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丨胡慧茵
編 輯丨和佳
圖 源丨視覺中國
幾乎毫無徵兆，迪士尼前CEO羅伯特·艾格再次被召回。
本周初，娛樂巨頭華特迪士尼公司發布聲明，宣布董事會重新啟用現年71歲的老將羅伯特·艾格，接替執行長鮑勃·查佩克，並在未來兩年裡擔任迪士尼執行長一職。
說起羅伯特·艾格，他身上最大的標籤就是迪士尼「老將」。此前，艾格曾在迪士尼工作超過40年，並在2005年至2020年擔任迪士尼CEO。自2020年起，他就在為自己的「退休」計劃做鋪墊：2020年2月將CEO一職交給接班人鮑勃·查佩克，之後在2021年12月正式退休。
僅時隔11個月，艾格這位前CEO又回到迪士尼重掌帥印。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被「下課」的查佩克在今年6月才剛得到迪士尼的續約。
就在外界對迪士尼的高層變動議論紛紛時，資本市場給出了滿意的答覆。11月21日，迪士尼股價顯著上揚，當天收漲6.3%。截至11月25日收盤，迪士尼報98.87美元，在過去四天內股價累計漲幅達7.7%。
火速換帥的背後，迪士尼有著怎樣的考量？艾格的回歸預計會給迪士尼帶來哪些變化？
火速「換帥」是為何？
今年71歲的艾格，再次成為迪士尼掌舵人。
對艾格的回歸，華特迪士尼董事長Susan Arnold在聲明中這樣說：「董事會認為，隨著華特迪士尼開始進入一個日益複雜的行業轉型期，艾格具有獨一無二的優勢，能夠領導公司走過這一關鍵時期。」
相似的一幕曾在2005年艾格第一次擔任執行長時出現。當時，由於董事會不滿時任CEO，尋求換人以拯救迪士尼。彼時，時任CEO艾斯納獨斷粗暴的性格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再加上當時皮克斯憑藉三維動畫異軍突起，迪士尼未能推出響亮的新IP，公司發展勢頭減緩。對照下來看，不得不說，如今的情況與當時有一定的相似。
查佩克引起迪士尼內部不滿的原因，關鍵在於他的幾項決策。
2020年，剛接棒CEO的查佩克就對迪士尼進行了重組，成立迪士尼媒體和娛樂發行（DMED）部門，並任命自己的副手卡里姆·丹尼爾為媒體與娛樂發行部負責人，決定哪些項目將進入Disney+、Hulu、影院或迪士尼的廣播和有線電視頻道等。有分析指，查佩克本意想讓迪士尼更像一家科技公司，但結果是丹尼爾的決策權過於集中，導致創意高管失去了對項目預算和決策的控制權。
另外，在業務方面，迪士尼的流媒體板塊也面臨「失血」。今年四季度，迪士尼流媒體業務運營虧損超出分析師預期，而且流媒體虧損還拖累了媒體和娛樂發行板塊，導致營業利潤僅為0.83億美元，同比降幅達到91%。
流媒體虧損進一步擴大，查佩克並沒有想到為業務止血的辦法。面對股東的質疑時，查佩克仍不以為意，在財報會上表示，正走在通往流媒體業務盈利的道路上。這一說法也沒有被投資者接受，次日，迪士尼股價就閃跌13.2%。今年以來，迪士尼股價已經跌超36%，年初至今市值蒸發近800億美元。
為了儘可能消除負面影響，查佩克用了頗為激進的手段。11月11日，查佩克發布的內部備忘錄顯示，正有針對性地暫停招聘計劃，以限制新增員工數量。另外，備忘錄還顯示，在短期內限制商務旅行，儘可能通過線上方式進行工作會議，以控制成本。
儘管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但查佩克受到來自公司高層和投資者的壓力有增無減。沒過多久，迪士尼就出現了查佩克被罷免，艾格回歸的一幕。
網際網路分析師葛甲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採訪時表示，原本的CEO查佩克在裁員、處理業務方面比較激進，影響了公司內部的人心士氣。而且由於迪士尼此前收購了很多工作室，在查佩克加強管理之後，這些工作室的管理獨立性相對變弱。迪士尼的創作得益於工作的獨立性，因此強化管理會引來部分員工的反感。如何平衡降本增效和內部管理，也是董事會所要考慮的。
被艾格改變的迪士尼
回歸迪士尼的艾格，在短短24小時內已經做出多項決定，包括重組媒體部門，宣布查佩克的副手丹尼爾離職，同時將決策權交還給創意條線的高管們等。
重歸迪士尼的艾格雷厲風行。但外界仍然好奇，為何艾格是此時最合適的掌舵者？關鍵還得看他在過去15年的成績。一系列的收購案，奠定了艾格成為迪士尼「靈魂人物」的地位。
在艾格初當CEO時，迪士尼也一度身處險境，每年面臨數百萬美元的虧損。上任之後，艾格著手進行了一系列併購：2006 年，以74 億美元收購皮克斯；2009年，40億美元收購漫威娛樂，獲得復仇者聯盟等上千名漫畫英雄版權庫；2012年，以40.5億美元收購盧卡斯影業，獲得《星球大戰》、《奪寶奇兵》的版權；2017年，15.8億收購科技公司BAMTech控股權；到2019年，又以713億美元收購二十一世紀福克斯，獲得《辛普森一家》、《異型》、《阿凡達》、《冰河世紀》、《X戰警》等IP的版權。
如今迪士尼積累下來的眾多IP，離不開艾格任內的開拓。這使迪士尼從單純的動畫娛樂公司，變成手握眾多重磅IP的多元化好萊塢巨頭。迪士尼的市值，也從2005年艾格接手時的550億美元，到2020年，上升至2600億美元。
另一方面，艾格也在用這些IP為迪士尼的流媒體「Disney+」鋪路。在2019年11月正式上線的Disney+，在2020年第一季度就擁有2650萬付費用戶。從這一點來看，迪士尼的流媒體「Disney+」走出了與奈飛流媒體不同的發展路線。迪士尼主要靠收購版權，後者主要是靠自製影片。
產業網際網路資深分析師、鯨平台智庫專家錢文穎向21世紀經濟報導記者表示，相較於奈飛的流媒體，Disney+的優勢體現在有大量的原創IP，同時有著廣泛、深厚的粉絲基礎。
在艾格任內，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事跡，還有主導建設上海迪士尼樂園。艾格曾在自傳中寫道，為推動上海迪士尼開園，他等了18年，往返中國40次。這一決策，也確實給迪士尼帶來了巨大的收益。截至2021年，據上海迪士尼樂園公布的數據，園區五年內累計接待遊客超8300萬人次，實現旅遊收入超400億元。上海迪士尼樂園年賺80億的能力，超過了全球任何一個主題樂園。
新的難題
艾格在任職期間給迪士尼創造了輝煌的業績。但在疫情期間，由於外部宏觀經濟環境不佳，迪士尼不可避免地面臨著巨大的財務壓力。
從迪士尼2022第四財季財報來看，錄得營收201.5億美元，同比增長9%，低於此前市場預期的211.5億美元；淨利潤為1.62億美元，同比增長1%；經調整每股收益為0.3美元，同比下降19%，低於市場預期的0.51美元。由此看，迪士尼的營收和利潤都低於市場預期。
各項業績不及預期，核心原因還在於迪士尼流媒體的巨虧。數據顯示，本財季迪士尼流媒體業務實現營收49億美元、同比增長8%，但營業利潤卻為虧損14.7億美元，去年同期數據為虧損6.3億美元。迪士尼方面表示，流媒體虧損的原因主要是節目和製作成本、營銷和技術成本的增加。流媒體業務的嚴重虧損拖累了迪士尼「媒體和娛樂發行」板塊的利潤，第四財季該板塊的營業利潤僅為0.83億美元，同比降幅達91%。
為了彌補流媒體的虧損，迪士尼方面計劃在12月8日推出每月7.99美元的廣告版Disney+，標準的版本也從每月的7.99美元上調至每月10.99美元。縱觀流媒體行業，迪士尼的競爭對手奈飛近期也推出了廣告版的服務。從奈飛方面的數據來看，近兩個季度Netflix成本的增速都超過了營收增速，銷售、研發費用增長尤為明顯。
錢文穎表示，流媒體主要盈利模式是會員費收入，但廣告會影響用戶體驗，而當前整個市場環境也給廣告收入帶來不確定性。
葛甲也認為，流媒體虧損在同行業中十分普遍，「現在恰恰是迪士尼流媒體發展的關鍵時期。迪士尼原本的主業是傳統發行，但由於傳統發行渠道正一步步走向衰落，進行流媒體轉型將是必然的。」他還表示，今年，迪士尼的表現並非一無是處，最重要的一點是它的註冊用戶數超過奈飛，這是一個標誌性的進展，這說明了以迪士尼為代表的老牌流媒體公司在與新流媒體公司的競爭中扳回一城。
據悉，目前迪士尼的業務分為「媒體和娛樂發行」、「主題公園體驗和產品」兩大板塊，而媒體和娛樂發行又分為有線電視、DTC （直接面向消費者，流媒體所隸屬的部門）、內容銷售與許可三個部分。
值得注意的是，第四財季的內容銷售的收入也出現下滑。財報顯示，內容銷售、授權業務的營收為17.36億美元，同比下滑15%，營業利潤從虧損6500萬美元下降到虧損1.78億美元。迪士尼方面解釋，這部分虧損因為電影成本減值增加以及家庭娛樂和劇院發行業績下降。
在一味向流媒體輸血的同時，迪士尼還得考慮重振電影等內容業務。被稱為「九年磨一劍」之作的《阿凡達2》，就被迪士尼寄予厚望。
11月23日，《阿凡達：水知道》官宣定檔，將於12月16日在中國內地上映。但考慮何時能實現盈利前，迪士尼還不得不填補節節攀升的製作成本。有媒體爆料稱，《阿凡達2》的製作成本為2.5億美元，也有報導稱已漲至3億美元以上。卡梅隆並未做出直接回應，但表示這部電影的的製作費用「驚人的昂貴」，票房收入必須達到影史榜單第三、四位才能回本。
此前迪士尼的電影戰績確實可觀。根據電影行業分析機構Comscore的數據，迪士尼在2019年占美國票房的近40%。在艾格卸任CEO的2020年，迪士尼已經有7部電影的全球票房達到10億美元。但到了今年，迪士尼只有2部電影能夠達到這個票房水平。
就目前來看，主題樂園仍是迪士尼的「現金牛」。財報顯示，主題樂園相關業務營收為74億美元，同比增長36%。
儘管迪士尼的傳統業務仍堅挺，但進入轉型期後，仍面臨不少難題。此番艾格回歸，並在接下來的兩年裡擔任CEO，將如何進行改革？
葛甲向記者表示，艾格當前的主要任務就是穩住人心。他還預計，艾格將會採用他擅長的手段進行業務收購，把關注點放在提升網際網路基礎能力方面，第三則是為迪士尼找一位合適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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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 黎雨桐 實習生 吳梓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