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5年男性精子數量中位數將跌至零?人口拐點何時到來?

德培論道 發佈 2022-10-01T04:49:24.903682+00:00

插畫原稿名為「進步的行進」,描繪了2500萬年來一群原始的古猿和原始人,從蹲伏到直立,再到一個高大、挺拔的現代人,其傳遞的信息十分明確:人類的演化是一種進步的、線性的前進,起源自原始形態,終止於功能完備的生命標杆,即今日的我們。

01


人類生育的「退化」




1965年,魯道夫·扎林格為《時代生活》叢書(Time Life books)繪製了一幅插畫。

插畫原稿名為「進步的行進(The March Of Progress)」,描繪了2500萬年來一群原始的古猿和原始人,從蹲伏到直立,再到一個高大、挺拔的現代人,其傳遞的信息十分明確:人類的演化是一種進步的、線性的前進,起源自原始形態,終止於功能完備的生命標杆,即今日的我們。

我們代表著自然母親的成就巔峰。自然的工作已經完成,人類的演化似乎也走到終點。

在依賴科技實現進步的時代,人類自身仿佛走上了「退化」的道路。身體機能上,現代人不僅亞健康成常態,癌症率、「三高」發病率等也在節節攀升。

腫瘤頂刊 JAMA Oncology的研究論文評估了近十年全球204個國家的癌症負擔和趨勢,2019年全球癌症死亡人數上升至1000萬,新發病例上升至2360萬。

與2010年相比,死亡人數增長了20.9%,新發癌症病例增長了26.3%。此外,《柳葉刀》研究顯示,從1990年到2019年,30—79歲高血壓成年人人數從6.5億人增加到12.8億人,30年人數翻了一番!

身體機能發展停滯不前,大腦體積也在縮小。《發現》雜誌上的一項研究報告稱,人類的大腦自從二萬年前開始就不斷縮小,和二萬年前的人類相比,現代人的腦容量下降了10%。男人大腦的平均體積已經從1500立方厘米減少到了1350立方厘米,少了一個網球的大小(女性情況類似)。

更別提,精神機能上,從「內卷」到「佛系」再到「精神內耗」,一個個新詞、舊詞被掏出來,用以說明自己有病、時代有病。

也不能怪現代人為賦新詞強說愁。醫學權威雜誌《柳葉刀》刊載,2020年全球新增5300萬例重度抑鬱症病例和7600萬例焦慮症病例;《經濟觀察報》則在今年5月報導過,上海封城一個多月後,心理熱線來電諮詢數量激增。

如果說以上種種還可能只是杞人憂天的片面解讀,那麼在生育上,人類的退化已是不爭的事實。

在日本熱門動漫作品《進擊的巨人》裡,男主角的哥哥希望令擁有「巨人基因」的艾爾迪亞人失去生育能力,讓巨人族裔百年後徹底從世界上消失。

回到現實,這樣的「絕育計劃」正發生在我們身上。美國西奈山伊坎醫學院環境醫學和公共衛生學教授Shanna Swan2017年的一項研究發現,近40年,包括北美、歐洲、澳大利亞等地區的西方國家男性精子數量下降了59.3%,精子濃度下降了52.4%。Shanna Swan指出,有生殖問題的男性在以大約每年1%的速度增長。

其實類似的結論在醫學界早已不算新鮮,1992年丹麥生殖生物學家Elisabeth Carlsen的研究就發現,在截至1991年的50年裡,全球男性的精子計數下降40%以上;2003年,世界衛生組織召開的一場研討會稱,全球人類精液密度由1.13億/ml下降到5000萬/ml。

如果再這樣下去,Shanna Swan駭人聽聞的預測就將成真:2045年男性精子數量的中位數將跌至零。也就是說,幾十年後人類就將「斷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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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生物科技的「進化」



在人類生育「退化」的同時,反觀生物科技卻在不斷進化。

1978年7月25日,全世界第一位體外受精的試管嬰兒在英國降生。這項醫學突破,讓代孕成為可能,也開啟了處理生物學母親和生母關係的倫理難題新紀元。

再過不到二十年,1997年,英國羅斯林研究所在《自然》雜誌上宣布了克隆哺乳動物多利羊誕生。

2015年中國中山大學宣布修改了人類胚胎中導致貧血症的一個基因。後來,基因編輯人類事件在各國陸續發酵……

最近,在劍橋大學的胚胎和幹細胞實驗室,一枚凝聚了整個實驗室十餘年努力的小鼠胚胎,再次震撼世人。

這枚胚胎並不是精子與卵細胞相遇的結晶,而是英國和以色列的科學家團隊利用小鼠的幹細胞人工培育出來的。它與生物胚胎一樣,形成了大腦、跳動的心臟和腸道。

科幻小說或電影中,人類孕育後代不再需要精子、卵細胞甚至子宮,而是直接利用細胞組裝而生產,這些預言中的未來,已經比任何時候都更接近現實。

雖說「合成生命」還面臨著科學福祉和倫理限制之間的抗衡,但人工授精、試管嬰兒等輔助生殖已經獲得了廣泛的臨床應用。根據Market study report的研究報告,預計到2024年,全球輔助生殖市場將達到325億美元。

由此來看,生物科技的進化正在幫助人類找回被「偷走」的生育力。然而,技術可以解決社會生育力的被動下降,但量大面廣的危機是,人類越來越傾向於主動「荒廢自己的子宮」。

聯合國公布的《世界人口前景》報告顯示,從1950年至2020年,全世界的總和生育率由4.97下降至2.47。

歐洲老牌發達國家的人口轉變起步早、周期長,東亞發達國家的人口轉變起步晚、轉變快。但無一例外,從20世紀60年代中期開始,這些國家的生育率都下降到更替水平以下。

日韓、新加坡等國目前已經站在「人口懸崖」邊緣。韓國統計廳報告顯示,韓國2021年總和生育率同比減少3.4%至0.81,創有統計歷史以來的最低記錄。

亞洲其他國家中,日本2021年的總和生育率下降至1.28,新加坡的生育率也已經到達令該國人口在本世紀末腰斬的水平。

歐洲同樣在人口減少的路上越走越遠。歐洲目前的生育率約為1.5。按照聯合國假設的生育率預測,到2050年,歐洲人口仍將減少5000萬以上。每年有100萬以上合法移民的美國也開始缺人。

如果按照韓國生育率來計算,即最糟糕的情況下,到本世紀末,美國人口將從當前水平減少2億。

此外,就連剛剛成為人口第一大國的印度,也不想生孩子了。印度如今的生育率已經跌破了2.1,在聯合國的基本假設下,印度人口可能會在本世紀70年代開始減少,如果生育率更低,印度人口可能會在本世紀40年代或50年代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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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人口由增到減是時代發展的必然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形勢的發展已超出預期,對此,各國政府使出渾身解數鼓勵生育,拿錢砸幫助養、為低收入的家庭提供保障性住房、出台高額的生育補貼、學前補助、托兒津貼……卻不知,人口由增到減的轉變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是時代發展的必然。

現代化乃至於後現代化所帶來的價值和觀念的變化是導致超低生育意願的核心因素。也就是說,現代社會的發展帶動了三個齒輪:

一是競爭。每一次技術的創新都會帶來新的社會分化,同時也加劇了社會競爭。年輕人自身背負著達到社會預期、自我實現的競爭壓力;而當他們作為父母時,又會將自身感知的壓力投射到對子女的教育焦慮中。

二是選擇。社會發展的另外一個表現是有更大的選擇權。不用受到傳統觀念的束縛,也可享受社會對此的包容。發展所帶來的多樣化的社會角色,也為個體提供了選擇不同生活方式的可能。

三是替代。社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提供了眾多孩子的「替代品」。不用說養老的公共服務體系,年輕人的時間、情感可以被遊戲、綜藝、社交軟體和寵物等充分占據。

這三個齒輪共同轉動,形成一條完整的「正反饋迴路」,帶著人們在低生育欲望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顯然,無論是主動或是被動,低生育率已是難以扭轉的事實,若持續下去,人口負增長的拐點只會提前不會滯後。

莫蘭在圖書《人口浪潮》中,用三種顏色對未來的世界人口做了形象的比喻:更多的灰色——越來越多的老齡化社會;更多的綠色——更高的資源利用效率;以及更少的白色——非歐洲人口的快速增長、越來越多的人移民歐洲。

這種觀點也得到了相關研究的印證:目前,雖然全球人口總體仍在上升,但增速自上世紀60年代中期達到約2%的峰值以來一直或多或少持續下降。

根據聯合國的數據,預計全球人口將在2100年前達到峰值,此後會開始下降。今後30年,預計有55個國家的人口將下降1%甚至更多。降幅最大的將是保加利亞、拉脫維亞、立陶宛和烏克蘭,其人口預計將減少20%。

有的研究結果則更不樂觀,《柳葉刀》雜誌最近刊登的一篇研究報告估計,人口峰值將出現在2064年——比前面的預測提前近40年。

報告指出,全球人口將在2064年達到97億,然後在2100年前降至88億左右。這意味著,與科幻小說和電影所想像的人滿為患的未來相去甚遠,人類實際上可能會走向一個廢棄的建築物、城鎮甚至城市成為常態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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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人口數量和質量的「拐點」



由此可見,人口數量的拐點或將於本世紀後半葉到來。而在此過程中,人口浪潮是在世界各地一浪接一浪地涌動的,而並非全球一起增長、一起衰落。而在這股此起彼伏的浪潮中,人口質量的拐點也逐漸顯現

一面是發達地區人口數量速減,但質量提高。「發展是最好的避孕藥」。未來50年內,全球主要國家將全部進入「超老齡化社會」的階段,自人類工業化以來的絕大部分先發國家和後發追趕國家,其人口總量都將收窄,這些國家基本都將面臨人口總量縮減的情況。

發達國家在老齡化上走在前列,得益於較為先進的醫療技術和保障,其人均壽命普遍超過發展中國家的人均壽命。

另一面是落後地區人口爆炸,但質量堪憂。聯合國兒童基金會預估,到2050年,全世界將有約41%的嬰兒在非洲出生,目前世界上生育率最高的40個國家,38個都在非洲,如尼日7.46、馬里7.42、索馬利亞6.76等,另外兩個就是阿富汗和葉門。無一例外地,這些國家是欠發達地區,且是難民的「高發地」。

《2022年追蹤全民健康覆蓋報告》顯示,隨著非洲在提供基本衛生服務方面取得進展,且在防治愛滋病毒、結核病和瘧疾等傳染病方面取得了進步,非洲地區人口的平均壽命在二十年內增長了十歲,但仍遠低於全球人口的平均壽命64歲。

基於此,發達地區與欠發達地區人口數量與質量構成一條魚尾曲線,其背後說到底是資源與人口的錯位。有人享受著從「搖籃到墳墓」的福利,有人身處大飢餓中,有人「不願生」,有人「不得不生」。

由此可見,人口數量與質量之間彼此聯繫、相互影響,這也決定了人口轉型的拐點期間必然充滿折騰。

一來,伴隨著全球化進程加快,那些落後、貧困地區的人口勢必將想方設法湧入更好的生活環境中,大規模的人口流動也將加劇兩類群體的摩擦和衝突。

二則,政策的大開大合同樣難以避免。例如,20世紀80年代初,新加坡政府宣揚「一個家庭,兩個孩子」,為打消夫婦超額生育的念頭,還出台了一系列配套舉措,例如增加三胎生產醫藥費、取消帶薪產假等。

然而,1987年3月,新加坡的人口政策來了個180度大轉彎。在「三胎或更多」口號下,政策的天平突然傾向了子女更多的家庭,從此,這些家庭可以優先獲得教育和住房資源。

新加坡的故事非常戲劇化,但絕非孤例。放眼世界,為確保經濟前景穩定,各國政府都極度希望將本國人口控制在理想的「宜居帶」中:既不過多,也不過少。政府的許多人口政策,都是根據計算機模擬的未來人口增減趨勢制定的。

事實上,人口學中也存在著一隻「看不見的手」,它存在於女性的理性與自主生育權中:隨著社會發展,當女性受過教育且有能力避孕時,她們的生育數量就絕不會超越家庭所能承擔的供養能力。

也就是說,隨著形勢的變化,決定生育的因素已經開始從宏觀走向微觀,生活狀況、生育態度、生育成本正成為人們決定是否生育的首要考慮因素。

在此背景下,關鍵在於跳出原本的人口「坐標系」,以發展的眼光看待發展中的問題。當低生育率成為社會發展的終極宿命,從另一種角度看,包容性的生育政策、家庭友好政策亦應成為社會發展的方向。

或許,我們會對未來的人口前景誠惶誠恐,這一點就像當年人們恐慌於「人口崩潰論」,而事實上,馬爾薩斯的「詛咒」並未生效,因為不可預測的工業和技術革命化解了災難。

同樣的道理,從更長遠的時間看,無論是AI、基因編輯,還是人造子宮等,都將徹底改變人類生育的內在邏輯,屆時,生命經濟等技術突破或將令今天「無解的宿命」在未來消遁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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