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美國最大的社交媒體平台之一，推特對於美國政治的影響與日俱增。這一趨向，在馬斯克入主後變得更加明顯。從美國中期選舉前一天，馬斯克在推特上建議「在國會議員選舉中投票支持共和黨，因為總統是民主黨人……」，到「解封」前總統川普推特帳號，莫不在美國社會和政界激起不小震動。
在過去，政客和資本家往往需要形成某種聯盟，再拉攏相應媒體資源，形成利益集團和利益共同體，共同影響政治。可近年來，越來越多政客和商業巨頭開始通過推特等社交媒體表達自己的政治觀點，試圖影響輿論和民意。在這方面，川普是最典型的例子。如今，馬斯克作為掌握科技和資本力量的關鍵人物，也「進軍」社交媒體平台，並高調發表自己的政治意見，背後實際上是美國政治生態出現的新現象，即技術和媒體成為資本權力的重要疊加項，結合形成複合型權力。而這種複合型權力，正逐漸推開一種新的政商「旋轉門」。
在美國，政商「旋轉門」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只不過，像大型企業或者資本集團這樣傳統的利益集團，若想將資本權力轉化為政治權力，通常需要經歷漫長的「旋轉門」機制。這包括花費大量精力和金錢去搭建關係網絡，或者是安排人選參與傳統選舉。如馬斯克旗下的SpaceX、特斯拉等，就長期投入大量的人力與資金用於遊說州議會、國會議員，來促使政府出台有利自家企業的法案和政策。又或者像洛克希德·馬丁公司這樣的軍工企業，將社會力量、立法部門、行政部門綁定起來，形成「軍工複合體」。
傳統的政商「旋轉門」體系龐雜、牽涉極深，在美國政治中有著很高的牢固性。但複合型權力的出現，意味著權力轉換將變得更加多樣和複雜。尤其是，科技巨頭的崛起，為資本權力操弄政治提供了一種收益更高、成本更低且產權明晰的補充性選擇：通過擁有超級網絡平台基礎設施的私有產權，就可以掌握影響政治的權力。具體來說，一方面，擁有大數據分析等技術加持的社交媒體平台能夠更加準確地捕捉和影響民意。比如，2016年，川普藉助劍橋分析公司基於8700萬美國Facebook用戶的信息制定別樣的媒體策略，把憤怒和擔憂傳播至美國的「腹地」，動員搖擺州受眾。
另一方面，社交媒體平台也成為直接影響民意的重要政治傳播工具。中期選舉前，馬斯克在推特平台上敦促公眾投票給共和黨，以形成「中間派」政府。川普則通過其個人創建的社交媒體平台「真實社交」，不斷進行著「政治信息傳遞」，為其參加2024年總統大選造勢。對於他們來說，擁有自己的社交媒體平台，就意味著掌握了敏感的民意傳感器和民意塑造器，這樣的「旋轉門」更加高效直接——政治觀點一鍵發布，跳過建制和黨派直接與民眾對話，以影響民眾的政治選擇，可謂獨特的「矽谷秘術」。
未來這種新的複合型權力可能會和傳統政治體系達成妥協和配合，也或許會迎來更加激烈的政治博弈與權力衝突。但可以肯定的是，其出現以及由此產生的新的「旋轉門」，將會對美國國家權力與市場主體之間的互動關係產生深遠影響。
（作者系北京大學首都發展研究院高端智庫諮詢課題專家、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特邀副研究員）
來源：北京日報 作者：劉典
流程編輯：郭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