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授到洗碗工——朱凡博士的加拿大移民故事

加拿大樂活網 發佈 2022-10-04T04:48:27.821538+00:00

多倫多著名公校森林山高中家長委員會委員 新浪教育、《外灘教育》和《南方日報》等多個專欄作家。著有《輕鬆留學加拿大》《帶你走進加拿大高中》《帶你走進加拿大大學》等多本親子教育及加拿大留學專著。

朱凡博士

  • 歷史系博士,加拿大低齡留學楷模,親子教育專家,加拿大移民 •
  • 加拿大百年貴族名校聖瑪格麗特校董兼中國家長聯誼會主席
  • 多倫多著名公校森林山高中家長委員會委員 • 新浪教育、《外灘教育》和《南方日報》等多個專欄作家
  • 著有《輕鬆留學加拿大》《帶你走進加拿大高中》《帶你走進加拿大大學》等多本親子教育及加拿大留學專著
  • 三個孩子在中國接受小學和初中教育,然後赴加拿大讀高中,獲得加拿大名校錄取。

大偉:您是哪年移民到加拿大的?

朱凡:我們可能算是比較早的,可以說是老移民了。因為在加拿大裡邊有一個的傳統的說法,超過5年就是算是老移民了。我是90年移民到加拿大的,你想想那就已經是30多年的時間。

大偉:30多年的時間,您可能是我認識的移民時間最長的人了。

朱凡:所以當大偉說要聊這個話題的時候,我還有點猶豫,因為畢竟隔了已經是差不多一代人,那當年的移民的想法跟,現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大偉:那朱老師我還不能免俗的問您一個關鍵問題,當年為什麼要移民?

朱凡:我們當年的移民可能就比較直接,兩個想法,第一個我們那個年代的人都有一個叫做出國夢,這個夢不圓的好像覺得很遺憾。那我是79年大學考進大學,當時我們都沒太多的想法,能夠在中國有這個機會上大學已經很好了。但當我在88年博士畢業的時候,我就發現世界完全不一樣了。那個時候國門打開了,有機會去香港等等這些地方。我就發現,原來外面世界不一樣,那總得想去看看吧。當然呢,加拿大呢跟美國比較起來有點陌生,我們當年的想法所謂的出國呢是去美國才叫出國。但是有一點我相信我們那一代人因為關了太久,所以一下子打開門都想出來看看,因為畢竟不管怎麼樣的話呢,都要去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這是最直接的。

第二個原因就更直接了,就是因為當時中國還是屬於發展中國家,說的難聽一點就是還是比較的窮一點。那到外面的話呢可能就覺得不一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所以就想生活好一點。因為畢竟我們在廣州,僑鄉,那你看到回來的都是這種衣錦還鄉的華僑,或者說香港的港風啊這些東西。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在外面也可能很心酸,但是他回去那一剎那的光輝還是讓人羨慕的,對我們還是有很深刻的影響。所以總得那就拼一拼去看看!

大偉:那剛來加拿大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有沒有落差?有沒有興奮?

朱凡:我那年來的時候呢,其實移民的途徑很少,就是親屬移民。我父母帶著我過來,因為我還沒結婚,那就可以有這樣的機會。落差絕對是有的,雖然當時已經做了準備,就是從最基本的開始,比如說洗碗。但畢竟我們在體制內長大的人,那都是希望能夠找一份好一點的工作。

我印象最深那是12月26號聖誕節過來,周圍開業的餐館都沒有。最後找到了一個,就在維多利亞小鎮上的一個做炸魚薯條的希臘人餐廳。老闆說行啊,我們剛好有員工放假,你過來去幫忙洗碗吧。我一聽說有工作很高興,但他說有一點,我忙的時候你才來洗,不忙的時候你在家裡等電話。

大偉:等於還不是一份全職工作

朱凡:對,他算的很緊。當然呢,又有反差在哪裡。我以為洗碗就是像咱們,國內那時候大排檔那樣髒兮兮的。但做了後發現其實洗碗還是蠻好的,因為很乾淨,而且全都是用洗碗機,你只是把它分類而已。所以你說落差,就是位置上有落差,但是工作起來的環境好像又覺得還可以接受。

大偉:這我就要問您了,原來在國內您那時候是做什麼工作?

朱凡:我那時候叫天之驕子,象牙塔裡邊最頂的那個,就是在大學裡邊教書,而且還帶研究生。我研究的課題也很冷門,我估計國內也就幾個人在那搞,就是古代中非關係。但是我覺得你剛才提到最大的落差在哪裡?在國內我們訓練出來的就是,要不就是做遺臭萬年的人,要不就流芳百世的人,就是個人主義很重,一定要出名。那來到這邊你沒機會出名,連洗碗工人家說老闆都要你等等,我叫你才來。所以我們廣東話博士的發音就是BOSS,在國內我們感覺到博士就是BOSS,就是成功的人。來到這邊呢,你是博士也沒人知道你,也沒人看你。更加不要說出來,因為一說的話人家覺得你肯定干不長。

大偉:我覺得苦也是吃過,當然後面我相信更多的是甜。但是我特別想問您的一個問題就是,當年您接觸過的,包括您自己感受的這些老移民的生活,跟現在的新移民,有什麼樣的不同?

朱凡:哇這個天地之別,有一句話叫做30年河東,其實是40年河東40年河西。但是我們真的是見證了這種的差異。最大的差異,我剛才說我們當年來的時候,我們覺得這邊什麼都好。我們沒有微波爐,這邊呢已經有微波爐。我印象最深在餐館裡邊幹活的時候,一個客人說我這菜冷了,你能不能幫我去加熱一下。然後我就拿著這個菜跑到廚房,廚房的阿姨說,你放到微波爐一下叮一下就行了。那好我就放進去吧,但我就以為放進去就好了,關了門我就出去繼續幹活。好一會那個客人說,我的菜熱好了嗎?我說我幫你進去看看。然後呢,我進去的時候打開微波爐我說還冷的。那個阿姨說,你按了這個叮了嗎,我說我以為放進去就叮了。她說你要按這個鍵,然後她慢慢教我這些東西最基本的知識。所以你看,當年我們是很貧窮很貧乏跑出來,有點像一個山裡的孩子跑到北京上海,那當然是劉姥姥進大觀園,洋相出盡。

但是現在不同啊,大偉你想想你身邊的這些朋友們,他們覺得加拿大才是鄉村。所以你看溫哥華叫溫村,多倫多叫多村,整個加拿大就是個大農村。我們當年移民是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出來掙錢,掙點錢然後像老華僑那樣光宗耀祖的回去。現在不是,選擇多了,世界大了,可以出來看看然後再去選擇。

大偉:但是我知道您是在移民加拿大幾年之後,又選擇了回國。這個經歷也很有意思,當時為什麼做這種選擇?

朱凡:我覺得加拿大對我來說呢,看過了,見過了,但是說真的一眼能夠看到幾十年之後的世界。我最後的一份工作是一個在溫哥華的,一個很高級的餐館裡面去工作,從最底層開始做起。我的老闆是一個非常嚴格的這種管理者,當他看到我工作幾年之後呢,他說我要升職你做管理。我說對不起,有一句話一直很刺痛我,在哪裡投入的時間越長,得在哪裡收回這個投入的成本。

我說我在加拿大就3年,在你這裡就做了兩年多。那我能夠這樣表現,說明自己對自己大概有個了解。我說你老闆來了那麼多年,你還一直都在親力親為。那我的同事呢,最大的夢想就是不要成為房奴,有了房子就行了。

當時我和太太已經有房子了也有車了,也過上了當年的小平所說的提前的小康家庭。但是再這麼下去的話呢還有什麼奔頭呢,因為人最基本的想到就是物質。我說我當年出來就是想掙點錢嗎,但是在加拿大我一輩子這樣干,可能幹了退休的時候才可以還清房貸。但是我想中國肯定有更多的機會。

大偉:那時正是創業最好的時候。

朱凡:一個是最好的時候,另外一個我熟悉環境。老闆問我你回去要做什麼?我說我幹什麼東西我都覺得我不會餓死,因為畢竟有一些同學,另外呢我熟悉那個環境,我覺得我能夠稍微的這樣調一調船頭就可以有機會。在加拿大就千萬不要想著發達,更加不要想著像我老闆一樣做老闆,我說你比我們還辛苦。

大偉:我知道您回國又經過一系列的創業,也很成功。但是後來您又做了兩個選擇,第一是把孩子一個個先送回來了;第二呢後來您又在2014年的時候又重新回到加拿大,這又是什麼原因?

朱凡:首先呢我覺得呢,我們的孩子呢我是希望他們學好中文。3個孩子雖然出生在一直生活在中國,但他們都是加拿大籍,也都很喜歡這邊陽光、空氣。尤其老二每次一回來,過敏型的鼻炎呢馬上就好了。我們自己回來最大的感受就是,衣服一個星期不用洗。我當時還在羊城晚報專門寫了一篇文章,我說加拿大不是地獄也不是天堂,但起碼我的衣服不用洗。

大偉:哈哈哈哈

朱凡:這是我印象最深的,但是呢我又覺得畢竟咱們是中國人。所以我就跟3個孩子說,你們什麼時候學好中文,我們就什麼時候回去。當然呢,他們在初中的時候中文就不錯了,但是為什麼一直拖著呢,就是中國我真的還是有點事情,生意你想退也都不能退。我又不想像一些的人那樣做太空人。我就覺得要退呢就完全退,我個人就是當年回去中國的時候,完全這裡一點福利不領。然後我想回來時候,中國什麼東西我都處理掉,再加上什麼海外收入都清清楚楚。所以的話呢就拖到14年,但是在這之前,因為孩子要讀書,那我就覺得他們中文也不錯了,能夠看繁體字,能夠講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和廣東話。那我就覺得他們是不是也應該早點接受加拿大相對寬鬆的中學教育。所以當時我就覺得,我既然對於加拿大也都比較熟悉,我自己去看這裡的學校。

後來兩個女兒讀的是女子學校,比較的適合她們,不是那個很進取的,又不是很強調學術,但是呢又很適合她們性格。然後14年的時候呢,因為我已經準備好要回來了,然後我跟我兒子說我說你也別讀私校,我們已經決定來多倫多了,那我說那我們就去讀公校吧。男孩子其實無所謂的,去哪都可以。其實孩子們一直都想回來,因為覺得這邊學習太輕鬆。



大偉:我知道現在3個孩子也都成長的特別優秀,您能不能給我們介紹一下他們後來大學選擇的專業 OK?

朱凡:老大呢其實是高一到高二的時候再過來的,他來到這邊的時候其實是已經等於10年級,即將進入11年級,所以時間比較短。對她來說呢很重要就是解決英語問題,好在她的英語還不錯,直接就準備申請大學。對她來說有點小小的遺憾,就是她沒太多的機會去在中學的這4年裡探索其他的興趣。因為加拿大的中學的系統,其實有一套的給低年級同學探索興趣愛好。在高年級的時候呢,再來去跟你這個興趣對接,直接對著大學的專業,這些我大女兒沒有太多體會。

但是呢好處在哪裡呢,因為在中國接受的基礎教育,理科比較好,所以她就選擇了理科的心理學專業。而且她還比較滿足我的虛榮心,去了多倫多大學。我們希望給她設計的路就是讀完本科就讀研究生,結果她說夠了,因為她覺得已經可以去找到工作了。而且她還在這個讀書的期間去做實習,那讀心理學的人去實習的話人家就通常就喜歡招她來做銷售人員,因為她們可能懂得顧客心理。那後來她出來工作的時候呢,在一個人力資源公司干。

但是她也可能,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遺傳了一些東西給她,她說我幹了1年多,我已經看到未來我的怎麼樣。她說我不想做這個東西,然後她自己重新再去進修。現在做的東西完全跟她讀的東西不同,在一個科技公司裡面,專門負責網絡客戶體驗。在公里她是唯一一個不是這行的。後來她告訴我,她說爸爸你千萬告訴這些的同學,讀文科好。她說你看亞馬遜,google,蘋果他們其實不缺這種IT技術人才。他們更缺是有創意的人,這些人雖然可能他不會編碼,但是他們有創意。創意的人才,可能比這種5年就過時的技術人更好。所以她就獨當一面,而且很受重視。我說那你跟這些IT人沒辦法溝通吧,她說我不用溝通啊,具體的有人去做編碼就行。

大偉:我覺得這個觀點特別有意思,就是我們華人的孩子,其實非常傾向於讀理科。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那麼大家都是一窩蜂的去搶理工科,但實際文科是有點忽視了。

朱凡:我覺得有個擔心,因為華人孩子讀文科真的也都不容易。這裡面有一個很重要因素,就是你的這個語言儲備,這是文科的基礎。而且讀文科的真的不是那麼容易讀,除非她是很熱愛的,才可能有熱情去讀好它。

我家老二呢就比較好,因為她來這邊呢讀了4年,很完整的把高中讀完。那她跟老大的不同就是,老大是匆匆忙忙衝著大學去了。老二呢她4年裡面充分享受了這個百年老校,給她的很大的優越性。那就是什麼呢,她全部都嘗試過。我們一直覺得她應該是讀理科,而且是讀職業性很強的專業就是藥劑師,因為我妹夫就做這個,而且我妹夫他兩個孩子不喜歡做這個,因為覺得太單調要記很多東西。所以妹夫當時就跟我女兒說,你要是做這個的話我這個藥房給你。因為他是一個藥房的老闆,沒有人接班。那好了那我們也都往這方面去設計,因為很實在的啊,我記得我們當時打工的時候,一個小時這個最低的工資是4塊多錢,而藥劑師那個時候是25塊錢,現在就更多了。

大偉:在我們看來這是個金飯碗

朱凡:對了,而且呢她還有一個好處呢,她權力很大。她覺得不合理,可以拒絕醫生開的藥方。那藥房裡邊開鑰匙關門的,就是老闆都不行,所以她這個權利性很大。那老二到了11年級的時候,當時我們已經回來了多倫多。她說我不大喜歡讀藥劑師,因為覺得太枯燥了,而且還很漫長。那我說那你想讀什麼,她說我也不知道。

我當時我也不大清楚加拿大的遊戲規則,如果在中國我還可以給你一些意見。然後我說好吧我們給點錢找升學專家,那是美國過來的專家,我印象最深,150塊錢美金一個小時,而且最低消費三次。那她跟人家聊完之後,人家說你的數學不錯,物理也不錯,你從小也喜歡畫畫,你的手工做不錯。他說你要不就這樣吧,讀建築設計。她想那也不錯,然後就在短短的一個暑假裡面要做很多作品,學校也給她放開綠燈。因為女校管理很嚴的,學校說我們給你一個房間 然後我們配合你,她就在短時內內把十幾個不同的作品做好,遞交大學申請。

然後她自己去選擇了 Ryerson大學,因為這個學校就在多倫多,離我們很近。而且呢她還分析她說Ryerson的建築專業是在工程學院裡,她說多大了我就不去了,因為多大的建築專業是文科的。那我說滑鐵盧大學也有建築設計也很出名,她說那個太遠了,而且她說你不是教過我們嗎,選大學要看學位。這個學位是工程學設計學位,那個是文學位,肯定是工程類的更好。

大偉:用你自己的話來說服你,這是最有用的。

朱凡:哈哈,對。小兒子呢那就更加經典了。他回來的時候是初一,應該是讀初二。但是呢因為我們是加拿大人,從1月1號到12月31號那年必須都是讀9年級。所以當時他很高興,可以跳級了。他還是蠻學霸型的,樣樣都是比較的厲害。那也都參加過學校的年鑑的設計,是一個很好的了解學校,貢獻社區的實踐。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原來他是喜歡平面設計、媒體這些創意性的東西。

當初他報的大學也不多,就幾所,也都報了多大的工程。我跟我太太也都受到多大工程系的邀請 去吃了一頓飯,是給這個最TOP的這些申請人舉辦的。所以我們覺得哎,兒子給我們爭點臉了吧,因為又回到多大了,因為老二沒去多大我們覺得有點遺憾。多大的院長專門請我們在哈利波特房間那個 那個城堡裡面吃飯,吃完飯時候兒子跟我說,他說飯你也吃了,就算是我我請你們吃的吧,但是呢我不去這個學校。

我說為什麼,他說你看那桌,我們那次就20個最厲害的人,有印度人、中國人、阿拉伯人,當然也有本地的白人孩子。他說我跟他們一交流,就發現他們每個人都是建這個橋、建那個東西,雄心勃勃,他說我好像跟他們是兩個世界的。那我說是不是我們教育孩子一直說謙卑啊、謙虛啊,那會不會我們的教育有問題以至於他沒有遠大理想?他說不是,他其實呢是喜歡去一個小一點的大學,可以直接的跟教授們交流。他說你不也說過嗎,讀大學就是讀教授,那麼多今天來的可能都是很多教授,但是真正上課的沒幾個,都是TA教學助理。因為坐在我們那個桌子裡邊教授兩個,TA一大幫。那你想想這些TA,就是研究生高年級的助教。

所以那後來他說想去一個最小的,叫做安大略設計藝術大學,他說我就喜歡到那邊去。當然我後來才知道,其實他早就拿走自己的作品跑到那個學校裡邊申請。因為他那個學校就每年都有開放日,一個從美國過來的考官說你這個作品,只要你報名我們一定收。所以他說心中早已經嚮往那個地方,再加上進去又有獎學金,人家喜歡我。

它的教學的模式有點像古代中世紀義大利人教這種工匠的這種做法,就是一個師傅或者兩個師傅帶著幾個徒弟。跟著一個大師去學,他說這種方法直接就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所以我說好吧,那你就去吧,今年已經是他讀大學的最後一年。

大偉:朱老師,我這裡面就特別想問一個問題。您3個孩子的經歷,都是在中國接受了小學 或者部分初中的基礎教育,然後又回加拿大進行高中以及大學的高等教育。那麼這這兩段的跨越, 您覺得中間的得和失各是什麼?

朱凡:其實假如有機會出來的話呢,這種結合是比較好的。因為差異化越大,孩子就看到自己的不足。對於留學生或者是移民的青少年,這種經歷都可以幫助他在心裡邊克服很多問題。那我們不敢說中國和加拿大的好與不好,其實兩個地方都有各自生存的土壤和空間。但是既然你已經選擇來加拿大,你就是要從這一邊的遊戲規則去做。我覺得中國的應試教育也不能說是不好,但是有些人適應不了。如果你又有條件,那選擇另外一個環境也是好的。

我記得當年我帶著我女兒的校長回中國的時候,其實他蠻欣賞中國的這種應試教育。因為他覺得你就是要practice練習,練習才能進步。他說我們加拿大就老不練習,所以你看我們的學生一些最簡單的公式原理都不懂,掰著手指頭都算不明白,而你們一下子就說出來了。所以他說呢這個東西呢,他看到我們的好處,相對的寬鬆,但是你們也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

大偉:所以任何一個教育體制或者一個社會,都有它的可取之處。

朱凡:是的是的。

大偉:朱老師,我還有一個特別想問的問題,您三個孩子過來的年紀各不相同,老大是在這邊讀了1年多的高中,老二是四年高中,老三呢可能時間更長。他們三個來加拿大的年齡不同,您覺得他們中間有沒有什麼區別?

朱凡:有,首先第一個對家鄉的概念不一樣,小兒子的話,我有時說你還跟你中學同學還有聯繫嗎?他說沒有。但老大現在連小學同學還是有聯繫,這是一個的完全不同。那第二個,對於看的這些節目也都不同,我有時候看到老大,你看這些中國的脫口秀看的津津有味, 當然她英文也沒問題。但是小兒子他看都不看這些,他就是關注本地的東西。

大偉:他的母語是中文還是英文?

朱凡:還是中文,因為我覺得你是中國人,中文學好對你沒壞處。你也不用覺得羞恥,尤其在加拿大這個多元的地方。但是你會看出他們對於中國老家的根沒那麼深,越往後越這樣。我在中國創業的時候也都看出,第一代的民工跟第二代的民工都不一樣。第一代他掙了錢就是想回去,第二代可能就不同,第三代他就先問你有沒有球場,有沒有娛樂室,有沒有放假,他不是說拼命的把這個時間占滿。所以我覺得某種程度上也都是一種進步,或者說一種的改變。

大偉:我又要回到您身上了,作為一個3個孩子的父親,尤其是幫助他們能夠創造了這麼豐富的一個生活和學習的體驗,給他開拓了一個全世界的視野。在這個過程中我相信您的感受體驗也是非常多的 ,尤其是您把孩子的求學整個的過程全部都記錄下來,出版了十幾本書。您再給我們講講,您作為一個父親的心路歷程?

朱凡:我覺得因為第一我自己有3個孩子,我當時回到中國的時候,開玩笑跟我們的朋友同學說,我說你們只有一個,我有三個。當然了現在他們趕超過來可以了,但是已經過了那個年齡。那我說我們有個好處叫做循環再用,第一個失敗了,在第二個、第三個身上再補救。

我們當時覺得三年級很關鍵,那我太太每天就坐在那邊,陪著孩子做作業。那很多人很反對這種陪作業,但是我們覺得很好, 因為什麼你陪了之後,他就養成了習慣。你別以為孩子能夠野蠻成長,野蠻成長除非你能夠承受,不能承受你倒不如先給他矯正。其實矯正之後,他最後還是往自己想去的方向。但是別那麼快的、根沒紮好就往外面生叉。

大偉:這個說的太經典了。

朱凡:所以你看我太太,好詞好句她把它摘出來。所以我開玩笑說我們家當年要是開個補習社,絕對是沒問題的。然後我要做的是什麼呢,我覺得很多時候我們做父親,都是希望我們不要做我們心目中的那個父親。就是我們想做好一點父親,因為我們對自己的父親不大滿意,或者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像我們一樣成長。當然我父親那個年代沒辦法,因為歷史的原因等等,雖然我父親是一個離休幹部,但是他有很多的挫折,我們的父教是缺失的。當然後來我父親也做了很多的補救,包括他那麼大的年齡 在中國享受很好的生活,他都願意帶著我媽和我來到加拿大。因為只有他才能帶我們過來,我那時還沒結婚,他們來加拿大主要都是為了我。

所以現在我做父親,第一重要的就是陪伴。但是很多人覺得陪,尤其是男人陪孩子好像覺得很漫長。我記得我的同學都說,哎呀這孩子怎麼還不長大。我說千萬千萬不要長大,因為什麼呢,我說我的概念就是一個倒計時,孩子你只陪到十幾歲。如果你倒過來想,你就會覺得每天都很珍貴。另外呢我說你陪的時候,一定要有很高的質量。比如說你要成為孩子第一個心目中的英雄,教會他游泳,教會他騎單車,什麼東西都是你先教他。但是呢你別假別人之手,因為我們當年的時候已經有人教單車、教游泳。那我說我自己哪怕不專業,但起碼我做了應該做的本分。

還有我覺得在跟孩子成長當中,尤其中國的家長比較注重於學習,假如學習不好,媽媽就會說哎呀你管管你的孩子。我家其實是太太陪著他們做作業,但是呢有有兩個關鍵時候我一定出現,就是孩子上學的第一天,我一定要陪他們去。上學第一天了,我會問孩子,那你今年有什麼想法計劃;然後考試的第一天,我也帶著他們,我說我們開學的第一天講了計劃,今天就是收割的時候,那你有什麼一些收穫。你開不了家長會沒問題,兩個點你給他抓住行了。我覺得,其實每個家長都可以成為好的父母,成為家庭里的榜樣。但是呢加拿大略有不同,真的是學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相結合。但在中國某種程度上來說,只是把孩子交給學校。

大偉:有的時候我們這個家庭教育、甚至社會教育都有點缺失。

朱凡:對啊,現在可能會稍微重視一點點。我印象當中當我寫第一本家庭教科書,就把我怎麼跟孩子一起相處寫出來,有人就覺得挺好。然後有一年,真的做了100多場的分享,來的都是幼兒園、小學的家長。那就分享一下,反正我故事也多,孩子也每天都在給我啟發。其實我在講這些故事當中,我其實也都反思,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好與不好。但是呢,現場分享我看見來的都是女的,所以我就開始覺得是不是我有點另類呢,開玩笑說有點像娘子軍的黨代表。

那我說其實父親也都可以參與到家庭教育中,而且我說父親不像媽媽那麼細,但是你點到即可。所以我就就寫了一本書《爸爸你可以不一樣》,包括從最小的你給孩子起名,陪著太太去坐月子,然後你陪著孩子做第一個遊戲。甚至我有時候跟這些年輕父母們說,我最大的體會是你要比孩子快一步。你別等著孩子哭的時候,才想到下一個遊戲玩具。我說你得要提前想好,那你想好之後,他就不會煩你,因為主動的跟被動就不一樣。我說其實做父親呢,某種程度上我們策略和戰略都比自己的另一半會高一點,但是花一點時間其實不難。

大偉:朱老師現在也是一名專業的留學、升學、甚至是孩子整個人生的規劃導師,朱老師的微信公共帳號我每期都在讀,真的是非常非常有價值。如果有需要的朋友,也可以去關注《加拿大朱凡》微信公共帳號。那麼我們今天其實談了太多,我要問最後一個最關鍵的問題,移民加拿大有30多年了,您有沒有後悔?

朱凡:說實話,我覺得當剛剛開始的時候真的有點,每天晚上就是淚水往肚裡咽。就是幹嘛要來加拿大,在中國大家都很仰慕你,再加上在大學裡面做教授,你想想那個滋味是不同的,人家的眼光都是仰望的。結果來到這邊從最底層開始,雖然我說過我要是從最苦最難最基層的開始,話是這樣,但實際上並不好受。

但是呢我又想了,這個路是自己選的,而且我相信,在這邊你只要熬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其實有點像這個這是人家的地盤。所以為什麼後來我創業的時候,我去中國去看這些農民工,我覺得很有同感。因為他們也都是懷揣著一個的夢想,我們其實剛過來的時候,都是個很朦朦朧朧的夢想。當然最實在就是希望有錢掙,所以你要掙錢的話呢,那你說後不後悔,也不後悔。因為當時人民幣給加幣的比率很高,我這沒做多久我就可以回去娶媳婦了,所以你又不好在錢的面前去後悔什麼東西。

那現在我反而覺得一點不後悔還很感恩,原來我看不起的這些職業,其實無形中鍛鍊了我很多。因為有時候只有跟你原來生活形成差異化後,你的感覺才深刻。

大偉:像您說的,原來是在象牙塔尖了。

朱凡:是的,但是後來一下子到了腳下了,餐館呀、賣車呀、還做過人壽保險。所以我個人覺得呢,假如你真的想去挑戰一下你自己,離開生活的舒適圈,離開一個地方是很重要。因為離開你熟悉的地方你才發現,原來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有什麼樣的欠缺。離開我熟悉的環境,來這邊我才覺得我其實什麼都不是,而當你知道什麼都不是的時候,只有重新再去努力。所以我後來能夠回中國創業,然後又回到加拿大創業,我不敢說是如魚得水,但是有這樣的一個的勇氣和眼界,那可能就是與我當年來移民有關,人生經歷豐富一點。就沖這一層面,都是值得的。

大偉:是的是的,真正精彩的人生是在於體驗。

朱凡:對的

大偉:好,今天特別感謝朱老師給我們帶來這麼精彩的分享,我也希望能夠通過朱老師未來的文章 、書以及視頻,給我們帶來更多精彩的故事和理論,謝謝朱老師。

朱凡:謝謝大偉的邀請,謝謝大家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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