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遊
作者：杜太一
2017年的一次聚會上，同學們聊到當年下鄉去過的地方，唯有黑山寨印象深刻。於是，有人提議要到那裡去看看，獲得了大家共同贊成。
6月15日一早，同學們開著兩輛小車由市區，一路向著京北方向駛去。
家住目的地附近的郎華和王艷二位同學在蠟像宮門前接應。集合後四輛車一同向著48年前曾經戰鬥過的地方黑山寨進發。
途經郎華家門口大家停車進屋小歇，看到她在農村租的小院，房間寬大明亮有一對燕子還把家搭在了自建的門房裡，看著飛進飛出的燕子，同學們心情大悅，聊了一會關於燕子的話題。
休息了一會兒大家回到車上繼續前行，到了黑山寨村把車停在村委會郵局門口。一下車趙新義就把一面印有新三中毛澤東思想宣傳的紅旗拿了出來，真是天意旁邊有一根塑料管子，長短粗細插到旗子裡正好，只是昨天趙新義現找人定製的旗子，時間有點倉促少印了一個隊字。
大家打著新三中毛澤東思想宣傳的大旗，頂著烈日炎炎的太陽走在黑山寨村的大馬路上，行人望著這支隊伍，露出了詫異的目光。
黑山寨村是北京昌平區延壽寺鎮轄區。這裡樹木繁茂風景秀美，四面環山景色宜人物產豐富，滿山遍野種的都是板栗和核桃樹。
1969年4月,為宣傳黨的九大精神，我們從昌平的馬池口公社演出完後，徒步走向黑山寨大隊。從馬池口公社到黑山寨村大約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我們還帶著一些演出道具和樂器，走到一半大家實在走不動了，先在馬路邊攔車，但車都沒有停，最後我和幾個勇敢的同學帶上道具槍,見一輛解放牌軍車過來，大家排成一行橫在馬路中間，終於將車攔住，車上一位年輕的軍人問我們要上那去，有同學回答：去黑山寨公社，司機看我們一群學生，手裡拿著演出道具，說：汽車正好路過黑山寨都上來吧。於是，我們全體隊員七手八腳地都上了車。
汽車進入山區後，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開得飛快，看來司機師傅在這彎彎曲曲的山路上沒少跑了，我們站在車上一會兒前擁一會兒後擠，不時發出驚叫聲。汽車行駛了很長時間終於到了黑山寨村里。
當天晚上，大家在一棵大槐樹旁的露天舞台上為村民演了一場精彩的節目。由於舞台搭得太簡易了，演出時有一位同學還從台上掉了下去。幸運的是人沒有摔壞，現在談起此事兒，很多同學還都記得。
第二天早上，大隊書記帶領大家參觀了為攔山洪修的石壩，一段段的梯田，借著山坡修得秀美壯觀，工程宏偉浩大。書記帶著大家，一邊參觀一邊介紹。
當年郊區的大隊都沒有食堂，每天由隊裡指派兩個人一組在一起 吃派飯，並不固定在某社員家吃飯。最後走時算帳，一天收三、四毛錢不收糧票。
當時正值4月，在農村也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基本上每家吃的都是貼餅子窩頭熬點瓜菜，有人家吃晾的熟白薯干，我們都很喜歡，因為在城裡很少能吃到。
記得一次我和一同學，被派到公社書記家吃飯，一進門我看到地上放著一低矮的大圓桌和幾個小凳，剛坐下他家人就上來一小盆燉豬肉，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大米飯，碗很小和我們現在用的碗差不多。「燉肉」真香啊！我們下鄉已快一個月了，一直沒有見到過葷腥，他家有五、六口人，加上我們倆學生，就一小盆燉肉，好像鍋里的飯也不是很多。我便只吃了一小碗飯，夾了幾塊肉就放下筷子，桌上也沒有人勸我再來一碗飯，我連半飽都沒有就不好意思再吃了。家家吃粗糧到都吃飽了，這頓大米飯燉肉卻沒吃飽，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從此我算長了記性，後來不管到誰家，都不能愛面子吃不飽飯。
還有一件記憶猶新的事兒，這天早上，大家早早來到大槐樹下，隊長給每個人發了一個帶把的柳條筐，告訴我們今天給老玉米地施肥。我們來到玉米地，地頭堆著一堆以牛馬糞為主的有機肥料，半濕不乾的。有一個社員拿一把鐵鍬，往每個人的筐里鏟兩鍬糞，我們拎著筐，走到玉米地里，往玉米苗邊抓上一把糞，抓糞的活要彎腰低頭，不能把糞肥施在苗上面會燒死小苗。
頭一次幹這抓糞的活，最難的是過心理關，馬糞抓在手裡又濕又臭，對我們這些中學生還真是不小的考驗，但同學們還是都經住了考驗，圓滿的完成了任務。
今天，我們頂著炎炎烈日，走在黑山寨村的街道上，一切都感到是那麼的親切。一棟一棟的民宅整齊劃一，街道也打掃得乾乾淨淨。老村委會邊兩棵上百年的老槐樹，像個歷經滄桑的老人聳立在天地間。我們當年天天早上在此集合，和老槐樹像有了心理感應。本想親密接觸好好摸摸這見證歷史的老槐樹，但由於事先沒有和村里聯繫，老槐樹和村史博物館被鐵欄杆攔在裡面上了鎖，大家只好在外面觀望。
老槐樹旁邊的戲台早已被拆掉，只剩下碎石爛木，但還是有人認了出來，這就是我們當年演出時的舞台，大家圍著舞台舊址合影留念。
當年，我們去過京郊多地，唯獨對黑山寨情有獨鍾，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深深地印在我們的心裡。質樸、醇厚、勤勞、善良、熱情的村民，給同學們留下了難忘的記憶。
作者：杜太一，畢業於北京新三中，1969年曾在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団四師四十三團（現興凱湖農場）工作8年，現已退休。
來源：濃情黑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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