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白遇上白居易:一顆強大的內心,能夠超越所有不幸

洞見 發佈 2022-12-07T01:15:17.935947+00:00

余光中在《尋李白》中寫道: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李白和白居易,兩人一生所歷經的坎坷不在少數,但當你去細讀他們的詩文,就會發現:無論在何種境遇下,他們都能隨遇而安,瀟灑度日。

且行且忘且隨風,

且停且看且從容。

作者:洞見CC

余光中在《尋李白》中寫道:

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

李白的才情,足以支撐盛唐詩作的半壁江山。

更可貴的,是他骨子裡的瀟灑豪邁,傾灑在筆墨間,給了無數人泅渡苦海的力量。

此後出生的白居易,也是深受李白影響。

白居易,字樂天。雖然他這一生,「居易」總是不易,「樂天」卻始終樂天。

這一點,恰恰就是他與李白的精神相通之處。

李白和白居易,兩人一生所歷經的坎坷不在少數,但當你去細讀他們的詩文,就會發現:

無論在何種境遇下,他們都能隨遇而安,瀟灑度日。

究其原因在於:一顆強大的內心,能夠超越人生所有的不幸。

1

關於失意

李白說: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將進酒》

白居易說: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問劉十九》

公元752年,李白在嵩山腳下遊歷,遇見了老友岑勛和元丹丘。

幾人聚在一起,登高飲宴,借酒放歌。

酒興正酣之際,李白詩意上涌,大筆一揮,頃刻間寫下了這首千古名篇《將進酒》。

此時,距離李白離開長安,已長達八年。

作為一個被「賜金放還」的失意文人,心中必然有不少苦楚。

但面對皓月當空,美酒當前,李白卻一掃積年陰霾,豪邁說道: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所有的失意,所有的鬱悶,都在這詩酒間,煙消雲散。

唯有當下的快樂,在李白的心裡,凝為了永恆。

白居易的這首《問劉十九》,也作於他遭逢巨變,被貶江州司馬之後。

此次被貶,對一直順遂的他來說,如墜寒冬。

而此刻,也正值隆冬,屋外冷風呼嘯,冰天雪地。但白居易的小屋裡,卻有了別樣的暖意。

他備上新釀的米酒、把火爐燒得通紅,還特意邀請了三兩知己,閒話家常。

這份溫情,不僅阻隔了冬日的寒氣,也驅散了他心中的寒冷。

羅曼·羅蘭曾說:

「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了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

李白和白居易在看清生活的本來面目後,卻依舊不改樂觀本色。

再艱難的處境,他們都會帶上笑臉相迎;

再失意的時刻,他們也能發現細碎的美好。

人生的風雨中,我們應當以他們為榜樣。

再不如意的境地,也要咬咬牙、挺過去。

當你走了足夠遠的路,一定能看到晦暗散盡,星河長明。

2

關於離別

李白說: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

白居易說:

南浦淒淒別,西風裊裊秋。

一看腸一斷,好去莫回頭。

——《南浦別》

江淹說:「黯然銷魂者,唯別離而已矣。」

公元730年3月,李白在長江邊送別孟浩然,想必也是這種心情。

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還是在今湖北省的安陸。

當時,李白28歲,孟浩然40歲,雖然兩人年紀差了一輪,卻習性相投,一見如故。

一向不喜社交的孟浩然,還破天荒地款待了李白十多天。

後來,兩人相約一起遊玩江夏,遊歷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得好不自在。

可惜好景不長,兩人還是走到了分別的路口。孟浩然決意東下揚州,去觀賞那裡的陽春美景,而李白也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兩人只得在長江邊揮淚道別。

看著漸行漸遠的好友,李白卻覺得,自己的離愁別緒,比這江水還要無邊無際。

儘管再不舍,我們還是不得不接受: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間沒有不苦的別離。

白居易在南浦邊跟友人告別的場景,同樣讓人動容。

在一個蕭瑟的秋天,友人要乘舟遠行。

船開動了,友人頻頻回過頭來,望著白居易的方向。

白居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得寬慰他道:你且放心前去,不用掛念我。

可言語間,還是紅了眼眶。落寞和不舍顯而易見。

古往今來,離別都是一個太沉重的話題。

所以韓寒才在《後會無期》中說:

每一次告別,最好用力一點。多說一句,即便是最後一句。多看一眼,即便是最後一眼。

歲月人來人往,世事因緣際會。相遇和別離,每一天都在上演。

我們無法決定遇見,亦無法左右別離。

但至少,在相聚的時候,我們能盡最大的心力,好好珍惜每一寸時光;

若終要別離,也要將這份感情妥善地安放在心底。

緣來不嘆情深緣淺,緣去不怕零落成泥。

3

關於孤獨

李白說: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月下獨酌·其一》

白居易說: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園邊。

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頭水館前。

西北望鄉何處是,東南見月幾回圓。

昨風一吹無人會,今夜清光似往年。

——《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

馬爾克斯曾說:

生命從來不曾離開過孤獨而獨立存在。


無論是我們出生、我們成長、我們相愛,還是我們成功失敗,直到最後的最後,孤獨猶如影子一樣存在於生命一隅。

詩仙李白的一生,看似熱鬧,但他的內心,卻始終孤寂。

他此生最大的心願,是解生民於倒懸,濟世人於水火。

可惜這份抱負,從未被當朝者理解。

雖然他也曾被皇上召入京中,供奉翰林。

但此時的唐玄宗,耽於享樂。請他入宮,也不過是借他的妙筆,寫一些歌功頌德的清詞,和一些討好楊貴妃的詩句。

失望的李白,毅然選擇辭職,回歸到了市井之中。

在他最不得志的時候,陪伴他的,只有一輪孤懸的明月。

樂觀如李白,很會苦中作樂。他借酒解愁,還時不時地邀月共飲,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在明月下形單影隻的,不只李白,還有被貶潯陽的白居易。

白居易,也曾是一個非常有激情、有理想的青年。

他敢於直言,挑戰權貴,很多大臣都對他不滿。

元和十年,宰相武元衡被人暗殺。白居易第一個上書,請求朝廷調查真相,嚴懲真兇。

誰知那些早就看白居易不順眼的權貴們,藉機生事。說白居易這是越職言事,非議朝政,圖謀不軌。

皇帝一怒之下,便將他貶到了江州。

此時白居易的心裡真是有苦難訴。自己的志向,無人理解,還要在這個小地方,默默忍受那麼漫長且無人問津的歲月。

聽過一句很扎心的話:「你總要一個人,嘗遍所有孤獨。」

生命中的多數時刻,我們都處在無法言說的孤獨中。

明明心中有一團火,可路過的人卻只能看到煙。

在不被人理解的歲月里,你只有學會安頓自己的靈魂,與孤獨握手言和,才能真正體會到:

一個人的浮世清歡,一個人的細水長流。

4

關於無常

李白說: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

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

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

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

會桃花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

群季俊秀,皆為惠連;

吾人詠歌,獨慚康樂。

幽賞未已,高談轉清。

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

不有佳詠,何伸雅懷?

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

白居易說:

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幾多時?

去似朝雲無覓處。

——《花非花》

楊絳曾說:

人間不會有單純的快樂,快樂總夾雜著煩惱和憂慮。人間也沒有永遠。

這世間一切,無時無刻不在變化當中。

今日歡喜得到,明日就可能會為失去憂愁;今日風光正盛,明朝就可能跌落谷底。

面對這些變數,活在當下才是最好的答案。

李白年輕時,曾與堂兄弟們在春日宴飲作詩。

他看著滿園的春景,不由得聯想到:天地是萬物的旅舍,光陰也不過是古往今來的過客。

而人的生命,就更是渺小短暫。

那麼,不念過往,不畏將來,且樂當下,才是我們此生唯一重要的事情。

李白此後幾十年的生涯中,失意常有,坎坷常有。但無論何種境地,他都不曾丟失這種樂觀心態。

當然,面對無常,白居易也是十分樂觀。

不過他的樂觀,更多的是看破世事後的透徹。

白居易40歲以前,一直過得順風順水。

他29歲時考中進士,36歲時憑藉一首《長恨歌》敲開了帝王貴族之門。

輕輕鬆鬆就得到了左拾遺的官職,一時風光無兩。

但一個人,有權了,有名了,就會開始盲目地把這一切當成人生的常態。

白居易以為皇帝對他的青睞不會變,於是極力地想通過建言獻策,實現自己的價值。

沒想到反而得罪了當朝權貴,被人用手段拖下了台。

深受打擊的他開始參禪悟道,逐漸了悟到人生的真諦:

所謂得失成敗,不過是似花非花,似霧非霧,說到底,就是一場虛幻。

即使曾經擁有,有朝一日,也終歸會化為夢幻泡影。

既如此,倒不如保持一顆平常心,得失了無憂,來去皆隨緣。

在人生的無常面前,活在當下,才是對生命最大的不辜負。

5

關於歲月

李白說: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

白居易說:

滿園花菊鬱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

還似今朝歌酒席,白頭翁入少年場。

——《重陽席上賦白菊》

有一句詩說:「人生能有幾度春,歲月無情催人老。」

在歲月的屠刀下,美人遲暮,英雄變老。

李白登上謝朓樓餞別好友李雲時,已經52歲了。

此時距離他離開長安,已經過去九年多。

這九年間,他雲遊天下,四海為家,飽覽了山河風光,心境也愈加開闊。

在李白的臉上,你看得見年齡增長,卻看不見歲月老去。

李白在謝朓樓飲酒作詩時,言談舉止間沒有一絲老氣。

喝到興頭上,還暢想上青天攬明月,下五湖駕扁舟。

這種少年感,就算是與年輕人相比,也是有過之無不及。

同樣面對年華老去,白居易的樂觀也絲毫不遜於李白。

公元835年的重陽節,白髮蒼蒼的白居易正在和大家一起賞菊。

突然間,他看到滿園金黃的菊花中,有一枝雪白似霜,是那麼與眾不同。

聯想到自己,也是白頭翁入少年場,反倒成了今天宴會上最特別的一個。

想到此處,白居易不由得心情大好,提筆寫下了這首詩,最後還不忘調侃自己一番。

人這一輩子,朝朝又暮暮,歲歲又年年,年齡的增長不可避免。

對於畏懼衰老的人來說,年齡是一個禁錮;

對於心境樂觀的人來說,年齡只是一串數字。

無論時光如何流轉,樂觀的人都會坦然接受歲月帶來的改變。

余秋雨曾說:「生命,是一樹花開,或安靜或熱烈,或寂寞或璀璨。」

在漫長的一生中,一歲有一歲的味道,一站有一站的風景。

往後的時光,就讓我們站在光陰的渡口,靜守心中的一樹花開。

且行且忘且隨風,且停且看且從容。

有人說:

一個人最大的魅力,不是讓內心被環境吞噬,而是超出環境,以內心的光亮去照亮生活的路。

縱觀李白和白居易一生,都兼具悲情與樂觀兩大色彩。

他們都曾有過滿腔抱負,但不被現實理解,被生活打擊得遍體鱗傷。

也都狠狠地跌落過人生低谷,和大多數人一樣,經歷過人生最痛苦難捱的時刻。

最終,他們都憑著一顆樂觀的心,走出了人生的荒蕪。

他們用一生的經歷告訴我們:

人生的這片苦海,沒有誰能輕鬆到達彼岸。

但是一顆強大的內心,卻可以讓人生出暗夜前行的勇氣。

哪怕風雨再大,這份勇氣,也能將你渡到人生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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