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說|碩士擴招下,讀研到底有多貴?

澎湃新聞 發佈 2022-11-26T23:34:31.592805+00:00

在5年前,專業型學位碩士的招生數才剛剛超過學術型學位碩士。相較於學碩多年未變的一學年八千元的收費標準,近年來,多所高校的專碩學費可謂是芝麻開花節節升高。

在2023年全國碩士研究生招生考試報名結束後,#專碩將擴大至研究生招生三分之二#的消息一度登上熱搜第一。在5年前,專業型學位碩士的招生數才剛剛超過學術型學位碩士。

而隨著專碩成為考研主流的,還有專碩學費的大幅上漲。相較於學碩多年未變的一學年八千元的收費標準,近年來,多所高校的專碩學費可謂是芝麻開花節節升高。

澎湃新聞梳理了147所「雙一流」高校的全日制專碩學費情況,從2019年到2022年,有38所漲過學費。其中漲幅最誇張的,當屬東華大學的國際商務專業,從每學年1萬元不到直接漲到了7.9萬元。

這些漲幅靠前的專業,在漲價前幾乎清一色都是8000元每年,但就在近幾年,隨著研究生擴招,它們的身價似乎也在水漲船高。

國內讀研,越來越不便宜

在2022年秋季開學前的一個多月,被吉林大學法律專碩錄取的蘇雪突然得知,自己的學費漲價了——從原來的1年1萬元調整成了2.4萬元。在此之前,她沒有聽聞任何要漲學費的消息。雖然也有學生報考前詢問過校方,但得到的回覆不是要他們參考往年就是說會保持不變。

毫無預告地漲價,引發了不小的爭論。負責核定標準的吉林省發改委對此回應道:「學校收費政策有變化的,應在招生簡章發布前向社會公示。」最終,蘇雪的學費又從2.4萬元回調到了1.3萬元。

不光是吉大的學子,近年來,不少高校的研究生都遇到了學費上漲的情況,而他們就讀的,無一例外都是專碩。

根據我們的梳理,在過往3年裡,有超過26.4%的全日制專碩項目都經歷過漲價,有的還不止一輪。在學費上漲的專業中,經管類的平均漲價額度最高,分別達到了16310元和14788元。

高校近年來密集漲價的原因何在?

四川省教育廳去年的一份答覆函道出了其中的緣由:財政撥款和以學費為主的非財政撥款,一直是高校經費來源的「兩條腿」。而在2020年,四川高校的平均學費是4511元,不及生均一般公共預算教育經費1.9萬元的四分之一。在「高等學校經費來源增長乏力」的壓力下,四川的高校計劃於2022年9月實施新的學費標準。

但並非什麼專業的學費都能漲。國家發改委聯合多部門發布的《關於加強研究生教育學費標準管理及有關問題的通知》中,明確規定了全日制學碩的學費標準每學年不得超過8000元,而全日制專碩沒有這條限制。

所以像上海交通大學的工商管理這樣的熱門專業,儘管是全日制專碩,但讀完的學費高達32.8萬元,比一些學校的在職MBA還高。在市場化定價的邏輯下,不愁生源的專業往往有更強的議價權。

這也是為什麼不只「錢」景光明的商學院近年「漲聲一片」,諸如新聞與傳播這樣的考研競爭激烈的專業也學費上漲明顯。

除了上文圖裡的浙江大學新聞與傳播專業的學費從8000元漲至5萬元,一些985高校的新傳專碩在2020年前就把學費漲到了5萬每年,而且還會繼續漲——今年8月20日,某國內頂尖新聞學院公布了2023年的學費標準:所有專碩項目都上調到了6.4萬元。

也難怪有人會玩笑式地說:沒去XX大學讀研,不是考不上,是讀不起。

擴招之後,高校捉襟見肘

與越來越貴的專碩學費對應的,是逐年擴大的專碩招生規模。

從2009年專業型學位碩士開始面向應屆生招生起,它的招生規模就迅速增長。作為旨在培養應用型人才的專碩,在2009年新招碩士生中,占比還僅有15.9%,但到了2020年,這一比例已經超過了60%。

而且根據教育部發布的《專業學位研究生教育發展方案(2020-2025)》,到2025年,專碩的招生規模還將擴大至碩士招生總規模的2/3。

儘管目前還沒有高校提到專碩學費上漲,與研究生擴招有關,但的確有很多高校採取了諸如砍掉研究生新生獎學金、降低專碩獎學金覆蓋率等方法,來開源節流。

今年9月開學前,福建農林大學、西北大學、西南政法大學等多所學校,因為突然告知新生計劃縮減獎學金而上了熱搜。對此,相關學校在回應中解釋道:「學校每年都要貼四五千萬,實在是貼不了了,只能取消。」

研究生擴招令高校頭大的,還不只是獎學金的負擔。

同樣是在今年開學前,湖南師範大學計劃安排2000餘名研究生新生入住校外高中一年的措施引發熱議。校方稱這是在招生規模大幅增加下的無奈舉動。在遭到學生的強烈反對之後,學校承諾將尋找其他的辦法解決住宿問題。

但比起承諾不取消獎學金,想立馬拿出住宿的解決方案的確不易。近期,有不少入學的研究生新生反映,自己的宿舍多為臨時裝修的「新校區」,基礎設施很不完善。中國新聞周刊就此發問道:研究生擴招,高校真的準備好了嗎?

名校大學生,沒有宿舍住

為了解決住宿上的供需矛盾,除了加快擴建新校區,不少高校採取了更為乾脆直接的方法——不再向所有研究生都提供住宿,而首先被排除在宿舍名單外的便是擴招的專碩學生。

根據我們的梳理,到2022年9月,至少已有17所「雙一流」高校明確不向部分或全部的專碩學生提供住宿。

但需要注意的是,即使招生簡章里沒有標明不提供宿舍,新生入學也可能遇到沒有宿舍或宿舍不在校內的情況。除了上述的湖南師範大學,西南交通大學、湖南大學的研究生新生都是在開學之際,被通知需要網上「搶宿舍」決定住宿安排,沒有搶到就要校外租房。

雖然也有學者呼籲,高校應順勢改革寄宿制管理方式,變為「學校只給學生提供相應的教學服務」。但無法忽略的是,對於那些學校在大都市鬧市區的學生而言,沒有宿舍就意味著要早早面對高昂的租房費用。

為了解決校外租房的問題,北京師範大學2022級漢語國際教育碩士專業的新生吳言,在7月份就提前來了一趟北京。前前後後跟著中介跑了好幾套房源,不是房型奇怪,就是小區治安欠佳。

權衡再三後,吳言最終和別人在學校南邊的紅聯北村合租了一間16平米大的主臥。雖然面積不大,但因為地處北京三環內,月租高達4000元。而如果學校有宿舍住的話,那她一年的住宿開銷就只要900元。

為了解決住宿問題,吳言做了細緻的調查。/受訪者供圖

學費的上漲、住宿費用的增加、獎學金機會變少,讀研的性價比似乎正在下降。但即便如此,考研大軍的人數依然在迅猛上升。畢竟,在就業競爭日趨白熱化的今天,多一份文憑,機會似乎也能多一分。

而最能降低讀研成本的方式,恐怕就是好好準備考試,一把過。因為有同學已經發現,自己「比同學晚上岸一年,學費就多了整整4萬」。

應採訪者要求,文中蘇雪、吳言為化名

參考資料

1.澎湃新聞-《吉林大學法碩、MBA學費擬上漲,省發改委:科學合理核定學費標準》,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9110217

2.四川省教育廳-《四川省教育廳對省政協十二屆四次會議第1016號提案答覆的函》

3.國家發展改革委等-《關於加強研究生教育學費標準管理及有關問題的通知》

4.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新聞與傳播專業碩士學費收費標準》

5.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教育部-《專業學位研究生教育發展方案(2020-2025)》

6.中國新聞周刊-《校方回應西北大學研究生獎學金:每年都補貼,實在貼不了才取消》,http://henan.china.com.cn/edu/2022-08/26/content_42085799.htm

7.中國新聞周刊-#研究生擴招高校真的準備好了嗎#,https://weibo.com/1642512402/M3jqBCNfW?refer_flag=100103010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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