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泉山內外 皋蘭山上下

火箭筒手 發佈 2022-12-01T13:52:57.240212+00:00

三教聖地、人間仙境般的五泉山,到處是茶園子和風味小吃攤子,茶園子自然是以當地的「三炮台」刮碗子為主,再要上些椒鹽大板、干炒葵花籽什麼的。

雖然說黃河之濱也很美,但打發時間、娛樂休閒,還是喜歡以前的五泉山。三教聖地、人間仙境般的五泉山,到處是茶園子和風味小吃攤子,茶園子自然是以當地的「三炮台」刮碗子為主,再要上些椒鹽大板、干炒葵花籽什麼的。想抿兩口的,那就加個袋裝的油大豆、油炸花生米,給旁邊的小吃尕老闆使個眼色,「速嚕嚕」的就跑著端來了隴西臘肉、釀皮子、素涼麵、水蘿蔔、拍黃瓜等等。

覺得一直這樣,才能使這一歷史文化底蘊深厚,人間煙火氣息濃郁的「人民公園」,得以了卻劉爾忻的初衷和願望。

那時,經常一倆個人沒事了就到公園裡來找徐前德喧一會,長相很瘦小、衣著不講究的老徐,你怎麼都不會想到他會是一個老刑警,承蒙公安局領導的照顧,安排他在局裡設的這個點上上班。這裡集中存放著丟失的和破案追回的自行車,老徐就負責讓失主認領、並給其發放。看似輕鬆,實際工作量還是很大的,要仔細核對自行車執照和鋼印,不停地來回挪移車子。看起來像個粗人的老徐,干起活來卻是十分細心認真的。

要是扶老攜幼,或是呼朋喚友的來這裡,那遊玩內容就更多了。老人們可以慢慢地轉轉五眼泉,看看古蹟和對聯;娃娃們可以逗逗猴子和老虎,熊貓館前留個念;年輕人除了爬山或探險,還能到相親長廊里找舞伴。長廊里掛滿了「相親牌」,粉紅牌子是女的,淺藍色的代表男,美女帥哥分兩邊。對上眼了有茶座,免費的春尖隨便喝。膽子大的進鬼屋,黑咕隆咚地聽人喊。說不到一搭里沒關係,權當以舞會友把手練。

冬天的夜晚,公園裡也是燈火輝煌、一片燦爛,滑冰場上人聲鼎沸、熱鬧異常。滑水冰的樂趣那是旱冰不可比的,不太會滑冰、沒有冰鞋的,場外就有租用的,還有專門磨冰刀找光陰的,一次一塊錢,收入比上班還好。我家裡跑刀和花樣刀都有,學了幾年只會跑,不會剎車,最後把冰刀釘成了冰車子,每天背上到汊河子裡玩去了,把錢也省下了。

每年的春節,公園裡那就更熱鬧了,從初一到十五,四川自貢等地的燈展就來了,這裡長達半個月的時間都是人的海洋。老頭們在有獎猜謎紙條下仰頭看著,自言自語的胡亂猜著謎底。小娃娃手裡晃蕩著小燈籠,不小心裏面的蠟燭燒著了紅紙燈,便會引起一陣小騷動。兩三個小伙緊緊地尾隨著母女倆,還以為是偷錢包的,走過我們身邊才知道情況,只見小伙拉扯著姑娘慢走了幾步,悄悄地的央求著「走唦,把你媽甩到,哄著先讓回家起唦」。

到了正月十五,春節的氣氛更是達到了高潮。各條大馬路、街道上都燃起了篝火,城裡一片輝煌。各家都把不用的爛板子、破筐子,一切既沒用又能燒的東西都被扔進了火堆。姑娘大呼小叫地喊著「啊呀,這個慫怎麼把我們家的煤也端著來了唦?」小伙則嬉皮笑臉地回應到「你這個夯客,火燒財門開,不讓著旺些,你爹明年個到哪搭找光陰起尼唦?趕緊唦,家你們家的煤你先qia唦」。笑著、罵著、打鬧著,人們便爭先恐後地在火堆上跳過來跳過去的搞這迷信活動。

我們從五泉山看完燈展回家,一路上見了火堆就要撂翻車子去qia一下,有些大堆子跳不過去,踩到火里了,不認識的人還趕緊過來幫著拍打一下,笑著說「褲腿子著到了」,感覺十分美好、友善。有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來叫孫子回家,硬是被孫子一夥抬著從火堆上來回過了幾遍,說是給奶奶去穢添壽。

五泉山公園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不對外開放的。抗戰期間,第八戰區總司令部就設在這裡,蔣介石兼任八戰區總司令。省政府主席朱紹良上將是副總司令,此人雖說是抗日有功,但人很反動,解放戰爭後漏網跑掉了。

後來曾任川陝甘邊區綏靖公署副主任的曾擴情中將,那時還在五泉山的八戰區當政治部主任,跑得慢了些,留下在蘭州吃了幾年的牢飯。實權派人物、軍法處處長蔡亞東比較明智,抗戰後早早地就退出軍界當了律師,四九年還參與了邱家大案的訴訟活動。

五泉山除了八戰區首腦機關駐紮過以外,後來還有空軍十支台、紅泥溝電台等通訊機構,以及一個警衛團駐紮過。這個團的團長是洪守謙,安徽人,張治中將軍的小舅子。團直有四個排,手槍排裝備有手槍30支;騎兵排有軍馬20多匹;通訊排包括無線電和有線電兩個班;機炮排裝備有重機槍兩挺、長短槍各5支。另外還有120多人的一個偵察連。團下轄3個步兵營,裝備有小炮、輕機槍、擲彈筒、步槍、手槍等武器,五泉山可說是戒備森嚴。

民國9年4月5日,省長兼督軍張廣建率軍警政學各界到五泉山東龍口植樹。

公園山門牌坊外面,原來有東西兩個大宅子,這就是裴建準的裴家花園,園子裡的「印鴻軒」牆上寫的「香草美人,故國喬木,流鶯比鄰,出於幽谷。」形象說明了花園內外的清幽景致。裴家可是老蘭州真正的豪門大戶,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書畫大家,其作品現在是很值錢的。其實,裴建准早於書畫家名頭的是在軍政兩界的顯赫地位,1910年就入了同盟會,是老資格的會員,1922年就已是陸軍中將了,比當時的省長兼督軍張廣建還早授一年,不過張督軍僅掛了一年中將銜,便又被授予了陸軍上將。解放後,裴建准又是省政協的常委,一生資歷好生了得。三十年代,僅在小稍門外的鹼灘,一個地方的煙坊就有十幾間。其它的地產可能連自家人也搞不清楚了。

從五泉山公園下面往東走,就是皋蘭山麓的和平新村、牟家莊、紅山根一帶。在和平新村,牟家莊小學的西側,有一座小四合院,院子坐北朝南,大門東開,裡面有一棟小二層樓,住的也是一位曾經響噹噹的人物,要講蘭州的古經就繞不過他,這就是原國民黨新14師旅長、甘肅省師管區司令、119軍副軍長兼244師師長的蔣漢誠中將。解放戰爭中,率部在隴南通電起義,後在解放軍西北軍區,也就是蘭州軍區的前身,任獨立第3軍軍長,時年44歲。後又擔任過蘭州軍區參議室副主任、省政府委員兼省體委主任、省參事室副主任、省政協副主席、民革中央委員、甘肅省委副主委等職。老人家一輩子保持著職業軍人的作風,一米八左右的瘦高個子,端直的身板配一身筆挺的中山裝,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蔣先生以前置辦有一座私人豪宅,一個大院子的花園別墅,大概就在鐵路西村原來的吳家莊那一塊。在離蔣家花園不遠的西南側,就是另外一座大宅院——水楠先生的「倚蘭別墅」。這裡位於老城外的南郊,周圍泉水環繞流淌,一派田園風光。蔣家財產後來均被沒收充公,雖說是落實政策都給發還了,但蔣家花園早已隨著城市建設化為烏有了。

蔣軍長有個定西老鄉馬某某,漢族,是特務機構復興社成員,任過參謀、秘書、騎2師特別黨部少校秘書、政治部副主任、46師政工室主任、政工處長等職。解放後私下積極活動,企圖策反蔣軍長等人,最後是策動了以該軍9師騎兵團團長牟XX為首的,還有一部分不明事理、腦子進水的舊軍人,打擊對抗我團政委等政工人員,製造混亂妄想翻天。蔣軍長因此事受到牽連,也算是被此人害苦了。

五十年代初,省上某廳機關工作人員遊覽五泉山,其中包括跟隨解放蘭州大軍接收甘肅舊政權組織的,從南下隊伍轉業的,吸收外省進步學生參加工作的,另外還有諸如前排左二的王明善,是堅定不移擁護共產黨的起義人員。

都說禍不單行,軍長的弟弟漢忠在下放農村勞動期間,又打折了生產隊一頭牛的腿,現在說起來可能都不算個啥,就像有些暴發戶的口頭禪「不就是賠個錢的事嗎!」在當時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不是有錢就想著能隨便解決了的問題,而是破壞集體財產,破壞社會主義生產工具的問題。最後是得不償失,受到了極重的處罰。

蔣家新宅院的東面原來是趙家寺,據說城隍爺每年巡城時,除了在安定門外的行宮厲壇休息以外,在這裡也要停駐一會,緩一哈。1946年在廟裡創辦了牟家灣小學,寺院占地面積非常大,成為學校後,按高低年級劃分有南北方向的上下兩個大院子,1962年改名為牟家莊小學。70年代時,院子裡還保存有原寺廟的2座磚塔,還有一棵兩三個人都抱不住的大樹。

1956年3月21日,陳毅元帥到達蘭州,在韓練成將軍的陪同下,於24日遊覽了五泉山。左一為陳毅,右一為韓練成,陳毅背後戴船形軍帽的是軍區政保人員,在蘭州期間,鄧寶珊省長在鄧家花園招呼了陳毅一頓,主食當然是牛肉麵了。

為了培養學生成為自食其力、對社會主義建設事業有用之材,而不使他們變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啃老巨嬰,所以每個學校都有校辦工廠。牟家莊小學就辦有一個小鑌鐵廠,主要生產一些鐵簸箕、水桶、煙筒及拐子等物品,由工人蒲師傅教授學生勞動技藝。70年代時,校長潘玉琴就住在旁邊的和平新村。老師有教語文的班主任林玉珍、教幾何的王志蘭、教數學的蘆桂英等等。除了校辦工廠以外,學校還有一大片菜地,可以學習一些簡單的農作物常識。像史建華就屬於學有所成的人,80年代初就開始從四川往蘭州發運蔬菜,父母親也就藉此機會在鐵路局自由市場擺上了菜攤子,屬於是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人。其他學生沒這個本事,大部分都把家裡的花花草草務勞的「希不好了著」。

在大馬路的北側還有個冷食廠,那時蘇劍花她們在這裡上班的時候,生產的五泉冰棍還在蘭州市占著主要市場。我第一次吃雪糕是到長春出差時吃的,一個兩毛錢,中間沒有木片,要捧著吃,包裹的蠟紙要比蘭州的厚實,印刷的也要複雜、精美的多,就是感覺雪糕真好吃,也真是貴呀。那時蘭州冷食廠生產的只有三分錢的紅糖、四分錢的白糖和五分錢的牛奶三種冰棍,504廠帶木片的雪糕一上市,冰棍基本上就完蛋了。冷食廠還生產有格瓦斯飲料,我們單位搞福利,就到這裡拉的格瓦斯分發,再有想多要的自己掏錢,和啤酒一模一樣的瓶子,一瓶五毛,木條釘的箱子裝著24瓶。

駐紮於皋蘭山麓的省軍區五名解放軍戰士,其連隊專門在此執行看押任務。前排左,四排十二班班長劉舉民,河南靈寶人,66年入伍,70年退伍。前排右,十二班副班長王大德,65年7月入伍,四川綿陽人。後排左,劉金龍,南京人四排十班,中為尚德全,甘肅寧縣人,63年入伍,四排、一排排長,後轉業到佛慈製藥廠。右為王訓讓,陝西興平縣人,68年入伍,71年退伍。

冷食廠跟前還有一個福利廠子——空花殼廠,主要生產暖瓶殼子。後來轉產成了五泉兒童食品廠,生產汽水、麵包、油大豆、大板瓜子等小食品。

食品廠的北面有三棟民辦大樓「鴨子樓」,和官園裡的那個「鴨子樓」一個性質,這種樓蘭州以前蓋了不少,都是用於安置五十年代支援大西北的建設者的,這些建設者真是偉大的一代人,為國家獻了青春獻子孫,現在大多數子女們都已不會說自己的家鄉話了,都早已變成「蘭州砂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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