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流水線的深圳女工,臨近30歲的「重生」之旅

深圳微時光 發佈 2022-09-29T01:15:17.605899+00:00

過去的兩個月里,29歲的歐美希在社區營造機構「草圖營造」,經歷了充實的實習生活。這是她告別工廠流水線數年後,再一次進入全職狀態。她將這段實習經歷,形容為 「最有意義的一份工作」。

過去的兩個月里,29歲的歐美希在社區營造機構「草圖營造」,經歷了充實的實習生活。這是她告別工廠流水線數年後,再一次進入全職狀態。

她將這段實習經歷,形容為 「最有意義的一份工作」。

「草圖營造」由北京大學建築與景觀設計學院的兩名畢業生創立,他們關注流水線工人、打工子弟如何融入深圳的生活環境,與城中村租戶一起爆改城中村,和小區居民共建花園……

這份帶有社會學意義的空間營造工作,給歐美希打開了一個新世界,她感受到了泥土的魅力,感受到了對生命個體的尊重,也發現原來有一群人,真正地關注著跟她一樣的流水線工人。

歐美希16歲退學進入工廠, 她厭惡流水線,那是「像機器一樣的生活接近10年的時間裡,她斷斷續續地打著零工,以此逃離工廠的環境。一直看不到人生的出口,她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兒,沒想過攢錢,沒想過學些新東西,過得「很頹廢」。

過去一年,歐美希的生活經歷了顛覆性的變化。

她進入深圳的摘星學坊,接受了建築設計的系統性教學,接觸了人類學、木偶戲、攝影多門課程。她的老師有深圳知名建築師馮果川、人類學家馬立安、紀錄片《殺馬特我愛你》導演李一凡等。

摘星的課堂上,跟其他幾個開朗、放鬆的學生比起來,歐美希顯得拘謹,也不善表達。在日常聊天中,她也會流露出表述上的困擾,不自覺地蹦出一句「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但這掩蓋不了她日漸豐富的精神世界,「這一年裡,學到了更多的東西後,你會發現,你不單單只能做一份工作,人生還有很多可能性。」

備註:社區營造,是一種創新性的社區治理模式。居民人人動腦動手,參與社區改造。在這個過程中,實現人與生活的環境之間,關係的重新建立和延續。

逃離流水線

一年前,在朋友和姐姐的鼓勵下,歐美希決定重新走入課堂。她的期望很簡單,通過摘星學坊為期兩年的建築設計學習後, 能找一份與設計相關的白領工作。

進入摘星學坊之前,歐美希在姐姐家斷斷續續待了8年,她的大部分時間用來照顧姐姐的兒子,其餘時間打些零工。

姐姐問過歐美希,為什麼不想出去工作。「帶小外甥這個過程我是被需要的,被需要的感覺太好了,自己終於不再是機器了。」

歐美希老家在廣西,自她記事起,父母長年在外打工,她與哥哥姐姐跟著奶奶在老家生活。

上學需要翻山越嶺,天擦亮起床,和村里另一個孩子結伴,山里草深露重,蛇從腳邊滑過是常事,翻過山頭每天都有野狗追著她們跑,相比這些,美希更害怕山上埋的死人。來到學校,其他孩子還會排斥這個來自隔壁村的同學,他們衝著她的板凳吐口水,趁她不注意偷偷從背後踢上一腳。

歐美希喜歡畫畫,學校沒有美術課,二年級的時候她偷偷在數學課上畫,老師發現後,擰起她的耳朵,擰得嗡嗡直響。自那之後,她再沒碰過畫筆 。

幾年後,美希讀了高中藝術班。家裡的情況不大好,父親腰痛得厲害,已經幹不了什麼活了,全家靠母親支撐。哥哥姐姐都讀了大專,學費、生活費是筆不小的支出。

歐美希心裡原本有個目標,那是一所相當不錯的藝術高校。轉念想想家裡的狀況,再想想自己的成績,她又覺得不可能,高二隻念了幾天她退學了,當時還不滿16歲。

輟學後,歐美希先去了廣州,父母在當地養豬謀生。 自記事起與父母分離,這段相處,彌補了女孩心裡的許多缺憾。她也有不滿足的地方,和他們分開太久了,擁抱、依偎這些親昵的相處方式,大家都覺得不自在。

一年多後,歐美希離開廣州,在深圳等珠三角城市的流水線上工作了好幾年。

她不喜歡工廠,工人們像機器一樣,長時間重複著一個動作;沒有人關心旁邊的工位發生了什麼,她負責的工序出了問題,隔壁工友忙得顧不上看一眼 ,組長解決問題的方法,通常是跑過來大罵一通;有些工廠的薪酬以記件形式發放,為了交出更多的貨件,大家爭搶原材料,爭吵和暴力時有發生

美希討厭工廠,卻又無法徹底擺脫工廠。她選擇做月結工,這起碼不用被一直關在工廠里。除了流水線她也幹過別的,沙縣服務員是她做得最久的一份工作,那家店裡,只有她和老闆娘,不需要勾心鬥角,客人們也有禮貌,「我喜歡的就是這樣被尊重的感覺」。

姐姐的孩子出生以後,歐美希的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小外甥身上,從孩子9個月,時斷時續地幫忙照顧到七八歲。

看著小外甥做圖畫作業,童年時代對於畫畫的熱情,一時間又回到了歐美希身上,她沒敢動筆,8、9歲時被老師擰起的耳朵,似乎又開始嗡嗡作響。

歐美希習慣了被否定——跟爸媽一起住的一兩年,聽得最多的是「這也不行」、「那也不好」;因為不會騎自行車,她時常被爸爸嘲笑;想做點什麼,父母最常說的是「這有什麼用,你要早點結婚」……走在路上,她不敢跟生人搭腔,生怕別人的眼神是不屑的。

藝術家靜遠,對初次碰見歐美希的印象很是深刻。那是在美希姐姐美玉(化名)家裡,「不敢跟你的目光有接觸,不是很想跟你說話。她像活在背景里,儘量不讓你注意到她的存在,要麼做家務,要麼帶小外甥」。

歐美希重新邁出的第一步 ,源於靜遠的一次邀約。

靜遠在2017年發起了「寫母親」項目,這個寫作計劃的參與者從她的朋友圈子,延伸到公務員、老師等中產群體 ,再到流水線女工、家政人員。

美玉也參與了「寫母親」系列第五本書《住在親情里的疫情》的創作。在美玉口中,靜遠聽說了美希的生活經歷,以及對畫畫的嚮往。於是,靜遠邀請歐美希,為美玉寫的文章畫幅配圖。

歐美希的第一反應是拒絕,她害怕達不到對方的期望被批評,更準確點說,是怕被打擊,「以前的那些經歷,讓我覺得自己總會讓人失望,被人質疑」。

在與女工、家政工交流寫作時,靜遠體察到她們的複雜心境,與美希極為相似,「她們一直沒有得到關懷和重視,第一次發現有人對她們抱有鄭重的期待時,她們會慌張,慌張之後是拒絕,因為覺得自己肯定會失敗。」

在靜遠的幾次鼓勵下,時隔十幾年,歐美希重新拿起畫筆——路燈下,女孩蜷坐在深圳街頭,腦袋埋在雙肘之間,行李箱立在腳邊,身後是那塊「來了就是深圳人」的廣告牌。畫面是美希根據姐姐的經歷勾勒的,那也是她和流水線工友們的共同經歷。

為了讓美希把畫畫的興趣堅持下去,靜遠邀請她加入「汗流浹背」項目,這是一個專門面向基層女性的免費寫作和繪畫輔導項目。在靜遠的引導下,她拾起擱置十多年的興趣,學著「用感情去畫畫,畫那些能表達我的感情的東西」。

今年在廣州扉美術館舉辦的《不止是目光》展覽里,其中一部分,是歐美希等「汗流浹背」項目創作者的作品。

一座「三無」學校

2021年夏天,靜遠從美玉口中得知,歐美希還在尋找家政類工作。靜遠把「汗流浹背」的項目情況,以及美希的插畫作品發給了段鵬,拜託他幫忙,給美希聯繫一份與插畫相關的實習工作。

正在招生的段鵬,看到這些作品後,向靜遠提議「讓美希來摘星就讀」。「一開始姐妹倆是猶豫的,她們不是很自信,這裡面有價值觀、文化的隔閡」,靜遠建議美希先試聽一段時間。

試聽了小半個月後,歐美希下定決心加入。她無力承擔的學費,靜遠捐助了一部分,其餘的由摘星學坊來籌集。

「按我們最初的設想,是想給城中村的打工子弟建一個學校,後來也招到了像美希這樣的打工者。」 摘星學坊創始人段鵬說。

2019年,深圳最大城中村白石洲進入拆遷進程。這個先後接納過近300萬租客的深漂落腳地,將徹底湮沒於高樓廣廈之間。數千個租客家庭的孩子,四散在深圳各地,面臨著重新分流、擇校等現實問題。

這是段鵬決定給打工子弟辦一個學校的起因。

段鵬今年50歲,在深圳做了20多年的建築設計師。來深圳的第一份實習工作在白石洲附近。第一次踏進村內的窄巷,親切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他想起少年時在老家成都的生活場景。

這些年,段鵬與白石洲的不少租客結為朋友。這些朋友多為70後、80後,在深圳做些小生意,或者打工為生。相比上一輩,他們更加重視子女的教育。

但城中村孩子當中,能考上深圳公立高中的人並不算多。競爭白熱化的應試教育環境下,城中村家庭缺乏相應的財力和精力「雞娃」,作為非深戶,孩子們在小學、初中的擇校中,已經歷過一次次的被篩選,隨著年齡增長,他們失去的不止是機會,也有對這座城市的歸屬感。

除了考大學,這些孩子還有沒有機會,過一種與父輩不同的人生。段鵬想為城中村孩子,提供一種新的學習機會。

摘星學坊的計劃,也由此而生。這是個「三無」學校——無資質,無校舍,無文憑。不過,段鵬、於長江等發起者的野心不小,他們嘗試跳出功利主義的應試教育框架,培養兼具人文修養和專業能力的「珍貴的普通人」。「珍貴的普通人」這一說法來自廣州小洲村的實務學堂,這是一所面向農村工子弟的非學歷職業教育公益學堂。

「我們希望學生未來不用那麼焦慮,那麼你追我趕,在過度競爭中喪失自己的生活。最好大家能找到自己的道路和節奏,不用那麼成功,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段鵬說。

段鵬決定從自己的專業和經驗積累出發,將摘星學坊的職業教育方向定位於建築設計。摘星學坊的課程包括建築設計學、人文學和人類學。學制為兩年,學生可以掌握建築繪圖等就業技能,同時也能接受相對完備的人文通識教育。

接近20名社會導師,義務加入了摘星學坊的教學,每周或者每月給學生上一次課。社會導師中,有馮果川等知名建築師,有馬立安這樣的人類學家,還有社會學者於長江、導演李一凡、藝術家堅果兄弟等。

段鵬希望嘗試應試教育之外的路,與他的孩子也有一定關係。兒子讀初三,「所有目標要對準中考」,刷題、為了加分學美術,每晚做完所有功課,就已經到了12點了,第二天6點多就得起床,「時間全部被壓榨了,生活失去了很多色彩」。

讀小學時,兒子跟著他做木工,到處跑著玩。經歷了初中三年的應試教育規訓 ,孩子覺得這些都是浪費時間。有時段鵬會寬慰兒子,「考不上高中就來我這兒學」。但他說服不了妻子,她對體制內教育非常信任,畢竟那是一條更穩妥的路。

在白石洲的老朋友當中,段鵬的招生也不順利。他熟識的打工家庭當中,沒有人願意送孩子到摘星學坊讀書。

沒有學歷的職業教育,對家長們來說太冒險了,他們寧願孩子在應試教育的通道里競爭。每個學期7500元的學費,對這些家庭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最終選擇摘星學坊的學生當中,除了歐美希與80後Shelley,其他幾個孩子,都是因為難以適應傳統的應試教育。

彥一、子琪和一鳴原本在深圳一所創新學校就讀,那裡氛圍輕鬆,以人文通識教育為主,沒有考試與成績排名,每年收費十幾萬。

胡賓文是摘星學坊錄取的第一名學生,她自小在深圳西麗的城中村長大,從傳統的應試教育中脫離,有社會層面的原因,但主因還是家庭的教育理念。

12歲小升初時,因父母居住證過期,胡賓文無法升入深圳的公立初中,她需要休學或者留級一年,等待來年的入學機會。

胡賓文父親在城中村經營文具店,與孩子的關係亦父亦友,在他眼裡,學校教育並不適合胡賓文。他與女兒商量,「學校未必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喜歡畫畫,乾脆就直接學畫畫好了。」

胡賓文自己對學校也缺乏興趣,很快便接受了這個提議,在來到摘星學坊之前,胡賓文通過網上教學與自學,學習了6年的美術。父親扮演的是監督者和陪伴者的角色。

幾個學生年齡從十幾歲到三十幾歲,知識基礎不一,成長背景不同。在靜遠看來,摘星這種「有教無類」的開放性,更貼近教育的本質,經歷一年的實踐觀察,學生們也沒有因為「學歷、文化背景的差異」,「給學習本身帶來不可逾越的東西」。



從孤島跨到大陸

摘星學坊沒有固定的校園,西麗一家教培機構里,白天空蕩蕩的教室,是大家跟著段鵬學習建築學理論的地方。

這不是唯一的教室,天氣好的時候,大家會在社區花園裡,討論街區微觀改造,在公園,研究公共廁所的設計創意;在路邊空地上,利用廢舊木材做成新家具;去順德勒流江村,幫助當地做景觀改造;去雲南走讀,給民宿做設計改造,以此換取免費住宿;在馬克老師的排練室里,練習木偶戲舞台動作……

歐美希像是從一座孤島,直接跨越到了大陸,新的變化接踵而至——第一次接觸性教育課程,第一次學會騎自行車,第一次主動跟陌生人搭話……

美希會有意識地,把當下的所見所聞,跟她過往的經歷做比較:

在這裡,導師上課時通常跟學生圍坐一圈,大家的討論輕鬆熱烈,老師不會否定誰的想法,而是啟發你不斷地思考。小時候在學校,老師站在講台上高高在上,她不敢輕易插嘴或提問,那會換來一頓斥責。

歐美希喜歡這裡的同學,她跟胡賓文和Shelley交流得最多,賓文思路清晰,有規劃性,在學習方法上給了她不少建議,Shelley像個大姐姐,生活上很多小問題,歐美希都願意跟她聊。 這兒不像在工廠里,大家為了一點好處你爭我搶,還要爭相討好線長。

現在在朋友圈裡,歐美希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內容,多元、包容,日常交流中大家看問題的方式亦是如此。以前的朋友圈裡,不是微商就是招工廣告,或者秀恩愛,在廣西老家人們喜歡說三道四,「女孩過了25歲不結婚要被非議,得了愛滋病的人都是不正經」……

過去兩個月,在草圖營造的實習經歷,成為歐美希這些年來, 「最有意義的一份工作」。

這種充盈的意義感體現無數個細節里——

來到草圖不久後,歐美希參與了工作室花園的改造,她來自農村,種植對她來說不陌生。但這又是完全不一樣的體驗,大家那麼細心,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傷著一顆小苗或者一顆草,「細微的愛護,就能感受到對生命的尊重,真正愛這個土地的時候,能感受到這個魅力是什麼」。

「我明明接觸過泥土的人,之前為什麼沒有這種感受」,她想起在老家干農活的場景,在農村,莊稼地里的草,只有被鏟掉的命運。

看著小苗一天天長大,滿眼綠生生的時候,她覺得這就是意義。跟著同事們,給社區兒童做科普講座時,帶著孩子們做植物標本時,看著他們的笑臉時,她覺得這也是意義。在年輕的流水線工人當中做調研,傾聽他們的孤單與困惑,這也是意義。

歐美希離開了「過去」,某種意義上,她依然願意站在原地。雲南走讀時,看見當地的民居,她會想,要是我的家鄉也這麼美就好了。實習時,跟同事一起,在流水線工人當中做調研時,她會想,要是自己在工廠上班時,遇上這樣的交流機會該有多好。

就讀摘星之後,歐美希跟靜遠碰過一次面。在靜遠眼裡,美希「整個人的面貌都變了」,這種改變,不僅僅是「有了技能,交了朋友」,「當你的內在變了,對話環境變了,你的整個人真的都變了」。

一場接力賽

9月初的一個晚上,摘星學坊舉行了一場線上的實習匯報會,參與者有導師、學生,實習老師,學生家長,還有一些關注摘星發展的友人。

在過去的兩個月里,段鵬推薦已經成年的Shelley、美希和賓文,進入深圳的建築設計或景觀設計機構,檢驗這一年的學習效果。

匯報會上,Shelley的講述生動、活躍,胡賓文的陳述嚴謹,有條理。相比之下,歐美希的語言能力要遜色一些,或許是緊張的緣故,有些描述顯得磕磕巴巴,但她的講述更細膩、誠摯,她分享了改造花園時感受到的泥土的魅力,分享了科普課堂上跟孩子們的相處一點一滴,分享了兩個月里感受到的那些意義 。

很明顯,做為聽眾的草圖營造創始人黃彬凌,被這樣的講述打動了。

在他的印象里,歐美希是個足夠勤奮、努力的實習生,她的住處距離草圖辦公室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幾乎每天她都能第一個到辦公室,對於託付的工作,她肯花時間和功夫做到盡善盡美。唯一的不足,就是專業基礎相對薄弱,畢竟一年能學到的知識,還是有限。

作為摘星學坊的首屆學生,三個人的職業道路該如何去走,也是這場實習匯報會討論最激烈的話題,段鵬、於長江、建築師王皓(賓文實習老師)給出的建議里,能聽出隱隱的迫切感。

黃彬凌也給出了自己的觀點。這不是我第一次接觸黃彬凌,之前他給我的印象,是理性嚴謹的創業者,而在這場線上交流中,他呈現了更為生動、感性的一面。

他分享了自己從農村走進北大的經歷,分享了大學階段的求職迷惘,分享了把社區營造這個概念性的實驗,落地為一項事業的摸索。他鼓勵學生們主動去探索,尋找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在歐美希這裡,黃彬凌給出了一個更為明晰的答案,是關於「美希有沒有機會進入草圖」的答案。在線上會議前的1個小時,我問過他這個問題,他沒有正面回答。

匯報會上給出的答案,是黃彬凌慎重思考後的結果,「設計不僅僅是畫圖,還需要對社會和服務人群的足夠了解。你真正的獨特之處,是你走出了農村視角,但你沒有拋卻這個視角,你依然通過這個視角去看世界。希望你能基於你的視角,為類似境遇的夢想者,比如青年工人做設計和服務」。

不久前,美玉去看望靜遠時,告訴她了一些美希的新情況,「因為現在的學習和實習,美希逃脫了家裡對她的逼婚,女性有一份相對有尊嚴,勞動跟價值匹配的工作多麼重要」。

歐美希的改變,對靜遠也是一種莫大的激勵,她開始嘗試著,把更多的信息和成長渠道,分享給與美希背景類似的基層女性。

靜遠將美希的成長形容為「接力賽」,寫作和插畫項目是一個起點,美希邁出了第一步,又邁進了學習、工作、交流的新環境,走向了不一樣的意識、價值觀念、朋友圈,「這是一種很真實的生活通道」。「一個人的力量是很有限的,這需要很多人的努力,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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