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凡不凡

編輯 | 孫大聖

2016年4月14日，山東聊城某公司的接待室里，蘇銀霞與兒子於歡遭到一夥社會閒散人士的暴力催債。

期間，催債人員不僅使用侮辱性的詞彙辱罵蘇銀霞，還多次對其做出了人格侮辱的行為。

其中包括但不限於將於歡的鞋捂在她嘴上，菸灰彈到她的胸口處。

甚至有一人當眾脫下褲子，對著她露出了生殖器。

不久後，接到報警的警方趕到現場，並經過了一番「口頭調解」後，便打算收警離開。

但於歡覺得自己和母親的人身安全沒有得到保障，所以想衝出去喚回警察，卻不料遭到了催債人員的阻攔。

情急之下，於歡拿起旁邊的水果刀一陣亂捅，最終造成一死三傷，死者剛好是那位用生殖器侮辱蘇銀霞的杜志浩。

2017年2月17日，聊城市中級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對於歡做出一審判決，判處於歡無期徒刑。

但由於該案件的特殊性，於歡的一審判決在網上引起了很大反響，並引來最高檢的介入。

最終在2017年6月23日，於歡案迎來反轉，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在二審判決中認定於歡刺死1人行為系防衛過當，將原判決無期徒刑改為有期徒刑5年。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於歡案的改判是我國司法體系不斷完善的體現。

因為它既彰顯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法治精神，也讓人民群眾感受到了公平正義和司法裁判的溫度，這樣的案例自然非常值得推廣。

但令筆者沒想到的是，我居然能這麼快看到「辱母殺人案」的影視化作品。

沒錯，筆者說得正是由靳東、成毅、蔡文靜、王勁松、張志堅、吳恙等人主演的當代法治案情劇——《底線》。

這部由最高人民法院指導創作，調研全國60餘家各級法院，採訪了200餘名一線法院工作者，以及收集了500餘件代表性案件作為創作參考的現代普法劇。

播出接近一半，終於露出了「劇王」的潛質。

事實上，「辱母殺人案」只是《底線》眾多案件組成的一部分。

隨著後續劇情的展開，丁克夫妻案、奶茶加盟案、職場性騷擾案等一個個案件將相繼浮出水面。

以前我們只能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些案件，但《底線》卻能讓我們從審判長的角度出發，更好地看清事情全貌。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是否能做出正確的「判決」？

01

榕州市老城區街邊，走在路上的方遠突然被人叫住。

來人二話不說，塞給方遠一沓用黑色塑膠袋包著的東西，然後揚長而去。

方遠認出那人是自己的遠房親戚齊美玉，但不知她所為何事。於是，方遠便打開袋子往裡面瞅了一眼，頓時被嚇了一跳。

緊接著，方遠拔腿便追，並在一個死胡同口攔住了齊美玉。方遠堅持要把齊美玉送的東西還給她，齊美玉不肯拿回去。

最終在推搡間，袋子裡的東西灑落一地，裡面都是紅彤彤的鈔票。

方遠沒有幫忙撿錢，而是厲聲警告了齊美玉一番，隨即轉身離去。

何謂底線？作為國家政府機構的公職人員，職位越高，所面臨的誘惑也會越多。

而這，便是星城區法院立案庭庭長方遠給觀眾們上的第一堂課。

另一邊，由榕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一庭副庭長宋羽霏擔任審判長的「辱母殺人案」正在開庭審理。

宋羽霏是方遠的同門師妹，由於該案件的複雜性和特殊性，法律界有不少同行都在關注著此次庭審過程，方遠也叫來徒弟周亦安通過網絡直播學習經驗。

整個案件的過程和現實中發生的故事基本一致，女企業家蘇淑芳和兒子雷星宇遭受暴力催債，眼見蘇淑芳被催收人員杜洪軍當眾羞辱，兒子一怒之下，揮刀捅死了杜洪軍。

案件審理過程中，雙方律師各執一詞，將主要矛盾點集中在雷星宇是否屬於正當防衛上面。

考慮到事情的複雜性及社會影響，審判長宋羽霏也一時難以決斷，遂決定擇期宣判。

下了庭，宋羽霏召集合議庭成員繼續開會討論。

宋羽霏的立場趨向於受害人一方，她表示雖然杜洪軍對著蘇淑芳露出生殖器有著很強的侮辱情節，但雷星宇用刀捅向杜洪軍時，對方早已停止辱母行為，所以不能稱為正當防衛。

然而，同事沈巍卻對此持反對意見，他覺得杜洪軍的辱母行為對雷星宇造成了嚴重的精神傷害，致使其情緒失控，最終釀成慘案。

二人經過數輪磋商，各抒己見、寸步不讓。

但接下來根據警方提供的證物和各方的證詞，都證明雷星宇事先藏匿兇器，具有主觀殺人動機的嫌疑。而這也使得宋羽霏在合議庭評議中勝出。

不久後，辱母案正式宣判，被告雷星宇以故意傷害罪判處無期徒刑。

雷星宇的初審結果終究火遍全網。輿論攻勢浩浩蕩蕩，宋羽霏也因此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一方是雷星宇的聲嘶力竭，另一方則是死者家屬的悲慘戚戚，而這兩方的哭訴，都時而使她從噩夢中驚醒。

很快，雷星宇案迎來轉折，另一位重傷的當事人郭某醒來，並且其供詞和雷星宇說的基本一致。

雷星宇案的二審過程，宋羽霏沒有參與其中，但編劇用一個比較戲劇化的事件，扭轉了她原本的想法，支持改判。

沒過多久，新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以防衛過當改判雷星宇有期徒刑五年，「辱母案」終於落幕。

02

宋羽霏糾結「辱母案」該如何判決時，方遠也有著自己的案子要忙。

女主播駱優優直播時突然猝死，但因與合作公司咔吧咔吧沒有簽署正式勞務合同，所以雙方無法就死亡賠償金達成一致。

駱優優父母原本獅子大開口，要價100萬賠償金。但因被曝出曾向女兒索要20萬用於給兒子買房，導致駱優優有過自殺行為。網上輿論對他們並不利好，網友更是罵駱優優父母吃女兒的「人血饅頭」，於是他們將索要金額一降再降，最後同意20萬了結此事。

駱優優出事後，咔吧咔吧公司形象受損。

儘管代理律師徐天表示只要走正常流程，咔吧咔吧不用出一分錢，但該公司的負責人麥總還是打算用錢息事寧人，畢竟打官司花費的時間成本太大，耗下去對公司也沒好處。

可就在這時，有大量網友湧進咔吧咔吧旗下主播的直播間，也讓麥總突然改變了主意。

白嫖的流量，不要白不要。

不僅如此，麥總還僱傭起水軍，在直播間狂刷「駱優優父母吃人血饅頭」來引流，而他則招募了更多主播，開始了夜以繼日地帶貨賺錢。

後來在方遠等人的協調下，麥總答應賠償20萬，但要求駱優優的父母寫道歉信，以示對剝削女兒的懺悔，而駱優優母親為了錢，答應了這個要求。

卻不料這時候，駱優優的弟弟大鬧咔吧咔吧公司，想要拿回姐姐估值百萬的帳號。

這下麥總終於怒了，直接走法律程序，一分也不想賠給駱家。

然而，「女主播猝死案」最戲劇性的還在後面，根據以往網紅機構與主播之間的裁判結果來看，審判長都是根據複合型合同作為判決依據。

但方遠卻挑戰了傳統的司法程序，僅憑藉各方提供的有效證據，最終認定了咔吧咔吧公司和駱優優的從屬關係，判決咔吧咔吧公司賠償駱優優父母100萬，並歸還社交帳號。

坦白來講，筆者看這段劇情時還挺生氣的，咔吧咔吧公司做事不地道，判賠我能理解。

最讓人膈應的是，駱優優父母在女兒生前不斷剝削她，女兒去世後，他們竟然成了最大獲利者。

儘管到最後，導演對駱優優父母和弟弟做了「美化」，解釋弟弟要駱優優帳號是為了註銷，希望姐姐安靜地離去，父母也流下了懺悔的眼淚。

但這種「鱷魚的眼淚」，又能有幾分真心呢？

當然，如果單從法律角度來看，「女主播駱優優猝死案」的判決也是一種社會進步。

因為它敢於向傳統勞務合作關係的發起挑戰，讓約定成俗也具有法律效應，而不是一味被合同「卡脖子」。

只是如果這樣的改變，需要以一位花季少女的犧牲為前提條件的話，那麼它的代價也太大了吧！

03

「殺人辱母案」和「女主播猝死案」只是《底線》眾多案件中的一部分，往後還有職場性騷擾案、奶茶加盟案、離婚案、墜樓案……

一個比一個複雜，一個比一個難判決。

而追到現在，筆者發現自己與審判員最大的差別在於，我是從新聞上看到的「真相」，他們是從一個一個細節中挖掘出的真相。

但即便這樣，他們也是會錯的。

就比如「辱母案」中，宋羽霏因為最開始對死者家屬產生了同理心，她內心的天秤已經有所傾斜。而雷星宇又是塊「硬骨頭」，死不認罪，所以一開始才會判其無期徒刑。

而方遠也會在一個簡單的離婚官司上「踩坑」，原因是他根據小孩的供詞，將孩子判給了母親。但後來小孩卻表示自己是故意撒謊，原因是想跟奶奶一起生活。

回家以後，方遠越想越委屈，最後竟然抱著妻子哭了起來。

這些還是最簡單的對錯問題。更有一些事情，已經無法用法律去界定它的對錯。

或者說，它對了也沒那麼重要，錯了也未嘗不可。

就比如最高法空降的年輕女幹部葉芯，本身是一個極具正義感的女孩子，但她因為過於追求完美勝利，不懂得及時止損，反而傷害到弱者的合法權益。

又或者說最新播出的「閨蜜遇害案」，而這個案件正是改編於全民皆知的「江歌遇害案」。

庭審過程中，閨蜜說了這樣一句話，刺痛了所有人的心：「我真的很後悔很自責，但是她被殺，我確實沒有責任啊！」

是啊！法律層面真的很難定她得罪，道德層面或許可以，但這種人真的有道德嗎？

《底線》就是這樣一部劇，它撕開了很多虛情假意的偽裝，將人性最殘酷、最偽善、最不堪的一面都展現了出來。

同時它也代表著正義，將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高高懸起，隨時斬向罪惡的深淵。

儘管有人會僥倖躲過一劫，但當他（她）開始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這個人。

而終有一天，他（她）會經受不住誘惑，邁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