方式很快走向毀滅。無論我們將來遷移到哪座星球，無論我們將以何種形式生存，只要這個生命競爭邏輯模式還在，人類就逃不出迅速滅絕的下場，因為，邏輯運行在等著我們就範。

面對這不可更改的結局，我們不急嗎？急，我們已經急了數千年，結果仍然束手無策，我們正在眼睜睜看著人與人內在和外在的慘烈競爭，看著人在競爭中血肉橫飛、痛苦萬狀，看著人因為競爭而徹底毀壞了自己的生活，看著競爭肆意毀壞了世界不可多得的資源，看著競爭將人逼向絕路，看著第三次世界大戰將不可阻止地發生，看著人類不可避免地墜入修昔底德陷阱……我們為什麼毫無辦法？我們無法取消競爭，不競爭我們的生活秩序無法運行。

讓人焦慮的是，競爭的惡性循環能被打破嗎？我們能跨越修昔底德陷阱嗎？我們能不在競爭中走向毀滅嗎？最迫切的是，我們能不在競爭的倫理邏輯中生活，人與人能永遠結束競爭關係嗎？試想，如果我們仍然為了生命的獨立存在，一切設想和我們的所有願望將全部報廢，任何辦法都只能改換競爭的方式，都將繼續競爭，甚至加強競爭的烈度。競爭的倫理邏輯不改，一切都無濟於事。生命的理念不改，競爭的倫理邏輯能改嗎？我們終於找到了競爭的緣由，原來一切都是生命理念惹的禍。

這誰都會問：生命理念能改變嗎？把生命理念改了，我們還存在嗎？把活著換一個名目，矛盾就消除了？競爭就沒有了？最現在的問題是：緊缺的財富資源就不緊缺了？分配問題就不困擾我們了？人間就沒有紛爭了？這一系列的問題就像是魚在問，在陸地上行走，遇見鯊魚怎麼辦？躲不及怎麼辦？魚提出的問題，我們怎麼回答呢？不在生命倫理中，生命引發的矛盾還存在嗎？不在生命倫理中，我們就不能存在了嗎？其他生物們都在生命倫理中相互競爭嗎？都面臨著因同類競爭而最終的毀滅嗎？

問題已經非常明了了，消除競爭的唯一方法是改換生命理念，就像我們當年從海洋里上岸一樣，放棄生命理念，在另外一套倫理邏輯中生活。所以，在生命倫理中尋求結束競爭的方法是愚蠢的，緣木求魚使出再大的力氣也無用。不要試圖把死胡同走通，生命邏輯只會讓你死得更快。唯一的選擇是轉過身來，往相反的方向尋求出路，人的觀念轉換的一日，就是偉大轉折的開始。（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