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印象:水滴里的芝加哥

明子歸來 發佈 2022-09-29T17:04:59.982922+00:00

在洛杉磯只恨沒帶短袖T恤,經四小時飛抵芝加哥,氣溫竟一下子跌到冰冷陰濕的谷底,但覺陰風習習、寒意寸寸。

在洛杉磯只恨沒帶短袖T恤,經四小時飛抵芝加哥,氣溫竟一下子跌到冰冷陰濕的谷底,但覺陰風習習、寒意寸寸。從緯度上看,伊利諾伊大致相當於咱家吉林,冰河初開而已。傍晚,漫天的霞光一閃即逝。行駛在黑黢黢、冷瑟瑟的都市,參天的行道樹好似一幅幅簡約明快的鋼筆速寫,路兩邊的草坪焦黃而稀疏。

街頭有時間溫度顯示屏。美國分東部、中部、山地、太平洋、阿拉斯加和夏威夷五個時區,還實行夏令時。不知老山姆如何適應這令人崩潰的時間概念。走出奧海爾機場,我不得不把手錶撥快兩小時。當時氣溫為華氏46度,大致相當於攝氏7.7度。一步從夏走到冬,我把能穿的衣服全都裹在身上,兀自吸溜不已。

在與加拿大接壤的五大湖中,唯有比台灣面積還要大的密西根全在美國境內。來自「楓葉國」的東北風,貼了密西根並不安分的湖面,用無數雙冰涼的小手撫摸著芝城,讓這座歷史不長的大都市有個浪漫的別號「風城」。然而再大的風,也不足以撼動它在全美的重要交通樞紐地位。據說飛機最大的殺手就是風了,但奧海爾四個方向可同時起降。想起板橋那句「任爾東西南北風」。

芝加哥地處密西根湖南部,為美國第三大城市,也是國際金融中心之一。因其北美大陸的中心區位,它是美國最大的空運中心和鐵路樞紐,也是世界最大的內陸港口。從地位上看,它很像歐洲的法蘭克福,被稱作「美國的動脈」。從地理位置看,它也確實很像「美國的鄭州」。

大概三十年前吧,鄭州提出「東方芝加哥」的構想,為媒體和公眾所詬病。其實那時,多數人沒去過芝城,甚至只知老美有紐約、華盛頓、洛杉磯和舊金山。小城似乎悟出了「鐵公機」和信息「大十字架」交匯的區位和價值,卻未找出一條適合自身發展的脈絡。如今似乎又羞於此提法,其實張悟本倒了,綠豆並沒有錯。

1848年,連接大湖區和密西西比河水系的伊利諾伊-密西根運河和貫穿美國東西部的鐵路修通,芝加哥成為水陸交通樞紐。隨後三個機場相繼建成,其中奧海爾是世界最繁忙的機場之一,其飛機流量、旅客人數、貨物噸位均居美國乃至世界前列,每年接待乘客7000萬人次。

芝加哥還擁有37條鐵路幹線及200個貨運站、四個貨運港口,每天有3.5萬節貨車往來;還有八條城際鐵路和1013公里高速公路。如此天時地利,誰要是把種植業或畜牧業放在第一位,除非腦袋瓜進水了。恰恰相反,芝加哥在全國穀物和牲畜的生產與交易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在瀟瀟春雨和凜凜寒風中走訪一家物流企業,並實地考察其下游的公鐵聯運公司。物流這個概念似乎很時尚,其實早年備受批判和打擊的「投機倒把」就是一種原始物流,隨後有了集貿市場、批發市場、倉儲、零擔貨運等,都屬於傳統物流的範疇。現代物流則整合了生產企業與傳統物流的信息和資源,有助於以低成本和高效率來拉近生產者與消費者的距離。物流業對芝加哥GDP的貢獻率達到7.7%。

與其高管座談之後共進午餐,麵包、火腿和可樂自助。為了更現勢地感知其企業規模及運營模式,我們冒雨乘坐直升機,從數百米高空俯瞰這個龐大的物流帝國。時疏時密的雨點打在擋風玻璃上,貨櫃堆場、塔吊、叉車以及高速公路、小鎮、教堂、農莊一掠而過,往返40分鐘。跟以往的飛行體驗不同,腳下是薄而透明的玻璃。那份心情,頗似雨夜飆車。

返程中說起一段笑話:農口數人赴美考察,河南人習慣於早餐大碗大碗喝湯,如此一天下來,滴水不沾也不口渴。到了農場本想放水,孰料一見面就應邀登機。雙翅膀的小灰機,尋思片刻就到,可老美農場之大,還是出乎意料。

有老兄憋不住了,在包里扒出個塑膠袋,吹了吹不跑氣,於是一瀉而爽。或許條件反射的緣故吧,下機時竟人手一袋,內有不明液體,把農場主驚得不知所措。中文裡「出洋相」,對應英語是「Make an exhibition of oneself」嗎?

芝加哥的天際線很美,據說是世界十大天際線之一。1871年,相傳奧利里太太家有頭老牛踢翻了煤油燈,牛棚失火風助火威以致引發全城大火。33個小時之後,一場瓢潑大雨挽救了這座城市。1.7萬間房屋焚毀,10餘萬居民流落街頭。芝加哥人用五年多的時間災後重建。當年的建築,唯有一座石砌水塔劫後餘生。

1885年,首座高層建築保險大廈應運而生,建築師詹尼及其鋼構框架,成為了劃時代的建築最強音。1971年,高442.3米、110層的西爾斯大廈成為全美最高建築,世界紀錄保持了20多年。駐地門前即芝加哥運河,向西不遠通向煙波浩渺的密西根湖。

我在酒店11層,憑窗可見雨夜中的西爾斯在建築群里一樓獨秀,好似中國樂器蘆笙。漫步芝加哥,就像參觀一場永不落幕的建築藝術博覽會,又像閱讀一部生動的現代建築史。這個「摩天大樓的故鄉」,有1204幢建築超過100米,僅次於香港和紐約。

春雨迷濛如霧,把鋼筋混凝土的城市森林打扮得嫵媚起來。密西根湖真美,不是一般的美。我想任何一座城市,都會因有萬頃碧波而平添靈氣;如杭州之西湖、昆明之滇池。鄭州有西流湖,至今猶在小城的邊緣爭議不絕、游離不定。

「風城」芝加哥就坐落在密西根湖的西南岸邊。它的年輕人、老人,在漫長的環湖綠帶,或徒步,或騎車,或推了嬰兒車。我想,追求健康一旦成為時尚和風習,它就會像陽光、空氣和水一樣,成為我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有機組成。

繞過密西根湖,走進摩天大樓建築群。隔路而南有格蘭特公園,為芝加哥在面積上僅次於林肯公園的第二大公共綠地,新世紀則改造成為千禧公園。公園裡有世界最大的照明噴泉——白金漢噴泉,據說每20分鐘噴一次。

天突然放晴了。在綠茵簇擁中,北端臨路驟然出現一個更加奇思妙想的當代構築物——雲門。其主體造型狀似橢圓,高33英尺,長66英尺,寬42英尺,重110噸。

當地人給它起了個暱稱叫「豆子」,忽然想起羅溫·艾金森主演的喜劇角色憨豆。其實遠遠望去,或許它更像一個在荷葉上滾動的水滴。

它以168塊1/4英寸厚的不鏽鋼板無縫焊接、弧度拋光,耗資2700萬刀,可將周遭景色變形後映入其中。設計師稱它是「通往芝加哥的大門,映射出一個詩意的城市」。

水滴里的芝加哥,好似史前的巨石陣。渺小如我者芸芸如蟻,似乎已同這座城市水乳交融。

在芝加哥逗留兩天,順帶一走海軍碼頭。這座建於1916年的老碼頭,一戰、二戰期間都曾服役戰事,如今則改造成為繁華商圈。老船長似乎依然為這座城市把舵,他的背影剛毅而執著。

上世紀80年代,芝加哥是黑手黨的地盤。有部電影就叫《芝加哥》,充滿了陰謀與背叛。它曾申辦2016年奧運會,第一輪就被淘汰出局了。因為此前不久,這裡發生了嚴重的種族歧視。

但是,芝加哥是一座具有工人運動光榮傳統的城市,大工業的發展讓它經歷了勞工關係的歷次演進。1886年5月1日,以芝城為中心的35萬工人,為爭取八小時工作日而罷工遊行,歷經磨難,不畏生死,最終取得了巨大勝利。勞工神聖!這一天,成為了我們的法定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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