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燕新作《獨一無二》在滬研討:還原獨生子女個體生命的尊嚴和悲歡

文學報 發佈 2022-09-28T23:02:13.270128+00:00

以長達30萬字的新作《獨一無二——誕生在中國獨生子女時代》,最早在《獨生子女宣言》中關注獨生子女成長的作家陳丹燕,終於等來了他們對於自己這一代人的理解和表達。

作家 陳丹燕

當獨生子女時代漸行漸遠,屬於歷史的寬度和深度反而逐步顯現。作為當今社會的中堅力量,這一代獨生子女平穩度過了承載著諸多外來非議和壓力的青少年時期,以展開近半的人生圖卷證明了自己:他們不是「小皇帝」,而是以良好的教育為底蘊,在充分自立的基礎上有能力和意願「利他」的一代人。以長達30萬字的新作《獨一無二——誕生在中國獨生子女時代》,最早在《獨生子女宣言》中關注獨生子女成長的作家陳丹燕,終於等來了他們對於自己這一代人的理解和表達。

9月26日,由福建少年兒童出版社主辦的「《獨一無二——誕生在中國獨生子女時代》圖書研討會暨新書發布會」在上海圖書館報告廳舉行,多位學者、專家就作品相關話題展開深入探討。

「在我們有限的生命里,經歷了獨生子女這一政策的『起和落』。這讓我覺得,如果一個作家可以完整地看到這個時代,是很幸運的。」與在場多位專家學者一樣,陳丹燕自己就是獨生子女的家長,但他們多數又是多子女家庭出身,因此擁有與這代人最近、似乎也最遠的關係。

自1992年在上海東方廣播電台做青春節目主持人,開始關注獨生子女的心靈困惑,並漸漸有意識地整理素材、籌備寫作時,陳丹燕並沒想到這本「書」會做這麼久,在很長的時間裡,也沒有看到它會向什麼方向而去。

研討會現場

如今我們所看到的《獨一無二》,已經流淌出屬於這代人前半生的生命脈絡:全書主要分為三大部分,1990年—1997年:獨生子女宣言;2008年—2010年:赤子來了;2016年—2020年:獨生子女的時代解碼者。內容包括少年獨生子女的心理實錄,到2008年汶川大地震引出的青年獨生子女志願者採訪故事,以及獨生子女誕生後專家、學者對這一課題的研究。

作品將中國獨生子女的獨特性作為歷史依據,展望新時代,解碼當下,歷經25年的追蹤記錄,《獨一無二》儼然生長為獨生子女一代人的成長之書、人生之書。

陳丹燕/著

福建少年兒童出版社

讀完《獨一無二》,上海市作家協會原黨組書記、作家孫顒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費孝通鄉村調查式的書寫,「我當時就給陳丹燕回了微信說,歷史會不斷回溯這40年的,你提供了一個多年調研和積累的範本」。在孫顒看來,這部作品是帶著文學性、帶著陳丹燕獨特眼光下整理出來的資料,在文學意義之外,它的價值在於,書中提及的這個時代會被歷史不斷回溯,而這本書今後也會不斷被大家所提起、所閱讀,「當書中三部分結合在一起,形成了非常完整的、對獨生子女時代的文學性的記錄,同時也是作家自己有生命體驗、充滿激情的調查」。這個題材、這樣的寫法,在他所閱讀的作品當中,也是「獨一無二」的。

據統計,如今我國獨生子女人口規模大約在1.8億左右。廈門大學公共事務學院人口研究所教授葉文振認為,獨生子女是多學科的人口和社會現象,陳丹燕把文學情懷和視角投射到這個特殊的人口群體,非常有意義,也非常有社會價值。「她將政策設計和社會建構有機結合,用過往歷史和新時代的動態延伸,不僅給我們原汁原味的再現和描述、立足於學科交叉的分析和解釋,還有對這個群體正面功能和社會貢獻的發現和挖掘以及對未來的美好展望與期待。」

讀完全書,《人民日報》上海分社副社長李泓冰也產生了類似的感受:「陳丹燕真正體現了對人性的尊重、對公平正義的尊重,以及對平等的意識。一代人的『自言自語』,被丹燕老師非常認真地聽到了。」她表示,《獨一無二》的三部分擁有各自不同的風格:第一部分以紀實性的口述實錄,到第二部分用故事呈現重大突發事件當中獨生子女的個體表現,再到第三部分中帶著學術意味的多次專家訪談,「她還原了這代獨生子女個體生命的尊嚴和他們的悲歡」。

在中國寓言文學研究會會長、學者孫建江眼中,連續性和文學關照是《獨一無二》最令人動容的地方。這其中,他認為,連續性需要作家大跨度時間、不間斷、話題集中明確的持續跟蹤採訪。作為一部由作家創作的非虛構作品,文學關照則構成了這本書好讀耐讀、擁有獨特魅力的關鍵,「作品中的文學訴求和表達比比皆是,對人物的刻畫細緻豐富,結構上以時間為縱向、不同人物的故事為橫向展開,有順序、倒敘、插敘,穿插著各種表達方式」。

在陳丹燕的寫作中,本報總編輯、作家陸梅想到的是諾獎作家庫切的一句話:設身處地為他人的生命著想,這是文學的高貴。「這句話指向的是作家。那麼之於作家筆下真實的主人公呢?我覺得『這是心靈的高貴』;之於一座城市呢?也許還是『文明的高貴』。」陸梅說,《獨一無二》是一本時間之書,一本不斷在生長的心靈之書。「它關乎時代之變、關乎中國的未來,關乎家庭社會倫理,更關乎更廣大的個體的人,和他們的心靈建設、價值重構。」

在中國文學界,非虛構作為一種文體樣式和寫作現象的興起,要遲至2010年《人民文學》雜誌的倡導。但其實陳丹燕早就走在了前面——從《獨生子女宣言》算起,她對非虛構的書寫早於這個概念的提出十多年,「她是中國作家中比較早對非虛構寫作有貢獻的人」。「整體看陳丹燕的虛構和非虛構寫作,她對中國孩子的心靈投注、對青春宣言的敏感發聲、對中國獨生子女的持久見證、對上海這座城市的著迷和傾力,乃至她不斷走出國門,倡導了一種行走文學的書寫,這種種藝術的探索,都走在了時間的前面,所以她是發明生活的人。」

陸梅表示,《獨一無二》的第三部分中,陳丹燕及時汲取了歷史學、社會學、人類學等諸多領域的問題意識方法,充分打開了思想視野,在與不同學科領域的交流碰撞中,讓文學文本更深入地切入時代,以文學方式表現這一變遷中社會各階層的命運及其心靈,並以此參與到社會變化的討論和爭鳴中,「這是非虛構寫作的最大意義」。

福建少年兒童出版社社長陳遠表示,該作的推出,在歷史性、社會性和文學性上都具有重要意義。「這是一部深入探討城市獨生子女群體與獨生子女家庭特徵,和當代中國社會轉型過程中對獨生子女看法的變遷之間深刻關聯的實證性著作。這一方面的研究,具有重大的社會現實意義和學術價值,為中國有關獨生子女問題的人類學研究拓展了一個值得重視的新視角。」

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研究員學者孫雲曉則在文章中指出,陳丹燕的《獨一無二》是獨具慧眼的,她看到了獨生子女的問題,發出了獨生子女的吶喊,更以濃墨重彩描繪了獨生子女登上世界舞台的精彩形象。

作為作品裡出現的獨生子女樣本,復旦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胡湛和復旦大學附屬華東醫院重症醫學科吳志雄副主任醫師也出席了研討會並發言。在被採訪的對象與獨生子女社會研究者的雙重身份之下,胡湛講述了他和陳丹燕老師的相遇,並將自己的研究與這本書做了結合與分析。

他表示,《獨一無二》的創作建構了一種人文和社會科學溝通的方式,實現了社會學和文學在學科上微觀和宏觀的打通與互補。

作為獨生子女故事的被採集者,吳志雄則坦言,獨生子女這一代是不斷追趕時代卻又很能適應時代的一代;是內心矛盾但也享受自我的一代。即使身上的稜角被周圍環境不斷磨礪和鞭打,還是會在心中存一塊「自留地」。

曾出任新華社駐巴以地區記者,第二屆 CCTV「中國記者風雲榜」得主周軼君,也從自己的「70後」獨生子女身份發表了觀點:中國的獨生子女一代,不但經歷了社會變化,還經歷了家庭內部特別大的改變。「雖然我們沒有很好地梳理過家庭內部關係巨變對獨生子女的影響,但是會驚訝地發現,這些影響都深刻反映在獨生子女對一些自我或者社會問題的認知上面。」她表示,「其實每個時代的人都很難統稱他們為『那一代』,重要的是讓他們把自己的特別經歷說出來,寫出來。」

「這個時代給作家的問題和解決的方式,都是給作家最好的路徑。一個作者是接受時代變化和時代局限的,這會造就這個時代特有的非虛構寫作。」對於自己的非虛構寫作,陳丹燕如是說。

對於這一主題的創作,陳丹燕表示,這種與課題非常密切關聯的非虛構寫作,如果光靠自己的決心和時間,並不能完成,這其中要感謝的人很多。寫作過程中,她所觀察到的有趣之處在於:任何上一代人對下一代人的觀察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這種立場與立場之間的差異有點像文學裡留白的部分,「當他們能夠自己表達自己時,和我們對他們的表達之間的差異中,就可以看到很多屬於那個時代的東西,也能夠看到變化和代際傳承是用怎樣的方式完成的。」

新媒體編輯:袁歡

配圖:主辦供圖、攝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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