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位17年,卻被笑了1700年

最愛歷史 發佈 2022-08-10T07:46:17.589694+00:00

這天夜裡,他吃下了人生最後一頓夜宵——麥餅,隨後便痛苦地倒臥床上,四肢抽搐,一番折騰後咽氣,享年48歲。

西晉光熙元年十一月十七日(公元307年1月8日),洛陽顯陽殿。


晉惠帝司馬衷迎來了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夜晚。


這天夜裡,他吃下了人生最後一頓夜宵——麥餅,隨後便痛苦地倒臥床上,四肢抽搐,一番折騰後咽氣,享年48歲。


作為歷史上最出名的愚蠢帝王,晉惠帝生前是宗室內鬥的「工具人」。


此時,「八王之亂」已接近尾聲,東海王司馬越成了最後的勝利者。晉惠帝的暴斃,歷史將嫌疑人的矛頭指向了這名勝利者。


但無論晉惠帝死於何人之手,對於苟活了近半個世紀的他,已然不重要了。


崩,或許才是這個帝王最好的人生歸屬。





這齣悲劇,源自晉惠帝的祖父、晉太祖司馬昭。


司馬昭活著的時候,沒有一天做皇帝的命,但他卻給司馬氏後世子孫奠定了代魏稱帝的基業。他的兒子、晉武帝司馬炎於咸熙二年十二月(266年2月),踐祚稱帝,建立西晉王朝。此時,距離司馬昭去世不過5個月時間。


然而,對於司馬昭來說,司馬炎一開始並不是他矚意的繼承人人選。


比起司馬炎,司馬昭更喜歡次子司馬攸。儘管此時司馬攸已被過繼給伯父司馬師為嗣,從宗法角度上斷絕了繼承司馬昭衣缽的可能性,但在血濃於水的觀念影響下,司馬昭還是尤愛司馬攸。


史載,司馬攸「字大猷,少而岐嶷。及長,清和平允,親賢好施,愛經籍,能屬文,善尺牘,為世所楷。才望出武帝之右,宣帝(司馬懿)每器之。」可見,司馬攸不僅令父親司馬昭刮目相看,就連一向沉穩有謀的宗族大家長司馬懿也對其頗為愛重。


在這種情況下,司馬昭只要見到司馬攸,就說我現在的位置,是給你準備的!


父親的偏愛,嚴重影響了司馬炎的晉升之路。他擔心,哪天司馬昭真去世了,自己這個所謂的「晉世子」,估計就做到頭了。


然而,司馬炎雖不討父親歡心,那些替司馬家篡奪江山的功臣們,卻不想換領導。


太尉何曾乃晉室元勛,早年便投靠了司馬家。當察覺到老領導司馬昭有換人的想法時,他當即表示:「中撫軍(司馬炎)聰明神武,有超世之才。」


何曾夸司馬炎顯然有些用力過猛,但司馬昭深知,即便司馬炎並不具備「聰明神武」的條件,廢長立幼、與眾大臣為敵,也是不可取的。最終,在克服情感阻礙後,司馬昭還是按既定方針完成了傳位。


危險暫除,但司馬炎稱帝後,司馬攸的威望卻有增無減。


當時,西晉草創,人手不足,司馬攸很能替哥哥分擔。史載,司馬攸「總統軍事,撫寧內外,莫不景附焉」。崇高的聲望,使其再一次獲得了挑戰皇權的機會。


咸寧二年(276年),司馬炎曾生過一場重病。朝廷重臣商量了一番,共推司馬攸繼承司馬氏遺志,主治江山。更要命的是,當初曾力主司馬炎登基的輔佐大臣賈充,居然把長女賈荃嫁給司馬攸當正妃。


儘管事後賈充受到了懲處,並逐漸被排擠出權力中心,但晉武帝司馬炎更堅定了自己未來要立嫡立長之心。


司馬炎與原配楊皇后膝下僅有三名皇子,長子司馬軌早夭,次子司馬衷自然成了兄弟里的「老大哥」,於是順理成章坐上晉朝第一任太子寶座。


可是,朝臣們對司馬衷的評價卻是「純質,不能親政事」。


也就是說,司馬衷為人天真、魯鈍,智商完全不足以應對朝堂上爾虞我詐的派系鬥爭。


這一評價,對於經歷了曹魏興衰的司馬炎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





為了王朝的將來與兒子的幸福,司馬炎在立嫡立長的問題上有過動搖。


除了司馬衷,司馬炎與楊皇后還生有三子司馬柬。


史載,司馬柬「性仁訥,無機辯之譽」,但為人「沈敏有識量」。就是說,性格仁厚內向,嘴也比較笨,不善言辭,但沉穩機敏,有見識和器量。總之,在智商層面,司馬柬比哥哥司馬衷強多了。


司馬炎便跟楊皇后商量廢太子之事,不料卻引起楊皇后的強烈反對。


作為一位母親,手心手背都是肉。而母愛的自然流露,或許是把更多支持傾向較為弱勢的那個兒子。因此,楊皇后直言:「立嫡以長不以賢,豈可動乎?」


儘管司馬炎晚年喜歡「羊車望幸」,但此刻卻不敢輕易違背楊皇后的意思。


楊皇后當即表示,是時候給司馬衷納太子妃了。


她認為,太子妃的家族如若勢強,未來必能在政務上幫太子一把,讓傻兒子獨享傻福。


起初,司馬炎為兒子相中了重臣衛瓘的女兒。他的理由是「衛氏種賢而多子,美而長白」,而衛瓘的孫子衛玠更是與潘安齊名的晉朝美男子。


但司馬炎沒想到,娶個漂亮的兒媳婦也有阻力。


楊皇后不同意丈夫的決定,始終堅持選賈充的女兒。


因為賈充是司馬家的忠臣,在朝廷素有威望,當年刺殺曹魏高貴鄉公曹髦的兇手成濟就是他的手下。無論何時,賈充都只會和司馬氏休戚與共,所以他的女兒如若成為太子妃,必然時刻維護丈夫的地位。


帝、後二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賈充的背後,是與司馬炎緊密聯繫的近臣集團。聽聞皇后有意遴選老領導的女兒做兒媳,賈充的死黨們便開始運作起來。


最終,司馬炎鬆了口。


賈家還有兩個女兒待字閨中——賈南風和賈午,大的那個風聞「黑丑矮」,小的即便矮小,至少面容姣好,配司馬衷也算湊合。


但歷史永遠喜歡給司馬炎製造誤會。


在專人的安排下,賈午因「短小未勝衣」,提前退出了太子司馬衷的納妃典禮。賈充順勢又將賈南風推了出去。如此一來,賈南風就成了眾望所歸的太子妃了。


司馬炎看到這樣的結果,也無可奈何,只能順嘆天意。


泰始八年(272年),賈南風被正式冊封為太子妃。





太熙元年(290年),晉武帝司馬炎病逝。太子司馬衷成為晉朝第二任皇帝,史稱晉惠帝。


臨終前,司馬炎依舊擔心魯鈍的司馬衷無法應對朝堂上那群「老油條」,便找來了自己的叔父、汝南王司馬亮和老丈人楊駿,要他們共同擔綱輔政大臣,竭力輔佐新君。


沒想到,一個皇親宗室,一個太子外家,看上去能有效維護權力平衡的組合,卻在司馬炎剛咽氣時就坍塌了。


而出手破壞這種平衡的,正是司馬炎十分信任的老丈人楊駿。


楊駿素無威望,又為人專擅,嚴厲瑣碎,朝廷內外都很討厭他。他擔心,如果按照詔書與司馬亮共同輔政,則自己的權力會被分割,因此心裡十分不爽,遂決定先擠走司馬亮。


楊駿執政期間,一邊重用自己的心腹,把控朝廷內外關鍵崗位;一邊花重金封賞朝廷重臣,希望用錢買來一大堆效忠自己的親信。


但楊駿的做法,令一個人很不爽,那便是皇后賈南風。


楊駿的擅權,致使晉惠帝司馬衷完全失去了自主把控朝政的機會。作為司馬衷的正室,賈南風明顯感覺被邊緣化,老公都靠邊站了,朝廷上哪還有她與賈氏宗親說話的份兒。


於是,利用家族聲望,賈南風召集了所有能替她奪回權力的宗親、舊黨,發起了針對楊駿的討伐。由於賈氏一家力量不足,賈南風又先後號召了楚王司馬瑋、趙王司馬倫加入己方陣營,捕殺楊駿。


賈南風的所作所為,僅是為了給自家奪權,卻以晉惠帝的名義把控著朝堂的一切。故而,不久之後,她也玩火自焚,被人所殺。


殺死賈南風的,正是趙王司馬倫。


司馬倫是司馬懿與柏夫人所生的幼子,論輩分,司馬衷得管他叫一聲叔祖父。仗著自己是司馬家輩分最高的宗親之一,司馬倫從沒把侄孫司馬衷放在眼裡。


永寧元年(301年)正月,已經全面把控了朝廷的趙王司馬倫,派侄孫司馬威、黃門郎駱休等人去司馬衷那兒討要玉璽。


司馬衷平常被幾大權臣玩得團團轉,關鍵時刻,卻也不是好欺負的。見平常對自己比較溫和的司馬威,突然凶神惡煞地來搶玉璽。他登時警覺,死死攥著玉璽就是不放。


司馬威軟硬兼施,司馬衷卻始終堅信他另有目的,不肯放手。最終,司馬威只好用強,硬生生地將皇帝的手掰彎,強行奪下玉璽。


年邁的司馬倫終於坐上了皇帝的寶座,登基後,他立即將侄孫司馬衷尊為「太上皇」,以示其得位的合法性。


然而,司馬家族除了司馬衷智商稍遜外,其他人都是「人精」。司馬倫篡位自立,顯然將自己推到了整個家族的對立面。


作為司馬懿的嫡系子孫,這群宗王同樣擁有皇位繼承權。既然趙王司馬倫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篡奪皇位,那麼,他們也完全具備加入追逐皇位遊戲的資格。


於是,趙王司馬倫從前的同盟、齊王司馬冏首先發難。


作為司馬衷的堂兄弟,司馬冏是司馬攸與賈荃之子。雖然司馬冏的外公是賈充,但司馬冏及其母不受賈家待見,因此,司馬倫當初為了推翻賈南風與賈氏家族的專權,曾聯合他起兵作亂。


賈南風正是被司馬冏收捕的。但是憑藉這樣的「軍功」,登基稱帝的司馬倫卻只給了他一個「游擊將軍」的虛銜。


做將軍還是做皇帝,這道判斷題難不倒司馬冏。


打著勤王救駕的旗號,他很快找到了兩個新的盟友:河間王司馬顒和成都王司馬穎。這兩人,一個是司馬衷的堂叔父,一個是司馬衷的弟弟,都稱得上是皇室重臣。


沒過多久,他們就聚集了二十多萬軍隊。


而司馬倫手中,除了自己的親兵外,能打的就剩宮裡的禁軍了。司馬倫沒想到,自己還沒一聲令下,從前跟隨他造反的禁軍首領王輿就近前逼宮,重迎司馬衷登基,逼其退位。


大勢所趨,司馬倫只能認栽,如同當日他囚殺賈南風一樣,被重兵押至金墉城,準備受死。


沒有權臣輔佐,晉惠帝司馬衷到底能不能理政?


重新上台當日,司馬衷就指著在百官中畏畏縮縮的司馬威大喊:「阿皮捩吾指,奪吾璽綬,不可不殺!」


阿皮是司馬威的小字,不管此刻晉惠帝這一喊,到底是出於私憤還是立君威,他都死定了。


但處理完司馬威後,歷史上的晉惠帝,又選擇沉默了。





歷史通常認為,正是有司馬衷這種傻子,才會使「八王之亂」愈演愈烈。


誠然,司馬衷的「沉默」,給了身邊人擅權的機會。但他的失聲,並不代表他會袖手旁觀。


傻子與天才,有時不過是硬幣的正反面。


司馬倫被誅滅後,作為勤王首功的司馬冏成了宗室諸王中聲望最高者,由他來輔佐司馬衷自是眾望所歸。


可接下來,司馬衷卻給所有有功之臣下了道令人瞠目結舌的聖旨:


「齊王司馬冏封大司馬、加九錫;成都王司馬穎晉大將軍、錄尚書事、加九錫;河間王司馬顒任太尉,加三錫;長沙王司馬乂為驃騎將軍、統領左軍。」


帝制時代,加九錫意味著受封者享有僅次於皇帝的權力。


一下子封了兩個「副皇帝」,很明顯,這裡邊有司馬衷自己的算盤。正如春秋時代「二桃殺三士」的典故,晉惠帝的狠勁,可見一斑。


果不其然,兩個「副皇帝」剛剛上任,他們的手下就開始互掐了。幸虧成都王司馬穎手下有能人,其選擇以退為進,將朝中大權悉數給了司馬冏,先回封地靜觀時局。朝中亂局才平息下來。


齊王司馬冏雖然坐上了首席輔政大臣的寶座,但他與父親司馬攸相比,無論人品還是才能,都差了十萬八千里。


昔日楊駿、賈南風、司馬倫再壞,擅權時對付的多是朝廷大臣。司馬冏反其道而行之,自從上位後,就跟老百姓過不去。三天兩頭擴建王府,找不著合適的材料,就拆民房湊數。他的胡攪蠻纏,致使天下百姓怨聲載道。


眼見時機成熟,才加了「三錫」的河間王司馬顒突然發兵洛陽,宣布討伐司馬冏。


河間王的騷操作,據說與一個名叫李含的小官有關。


此人曾在司馬倫手下當差,後來投靠了河間王,頗受賞識。起兵之初,李含就建議司馬顒把隔岸觀火的成都王、長沙王等統統拉下水。一來,仿照當初討伐趙王的模式,三王可以合兵一處,搞定司馬冏;二來,長沙王執掌禁軍,若是與齊王開火,殺敵一千,必自損八百。


李含還建議河間王無需著急登基,先讓成都王篡位殺晉惠帝,然後,才可名正言順收拾殘局,攫取帝位。


只能說,李含的算盤打得非常響。可長沙王司馬乂「材力絕人」,有萬夫不當之勇。本想趁機收割的河間王司馬顒,一下子處於被動狀態。


因為,坐擁優勢兵力的司馬冏被長沙王擒殺了。





永興元年(304年)正月,一向沒怎麼露面的司馬衷又出來了。


此時,他正處於長沙王司馬乂的嚴密掌控中。但出來替長沙王的軍隊打打氣,發表兩篇感人的戰前宣言,他還是不遑多讓的。


司馬衷替長沙王「站台」,表面上可理解為他支持司馬乂對抗「三王」。


可幾場大戰下來,人們驚訝地發現,司馬乂的士兵死傷慘重。更嚴重的是,司馬乂的兵力大部分用於固守洛陽,兵員、糧食等各方面的補充,均達不到敵方水平。


因此,在司馬乂手下當差的東海王司馬越擔心,再打下去,自己凶多吉少。


司馬越雖說不是司馬懿的直系子孫,但他好歹也姓司馬。他堅信,只要處理好與其他三王的關係,憑著宗室的身份,照樣能飛黃騰達。於是,司馬越幹了票大的,直接把司馬乂綁了,還通風報信告訴了成都王。


憑藉擁戴之功,東海王司馬越成功進入帝國中樞。


成都王畢竟是目前公認的「副皇帝」,撥亂反正後,他當仁不讓成了僅次於皇帝的皇太弟。或許是洛陽城內曾死過「副皇帝」司馬冏,成都王為晉惠帝改元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封地鄴城(今河北臨漳)。


孰料,兩地之間的交通阻隔,卻給了東海王絕佳的可乘之機。


上一回,東海王在長沙王手下打工時,便見識到了晉惠帝這個「工具人」的震懾力。如今,與晉惠帝朝夕相處,怎能不利用一番呢?


於是,東海王司馬越以皇太弟「僭侈日甚,有無君之心」為理由,下令討伐鄴城。


自從進洛陽受封皇太弟以來,成都王司馬穎手上又多了二十個郡的地盤。其中,素有兵家必爭之地美譽的荊州便是其下轄的封地之一。


東海王打成都王的唯一結果,就是落荒而逃——趁亂兵返東海國(今山東郯城一帶)。


東海王跑了,可把司馬衷害慘了。


戰亂中,司馬衷與侍衛們失聯,身邊僅有侍中嵇紹。


嵇紹是當年「竹林七賢」之一嵇康的兒子,他爹當年正是死於晉太祖司馬昭之手。然此刻,嵇紹心中,只有忠君愛國之念。眼看皇帝即將折辱於成都王亂軍之手,嵇紹決定以身護君。不多時,他便被成都王大軍團團圍住。


這時,司馬衷突然開口:「忠臣也,勿殺!」


但士兵們壓根不聽他的,亂刀砍死了嵇紹,將司馬衷綁到了成都王面前。


後來,有人見司馬衷身上有血污,勸其將衣服脫下,卻遭到他訓斥:「嵇侍中血,勿浣也!」


也許,司馬衷不是傻,他只是善良。


他唯一的錯,是生在這個靠陰謀詭計與血腥屠戮獲得天下的司馬家。在這個家族裡,心狠手辣才是生存武器。而善良,只會斷送卿卿性命。





永興三年(306年),緩過勁來的東海王司馬越發起了對河間王與成都王的最後一次進攻。


當時,河間王與成都王產生內鬥,司馬衷已落入河間王之手。據說,河間王強行要求司馬衷遷都長安,並一把火燒了洛陽。


臨行前,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事態的司馬衷,選擇了單打獨鬥。


利用自己的「傻勁」,司馬衷與河間王的手下玩起了捉迷藏遊戲,他跑到御花園的竹林中躲了起來。


河間王的人一點不慣著這個「傻皇帝」,強行將其拖上車,揚長而去。


一代帝王的背影,落寞而孤單。


這時候,東海王趕忙打出「恭迎惠帝還都洛陽」的旗號,一場三王爭帝的鬧劇,即將上演。


東海王的檄文,一經發出,就得到了范陽王司馬虓、幽州刺史王浚等人的響應。


范陽王是東海王的堂兄弟,很早就希望在司馬氏的權斗中占據一席之地。見迎接晉惠帝有利可圖,他不妨插上一足,準備分一杯羹。


而幽州刺史王浚原先是趙王司馬倫的死黨,與成都王仇怨頗深。當初,為了保命,王浚曾與塞外的鮮卑貴族結成親家,從而獲得外援。鮮卑首領段務勿塵、烏桓羯朱等也早有趁亂侵入中原的想法,因此,雙方因為利益,結成了同盟。這便是「五胡亂華」的開始,不過,此乃後話。


看著東海王、王浚等帶著十數萬漢、鮮聯軍風塵僕僕而來,自知力不能敵的河間王倉皇出逃,長安自此成了東海王的囊中之物。


跟隨東海王進入長安的鮮卑人,給長安百姓來了一次大洗劫,放火殺人,無惡不作。但東海王司馬越壓根不想理這些「瑣事」,連日來,他只有一個目標:在亂軍之中找到自己的「工具人」——晉惠帝。


晉惠帝最終還是落入了東海王手中。爾後,大軍班師返回洛陽。


還都洛陽後,晉惠帝司馬衷改元光熙。


成都王司馬穎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也不反抗,只對來送他上路的人提出了一個小小的願望:「我自放逐,於今一年,身體手足不見洗沐,取數斗湯來!」


沐浴更衣後受死,成都王只想乾乾淨淨地來,乾乾淨淨地走。


反觀河間王,可就沒有這樣的覺悟了。


東海王希望早日將河間王捉拿歸案,便向其許下加官進爵的謊言。從前的仇敵,一秒握手言和。河間王滿懷信心地進京受賞,結果被滅滿門。


東海王終於成了那個時代,最終的勝利者。


故事還沒完,東海王春風得意之際,卻見到晉惠帝身邊還有個「皇太弟」司馬熾。此人與晉惠帝一樣默默無聞,他得以成為皇太弟,還得歸功於河間王和成都王的內鬥。


不過,在當時很多人眼中,司馬熾的默默無聞,可能是裝出來的。因為,不少見過他的大臣都說他行事低調,有晉武帝再世的跡象。


但不管怎麼樣,「皇太弟」的確立,意味著晉惠帝的生命將走到盡頭。


光熙元年十一月十七日(307年1月8日),晉惠帝司馬衷走完了懵懂的一生。


司馬熾登基,史稱晉懷帝。可惜,這位「再世晉武帝」,卻沒能為晉朝撥亂反正。反而,如他敬重的老臣荀崧所言,「懷帝天姿清劭,少著英猷。若遭承平,足為守文令主。而繼惠帝擾亂之後,東海專政,無幽厲之釁,而有流亡之禍」。


晉懷帝成功熬死東海王司馬越後,西晉已錯失自救的機會。匈奴人劉聰的軍隊攻入洛陽,晉懷帝在逃往長安途中被俘,太子司馬詮被殺,史稱永嘉之變。「五胡亂華」正式拉開帷幕。一年多後,建興元年(313年)二月,晉懷帝被劉聰鴆殺。此時距離晉惠帝之死不過6年時間。


天下大亂,對於一個政治傻子來說,死了遠比活著幸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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