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看過電影《列寧在1918》，一定會記得，電影中開槍射擊了列寧的女人，是社會革命黨人，卡普蘭。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在後來的歷史資料中，卡普蘭患有十分嚴重的眼疾，日常視物尚且困難，那麼她又如何能在人群之中精準地伏擊列寧，並連開好幾槍射擊？

不過，比起列寧遇刺的真相，在射殺列寧子彈中發現的殘留物，更令人心驚肉跳。

一場針對列寧的謀殺

1870年，列寧在俄國的辛比爾斯克市出生，他的父母都是很有文化涵養的人，在他們的教育下，列寧和他的兄弟姐妹都成長為一個相當出色優秀的人。

他們具有良好的學識，也擁有優秀的品德和教養，並且在時間的推移中，列寧及其兄弟姐妹先後接受了先進的革命思想。

1887年，列寧的哥哥亞歷山大因為刺殺沙皇而被判處死刑，失去親人的痛苦，以及對當局動盪的厭惡，就像一顆種子一樣深深地種在了列寧的心裡。

隨著閱歷和年齡的增長，列寧慢慢接受了馬克思主義，一種新的社會主義思想開始在列寧的心中生根發芽，並最終成為了他為之堅守一生的信念。

1895年，列寧因為積極地投身於社會主義運動，被沙皇統治者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最後因內奸的告密而被捕入獄。

在牢獄的日子裡，列寧無時無刻不再思考未來和命運，1897年，列寧刑滿釋放後，他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亞，雖然身處逆境，但列寧從沒有放棄對馬克思主義的深入研究。

在他被流放西伯利亞的這三年裡，「列寧」這個名字，已經成為非常有影響力的理論家了。

列寧主張以武裝暴力推翻沙皇俄國的統治，同時建立蘇維埃共和國，而他一直等待的機會，終於在1917年來臨。

1917年，二月革命爆發，革命者建立了一個臨時性的蘇維埃政權，列寧明白，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這一年的十一月，大雪飄揚，冰封千里，列寧秘密來到了斯莫爾尼宮，這裡是武裝起義的總指揮部。

在列寧的親自指揮和領導下，20多萬的 起義士兵用最短的時間，占據了彼得格勒的戰略要地。

到了晚上9點左右，早已準備好的起義士兵發起最後的總攻，這場戰爭一直持續到凌晨，沙皇臨時政府的成員全部被擒，彼得格勒的武裝起義以驚人的速度獲得了勝利。

這一場革命，也被稱作「十月革命」。

蘇俄成立後，當時的時局並不穩固，面臨著嚴重的內憂外患。

經過考慮過後，1918年，蘇俄決定退出第一次世界大戰。

退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決定，雖然讓蘇俄擺脫了外部威脅的存在，但卻激化了國內的矛盾，許多民族主義者對列寧產生了非常大的怨懟情緒。

為了保住十月革命勝利的果實，列寧經常抽空下到基層演講。

當時，在伏爾加河流域、高加索地區等地，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蘇維埃政權被國外的武裝勢力干涉者和俄國的反革命分子所推翻，沙皇時期的政權和警察重新統治了這些地方。

無窮無盡的戰火和反抗令每個人疲憊，列寧看著底下每張面孔，向群眾大聲疾呼：「讓每一個還在政權問題上搖擺不定的人看看吧，讓他們親眼看看西伯利亞，看看烏克蘭，看看伏爾加，到時候，他一定會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1918年8月30日，一場意外停電席捲了彼得格勒，在完全漆黑的米赫爾松工廠，許多工人正等著列寧的到來。

列寧乘坐的汽車徑直地開到了個工廠院內，列寧從車上走下來，他身邊沒有跟著任何一個警衛。

列寧身邊沒有警衛，這其實是一件不太合理的事情，因為在當天早上，烏里茨基，也就是彼得格勒的主席，遇刺身亡。

在發生這種惡性事件的前提下，中央政府應該加大人手和強度去保衛列寧的安全，以防止列寧再遭遇什麼意外。

可事實恰恰相反，在停電的那天晚上，列寧是獨自一個人走入了米赫爾松工廠的集會現場。

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列寧是一個人，當列寧的身影消失在工廠門口後，他的司機去把車子停開到了距離車間入口10米遠的地方，在那裡，他可以聽見會場內傳來的一陣陣掌聲和歡呼。

在等待列寧的時間裡，忽然有一個手提著皮包的女人走到汽車旁邊，問列寧的司機：「你好，前面是列寧同志來了吧？」

因為全場停電的原因，列寧司機沒有看清這個女人的長相，他沒有直接回答女人的問題，而是含糊地說：「我不知道是誰來。」

這女人聽完他的話，緩緩地笑起來：「您這說的什麼話？您是司機，卻不知道自己拉的是什麼人嗎？」

列寧的司機仍然沒有說出列寧的名字，女人自知無趣，她離開了司機，走進了列寧演講的會場。

這個小插曲沒有引起司機的注意，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會場內湧出許多工人，司機知道，這是列寧的演講結束了。

司機提前發動車子，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又過了幾分鐘，列寧終於出來了，只見他身邊圍著好幾個工人，這讓列寧的腳步不快，他一邊走，一邊解答工人們的問題。

一直到離汽車還有幾步路距離的時候，列寧站住了。

他站在人群中，耐心地回答工人們提出的問題，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傳出一聲突如其來的槍響。

司機嚇壞了，他連忙覓聲看去，只見不久前向他問話的女人正站在汽車擋泥板前的松樹下，她手中舉著一把黑色手槍，黑漆漆的槍口瞄準了列寧。

又是兩聲槍響，在淒迷的夜色中，列寧緩緩地倒在了汽車前。

一陣短暫又窒息的沉默過後，受到驚嚇的工人們失聲尖叫，司機看見開槍的女人扔掉了自己的手槍，然後往大門外跑去。

這個女人，就是被認定為刺殺列寧的殺手，芬妮·卡普蘭。

盲人女刺殺列寧

芬妮·卡普蘭出生在烏克蘭的一個猶太家庭，她的家庭富裕，從小她就接受了良好的教養。

15歲時，卡普蘭和一名無政府主義者私奔，被「洗腦」的卡普蘭，開始和這個男人一起策劃各種各樣的恐怖活動。

1905年，俄國爆發革命，卡普蘭使用自己的化名「多拉」，展開了對基輔行政長官的刺殺。

但是，此次刺殺沒有成功，卡普蘭被逮捕，而她的情人，卻逃之夭夭。

她一開始被判處死刑，但因為暗殺活動的失敗，於是將死刑改為了終身苦役，就這樣，卡普蘭的牢獄生活開始了。

1917年爆發的二月革命，使得沙皇的統治覆滅，27歲的卡普蘭終於刑滿釋放。

1918年，聳人聽聞的「列寧刺殺」發生了，當時的殺人兇手被認定為是卡普蘭，而奇怪的是，卡普蘭本人似乎對此結論不反對。

在當年某些俄羅斯的報導中，曾這麼描述槍殺發生時的場景：

「當三聲槍響過後，卡普蘭站在原地，她沒有驚慌失措地逃跑，也沒有絞盡腦汁地掩飾自己。有工人在高聲叫喊『抓住她，千萬別讓她逃跑』，可聽到動靜的卡普蘭仍舊沒有動，她只是彎下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鞋子，然後她像一個高度近視的人那樣走路，眯起眼睛看著前方。」

「好幾個工人衝到她的面前，經過他們的辨認，確認卡普蘭就是槍殺列寧的人，於是，她就這樣被逮捕了。」

以上場景在電影《列寧在1918》中幾乎完全復刻，不過，根據俄國的《共青團真理報》報導，當時的情形並非如此。

列寧做完演講以後，時間已經逼近十一點，列寧來到大街上，此刻夜色正濃，人群吵吵嚷嚷，所以槍響的聲音，應該很難被聽見。

列寧中彈倒下以後，驚慌的人群四下逃散，在一片慌亂當中，卻有一個人敏銳地察覺出事態的不對勁，他就是蘇維埃步兵政治委員助理，巴圖林。

當他發現列寧倒地後，他立刻看見了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獨自站著一個女人，他快步走過去，只見這個女人穿著有些破舊的衣服，一手拿著個破皮包，另只手舉著一把雨傘。

巴圖林上前搜了她的身，出乎意料的是，女人沒有反抗。

經過一番搜身，巴圖林沒有在女人身上發現槍枝彈藥，也沒有其他的可疑東西，巴圖林就問她：「是你向列寧同志開槍嗎？為什麼？」

女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有一雙很呆滯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列寧倒下的地方。

就這樣，卡普蘭被當做犯人抓了起來，第二天，她就被帶到了一個暗無天日的牢房裡，根據當時留存的審訊記錄得知，卡普蘭對於審訊員拋出的所有問題，只有兩種回答。

一種是「我不記得了」，另一種是「我不想說」。

她沒有透露任何有關刺殺列寧的細節，唯一點頭承認的是，她確實向列寧開了槍。

這一場審訊，完全沒有按照任何的司法程序進行，但是卻很快有了蓋棺定論的結果。

三天後，有關於她的槍決在克林姆林宮內執行。

1918年9月3日，正是卡普蘭被執行槍決的日子。

卡普蘭死了以後，沒有人去掩埋她的屍體，她被人塞進一個澆滿了汽油的油桶，將其付之一炬。

卡普蘭的死刑，從抓捕到槍決，竟然只有短短三天的時間，這難免會令人覺得太過草率，因為卡普蘭到底是不是刺殺列寧的兇手，直到現在仍然爭論不休。

有史料證明，卡普蘭雙目有疾，幾近失明。

在當年刺殺基輔行政長官的活動中，爆炸震傷了卡普蘭的耳朵，眼睛也變成了半瞎，在一種半聾半瞎的狀態下，卡普蘭不可能在密集的人群中，精準地定位到列寧，並舉槍殺害他。

而且，想要刺殺列寧這樣等級的大人物，應該派出身手更為敏捷的殺手，怎麼會讓一個出獄不久的女人，去刺殺列寧？

雖然各種疑點紛爭不休，但在莫斯科的米赫爾松工廠原址的列寧紀念館裡，完好地保存著當年對卡普蘭的審訊材料和照片。

根據照片顯示，卡普蘭距離列寧的位置其實並不遠，甚至可以說得上很近，偵察人員認為，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就算卡普蘭真的是一個幾乎雙目失明的瞎子，她也能舉槍打中列寧。

但是真相到底是什麼，已經隨著卡普蘭的死去而變得無關緊要。

因為在那之後，蘇維埃的所有教科書中，包括電影《列寧在1918》，卡普蘭的名字都被打上了一個無法被洗去的烙印：一個刺殺列寧的女人。

令人心驚肉跳的子彈

好在列寧很幸運，雖然中彈，卻沒有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根據官方通報的驗傷報告可知，此次槍擊，一共在列寧身上留下了兩處槍傷。

一顆子彈打在了他的左臂上，造成了骨折；而另外一顆子彈從左肩胛骨的下方，斜穿著進入胸腔，埋進了頸側的右鎖骨，離他的頸動脈僅有一兩毫米的距離。

給列寧主刀的醫生認為，如果強行手術取出這顆子彈，會有許多不可預料的風險，所以最後決定，保留列寧體內的這顆子彈。

讓一顆子彈留在人的身體中，聽上去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以當時的醫學手段來看，這確實是對列寧的最好做法。

只不過，逃過了這次刺殺的列寧，並沒有活太多年，1922年4月22日，這一天，正是列寧的52歲生日。

本該歡慶的克林姆林宮卻沒有舉辦任何的慶祝儀式，反而是守衛森嚴。

在列寧的臥室里，里里外外都站滿了配槍的安保人員，好幾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進進出出，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肅穆嚴謹的神情。

原來，當日的克林姆林宮正在舉行一場秘密的外科手術，其目的就是為了取出1918年深深埋在列寧身體內的子彈。

為列寧主刀的醫生是德國非常有名的博爾哈特醫生，他在列寧靠近頸動脈的鎖骨位置，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顆塵封了四年之久的子彈。

沒錯，這顆子彈，正是當年卡普蘭刺殺列寧，並留在列寧身體裡的子彈。

按照原本的決定，列寧及其醫生一致決定要保留子彈，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列寧的身體每況愈下，他逐漸出現夜不能寐的情況，並且伴隨著時不時的劇烈頭疼、手腳麻痹，嚴重的時候，列寧甚至會短暫地失去語言功能。

這一系列的後遺症，給列寧的生活帶來了諸多的不便，所以他們才決定鋌而走險，取出子彈。

當這顆子彈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卻讓人大吃一驚。

對此，傳記作家普·凱爾任采夫說：「從列寧同志身體中取出來的子彈，上面刻著一種奇怪的紋路，而且，子彈內部，填滿了一種極其霸道厲害的毒藥。」

讓這樣一顆含有劇毒的子彈留在列寧的身體裡，無疑給列寧的生命帶來了隱患。

在卡普蘭刺殺案發生後的四年時間裡，列寧無一不在為革命工作，在高強度的工作下，列寧逐漸感覺到力不從心，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身體中還有一顆塵封了四年之久的子彈，這讓列寧時時刻刻都在遭受著非人的痛苦。

1922年，醫生終於取出了列寧身體內的子彈，一開始，列寧的身體恢復得還不錯，可僅僅過了一個月，他就因為腦動脈硬化，使得身體一側產生癱瘓，在那之後，列寧先後經歷了三次中風。

在之後的時間裡，列寧的身體時好時壞，但只要他還能說話，還能走路，他就不會放棄自己的工作。

1923年，列寧的病情再一次惡化了，這一回，他沒辦法再憑藉著頑強的精神挺過去，他無法提筆寫信，也無法口述事情，儘管身體已經被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可列寧還是期待著能有好轉的那一日。

1924年1月21日，列寧的病情忽然毫無預兆地加重，躺在床上的他呼吸困難，面如金紙，沒過多久，就失去了知覺。

下午6時50分，列寧永遠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醒過來。

還在等待列寧康復的追隨者，沒想到會等來這個噩耗，而讓列寧身體急轉直下的罪魁禍首，或許是埋在列寧體內四年的子彈。

這顆含有劇毒的子彈，「潛伏」在列寧體內的這些年，慢慢散發出致命的毒性。

這個毒性最終蔓延到列寧的各個器官，一邊侵蝕他的健康，一邊縮短的他的壽命，最終造成了他的死亡。

在列寧去世後的第二天，醫生對他的遺體進行了解剖，解剖之後，醫生們驚愕地發現，列寧的腦血管已經硬化到鈣化的程度，如果用金屬鑷子敲擊血管，就好像敲在石頭上一樣。

血管壁的增厚使得血液無法流通，就連一根細小的頭髮，都無法通過。

面對此情此景，每位醫生臉上都浮現了沉痛的心情，他們沒有辦法想像，列寧是如何頂著這幅殘破的身軀，一心一意為國家服務，為人民思考。

1924年1月23日，嚴寒之中的莫斯科格外寒冷，這一天的清晨，成千上萬的蘇聯民眾自發踩著厚厚的積雪，頂著刮骨的寒風，來到了莫斯科的火車站。

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列火車緩緩進站，民眾看著士兵小心翼翼地將一副靈柩抬下火車，他們跟著靈柩一路前行，形成了浩蕩的送葬隊伍。

靈柩所經之處，有的人神情肅穆，有的人潸然淚下。

這個讓莫斯科的冬天變得更加寒冷的人，正是世界無產階級的革命領袖，終年54歲的列寧。

為了紀念他，蘇聯政府將列寧曾經戰鬥過的彼得格勒，改名為了列寧格勒，並且在莫斯科的紅場豎起一座列寧墓。

而列寧的遺體，做了防腐處理，安放在水晶棺內。

本以為，偉人都該長命百歲，可是一顆帶著致命毒藥的子彈，卻令他英年早逝，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來源：

張秀楓，攸迪主編. 血腥的謀殺 中外歷史上著名的謀殺紀實 下[M]. 1993

上海電視台紀實頻道《檔案》欄目組著. 死亡密碼[M].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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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妍開

編輯：朵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