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人們的出遊方式發生了較大改變。特別是隨著省內游、周邊游持續火熱，自駕游憑藉其出行更自由、更安全的特點受到越來越多遊客的青睞，與之相關的產業也得以快速發展。在業界看來，面對疫情的衝擊，作為旅遊行業的細分領域，自駕游市場的「抗壓」能力正在不斷增強，同時也出現了一些新變化和新挑戰。
市場：進入成長期的「高原階段」
2012年至2021年，中國自駕游市場歷經了萌芽期和成長期。中國旅遊車船協會發布的《中國自駕車、旅居車和露營旅遊發展報告（2021—2022）》（以下簡稱《報告》）顯示，自駕游市場已經進入成長期的「高原階段」。
據測算，2021年自駕遊人數占總旅遊人數的比重為70.29%，這是「占比超過七成」的第二年。「這表明自駕游市場於2018年邁入成長期之後，又在近兩年迅速來到成長期的『高原階段』。隨著城鎮化率、公路密度以及汽車產量的不斷提升，未來我國自駕遊人數占⽐有可能達到90%左右。」《報告》課題組組長、美學內閣（北京）信息技術研究有限公司董事長莫克力解讀道。
在這樣的定位下，整個市場呈現出什麼樣的狀態？《報告》數據表明，2021年自駕游仍然是以家庭為單位出遊。這一類型的用戶占⽐達64.3%，同比增長18.9%。從消費者角度對自駕游的定義是：個⼈或團體以自己駕駛機動車為主要交通方式的旅遊休閒活動。在這部分人群看來，自駕游最突出的特點是「在途」和「⼩群體」，他們更願意為體驗性強的服務產品買單。這讓「人車一體」的自駕游市場形成了一個跨地域、跨行業的大產業生態圈，其中既包含了遊客的各類旅遊、體驗消費，也包含了車輛的各種服務消費。
調研中，《報告》課題組注意到，2019年至2021年，自駕游遊客人均花費逐年上升，2021年已經達到1257元/人次，超過國內旅遊人均消費水平。值得注意的是，與2020年相比，3000元以上的消費比例上升至36.4%，1000元以內的消費比例也上升至34.9%。而1000元至3000元的中間消費比例下降明顯。由此可見，自駕游遊客的人均花費已呈現出K型分布的跡象。
按年齡劃分，自駕游市場整體呈現年齡越大自駕游訴求更強的特徵，同時也有階段性區別。《報告》顯示，35歲以下用戶的自駕游訴求，隨著年齡的增加而增加；35歲至54歲用戶自駕游訴求因工作壓力等方面的影響，呈現先降後升的趨勢，55歲以上的用戶陸續進入退休階段，自駕游訴求呈現井噴式提升。此外，從調查數據可以明顯看出，2021年自駕游市場開始逐步恢復到疫情暴發前的水平，一年2—3次出遊的用戶數量已經基本與2019年保持一致，6次以上出遊的用戶數量也有大幅上升，0—1次出遊的用戶數量同比下降了55.5%。可以預見，2022年至2025年，自駕游訴求將成為中國車市的「第一訴求」。
面對需求端的擴大，供給端是否做好了準備？
《報告》顯示，從露營地、房車和露營裝備、自駕游服務三個自駕游領域主要產業的規模來看，年增加值不足千億元，依然跟不上當下需求的變化和熱度的增⻓。自駕游的旅遊產品供給可以被認為是「舊產能」過剩，供給質量與需求升級不匹配。「自駕游領域的產品創新和服務升級都依賴旅遊空間產品的供給。自駕游市場要想發展，既需要打通傳統產能的堵點，也需要儘快培養能夠快速響應小趨勢的創新能力。」中國旅遊車船協會監事長、自駕游與露營房車分會秘書長劉漢奇說。還有業者坦言，自駕游是旅遊行業的一個細分領域，在疫情衝擊下，很難獨善其身。如何把握好市場出現的「增量」機會，拿出讓消費者滿意的產品是當前最要緊的事。
營地：跟上規範化的發展節奏
駕車遠離喧鬧的城市，在山野之間擇一處營地，支一頂帳篷，閒坐在天幕下，看雲捲雲舒，等待夜幕下的星光閃爍……當自駕露營成為人們休閒度假的「頂流」，一頂頂帳篷撐起了「詩和遠方」，業界也在思考露營經濟熱的背後，產業化、規範化能否跟上市場發展的節奏。
自駕游的一個重要落腳點在露營地。日前，文化和旅遊部、中央文明辦、國家發展改革委等14部門聯合印發的《關於推動露營旅遊休閒健康有序發展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明確提出，大力發展自駕車旅居車露營地、帳篷露營地、青少年營地等多種營地形態，滿足多樣化露營需求。
近兩年，露營地的增長速度持續加快。據天眼查的信息顯示，截至今年4⽉，在營業的露營地服務類企業為4.32萬家，僅2021年新增註冊企業就有2萬家。
《報告》顯示，露營地作為自駕游領域的重點產業經歷了投資高增⻓期和服務企業註冊高增⻓期兩個主要發展階段，目前露營地產業已經出現了明顯的重資產、輕資產類型分化。
「目前來看，自駕車旅居⻋營地基本上屬於重資產型營地，即綜合露營地、戶外休閒的綜合體。輕資產型營地往往跟現下流行的精緻露營相關聯，提供帳篷、簡單的遊樂項目、配套服務等，自駕遊客可以攜帶露營裝備來享受大自然的自在。」莫克力解釋道。
那麼，哪一種類型的露營地更有發展潛力呢？莫克力在與一些輕資產型營地經營者進行交流後發現，有一部分商家可以在半年內收回投資成本。然而，她也注意到，雖然在高漲的市場熱情下精緻露營的發展速度很快，但是其市場滲透率與熱度增⻓率並不成正⽐。目前，我國參與露營活動的人口滲透率不足1%。正如這⼏年同樣突然爆火又迅速趨於平靜的盲盒、地攤市集等新興業態⼀樣，精緻露營也存在從「網紅」變成「泡沫」的⻛險。
相比較而言，重資產型營地的投資回報率雖沒有那麼高，但發展更為穩健一些。《報告》顯示，2021年，自駕車旅居⻋營地平均營業收⼊達到853.75萬元。「重資產型營地在這一波精緻露營熱度作用下也得到了更好發展，經營情況良好，預計未來能派生出輕重資產結合的露營地連鎖企業。」在一位有多年營地經營經驗的觀察者看來，精緻露營為重資產型營地的投資和經營打開了新局面，反過來，輕資產類型營地經營者也需要借鑑自駕車旅居車露營地的發展經驗，突破高增⻓泡沫所帶來的風險。而這兩種類型的營地都⾯臨著針對細分群體和垂直市場需求，提升經營質量和豐富運營內容的挑戰。
任何業態在自由生長一段時間後都需要規範約束，方可持續發展。細心的業者注意到，《指導意見》不僅明確要加強標準引領，加大對《休閒露營地建設與服務規範》國家標準、《自駕車旅居車營地質量等級劃分》旅遊行業標準等的宣傳貫徹力度，還對公共營地和經營性營地進行了比較明確的區分。「對於業界關注的經營性營地的『土地政策』，《指導意見》從其與國土空間規劃的控制邊界之間的關係，作出更加明確的界定，超出一定利用範圍的營地需要依法依規辦理相關用地手續。從長期看，能讓露營市場回歸理性的發展。」有業者分析道。
產品：貼合消費者的多元需求
自駕游的樂趣在於路上邂逅美麗的風景。在許多自駕愛好者眼裡，國內有幾條自駕游線路是值得反覆打卡的，其中一條便是北起新疆喀納斯、南至廣西東興市的219國道。這條公路途經新疆、西藏、雲南、廣西，是目前國內里程最長的國道。多數自駕愛好者認為，從新疆到西藏，這段路最為精彩。
「評判一條自駕游線路是否有吸引力，沿途的風土人情是決定性因素，但也不是唯一的標準。自駕服務配套情況如何、道路交通疏導和緊急救援措施是否到位、公共衛生和安全警示是否有保障等，都會對遊客在這條自駕游線路的行程體驗產生影響。」資深自駕遊玩家孫樂告訴記者，219國道新疆至西藏段之所以成為國內眾多自駕線路中最受關注的一條，除了可以觀賞世界公認的「神山」岡仁波齊、尋找消失的古格王國、逛一逛喀什噶爾古城之外，還能沿途品嘗到藏式火鍋、甜茶、馬奶子等特色美食。
「但是，這條自駕線路全線多為一望無垠的戈壁沙漠和無人區，公共服務設施條件有限，如果自駕游愛好者在規劃該線路行程時，就能收到『海拔較高請提前做好補給與安全防護準備』等提醒以及發生問題如何求助等信息，就更好了。」孫樂坦言，雖然不少公路在自駕圈裡很火，但是市面上的自駕游產品與這些公路的結合度並不是非常高。有些產品甚至是照搬旅行社的團隊線路，因此，多數情況下自駕游愛好者不得不自己做規劃，這就有可能因經驗不足而埋下安全隱患。孫樂所提醒的也是整個市場正在關注的問題——自駕游線路產品的設計能否滿足市場需求？品質該如何保障？
不久前，中國旅遊車船協會發布了《自駕游線路產品設計與質量要求》團體標準。劉漢奇表示，自駕游線路產品的設計首先要有適合自駕遊客特殊需求的項目內容，要更貼近消費市場。
在團體標準中，自駕車旅遊線路產品被定義為依託旅遊資源和交通資源，整合一系列服務要素，以自駕車旅遊方式形成的旅遊線路產品。標準規定了自駕游線路產品的設計依據和條件、產品要素、質量要求。適用於將自駕游遊客作為主要對象的相關機構及網際網路平台。
劉漢奇介紹，團體標準明確要求自駕車旅遊線路產品應滿足資源組合豐富、特色突出、規劃安全合理、信息真實有效，能滿足自駕遊客需求，且促進旅遊目的地的社會和經濟發展等條件。在產品要素部分，產品由12個大項中的多個要素組成，由自駕游機構審核發布，並形成自駕游線路、自駕游路書或各項代訂代銷等服務。
「團體標準不僅對線路節點、吸引點、主要旅遊點、特色文化、公共服務、緊急救援、安全警示等關鍵要素作出規範，還對線路產品的質量保證提出了相關要求，涉及保障機制、質量保障、信息保障、責任保險、投訴處理等方面，對我們的實際工作有較好的指導意義。」在某旅行社負責自駕游線路產品設計的李浩告訴記者。當然，一個標準從發布到落地實施，還需要經過多方推動。
越來越多的自駕游市場主體意識到，如今已到了用標準化作為工作手段推進和引導自駕游業態健康發展的時期。如何構建自身品質過硬、綜合帶動強勁的自駕游體系，實現自駕游創新、融合發展需要各方共同努力。(作者：中國旅遊報首席記者 王瑋；編輯：楊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