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前一篇文章中，我寫到為什麼前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在兒媳黛安娜王妃陷入婚姻困境時，雖然採取過一些措施，但並沒有向黛安娜王妃提供實質性的幫助。

在伊莉莎白二世的認知里，無法理解黛安娜王妃的痛苦和訴求。

女王的思維和天下的婆婆沒有什麼區別。

在這種事情上，一般的婆婆都會無奈接受兒子離婚的事實，並逐漸接受新人。

這就是黛安娜和伊莉莎白二世的婆媳結局。

黛安娜、卡米拉和查爾斯之間的三角關係，隨著查爾斯繼承王位、卡米拉成為王后，再次成為大家的談資。

其中就有一種假設。

假如1981年查爾斯和卡米拉能夠在一起，年輕的黛安娜無緣成為王妃，那麼三個人的婚姻人生，可能會更加風平浪靜。

討論這種可能性，首先要看看英國王室在上個世紀對待婚姻的態度變化。

這其中最有存在感的見證者，就是伊莉莎白二世。

二

1949年秋，伊莉莎白二世當時還是公主。

在一次公開演講中，她罕見地公開表達意見，認為離婚造成了現代社會裡一些「最黑暗的罪孽」。

伊莉莎白二世此番言論，遭到當時英國婚姻現代化支持者的強烈批評。

這也是女王少有的與人進行辯論的時刻。

這場辯論反應了英國王室當時對待婚姻和家庭的普遍意見——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要力圖保持家庭的完整性。

伊莉莎白二世如此看法，和英國王室的傳統價值直接相關。

依據傳統，王室會禁止離異人士出席王室舉辦的任何規格的正式宴會，私人宴會則難說。

這條規則，直到伊莉莎白二世的祖父喬治五世時，才有所鬆動。

喬治五世允許離婚事情中「無過錯的一方」參加皇室宴會。伊莉莎白二世繼位後，進一步放寬，離婚雙方都可以參加。

伊莉莎白二世更加開明，卻也說明她本人對離婚有著發自內心的反感。

誰曾想，在王位上長達70載，令女王最頭疼的事情，就是王室成員源源不斷的離婚事件。

三

第一個出來挑戰這個規則的人就是女王的妹妹，瑪格麗特公主。

在伊莉莎白二世的加冕禮上，媒體捕捉到瑪格麗特公主戀愛的氣息。年輕美麗的公主，正含情脈脈地為彼得·湯森拂去衣服上的絨毛。

瑪格麗特公主的戀愛對象，讓大家如臨大敵——彼得·湯森離過婚。

瑪格麗特公主的大伯，愛德華八世，為了和離過兩次婚辛普森走到一起，寧可拋棄王位。

這個選擇帶給王室的餘震尚未結束，瑪格麗特公主就要步其後塵嗎？

當時王室成員的婚姻，無法由個人決定，必須取得議會、教會和國王三方首肯。

當時的議會，即使積極為瑪格麗特公主爭取婚姻自由，也無法在短時間撼動傳統的力量。

最後，瑪格麗特公主選擇放棄，於1955宣布和湯森斷絕關係。

五年後，瑪格麗特公主才和攝影師安東尼·阿姆斯特朗-瓊斯結婚。公主婚後熱衷於各種舞會，沉溺於雪茄和酒杯之中，兩個人的婚姻最終觸礁。

瑪格麗特公主也成為核心王室成員中第一個宣布分居和離婚的人。

離婚後的公主，過著多姿多彩的獨身生活，不用出席公務活動，只負責享樂就行。

瑪格麗特公主的感情經歷，僅僅是各個成員挑戰王室保守婚姻價值觀的前菜。

四

把這種變化推向高潮的人，是女王兒女們的婚姻危機。

到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女王三個已婚子女的的婚姻，都出現了問題。

查爾斯和黛安娜各自有了婚外情，媒體不時報導王儲夫婦婚姻出現危機，黛安娜王妃更是成為紙媒流量。

女王次子安德魯王子和妻子菲姬，因為聚少離多和債務問題，夫妻陷入危機之中。

安妮公主這邊，情形類似。安妮公主和丈夫馬克·菲利普感情不和，選擇分居。安妮公主和情人來往的書信也被媒體曝光，令女王備受打擊。

面對兒女們帶來的煩心事，女王頗感力不從心。

英媒《星期日泰晤士報》更是發文，公開批評女王子女輕浮墮落，國家應該限制把錢花在某些王室成員上，眾多媒體紛紛響應。

1992年是英國王室的「多災之年」。伊莉莎白二世選擇發表演講，就兒女們不斷惹出的麻煩事進行公開表態。

在此背景下，兒女們的婚姻，很快就有了結果。

1992年3月，安德魯和菲姬宣布分居。1996年5月，兩個人正式離婚。

1992年5月，安妮公主和丈夫馬克·菲利普正式離婚。

1992年12月，查爾斯和黛安娜正式分居。1996年8月，兩個人正式離婚。

女王以為離婚後，就各得安生。

殊不知，最大的衝擊還在後頭。

五

1998年8月31日，離婚過僅一年，黛安娜在巴黎出車禍身亡。

在查爾斯和黛安娜的婚變中，黛安娜的言行博得大眾更多的同情。

當黛安娜以星辰隕落的方式離世，大眾多年來對王室積攢的不滿和質疑，變成滔天怒火。

女王最後同意顧問們的建議，帶著全部王室成員出席為前兒媳黛安娜舉辦的超規格葬禮，作為公關手段。

戴妃之死，點燃了王室改革的火把。

之後的王室成員，不僅在妝造風格上更加親民，在價值觀上也緊跟時代，力圖接地氣。

這在新一代王室成員的婚姻選擇上，有所體現。

2011年，威廉王子迎娶凱特王妃。

凱特出身平民，但英國王室完全接納。

在凱特進入王室之前，王室就開始幫助凱特適應王室高關注度的生活，尤其在如何應對媒體、如何保持隱私和處理負面輿論上，王室基本上手把手扶著走。

2018年，哈里王子迎娶梅根·馬克爾。

在處理這段關係上，英國王室更是謹慎小心，力圖萬全，以求避開大眾雷區。

梅根離過婚，不計較。

梅根具有黑人血統，不在乎。

梅根原生家庭時不時出來找存在感，不介意。

梅根入王室後，扯皮不斷。

此時英國王室的努力有了結果。扯皮雙方中，梅根的好感度大幅下滑，王室則贏得了更多輿論支持。

六

從愛德華八世、到瑪格麗特公主再到女王的兒女們，我們可以看到，英國王室對待離婚的態度，歷經了從排斥到無奈妥協再到開明接受的演變。

這個過程中的風浪，除了當事人，首要承擔的人是伊莉莎白二世。

這個老太太，的確不容易。

這個過程中，老太太始終對離婚持排斥態度，但也在時代的演變中，選擇積極求變。

無論外界對她的婚姻有何種評價和猜測，她與菲利普親王都走完了婚姻全程。

伊莉莎白二世也平靜接受了兒孫們的婚姻變故。

再回到查爾斯、卡米拉和黛安娜的關係上。

如果1981年的王室是當下的王室，也許就不會強行按照傳統王儲妃的標準，把黛安娜捲入王室之中。

只是，任何認知上的改變和行動上的求變，必須由外力促成。

英國王室對待婚姻的態度變化，就是明證。

如果沒有1992年那個多災之年，沒有戴妃之死的反推，今日的王室，可能依舊難改其保守陳腐，世人大概也看不到凱特和梅根的上位了。

只能說，她們趕上了一個好時機。

這種改變，英國王室花了三代人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