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武裝60年,岸信介、安倍祖孫接力,美國的短視與日本的野心

獨立面壁人 發佈 2022-08-11T18:19:52.651330+00:00

在大多數人眼中,這是美國的成功與英國的失敗,但是在一些英國人眼中,他們並未失敗,他們給出的理由是,世界運行的邏輯並非發生根本改變,海洋強國依舊主載著世界,區別僅僅是世界霸主由英國這個小島國換成了美國這個大島國罷了。

1944年7月,來自44個國家的代表齊聚美國布雷頓森林,就戰後經濟問題進行討論。

最終,擁有美國人的方案擊敗了英國人的方案,美元正式取代英鎊成為國際貨幣。

在大多數人眼中,這是美國的成功與英國的失敗,但是在一些英國人眼中,他們並未失敗,他們給出的理由是,世界運行的邏輯並非發生根本改變,海洋強國依舊主載著世界,區別僅僅是世界霸主由英國這個小島國換成了美國這個大島國罷了。

自大航海時代開啟以來,海權邏輯開始主宰世界,遠離亞歐大陸的島國們搖身一變,從地緣政治的劣勢方變成了優勢方,似乎只要本身是一個島國,就有機會成為世界霸主。

而在世界諸多島國中,最後入局的日本更加野心勃勃,由於失去了先發優勢,日本人十分看重以武力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日本人的瘋狂在兩顆原子彈下戛然而止,但是千萬不要以為他們真的放棄了那個稱霸全球的幻想。

蟄伏

故事要從1945年9月,美國占領軍進駐日本開始。

美軍占領日本之初,占領軍司令麥克阿瑟野心勃勃,要在經濟、政治、軍事等領域對日本進行全方位改革,按照麥克阿瑟的最初設想,除了保留天皇制外,美國要將舊日本徹底打翻在地,並在此基礎上重建一個新的日本。

麥克阿瑟並非只是說說而已,他以美軍的堅船利炮和從美國運來的大量糧食為後盾,迅速穩住了日本社會,而後要求日本天皇巡訪全國,以此來削弱天皇的權威。

隨後美國占領軍圖窮匕見,要求日本政府修改選舉法來削弱政治門閥在政界的能量,強制財閥企業賣出股份以削弱財閥家族對日本經濟的控制。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解散陸軍省和海軍省,命令日本軍人復原,並以和平憲法的形式規定日本不能擁有軍隊以永久消除其對外擴張的可能性。

但日本方面當然不肯就這樣乖乖就範,政治門閥成員通過相互扶持,讓其子弟即便是在新的選舉規定下也能把持政治,而富可敵國的各大財閥們則是通過交叉持股與家族成員聯姻的方式仍將日本經濟命脈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美蘇冷戰爆發後,美國需要日本這個橋頭堡對抗蘇聯,所以對於日本權貴階層在政治和經濟領域做的小動作也就沒做太大干涉,但在軍事領域,美國仍保持著相當的警惕性,日本方面也深刻體會到了這種警惕性,所以在重新武裝這個問題上,日本顯得耐心地多。

日本一直將自己定位為一個海洋強國,所以其對於海軍方面的建設格外上心,二戰結束後,盟軍要求日本解散海軍和陸軍,但日本方面卻抓住一個空子為海軍保留了一絲「火種」。

美軍在對日本實施占領之初,對日本政府提出一系列要求,其中就包括:清除附近海域內的所有水雷,保證各國船隻航行安全。

於是,日本政府在美軍的指示下開始掃雷,以掃雷為藉口,日本政府保留了一支約1萬人350艘船的海上力量,這支力量便是日後日本海自衛隊的前身。

試探

1951年,美日簽署了《美日安保條約》和《舊金山和約》,根據這兩項條約:美國對日本在政治和經濟上的控制被大幅放寬,但在軍事領域則規定美軍有權在日本部署海陸空軍,美日雙方共同承擔日本及周邊的防衛任務,且美軍居於主導地位,日本處於從屬地位。

美國想用這份條約控制住日本的安全命脈,當然,美國人的目的也在很大程度上實現了,但日本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也在千方百計地想要去利用這份條約為自己謀取利益。

一方面,韓戰的爆發,讓日本人接到大量訂單,日本經濟迅速恢復,此時將安全問題交給美國,將主要精力放在經濟發展上確實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而另一方面,日本在明面上奉行「重經濟、輕軍事」的國策,但在私底下則開始搞了一些小動作。

日本在將明面上的海上軍事武裝,即海上自衛隊維持在一個較小規模的同時,又成立了海上保安廳,這支被稱為「第二海軍」的組織雖然在規模上受到了嚴格限制,但是也暴露出了日本強化海上力量的野心。

除此之外,日本還積極調動民間力量,日本退伍海軍軍官組成了名為「水交會」的右翼組織,一旦時間成熟,這些人隨時都有可能成為日本海軍的後備力量。

由於當時韓戰戰事正酣,美國需要日本這個橋頭堡來頂住蘇聯在東亞的勢力擴張,且即便日本海上自衛隊、海上保安廳和民間組織「水交會」加在一起,也不夠強悍的美國海軍塞牙縫,所以對於日本這些小動作,美國也沒有做太大干涉。

日本將這種小心翼翼的狀態維持了10年,直到一個人成為日本首相。

特殊關係

1957年,岸信介上台執政(岸信介便是安倍晉三的外公)。

岸信介的身份十分特殊,他原本是遠東國際軍事法庭認定的甲級戰犯,侵華戰爭期間曾在「偽滿洲國」擔任要職,被稱為「滿洲之妖」。

二戰結束前,岸信介與東條英機關係破裂,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反而為他在戰後贏得了同盟國的好感。

戰爭結束後,岸信介以甲級戰犯的身份被關押,但是隨著美日兩國的媾和,岸信介未被審判,並於1948年被釋放,只是限制其3年內不能從政。

三年限制期滿後,岸信介便開始積極投身政治,於1953年進入眾議院,1957年當選為日本首相。

與之前的吉田內閣不同,岸信介不僅重視經濟,同時也重視日本在政治甚至軍事領域的建樹。

岸信介擔任首相期間,多次出訪東南亞,試圖通過日本與東南亞之間的聯繫,確立日本在亞洲的「盟主」地位。

對於美日關係,岸信介表示:美國與日本之間是一種重要而特殊的關係。

其潛台詞是日本在實力不足的情況下,要藉助美日同盟來達到一些目的,但日本不甘心淪為美國的附庸,一旦時間成熟,日本就要尋求更大的話語權。

岸信介執政期間,將被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判處絞刑的7名日本甲級戰犯請入靖國神策,這等於公開否決了以美國為首的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決定。

1957年,岸信介內閣看準了美國急需日本在東亞對抗蘇聯的迫切需求,藉機推出《國防基本方針》,主要內容便是增強軍事力量,強化美日同盟。

岸信介以更好地輔助美國開展在東亞地區的軍事行動為由頭,將增強日本軍事力量的構想落到實處:他計劃三年內將日本陸上自衛隊規模提升到18萬人,海上自衛隊艦艇噸位提升到12.4萬噸,空中自衛隊的飛機數量提升到1342架,這個計劃三年後完成了約八成。

經過岸信介的擴充,日本在事實上已經擁有了較為完備的軍事體系,只是在美國的壓制下,這套體系還是以防禦性質為主,且當時的日本的憲法仍未賦予日本自衛隊在海外執行軍事任務的權力,岸信介也試圖對於不能向海外用兵的限制進行調整和修改,但是沒有成功。

但無論如何,日本的武裝力量在岸信介任內得到了較大提升。

再次鬆綁

岸信介後,日本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又回到了以經濟為核心的道路上來,雖然歷屆政府對於日本軍事力量的建設同樣重視,但是在這段時間裡,日本軍事力量的擴張是十分謹慎而小心翼翼的。

但隨著日本經濟的騰飛,日本在政治乃至軍事上的野心也開始膨脹,70年代,日本藉助美國退出「無償軍事援助」的契機,開始了第三次擴軍,並提出了「自主防衛五原則」。

經過此次調整,日本的核心軍事理念由依託美日同盟為主,轉化到以「自主防衛」為主,以美日同盟為輔。

日本海上自衛隊力量再次擴張,並加強了其在反潛和封鎖海峽方面的能力,日本政府的這些調整十分巧妙,因其預感到日本增強軍事力量自主性的嘗試可能引發美國方面的不安,所以其把重點放在反潛和封鎖海峽,在美蘇冷戰呈現「蘇攻美守」態勢的大背景下,美軍確實需要日本海上自衛隊加強這兩方面的能力以遏制蘇聯在東亞方向的勢力擴張,這樣一來,日本的軍事改革便不會引起來自美國方面的強烈反彈。

越南戰爭期間,明顯感覺到力不從心的美國政府竟主動要求日本方面增加軍備上的開支來分擔美國的壓力,日本方面則加大了武器生產,並以出口武器的方式賺取外匯,雙方各取所需。

20世紀80年代中期,日本海上自衛隊規模已經達到5萬餘人,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海上軍事強國。

推波助瀾

90年代,日本依託經濟上的優勢,不斷擴大其在亞洲的影響力,與此同時,其也積極尋求在和平憲法上做出修改,為在海外用兵創造條件。

1991年,海灣戰爭爆發,作為美國盟友,日本在戰爭結束後,以掃雷為名,將海上自衛隊派遣至波斯灣附近執行掃雷任務。

雖然此次行動,日本並未參與直接的作戰行動,但是卻實現了其二戰後首次將自衛隊派往海外的願望。

嘗到甜頭的日本方面立刻加大籌碼,打著積極加入聯合國維和行動的幌子,意圖將自衛隊派往海外常態化。

1996年,日本建成大隅級登陸艦,雖然該艦還不具備輕型航母的作戰性能,但日本有意增加其海外軍事力量投送能力的意圖也是十分明顯的,並於1999年,以救災為名將大隅號派往土耳其地區。

同時,日本積極配合美國,渲染中國威脅論,將我國附近海域也納入其潛在開展軍事行動的範圍,由於此舉符合美國利益而獲得了美國的歡迎。

由於日本擴充軍備時一直擺出一副甘當美國馬前卒的姿態,導致在日本擴充軍力的過程中,美國並未做出太大干預,甚至表示歡迎。

時間來到2001年,美國發動阿富汗戰爭,日本派遣海上自衛隊對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部隊進行後勤保障任務,日本的海上力量來到了印度洋。

日本自衛隊的這一系列海外軍事行動,已經超出了自衛隊防禦性質的設定,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對於日本的這種越界行為,美國非但不進行制止,反而責怪日本態度不積極,未能承擔更多協助美國完成海外軍事行動的任務。

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期間,其甚至向日本發出明確信號:希望看到你們的「靴子」,美國已經不滿足於日本只是派出海上補給力量,而是希望其也能承擔陸上補給等任務。

雖然日本自衛隊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兩場戰爭中,承擔的都是邊緣的後勤補給任務,但是這無疑大大增強了日本向海外派遣軍事力量的決心。

美國之所以在當時的那個時間點對日本增強海上力量採取放縱態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美國認為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增強,一直尋求亞洲盟主地位的日本與逐漸崛起的中國之間矛盾將會加深,如中日兩國矛盾演變為軍事對抗,美國希望日本能夠擁有足夠的的力量去遏制快速崛起的中國。

雙面安倍

儘管經歷了戰後改革的日本,在社會面貌上已經與戰前相比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是由於日本統治集團內部的世襲化,導致許多戰後的日本政客在事實上沿襲了戰前日本軍國主義政府成員的思維,這也註定了日本絕不可能只安心做一個經濟大國,只要時機成熟,其必然尋求與其經濟實力相匹配,甚至超過其經濟實力的政治影響力和軍事實力。

美國認為經過戰後半個多世紀的控制,日本會永遠心甘情願地充當美國馬前卒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

正如當初的日本首相岸信介認為日本與美國的關係不是附庸關係,而是一種即愛又恨的特殊關係,其外孫安倍晉三對於美國的態度也大致如此。

2013年,第二次登上首相寶座的安倍晉三干出了多件與美國利益嚴重相左的事:

2013年2月,安倍晉三在訪美期間,對美國總統歐巴馬表示:日本不是,也永遠不會成為二流國家,日本將在國際事務中承擔更多責任。

4月,安倍晉三在演講中表示:侵略戰爭沒有明確的定義,意在模糊日本在二戰期間侵略行徑的性質。

12月,安倍晉三公然參拜晉國神社,美國公開表示:對日本的這種行為表示失望,而日本外務省也不甘示弱,回應稱:對美國的「失望」的說法感到失望。

日本媒體甚至報導稱:如果美國變得腐朽,日本在情況需要的情況下,要去領導美國。

安倍晉三之所以敢於以如此態度對待美國,主要還是因為當時美國的經濟復甦並不徹底,經濟增長疲軟,且美國正在實施其針對中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在這一過程中少不了日本的支持與配合。

安倍的政治理想繼承於其外祖父岸信介,將日本回歸正常國家確立為最高目標,而進一步在軍事問題上進行鬆綁則是其戰略的重要一環。

日本藉助美國千方百計在東海、南海方向上遏制中國的時機,於2015年解禁了「集體自衛權」,這為日本日後在海外開戰軍事行動提供了便利。

走到這一步,日本距離修改「和平憲法」就只差一步之遙。

從岸信介到安倍晉三,日本一直在軍隊正常化的道路前進,只是由於害怕刺激美國,日本走得比較謹慎。

在對其軍事力量進行鬆綁時,日本很會利用美國的需求,美國對抗中蘇的需求成為了日本解開軍事上限制的絕好藉口,每次美國霸權面臨挑戰,日本就藉機將限制放鬆一點。

在這場美日之間基於相互利用的合作中,美國自認為自己能夠牢牢掌握日本,但事實似乎並非完全像美國想像的那樣。

安倍晉三對於美國時而卑躬屈膝,時而又態度強硬的表現,代表了相當一部分日本人對美國的態度,日本甘當美國馬前卒,不過是因為這樣做有利可圖,事實上,日本這個美國的「馬前卒」似乎並未為美國的霸權做出什麼實質性犧牲,他們嘴上喊的是支持美國的「主義」,內心想的卻是增強自己軍事力量的「生意」。

一旦美國霸權式微,日本立刻就會脫離美國,如果確實存在機會,其對美國反咬一口也不是不可能。

美國對日本的馴服,是建立在兩顆原子彈和美國在綜合國力領域巨大優勢的基礎上的,這種壓制與馴服,依舊是海權邏輯主載世界的背景下,大島國美國對小島國日本的壓制,美國可以利用力量暫時壓制住日本稱霸的行動,但是永遠不可能真正壓制住日本稱霸的野心。

而要真正消除日本稱霸的野心,就必須從源頭上瓦解日本稱霸的基礎,以陸權邏輯代替海權邏輯,要完成這一切,就要實現亞歐大陸上的互聯互通與和平共處,而能夠完成這一切的也絕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型島國美國。

如今,交通與諮詢的便利,亞歐大陸上各國家之間物資與文化交流的途徑明顯增多,儘管有一些域外國家煽風點火,但亞歐大陸之間加強聯合與合作將是大勢所趨,一旦亞歐大陸實現了相對穩定,大陸國家爭得頭破血流,海洋國家隔岸觀火的時代就會結束,甚至會逆轉為海洋國家惡鬥,大陸國家和平共處,等到那時,美國就會為自己放任日本做大付出相應的代價。

參考文獻:

[1]陳秀武.岸信介執政時期日本海上防衛力量的重建[J].日本學刊,2016(02):137-158.

[2]程子涵.岸信介與安倍晉三時期的安保法案修訂對比分析[J].國際研究參考,2016(01):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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