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會演講速遞丨段永朝:數字世界的三個基本問題

萬向區塊鏈 發佈 2022-09-29T18:19:06.978988+00:00

9月25日下午,葦草智庫創始合伙人段永朝先生在第八屆萬向區塊鏈全球峰「燎原之『火』」主題論壇上,以《數字世界的三個基本問題》為題發表主旨演講。

9月25日下午,葦草智庫創始合伙人段永朝先生在第八屆萬向區塊鏈全球峰「燎原之『火』」主題論壇上,以《數字世界的三個基本問題》為題發表主旨演講。下文根據活動直播速記整理,略有不影響原意的刪改。僅代表嘉賓個人觀點,不代表萬向區塊鏈立場。

大家好,非常高興參加本屆上海區塊鏈國際周,我今天給大家帶來的分享是《數字世界的三個基本問題》。

眾所周知,區塊鏈領域近年來熱鬧非凡,湧現了很多新的詞彙,除了我們所熟知的數字貨幣、區塊鏈,還出現了DAO、 NFT以及去中心化金融DeFi等概念,甚至有人用Web3.0或元宇宙將這些概念打包在同一個筐子裡。這個局面事實上給我們提出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即我們該怎麼去思考數字時代,或是怎麼想像未來的數字世界?

我今天就簡單地提三個問題,和大家一起探討。

第一個問題,數字世界是否只是傳統世界的延伸?如果只是直白地提出這個問題,相信大家的回答一定驚人地一致:否。但真的是這樣嗎?我們來看看近幾年智能科技及網際網路領域流行的一句口號,「代碼即法律,一切皆計算」。

「代碼即法律」,這句話來自20年前哈佛法學院一位叫萊斯格的教授,他在過去20年裡一直在倡導這一觀點。「代碼即法律」的本質在於,我們今天所理解的法律規制體系都源於大數據驅動,換句話說,透過大數據可以精準地輔助整個法律系統,並規制監管系統的部署和實施。

「一切皆計算」,這是圖靈和他的老師邱奇以及物理學家Deutsch在過去近一個世紀的時間裡給出的命題,它並不是定理,而只是個猜想。這個命題一言以蔽之,就是凡是我們所遭遇到的計算過程,都可以用圖靈機實現,而且未來量子計算也不例外。

這兩句話給我們使用智能裝置和智能算法吃了一個定心丸,使我們覺得未來的一切都可以裝到代碼中、機器中,並通過算法來實現。但最近五年,人們對於人工智慧、大數據、雲計算以及區塊鏈等技術有了新的思考,即「可解釋的人工智慧」。

在諸如自動駕駛、機器人做手術、智能客服、智能投顧等諸多場景中,人們發現機器人/人工智慧算法的能力越來越強,令人瞠目結舌,但對於其計算過程和推理過程,人類卻一無所知。換言之,雖然人工智慧的表現越來越強悍,但它的解釋性卻越來越成問題。

在這樣一種背離的狀態下,我們是否放心將這個世界逐步地,甚至在某些領域徹底地交給機器人?這是我們需要思考的第一個問題。

關於這一點,美國伯克利大學華裔計算機科學家周以真教授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即計算機科學家應該怎麼思考?

我們過去認為,計算機科學家只要開發代碼和算法,並在算法理論和計算理論上做出貢獻就足夠了,但周以真教授提出了「計算思維」的概念。她認為我們需要從兩方面來理解計算思維,首先是理解計算的能力和限度,第二是認真思考人類在哪些方面優於機器,機器又在什麼地方會超越人類,也就是人和機器的邊界。

第二個問題,在經濟學和社會學領域重新審視效率和公平的關係。

效率和公平的關係問題是古典經濟學的一個重要的核心內容。我們今天所說的第四次工業革命是建立在前三次工業革命的基礎之上的,第一次是蒸汽機,第二次是電力技術,第三次是自動化、信息化。但是,以智能科技為基礎的第四次工業革命與前三次到底有什麼不同?這是一個根本性問題。

前三次工業革命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都強調速度,都追求「更高更快更強」,因此我把它叫做「速度革命」。可以說,前三次工業革命的核心焦點是致力於解決生產效率問題,致力於用越來越強悍的生產機械裝置輔助人類生產更多產品。

第四次工業革命看上去是依然是在前三次的延長線上,因為智能科技機器人、人工智慧顯然能夠帶來更高的生產效率,但我認為這不是問題的焦點,真正的焦點在於我們需要思考公平問題了。

換言之,我們需要反思前三次工業革命所衍生出的一些經濟學假設和基本原理,比如涓滴經濟學。在50年代到80年代,自由市場經濟開始逐漸顯現其巨大能量的時候,經濟學家用通俗的語言總結了他們的主張——涓滴效應,通過第一、第二、第三層這樣不同階層的財富泄露或溢出效應,使得財富分配逐漸走向公平。圖片中顯示的就是這樣一個想像中的畫面:第一層酒杯倒滿了,就可以溢出到第二層,最終溢出到第三層。古典經濟學家,或者說相信自由市場經濟的經濟學家們都主張通過這種方式來實現「效率優先,兼顧公平」。

但事實上,過去幾十年的發展證明了這只是一個幻覺,這張圖片下半部分的場景才是更接近現實的,也就是說處於財富頂層的人越來越難以滿足他們的欲望。

舉個簡單的例子,100年前,福特工廠的CEO和一線產業工人的工資差額基本在5~10倍之間,這就意味著如果一線產業工人/流水線工人的月工資是100美元,那麼CEO就是500或1000美元。那麼今天狀況如何呢?其實我們在很多報導中都可以看到,跨國公司的CEO與其基層員工的工資差額已經達到了幾百倍乃至上千倍。

因此,數字時代需要我們更加深入思考什麼是公平問題,而區塊鏈恰好能提供一個思考公平問題的新契機。下面我就舉一個簡單的思想案例,看一看當區塊鏈、數字貨幣技術和其他智能技術一起進入生產和消費領域後,將會為財富分配帶來怎樣的變化。

大家看到的這幅圖片就是我們非常熟悉的傳統商業邏輯。比如說這瓶啤酒是10元,那麼你掃碼支付後就完成消費了,而這10元資金流在傳統的商業邏輯中,一定是逆向地向上游流動,也就是說這10元錢首先進了雜貨店老闆手中,雜貨店一個月後和批發商結帳,而批發商可能三個月後再和啤酒廠結帳,所以資金流是逆向流動的。這就是傳統經濟學所描繪的財富分配場景,也是今天我們經濟社會運轉的基本邏輯。

我們經常說財富在當今社會中會經歷三次分配,第一次分配是工資,第二次是稅收,第三次則是慈善公益。大家不妨想想,我們的工資通常都是上個月的勞動報酬,對產業工人或是工作在流水線上的工人們來說就更是如此,不論是計件工資還是定額工資,基本就是干多少活拿多少錢,但這個工資實際上是滯後的,為什麼?

這是因為在傳統的經濟社會運轉邏輯中,財富實現需要一個過程,你生產的一瓶啤酒首先需要賣出去,賣出去之後還需要漫長的三個月到半年時間才能真正獲得貨幣回籠,這時才能給你發工資。

而如果未來社會都運轉在一個公共的區塊鏈之上,或者說我們將這條產業鏈遷移到區塊鏈上,使得包括消費者、零售商、批發商、生產廠、材料供應廠以及保險公司、銀行、電力公司等在內的所有相關方都運轉在一個公共的區塊鏈之上,這時我們不妨思考一下,財富分配將如何發生巨大的逆轉?

這瓶啤酒還是10元錢,怎麼分配?

需要注意,這時發生了一個巨大的變化:啤酒本身並沒有變,但支付這10元錢時卻發生了變化。這10元錢並不會首先進入雜貨店的老闆的手機,而是在支付的一剎那就分解成了100個支付項。如何理解「100個支付項」這一概念?

假設啤酒的瓶蓋是2毛錢,那麼這筆錢就會直接到達瓶蓋廠商;啤酒瓶5毛錢,直接打給啤酒瓶廠;啤酒所分攤的兩厘錢電費,會直接分給電網公司;按照財務核算,每瓶啤酒需要分攤的貸款利息也會直接打給銀行;甚至是設計了啤酒瓶商標的設計師也可以直接進帳兩分錢。

這就意味著在區塊鏈技術的導引之下,財富分配歷史性地產生了一次幾乎與消費生產同步的效應,我把它稱之為「並發效應」。這種並發效應可以帶來極大的想像空間。

比如區塊鏈應用於供應鏈金融這個場景時,我在此提一個概念,大家可以一起思考。我認為供應鏈金融其實就是分帳機制,換句話說,區塊鏈其實並不是一個所謂記帳的帳本,它作為公共帳本的目的是為了分帳,而分帳有賴於並發

去年數字人民幣白皮書發布的時候,我們注意到了這樣一種說法,「支付即清算」。在傳統的商業邏輯中,支付和清算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彼此之間甚至還存在相當大的時間滯後和空間阻隔。但當我們有了數字貨幣和區塊鏈技術之後,支付和清算是可以同步進行的,這就為我們打開了非常廣闊的想像空間。

第三個問題,人機分工問題。今天,各行各業都在討論數位化轉型。我認為數位化轉型不僅僅意味著用新的數位化裝備去改造商業流程,更重要的是去思考在一個數字企業和數字組織當中,人和機器是如何分工的,因為在未來的工作場景中,人很有可能逐漸退出生產一線,退出車間現場。

現在很多製造工廠都在研究未來的「黑燈工廠」,即在車間現場,將有大量機器人代替人工來完成所需要的生產任務,這就意味著人將大幅度地退出生產領域。已有很多研究勞動關係的專家們提出警告,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或許就在5到10年之內,大量工業和農業領域的一線產業工人,以及其他從事繁重、重複性勞動的人員可能都會逐漸被機器所取代。

在這種情形下,我們需要思考人和機器如何平穩地實現全新的分工。最近,越來越多人意識到這個問題的迫切性,大家都在思考是否要進行下一次遷移,就像二三十年前網際網路初期時我們從傳統的物理世界進入數字世界的「史詩般的遷移」。

今天我們的數字世界已經初現端倪,很多生產場景、生活場景已經無法離開數字世界,但是更大的挑戰恰恰還在後面。更大的挑戰就是第二次「史詩般的遷移」又開始了,而這次是發生在產業分工領域,而且這個領域更多地是在人和智能機器之間劃定邊界,描述人和機器之間的共生關係。

這時我們就要思考,人可能要從勞動力的生產領域中退出,更多地進入到文化創意、創造、創新這些智力、知識型的工作當中去。當然,也會有相當一部分需要人親力親為的工作暫時無法為智能算法所取代,但這也並不影響人機關係問題的迫切性。

我希望通過提出這樣三個問題,讓大家重新理解數字時代的一些底層思維。總結為三句話:第一,如何構建可解釋的智能系統特別是人工智慧,已成為一個迫在眉睫的挑戰,這事關我們正在構建的數字世界的意義;第二,要將關注的焦點放在人機再分工以及打造全新的人機界面問題上;第三,要意識到我們今天的社會、經濟、文化、生產的基本邏輯與工業時代有著根本性的變化,如果說工業時代是一個「串型」時代,是先生產、後消費、再分配的話,那麼數字時代就是一種新的「並發」的形態,叫做「邊生產,邊消費,邊分配」。

今天的分享就到這裡,我主要提一些問題跟大家一起來思考。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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